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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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華。
這個名字，玉離現在都是不敢輕易叫出口，卻是被蘇千雲這樣輕松地說出了口。
玉離笑了笑，此刻竟是覺得十分可笑，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搞錯了兩次，如今已經弄清楚了一切，再是輕易被這麽騙了的話，他日後也沒有臉再回天界了。
蘇千雲怎麽會是堯華？這是不可能的事，說她是錦雲……說不定還有點可能。
她不是堯華。
玉離本一點都不想搭理她，繼續趕路，他此時已經在屍山古境外面了…
可蘇千雲等不到他的回音，便是又寫了不長不短的一封信傳了過去
“那一日，弒神臺上，我散盡神力，魂魄破碎，就此隕落，你對我做過什麽，難道你都忘記了麽？玉離，我如今重活一次，本想給你一次機會，可你卻再次負我！我且問你，這一次你離開了，是否便是再不回頭？若是如此，你我便一刀兩斷！”
這一段話並不長，但是蘇千雲卻反反覆覆來回斟酌，才是心情緊張地傳了過去。
她其實並不清楚自己頭疼時腦子裏閃現的那一幕幕究竟是什麽，但是，既然是她自己腦內閃現的，那必然就是她自己的記憶。
而她發給玉離的這一段，便是他們愛恨交織最為撕心裂肺的那一幕。
在這記憶的畫面裏，一幅幅斷斷續續的畫面裏，她看到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絕色風華，另一個只能算得上秀氣溫婉。
這兩日，她曾經在她與玉離結為道侶，神魂相交的那天見到過。
那時，她還很迷茫，不知神魂之中所見之人究竟是誰，心裏很是害怕，畢竟，她對於那兩個女子都是陌生的。
所以，當玉離咆哮著問自己是誰時，她才是不知如何作答。
如今看來，是自己當時太過慌張了一些，又或者是自己當時的記憶沒有回來，便沒有底氣說那些。
玉離總是陪伴在那容顏絕世的女子身旁，而那溫婉女子看起來便像是他們的丫鬟一樣，是第三個不該出現的人。
她總是站在陰暗的角落裏，偷偷窺伺著玉離和那女子。
她看得清楚，容顏絕艷的女子那雙眼睛，與她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連偶爾臉上露出來的嬌憨的神情也與她一樣。
所以，她斷定，她就是那記憶中容顏傾城的女子，是堯華，至於那個一直穿著粉衣的秀氣溫婉的叫做錦雲的女子，或許是她的丫鬟吧。
是伺候她與玉離的丫鬟。
那一幕幕回溯一般的記憶，不知是否是她與玉離的前世，如果她能記起來全部就好了。
或許她忽然而來的頭疼，就是因為要想起前世的記憶。
她還記得，湧入她腦海的第一幕斷斷續續的畫面，稍稍前後想一下，便能猜出是一段什麽樣的回憶。
那一日，她身上穿著火紅的衣裙，裙擺散開時便如同最嬌艷花朵，她的頭發上是別致的發飾，火紅的，像是珠寶制成的翎羽，在光下閃爍出美麗的光澤。
玉離拉著她，飛過了仙霧繚繞的群山，直沖雲霄，到達星河帷幕之下。
頭頂星河，腳踩星屑，黑夜在此時都成了最美的色彩。
玉離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她似乎是有些生氣，欲迎還拒那般將他推開了。
“玉離，你這是做什麽？”
“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成年禮，白玉蘭花簪，是東海之下萬年得一塊的寒白玉所雕琢……是護體寶器，可護你。”
玉離對她說話的語氣極為溫柔，就那樣輕輕哄著她，低聲下氣的，那姿態，回想起來她都有些心疼。
她也不知當時的自己怎麽會那般冷的下心來的，她清楚地看到記憶裏，自己對玉離別扭地說道，“你想送我生辰禮，大可不必，但今日是我成年的大典，這簪子，我收下了。”
