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並沒有否認，他點頭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見張衛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方歌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不客氣地說道：“張哥，你不會以為我是在無理取鬧吧？”

被方歌說破心思，張衛並沒有不好意思，他是真的覺得方歌是在浪費時間！

死者向東顯然是被人一刀斃命，而且沒有半點搏鬥的痕跡，他的身上怎麽可能會有其他人的血跡？不過看到李長青難看的臉色，張衛心裏清楚如果他真這麽說了，那他這法醫的工作也就做到頭了！

於是，張衛只好幹笑道：“沒有的事！你怎麽能這麽想呢！”

方歌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說道：“張哥，你不用掩飾！雖然剛認識，但咱們現在可是合作夥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不希望在咱們之間有嫌隙！”

張衛只覺得蜜汁尷尬，按下翻白眼的沖動，苦笑道：“方歌，你多想了！我真沒那麽覺得！咱們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還是說說死者的事！”

“典型的回避心裏！”方歌輕笑：“張哥，你剛才說話之前眼珠飛快的向上翻了一下，這表明你對我的話有所懷疑，也就是說你並不認為死者的身上會沾染其他人的血跡；而你說話的時候眼皮下垂，目光下意識的躲開我，這說明你的內心對我不認可，但是你並不想和我產生沖突，所以你的潛意識在回避我。

而當我說你不需要掩飾的時候你的身體略微向後傾了一下，這表明你認為我侵犯了你，你的內心感到很不自在，對我的話並不讚同，但是很快你又恢覆了常態，是因為你判斷我並沒有‘攻擊’你， 所以身體便解除了戒備！

綜上，我有理由相信你對我之前的觀點並不認同！所以我才會說咱們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我不希望有嫌隙！”

方歌這一番話說完，張衛楞住了，李長青的眼中卻閃過一抹驚異。

沈默了約莫一分鐘的樣子，張衛終於聳了聳肩，無奈地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了！赤赤說的沒錯，你小子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料！不過——”

張衛話鋒一轉，雙臂交叉在胸前，翹起一邊的嘴角問道：“你就那麽有自信？”

“自信不是說出來的！”方歌朝張衛做了個鬼臉，說道：“到底我說的是對是錯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完，方歌轉身向李長青問道：“李科長，死者的衣物還保留在咱們這吧？”

這個時候，李長青已經恢覆了常態，他依舊是之前溫和的態度，說出的話卻熱絡了三分：“當然，走，咱們現在就去！”

然而，等方歌等人到存放向東衣物的儲存室時卻被管理員告知向東的衣物已經在一個小時之前被向東是家屬取走了！

得知這一結果之後，李長青大發雷霆，直接把管理員方紅琪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下可麻煩了！希望這些衣服還沒有被處理掉！”方歌苦笑。

張衛也清楚事情的緊急性，當下也不和李長青客氣了，直接對方紅琪說道：“把死者家屬的資料拿來！”

被罵的發懵的方紅琪先是看了一眼李長青，發現還在氣頭上的李長青頭上又有了冒煙的趨勢，一句廢話都不敢多說，轉身就到了檔案櫃取出了自稱向東家屬的材料。

“張組長，這就是向東家屬的資料，你們看吧，手續都是齊全的！”末了，方紅琪補了這麽一句。

方紅琪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訴李長青他不是玩忽職守，一切都是合乎手續的，他挨罵真是太冤枉了！

若在平時，張衛可能會勸一勸李長青，可是現在不是一般的時候，他根本沒那麽多心思去當調解員，接過材料之後張衛徑直走向方歌，邊走還邊說道：“方歌，你快來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來。”

聽到張衛的話，方歌不禁搖了搖頭，攤開雙手說道：“張哥，我是人不是神！一份資料上能有什麽線索！”

張衛直接回敬了一個白眼，說道：“你忘了琉璃說的麽？向東父母雙亡，早就是孤家寡人了！現在冷不丁冒出來個家屬，你不覺得這裏面有蹊蹺麽？”

方歌搖搖頭，老實地說道：“這個還真沒有！”

張衛氣的直想給方歌一腳，可是當著李長青和方紅琪的面又不好意思，只好抿起嘴角故作嚴肅道：“少貧嘴！趕緊過來看！”

見此，方歌也不磨嘰，從張衛手裏接過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陸夕蕓！”方歌一邊看資料一邊念道：“支教教師，今年二十二歲，於今日回到黃州市，是向東的……妹妹？”

“走！”張衛從方歌手裏奪過資料，幹脆道：“甭看了！咱們現在找陸夕蕓去！”

方歌無奈的看著張衛，問道：“我的哥，你知道陸夕蕓住在哪嗎？”

