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能認同！”張衛想了一會兒，搖頭說道：“這只是你的推斷，你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你的推斷是正確的！”

張衛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其實在他看來這些小圓點根本就沒什麽作用！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去調查更重要的！比如向東的那位前女友！

“我當然能證明！”

張衛雙眼猛地一睜，緊緊盯著方歌，問道：“你怎麽證明？”

方歌嘴角挑了挑，在門上大致畫了個輪廓，轉頭向張衛問道：“這是昨天被血跡掩蓋的地方，沒錯吧？”

張衛瞅了一眼，又仔細回想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

“張哥，你想一下，之前陳鋒身上沾上番茄醬的時候，他的反應是什麽？”

雖然對於方歌的問題有些不明白，但是張衛依舊回答道：“拿出紙巾擦幹凈。”

“沒錯！不過你忽略了一點！”方歌的笑容忽然變得深邃起來：“你忘記了方向！”

“方向？”張衛眉頭緊擰：“什麽意思？這和那些小圓點有什麽關系？”

“一般人身上沾上東西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擦掉，而擦拭的方向就是向下！”說著，方歌在自己的胸口抹了一把，繼續道：“同樣的道理，當一個人被刺中的時候噴湧而出的血也會向下流，這是地心引力的原因！死者被一刀斃命，而且兇器就留在他的身上，那麽正常情況下，只有當匕首拔出的時候血液才會大量的噴湧而出，血液向下流的痕跡也會從最高處向下，張哥，你手機裏應該有照片吧？拿出來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聽到方歌的解釋，張衛忙拿出來手機打開相冊。

“這……這……這怎麽可能？！”張衛難以置信的看著手機上的照片。

“為什麽不可能！”方歌卻像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樣，說道：“我們能很明顯看到，這些血跡除了重疊之外，血跡向下流的痕跡並非從最高點，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是有人故意把血液抹到門上的！”張衛接口道，臉色異常的難看。

“我相信第二片血跡就是胖子把刀從死者身上拔出來的時候噴出來的，而之前的血跡則是真兇故意抹在門上！那麽他的意圖不言而喻！”方歌說的十分篤定。

“呼——”呼了口氣，張衛說道：“看來你說的沒錯，從位置來看，的確有可能是在掩飾那些小圓點，但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力氣掩飾那些小圓點。”

方歌聳肩，挑眉道：“如果解開了，就知道真兇是誰了！”

張衛點點頭，問道：“那接下來咱們幹什麽去？和琉璃他們匯合？”

“不！”方歌一口否決，舔了一下略微發幹的嘴唇，輕聲道：“我想去親自檢查一下屍體，張哥，你有辦法麽？”

聽到方歌的話，張衛徹底楞住了。

“方歌，你還學過解剖？”張衛問道。

“沒有！”方歌搖頭，郁悶道：“我是英語系的新生，不是法醫新生！”

“那你——”

“說出來可能有點怪異，張哥你不要介意。”方歌笑的有些勉強。

“沒事，你說，我能接受。”張衛有些不以為然，他就是幹這行的，還有什麽好介意的。

“我認為屍體是可以說話的！”方歌幽幽道。

不知為何，當方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衛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後脖頸上的雞皮疙瘩已經一顆顆冒了出來。

看到張衛的樣子，方歌心底嘆了口氣，有心解釋卻又擔心自己說不清楚，索性不說話只是一味的看著張衛。

張衛被方歌盯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心道這個小爺還真是啥也不忌諱啊！

“我盡力吧，不過我不保證一定能行！雖然我也是技術科的，不過我從來都不碰屍體，你說你看個屍檢報告不就行了，幹嘛非要去檢查屍體！方歌，你又不是專業的，就算去檢查能檢查出什麽來？”張衛在盡著最後的努力。

可惜，方歌一句話就把張衛給噎了回去。

“我也不是專業查案的，現在還不是在查案？”方歌笑笑，然後拍了拍手，說道：“這裏也沒什麽可查的，這些圓點的排布我已經記下了，我記得雷哥說李警官的計算機技術很強，那參透這些圓點意義的任務就交給他吧，張哥，咱們盡快！我擔心屍體會被家屬領走。”

張衛搖頭，說道：“應該不會，琉璃不是說了麽，向東父母雙亡，怎麽可能會有家屬來認領屍體！”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張哥，咱們邊走邊說！”

……

雷赤說的沒錯，雖然方歌他們並不是官方指定的破案小組，但黃州整個公安系統都在給他們大開綠燈，所以當張衛的電話打到技術科的時候科長李長青很爽快的就答應了方歌的請求，而且還會言明他會親自帶方歌和張衛去存放屍體的冷庫，這頗讓張衛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二人也沒有耽擱，張衛直接開車到了法醫大隊。