當時她明明是歡喜的，卻是做出那樣不在意的樣子，可最後還當著玉離的面，在簪子上滴下了血。
“謝謝你的生辰禮。”
她輕輕的聲音明明就很高興，可當時她還是故作矯情地轉頭離開了，奔向了另一邊。
那兒好像還站了個人，也穿著火紅的衣裳。
她能感覺出來，玉離看著那個方向時酸澀難堪的情緒，後來那個粉衣丫鬟默默地註視了他離開，不敢上前打擾。
蘇千雲回想起這湧入腦海中的一幕，心緒翻飛。
雖記憶不是很全，但是應當是差不離了的。
她從前一定是與玉離有過一段情的，且情
意濃烈，所以，她第一次上青山劍宗拜師學藝見到他時，心跳便是情不自禁地加快。
人有前世今生，自然便也會有從前一直到現在的感情。
等她以後都想起來了，那就好了。
蘇千雲飛快地將這件事簡略了一番，又傳信過去，告訴了他，自己的記憶回地七七八八了，也記起來，那只如今斷裂了的白玉蘭花簪正是玉離送給她的生辰禮。
她言之鑿鑿，每一個字都砸在了玉離身上。
玉離擰緊了眉，周身都很清冷，高級傳信玉簡上，蘇千雲說的那一幕，的確是堯華生辰大典之時的場景。
那時，夜幕星河之下，在他第一次遇見堯華的地方。
她生辰那次，他拉著她從天宮大殿裏出來，應當只有他們兩個，不會有別人了。
如今堯堯明顯也是失憶了的，並不記得曾經過往的那些事，為什麽蘇千雲會知道這些？
這瞬間，玉離是真的有些迷茫了，她若是空口無憑說出自己是堯華，那他自然是不會相信。
可她如今竟是說出了只有他與堯華才知道的事情……
玉離的心有一瞬間的動搖，可有過前面兩次前車之鑒了，他想想活生生的嫚堯，想想上一次合籍大禮的神魂相交之時所見，想想納悶無法與蘇千雲的神魂相交的白玉蘭花簪斷裂在地上的樣子……
很快，他的心便再次堅定下來，事不過三，第三次他真的不能再犯錯了。
任蘇千雲說得再天花亂墜，他都不會相信了，即便心裏再生疑，理智也在告訴他，她說的不可信。
玉離將高級傳信玉簡收回袖籠裏，擺足精神，落了地，劃開了掌心，鮮血滴落在屍山古境的通道口。
通道口便是打開了，他擡腿就進去。
他充滿靈氣的鮮血一下子就引來一些低等的屍物，這對於玉離來說不是什麽問題，碎魂劍出，百丈之內再無一只屍物。
玉離沒有停留，直飛向上一次他與幽寂酣戰的地方，也是——也是堯堯背對著他，在他面前硬生生挨著剝離瓊鯨骨的疼痛直接剝骨的地方。
焦土一片，連地上的白骨都被燒成了灰，黑漆漆的，在這屍山裏再尋常不過。
他們顯然早就離開了屍山古境了，也是，離開分別那一日，已經差不多快十天了。
堯堯必定是跟著幽寂去無盡海域了，而去無盡海域，還需經過萬佛山和滄溟荒漠。
玉離收了劍，就往萬佛山的方向走。
從屍山古境裏出來，他便見到了一處蘆葦蕩。
蘆葦長的很好，微風輕輕吹過，湖水微潮的氣息便撲面而來，湖邊有一處木屋，安安靜靜地矗立在那兒，門是緊閉著的，不知是否有人。
玉離並沒有多想，從屍山古境跨進來後就直接擡腿往前走。
蘇千雲久久沒有收到玉離的回音，在蕭家給她安排的屋子裏坐立難安。
她此刻倒是希望自己再頭疼起來，或許就能知道更多的事，前因後果，前塵往事或許都能想起來了。
既然心中不安，蘇千雲就決定出去走走。
門外是有蕭家的丫鬟守著的，見她一出來，忙恭敬地迎了上去，家主交代過，這蘇姑娘乃是當今修仙界第一大派青山劍宗掌門的未婚妻，必須要恭敬以待。
“蘇姑娘可是要出門？”
“蕭大哥在忙什麽呢？”
“大公子正在練武場中，蘇姑娘是否要過去？婢子可以帶蘇姑娘過去。”
蘇千雲點了點頭，去練武場的時候，仿佛隨意一般問道，“之前你們沐禹州傳聞有魔出沒，後來此事如何了？”
聽到這問題，早就被交代過的丫鬟恭敬回答，“自是被我們家主擒獲，只是那魔奸猾的很，被抓住的一瞬間便是自毀魔核死了。”
蘇千雲聽聞那只魔死了，心裏竟是生出些遺憾來，若是那魔還活著，將來對她必有用。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當時自己也楞了一下。
蘇千雲忽然頓住了步子，又給玉離傳了一封書信。