出乎方歌的意料，張衛居然點了點頭，摸著下吧砸吧道：“這丫頭居然是向東的妹妹！我咋就一直沒發現呢！”

聞言，方歌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問道：“怎麽？張哥你和這個陸夕蕓很熟？”

“不能說熟！”張衛聳了聳肩，說道：“老鄰居，不過她爹媽車禍死了以後就沒怎麽見過她了，唉，這丫頭也是個苦命人啊！”

“那就——”

方歌的話還沒說完電話便響了起來。

“你說什麽？她說她叫陸夕蕓？”方歌挑高了聲音問道。

“是啊，方歌，你說我到底是見還是不見？我真怕——”

電話對面，陳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一道自帶冷凍效果的女聲從電話對面傳了過來：“少廢話，趕緊滾回來！”

不等方歌開口， 陳琉璃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方歌和張衛二人相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方歌，你對這件事怎麽看？”直到驅車離開技術科，張衛才問了出來。

“這個女人不尋常！”方歌語氣凝重，眉頭更是鎖的極緊：“如果說她和向東兄妹情深，為什麽你這個鄰居都不知道她和向東是兄妹關系？還有，為什麽她只是取走了衣服卻沒去看看向東，這真是太奇怪了！”

張衛也點了點頭，接著方歌的話說道：“最奇怪的是，她怎麽會找到陳鋒？她又怎麽知道陳鋒和琉璃在一起？”

“這說明，她的消息很靈通啊！”方歌似笑非笑地說道。

張衛也長長呼了口氣，苦笑道：“我怎麽覺得這案子越來越覆雜了！”

方歌把頭撇向張衛，無奈道：“誰說不是呢！”

方歌和張衛到陳琉璃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一進門，方歌就認出了陸夕蕓！

陸夕蕓穿著一條素色的長裙，上身是一件薄荷綠的套頭毛衣，腳上套著一雙洗的雪白的小白鞋，因為穿著長裙，所以方歌並不清楚陸夕蕓是什麽坐姿，他註意到陸夕蕓的手很白很細嫩，指尖是漂亮的尖頭形，手指細長，骨節看起來很柔軟，蒼白的顏色看上去竟然比她穿的白色長裙還要白上三分！

陸夕蕓有一頭及腰的長發，和一般女孩子柔軟飄逸的發絲不同，陸夕蕓的頭發卻是黑的發亮，偏偏她還剪了一頭厚重的齊劉海，配上那尖尖的下巴，讓方歌想起了動漫裏常見的女巫！

“你就是方歌吧？”陸夕蕓平靜的看著方歌。

方歌微微擰了擰眉頭，陸夕蕓的聲線並不難聽，甚至可以說好聽，軟軟糯糯的，仿佛糍粑一樣！

可是在方歌聽來，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實在是太平靜了！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張大哥，好久不見了。”陸夕蕓又向張衛寒暄道。

“呃……”張衛頓了下，摸了摸脖子，笑道：“是啊，好久不見了！小蕓，你的腿怎麽樣了？這些年有在做覆健麽？”

對張衛的話方歌一點也不意外，來的路上張衛已經說了一些關於陸夕蕓的事，她七歲的時候有一次和父母外出游玩，不幸發生了車禍，從那個時候起，陸夕蕓就只能坐在輪椅上了，而且那次車禍對陸夕蕓精神上傷害也很大，足足過了三年，她才重新出現在周圍人的視線中。

“嗯，多謝張大哥關心，我還好！”陸夕蕓蒼白的臉上泛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轉而對方歌說道：“陳鋒一直說要等你回來他才答應告訴我當天發生的事，現在你回來了，可以說了麽？”

方歌一楞，什麽意思？什麽當天的事？

而陸夕蕓說完話後，陳鋒忙擠到方歌身邊嘰裏咕嚕說了一陣，原來陸夕蕓之所以來找陳鋒是聽說向東出事的那晚有人看到和胡胖子在一起的是陳鋒，陸夕蕓想了解一下胡胖子到底是為了什麽殺向東，雖然已經聽過其他人說了事情的經過，但是陳鋒和胡胖子是好朋友，算是當事人之一，陸夕蕓認為陳鋒說的此時最貼近事實的，所以便找了過來。

方歌想了想，朝陳鋒使了個眼色。

陳鋒心裏頓時放松了不少，嘰裏呱啦連比帶劃的把事情又覆述了一遍。

聽完陳鋒的話，陸夕蕓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恨色和厭惡，她的雙手緊緊攥住了裙子，寒聲道：

“我就知道是這個女人！她還是認為是我哥哥害的她！都是她害了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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