和方歌想象的不一樣，法醫大隊雖然受刑警大隊管轄，但是因為法醫工作的特殊性，所以他們是獨立於刑警大隊有自己的工作地點的，這也讓方歌松了口氣，他可不想回到被媒體盯死的刑警大隊！

“小張，你們來的挺快嘛，這就是方歌？”

張衛直接把方歌帶到了科長辦公室，辦公室裏只有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來這應該就是技術科科長李長青了。

而張衛接下來的話就驗證了方歌的猜想。

“科長，方歌想再次檢查一下屍體，您看什麽時候方便？”張衛問道。

“張哥，李科長早就準備好了，你問這個不是多餘麽？”方歌笑道。

聽到方歌的話，李長青臉上露出一抹驚訝的神情，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早就準備好了？”

方歌笑笑，說道：“說的玄乎點，我是從您的面相上看出來的！”

“噢？這話怎麽說？”李長青也不提去冷庫的事，反而站在原地，一副你不解釋老子就不走的架勢。

張衛暗暗叫苦，心說我的小祖宗欸，你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方歌一點露怯的意思都沒有，反而信心百倍地說道：“常言道，相由心生，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科長您的臉型很寬，很像一個正方形！通常咱們說的四方大臉就是指您這種臉型，這種臉型的人頭腦靈活，遇事不會慌張，而且行動力卓越！所以我推斷您工作的時候一定是充滿精神和幹勁的！您不要否認，對於這一點我在路上已經向張哥取證過了！另外，您的工作又要求您工作的時候必須保持鎮定，能夠理性的分析，而這些都符合這一面相的特征！

根據您的面相，再結合您平日的工作態度，我斷定您在接到張哥的電話以後就做好了隨時去冷庫的準備！”

頓了下，方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除了這一點，我能確定您已經準備好的原因是您的口袋露出了一點手套，而那手套的封口還沒有打開，也就是說您是準備工作的時候戴的，可是最近需要解剖的屍體應該只有向東那一具！另外您和我們說話的時候腳尖指向門口，這說明您其實並沒有心思和我們寒暄，您想離開這個房間！

從您的面相加上您的身體語言還有口袋裏的手套，我可以斷定您早就準備好了！”

“哈哈哈哈！好樣的！”李長青笑的很爽朗：“既然你已經知道答案了，還不趕緊換衣服去！”

方歌和張衛換上白大褂，緊跟著李長青的腳步走進了冷庫。

說是冷庫，其實方歌他們到的地方是冷庫裏面隔出來的解剖室。

“是你親自動手還是我來？”李長青看著方歌問道。

“還是您來吧。”方歌笑的有些勉強：“我在一旁看著就行。”

“還算你小子懂點事！沒有啥都逞強！”李長青眼中的滿意之色更濃。

三人也沒有廢話，直接走到了向東的屍體旁邊。

方歌註意到當李長青站到屍體旁邊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李長青給方歌的印象是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那麽現在的他就是嚴厲到近乎苛刻的私塾教書先生！刻板而又嚴肅！

“死者是男性，頭部無明顯傷痕，面部有瘀傷，頸部有不同程度的抓傷和擊打痕跡，推斷死者之前曾經和人發生過爭鬥，心臟部位有明顯傷痕，長度一寸，傷口平滑，一刀斃命，此處應該是致命傷！死者雙拳緊握，指關節處有傷痕，推斷應該是錘擊重物之時造成的。死者下體無明顯傷痕，雙膝微屈，推斷曾經長時間保持屈膝動作；死者雙腳幹凈，大腳趾有類似針尖的傷口，可能是踩到釘子之類的東西造成的。

好了，這些就是全部的結論，方歌，你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方歌沒有說話，擰著眉頭繞著向東的屍體轉了一圈。

張衛看的一頭霧水，這又是幾個意思？他發現他現在是越來越不明白方歌的舉動了。

當方歌走到向東腰部的時候忽然半蹲下身來，並且伸出手試圖夠向東致命傷所在的位置，挪了幾次之後，他終於停了下來，不過並沒有解釋他為什麽要那樣做，而是對李長青說道：“李科長，我可以看看兇器嗎？”

心中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是李長青並沒有在這個時候發問，而是點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對了！”方歌好像剛想起來一樣，笑瞇瞇地問道：“李科長，你們對死者衣服上的血跡進項化驗了麽？”

李長青楞了楞，有些不解，問道：“這有什麽可化驗的？死者的身份已經明確了，根本不需要進行這一項！”

“還是化驗一下比較好。”

“小子，難道你懷疑死者身上的血不是他的血？”李長青一針見血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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