當時玉離正打算從屍山古境裏出來，蘇千雲的那封信毫無預兆地就在他腦中出現——“如今我說什麽你必然都不會信，但若是我被那只沐禹州的魔殺了呢，從今往後，你便再不能看見我，此生永不相忘，玉離，希望你不會後悔。”
這封信發出去後，蘇千雲就疾步趕往練武場，準備找蕭梅嶼好好問一下沐禹州出現的那只魔物的事情。
她也不想令自己後悔，她與玉離既然有前世今生，如今自然也要在一起，必須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這幾乎就是她的執念。
玉離已經跨出屍山古境了，蘇千雲的書信在腦中響起時，他整個人的確嗡的一下，心中對堯華的悔與痛令他在瞬間心口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的疼。
因此，他恍惚了一下，就是這個恍惚的瞬間，便是鋪天蓋地的烈火沖著自己燒過來，洶湧的灼熱令他一下後退，並揮出一劍，用劍氣斬出一條道來。
只是他剛剛揮劍出去，面前的場景瞬間變了，這裏變成了一座凡界鬧市的模樣。
是幻境。
幽寂布下的環境，烈火重境。
他聽說過妖皇幽寂一身本事，其中有一個絕技，聽說是他自創的那就是烈火重境。
只是，千年之前，他們便交戰過，幽寂當時都沒有使出這一招來，他以為不過是謠言而已，沒想到會在這蘆葦蕩中見識到。
烈火重境是用幽寂的一滴精血所布下，一共有九重幻境，第一重就是烈火幻境，幽寂的精血都是極致的火靈元，他的火靈元，只需要一滴，便能燒出漫天灼烈的烈火。
最容易破的就是第一重，只需要靈力夠高，便能破除。
只是，這不過是一個誘餌，靈力破除的瞬間，就開始進入第二重幻境了。
到時候，便是陷進了他提前布下的陷阱裏。
若是不破開這幻境，那就別想著出去。
而這幻境，傳聞裏，因為是妖皇幽寂的精血，他卻是能隨時進出，傷人無形，同時又可避禍，極為刁鉆。
還有那蘇千雲。
堯華，堯堯……
玉離臉色難看的很，他擡頭看向這凡界鬧市一樣的地方。
烈火重境，每一重都是入幻境的人自己創出來的一個內心執念的場景，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一重又一重，直到九重，是與自己戰鬥到底，極為厲害。
是比心魔幻境更可怖的幻境。
“玉離，你快來啊。”
玉離冷著的臉並未維持多久，當看到前面堯華忽然出現，穿著凡界小姑娘穿的襦裙，梳著兩個雙丫髻在街的那一頭對自己笑容燦爛地招手時，他的臉色便繃不住了。
堯華的手裏拿著一面面具，是凡界街市裏十分尋常的。
她拿著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一下，覺得有意思至極，笑著就轉身沒入了集市人流之中。
“堯華……”
玉離心窒了窒，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蠱惑一般心甘情願地踏進了第二重幻境裏。
……
真正的萬佛山，沒有菩提葉中界裏那麽平靜，安詳。
四周都是翠山花林，可那高樹深山裏像是藏著什麽一般，光是置身其中就覺得渾身發涼。
“萬歸在那個方向。”
白晏如今還是幼狼的形態，雖然虛弱，可如今傷被幽寂治療得七七八八了，他靠在幽寂懷裏，毛茸茸的耳朵豎了起來，一雙狼眼犀利無比。
狼的嗅覺自然是比起她與幽寂要厲害得多的。
白晏指著的方向是山上，所以，還是要爬山。
“那群佛修平時都不見蹤影的，只有每次佛鐘響起時，才會出現，要小心。”白晏聲音蔫蔫兒的，可依舊堅持著把自己知道的說給嫚堯和幽寂聽。
上山的路對於嫚堯和幽寂來說已經十分熟悉了。
之前他們在各自的菩提葉中境裏都爬過山了。
因為擔心那人很快就會從烈火中出來，嫚堯和幽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半山腰。
“七七八八堆放的佛像，還有這尊倒下的最大的雕像，和之前我見到的一樣。”嫚堯看著這裏的一切，都是與當時所見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佛像，看起來似乎年代更久遠一些，因此雕像外面一層顏色都已經退去了。
