張樹立換了一身精致的西裝坐上了方歌他們的警車，在臨行前張樹立交給蔣玉蘭一份合同，並且很謹慎的叮囑道：“務必按照這上面的內容去辦。”

這是張樹立在跟方歌他們回警局之前對蔣玉蘭的最後一句交代，不過這話究竟是什麽樣的意思確實很耐人尋味，方歌也只是站在一旁仔細的看著，方歌沒有上前阻攔因為他很清楚就算是他上前去阻攔，最終得到的結果也是一句冰冷的反駁，只會是自討苦吃，現在的他什麽都不需要說，回到局裏有他想要說的。

張樹立倒也還算是配合，這一路上也沒有過多的要求。

方歌註意到張樹立的身份比較特殊，也考慮到對他的影響，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是不會對他進行逮捕。

蔣玉蘭從張樹立的手中接過了合同，這份表面上看似是一份合同的文件，實則是張樹立和蔣玉蘭的密語，當然這也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蔣玉蘭從來都不知道這份合同裏面所涉及的內容，最終會導致什麽樣的結果，這件事張樹立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

合同上面最終的落款人是一個叫劉陽的人，是一份價值七十三萬零八百十四元的無息貸款時間是十年，蔣玉蘭緊皺眉頭，這可是一份不太合乎規矩的貸款合同，不過看到上面申請的條件她也就明白了這是鉆了銀行的漏洞。

盡管她知道這麽做是有風險的，但是蔣玉蘭還是按照張樹立合同上面的要求，將這份合同兌現給這個叫劉陽的人，第二天一早蔣玉蘭就將這筆款項轉到了劉陽的賬戶上面。

蔣玉蘭也很好奇為什麽會是七十三萬零八百十四元這樣有零有整的數額，她當然是想不明白這個張樹立的用意，現在的她也不想想明白，她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辦法將張樹立這個大樹救出來，如果沒有了張樹立的保護，她所在的湞江銀行也就失去了在同銀行的競爭優勢，最直接的就會影響要她的位置。

在轉匯了這筆款項之後，蔣玉蘭就開始動用了她所有的關系網絡來為張樹立想辦法。

方歌並沒有立刻就審訊坐在他面前的張樹立，對於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而且想必他也是從來都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折磨，首先讓他在鐵板凳上坐了一夜。清晨的時候，方歌帶著早餐去替換高一凡和馬傑。

“馬隊，辛苦你了！今天你們可以休息了。”

這對於刑偵隊的工作來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熬夜審犯人幾乎是他們的家常便飯，馬傑已經做好了提審張樹立的準備，精神高度興奮的他只等方歌來開始審訊，可新來的這個刑偵隊長似乎並不是很信任他的樣子，早上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說讓他回家休息。

馬傑詫異的眼神看向方歌，不過他轉而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什麽，接過早餐帶著高一凡就離開了審訊室。

“馬隊，你說這個新來的隊長是不是不信任我們啊？”

“我哪裏知道！讓睡覺就睡覺去唄！”盡管馬傑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是他的語氣上已經顯露出他有些惱火。

“看來你這一夜應該是沒睡啊，你想清楚該交代什麽了嗎？”

“我沒有什麽可交代的，我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把我叫過來。”

方歌冷哼一聲，“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清楚自己都做過什麽啊！”方歌轉而說道：“那我就提醒你一下，陸遠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悉吧！”

張樹立此刻還裝作費解的表情，眉頭緊鎖的思考著，只可惜他卻根本就沒有打算去想起來這個人的名字，“不好意思，在我的印象中我想不起來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

方歌拿起一張兩個人合影的照片，其中一個男人就是陸遠，另外一個女人就是蔣玉蘭，這是他們在結婚時的合影，“我想這個女人你應該是認識的吧？”

年輕時候的蔣玉蘭跟現在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張樹立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蔣玉蘭，“你說這個蔣玉蘭，我當然認識了！”

方歌又拿出了另外一張照片，這個照片是張樹立和蔣玉蘭的私生子張庭江的照片，可愛的小孩總是讓人有很多的漣漪，張樹立看到他的時候那種從心底裏的喜愛是難以遮掩的，只不過現在的他還必須保持鎮定。

“這個孩子你也應該認識的吧？”