倒下的那一具雕像臉朝地面，可嫚堯的角度依舊能見到那雕像唇邊含著的溫潤的笑意。
與蘇鈺像極了。
嫚堯盯著看了一會兒，雖然此刻時間急迫，可是……她想將把這雕像扶起來，這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一個念頭。
她的手抓住了雕像的手，正要用力，幽寂的手便覆了上來，他抓著她的手，十分輕巧地就將雕像拉了起來，立住。
雕像立在了這諸多佛像中間，嫚堯擡頭看的時候，便覺得那俊逸出塵的男子雕像仿佛鮮活了起來。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許多竊竊私語。
“快看，快看！他們將聖佛的雕像扶起來了！”
“天哪，他們是誰，為什麽能把聖佛的雕像扶起來？是那個女修扶的還是男修？”
“連屠仁尊者都做不到啊，為什麽他們可以？”
“噓，聲音輕一點，他們
會聽到的。”
“聖佛雕像回位了，我們可以離開萬佛山了嗎？萬佛山要重新開放了嗎？”
“怎麽回去？如今聖佛又不在上邊，我們能去哪裏？”
“天哪，別說話了，快藏好，屠仁尊者的弟子們來了。”
“噓，噓，藏好，藏好了！”
“好害怕呀，好害怕，希望他們能活下來！”
這些竊竊私語就像是在耳邊一樣，嘰嘰喳喳的，十分活潑，又十分無力弱小。
屠仁……屠仁尊者？
她之前遇到的那個小和尚不就是叫屠仁麽？
嫚堯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幽寂，他正垂眸看自己，目光幽幽沈沈的，暗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一如之前那樣。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她別開眼，躲開他的視線，朝四周看去。
“沒有。”
沒有？！
嫚堯二話不說，就將之前所聽到的話說給幽寂聽，挑了重點。
聖佛……屠仁尊者……
幽寂聽到這兩個名字，眉頭跳了一下，再次看向那尊已經立起來的雕像。
雕像上的年輕公子氣質出塵卓然，溫潤寬厚，淺笑之間仿佛能包容萬物，一眼看去，他覺得有些眼熟，可他再仔細想一想時，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想出這人究竟是耍。。
空氣中，佛修強悍剛猛的氣息隨著風便傳了過來。
幽寂和嫚堯對視一眼，兩人猛地從地上彈起，一下子往一側躲開。
“光明無照！”
剛才他們站的地方一陣金光瞬間將這翠林都照成一片金色。
“是誰如此大膽，竟是敢扶起魔佛雕像？！”來人是個穿著一身袈裟的大胡子，脖子裏帶著一串佛珠，兇神惡煞，手裏一根鐵棍極為猛烈。
他落地便是一招橫掃，佛光金閃，剛猛異常。
佛修一般都是體修，所以，身體異常剛猛，力道也比起尋常修士要強勁許多。
嫚堯是不信這地上躺著的眉眼溫柔的男子是什麽魔佛的，她握緊了手裏的劍，和幽寂兩人從兩個方向躲開。
“屠仁在哪裏！？”她冷冷問道。
那小和尚自稱自己是屠仁，剛才隨風傳來的那些碎碎念中也提到了屠仁，就算這屠仁不是萬佛山的掌控者，那個需要菩提子的人，也必將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這
大胡子瞪大了眼睛，往旁邊呸了一聲，“哪裏來的雜碎也敢提我師父的名號！？師兄弟們，還不快出來，難不成還等著師父來對付嗎？！”
“師兄，那不過是一個凡界的築基修士罷了，不足為奇。”
又是一陣風吹過，來了一人，穿著白衣，一張臉算得上秀氣俊逸，一身打扮與那聖佛雕像極其相似。
他聲音溫溫和和而來，落地瞬間，語氣輕狂，“此女乃是天生爐鼎，師兄們可要讓給我。”
說著，他的手成掌，朝著幽寂的方向輕輕一推，一朝降妖的金剛怒目便是朝著幽寂籠罩而去。
幽寂將白晏掛在身後，同時伸出一掌，火掌與滿是金光的金剛怒目相撞，半山腰的佛像們搖搖欲墜，發出石頭相撞的聲響。
“倒是一只厲害的妖，給師父的菩提葉中界養陣倒是極好。”白衣佛修笑盈盈地說道，剛猛的力道再次沖過去。
嫚堯手裏拿著劍，大胡子的光明無照再次拍了過來，她急忙揮出一劍，劍氣對上那光明無照竟是半點撼動都沒有，她急忙後退躲開。
對方第二招千斤墜又壓了過來，那剛猛的力道，風勁十足。
嫚堯的頭頂上方像是出現一個巨足，泛著金色佛光，猛地就往她踩下來。
這就是佛修裏極為尋常的千斤墜，被這麽一踩，她也別活了。
嫚堯急得不行，如今她沒有瓊鯨骨，體修肯定是比不上這大胡子，這大胡子起碼是元嬰級別，她一個築基，能躲開兩招已經十分不易。
落到她身上的傷會全部反應到幽寂身上，他先前的傷才好沒多久，不能再傷了。
速度太快了，嫚堯看著那光過來，急得頭皮都快炸了，忽然之前在蘆葦蕩中所學的術法忽然就爆發了出來。
她不退反舉著上古遺劍，沖著那巨足刺了過去，劍尖凝聚出一條呼嘯著的火龍，誓要沖破這千斤墜。
周圍翠林搖曳，嫚堯情急之下，竟是將那些翠林催生出藤蔓巨樹，猛地朝著巨足纏繞過去，硬生生地給她掰出時間來。
上古遺劍經過幽寂的烈火淬化，本就是比起從前還要勢不可擋。
嫚堯落在白玉蘭花簪上的那抹本體未轉世的神魂之力本也是強悍無比，她直接硬生生擠開了佛光巨足，將這招千斤墜一斬為二。
那大胡子被嫚堯斬破千斤墜的瞬間，眼中露出驚恐來，“你與那魔佛是什麽關系？！”
“什麽魔佛，我看你才是魔佛修吧！”嫚堯看著輕松，實則十分費力，帶著上古遺劍沖破千斤墜又落到地上，整個握著劍的手都在發抖。
那大胡子沒說話，緊盯著嫚堯，也不出招了，只對那個白衣佛修說道，“師弟，速速過來將她活捉，她與魔佛關系不淺，說不定正是師尊所需的人！？”
嫚堯完全能聽不懂，就知道一件事，這兩人要抓她，她與那個什麽魔佛有關系。
白衣佛修一招萬佛歸宗將幽寂擊退，瞬間飛到嫚堯面前，下一秒，幽寂的九龍烈火也追了過來，一把攔截了白衣佛修抓嫚堯的手。
幽寂與嫚堯瞬間後退，身後的山已經被砍平了，兩人落到後方平地。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萬佛山劇烈晃動了一下。
幽寂的烈火從山頂方向猛地爆發，幾乎蔓延了整個萬佛山頂，這裏的天空便是被火光籠罩著，所有的一切像是要燃燒殆盡。
就是這個時候，從烈火裏，一陣金色的佛光湧現，伴隨著冷銳暴戾的力量威壓。
嫚堯又聽到了那些竊竊私語。
“完了完了，屠仁尊者出來了！”
“快走快走，要沒命啦！聖佛的大弟子可是名不虛傳的！”
“屠仁尊者手裏的是什麽？”
“那不就是他從無盡海域偷出來的菩提結的菩提子嗎？”
“那……那裏面藏的是……”
“噓，別說啦，嗚嗚嗚嗚嗚，沒有聖佛庇護，我們這群妖佛修這下肯定要死了。”
嫚堯聽出來了，雖然她還搞不清聖佛是誰，屠仁尊者是誰，但搞清楚一點，屠仁尊者是聖佛的大弟子，偷了菩提。
那些竊竊私語忽然之間又全部消失了個幹凈，她只握緊了手裏的上古遺劍。
幽寂已經到她身邊了，他的眼中快速掠過一道幽光。
“該死！！毀我菩提，傷我所愛！”
烈火中的佛光發出一聲滿是戾氣的爆喝，那威壓就沖著嫚堯和幽寂而來。
就是這個時候！
幽寂一把勾住嫚堯的腰，帶著白晏，指尖的血珠沁出的一瞬間，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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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玉離現在都是不敢輕易叫出口，卻是被蘇千雲這樣輕松地說出了口。
玉離笑了笑，此刻竟是覺得十分可笑，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搞錯了兩次，如今已經弄清楚了一切，再是輕易被這麽騙了的話，他日後也沒有臉再回天界了。
蘇千雲怎麽會是堯華？這是不可能的事，說她是錦雲……說不定還有點可能。
她不是堯華。