“這個……”張樹立拉長了語氣，“這個孩子我可就認不出來了，不明白你想要說明的是什麽！”

“這張照片上的男人就是陸遠，是你現任女友的前任丈夫。”方歌又指著另外一張孩子的照片說道：“這張是你和現任女友所生的孩子。”

張樹立突然大笑起來，“方隊長，我聽你這麽說就好像是在聽故事一般，你說的倒是煞有介事的樣子，我都差點以為是真的了。”

方歌早就已經料定了這個男人是不會承認的，在沒有充分的證據之前就算是方歌他們說破嘴皮子都不會有任何的結果，而這個如此精明的男人想必是已經都安排好了後事，就在他跟他們回局裏之前該聯系該安排的想必是都已經聯系到位了，這才會有他現在如此的泰然自若。

“這份報告是你跟你現任女友蔣玉蘭所生的孩子張庭江的親子鑒定報告，我想這個我就不必要給你念了吧！”

張樹立瞪大了雙眼看著方歌，他當然對這份報告記得相當的清楚，因為這個報告是他背著蔣玉蘭偷偷去做的，想當初的時候他也懷疑過蔣玉蘭所懷的這個孩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只是沒有想到此時此刻這份報告竟然成了他的致命弱點，張樹立此刻的內心無比的後悔，千算萬算的他終究還是百密一疏，竟然在這個地方疏漏了。

原本還顯露在張樹立臉上的笑容此刻卻沒有了，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將他之前所說的話徹底的推翻，他選擇了沈默，這個沈默的選擇就讓他非常的痛心，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之中。

方歌很高興，至少現在的這個情況說明了他已經占據了主動，“這麽說你現在是承認你跟現任女友蔣玉蘭的關系了。”

張樹立繼續沈默。

“那麽現在能不能跟我說說你都跟陸遠許諾什麽了，他才會替你去做這樣的事情？”

起初方歌還在懷疑陸遠的行為，可當他看到張樹立的那一刻他確定對胡漢濤屍體動手的這個人一定是陸遠，因為張樹立的雙手已經近乎半殘的程度，長期的飲酒已經導致了他的神經麻木，雙手在平放的這個狀態之下就不停的在顫抖，要想讓他去動手術顯然是不太可能。

而對於陸遠來說能夠做出這麽殘忍的手術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當然能夠有這樣的勇氣的前提之下就是他要有足夠的誘惑，方歌早就將他周圍所有的人際關系都排查了一遍，唯一能夠讓他有這樣的動力人也就是張樹立了。

“我說了，我真的不認識他。就算是他是蔣玉蘭的前任丈夫，跟我又有什麽樣的關系，這一切也都是在我們認識之後的事情。”

其實現在最讓方歌迷惑的就是胡漢濤究竟發現了什麽，是什麽樣的原因才導致了殺身之禍，方歌的腦袋裏不斷的回想著整件事的每一個節點，胡漢濤吸毒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是按照他的收入水平來看的話顯然是無法支付這樣一筆高昂的消費，而張樹立是銀監會的主席，對於他來說錢自然就不是一個問題，那麽他們兩個人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金錢上的利益之爭。

想到這裏的方歌，立刻就明白了這件事的經過，不過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張樹立最多也就算得上是主謀，依照他的這個身體狀況能夠跟蔣玉蘭有孩子都是一個奇跡，要想讓他去動手將胡漢濤除掉是萬萬不可能。

“看來現在只有讓陸遠來親自跟你對話了！”

張樹立震驚了一下，不過轉而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他相信這個時候的陸遠已經不能夠再站在他的面前了，所以方歌所說的也並沒有讓他那麽的恐懼。

方歌的眉頭緊皺，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一個男人能夠如此的鎮定，這種鎮定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現了錯誤，但是他的頭腦還是非常的清醒，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力是不會出錯的，從警校畢業出來之後他的直覺很準，他的判斷力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偏差，這一次他相信自己也不會出錯，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跟胡漢濤的死是有關的。

高一凡慌張的沖進了詢問室，神色慌張而凝重的看著方歌，隨後走到他的身邊趴在方歌的耳邊輕聲的說道：“陸遠已經死在了看守所。”

“什麽！”方歌也被這個消息震驚的竟然脫口而出。

詢問室的空氣凝重，方歌的身體就如同是剛從停屍房拿出來一般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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