玉離本一點都不想搭理她，繼續趕路，他此時已經在屍山古境外面了…
可蘇千雲等不到他的回音，便是又寫了不長不短的一封信傳了過去
“那一日，弒神臺上，我散盡神力，魂魄破碎，就此隕落，你對我做過什麽，難道你都忘記了麽？玉離，我如今重活一次，本想給你一次機會，可你卻再次負我！我且問你，這一次你離開了，是否便是再不回頭？若是如此，你我便一刀兩斷！”
這一段話並不長，但是蘇千雲卻反反覆覆來回斟酌，才是心情緊張地傳了過去。
她其實並不清楚自己頭疼時腦子裏閃現的那一幕幕究竟是什麽，但是，既然是她自己腦內閃現的，那必然就是她自己的記憶。
而她發給玉離的這一段，便是他們愛恨交織最為撕心裂肺的那一幕。
在這記憶的畫面裏，一幅幅斷斷續續的畫面裏，她看到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絕色風華，另一個只能算得上秀氣溫婉。
這兩日，她曾經在她與玉離結為道侶，神魂相交的那天見到過。
那時，她還很迷茫，不知神魂之中所見之人究竟是誰，心裏很是害怕，畢竟，她對於那兩個女子都是陌生的。
所以，當玉離咆哮著問自己是誰時，她才是不知如何作答。
如今看來，是自己當時太過慌張了一些，又或者是自己當時的記憶沒有回來，便沒有底氣說那些。
玉離總是陪伴在那容顏絕世的女子身旁，而那溫婉女子看起來便像是他們的丫鬟一樣，是第三個不該出現的人。
她總是站在陰暗的角落裏，偷偷窺伺著玉離和那女子。
她看得清楚，容顏絕艷的女子那雙眼睛，與她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連偶爾臉上露出來的嬌憨的神情也與她一樣。
所以，她斷定，她就是那記憶中容顏傾城的女子，是堯華，至於那個一直穿著粉衣的秀氣溫婉的叫做錦雲的女子，或許是她的丫鬟吧。
是伺候她與玉離的丫鬟。
那一幕幕回溯一般的記憶，不知是否是她與玉離的前世，如果她能記起來全部就好了。
或許她忽然而來的頭疼，就是因為要想起前世的記憶。
她還記得，湧入她腦海的第一幕斷斷續續的畫面，稍稍前後想一下，便能猜出是一段什麽樣的回憶。
那一日，她身上穿著火紅的衣裙，裙擺散開時便如同最嬌艷花朵，她的頭發上是別致的發飾，火紅的，像是珠寶制成的翎羽，在光下閃爍出美麗的光澤。
玉離拉著她，飛過了仙霧繚繞的群山，直沖雲霄，到達星河帷幕之下。
頭頂星河，腳踩星屑，黑夜在此時都成了最美的色彩。
玉離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她似乎是有些生氣，欲迎還拒那般將他推開了。
“玉離，你這是做什麽？”
“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成年禮，白玉蘭花簪，是東海之下萬年得一塊的寒白玉所雕琢……是護體寶器，可護你。”
玉離對她說話的語氣極為溫柔，就那樣輕輕哄著她，低聲下氣的，那姿態，回想起來她都有些心疼。
她也不知當時的自己怎麽會那般冷的下心來的，她清楚地看到記憶裏，自己對玉離別扭地說道，“你想送我生辰禮，大可不必，但今日是我成年的大典，這簪子，我收下了。”
當時她明明是歡喜的，卻是做出那樣不在意的樣子，可最後還當著玉離的面，在簪子上滴下了血。
“謝謝你的生辰禮。”
她輕輕的聲音明明就很高興，可當時她還是故作矯情地轉頭離開了，奔向了另一邊。
那兒好像還站了個人，也穿著火紅的衣裳。
她能感覺出來，玉離看著那個方向時酸澀難堪的情緒，後來那個粉衣丫鬟默默地註視了他離開，不敢上前打擾。
蘇千雲回想起這湧入腦海中的一幕，心緒翻飛。
雖記憶不是很全，但是應當是差不離了的。
她從前一定是與玉離有過一段情的，且情
意濃烈，所以，她第一次上青山劍宗拜師學藝見到他時，心跳便是情不自禁地加快。
人有前世今生，自然便也會有從前一直到現在的感情。
等她以後都想起來了，那就好了。
蘇千雲飛快地將這件事簡略了一番，又傳信過去，告訴了他，自己的記憶回地七七八八了，也記起來，那只如今斷裂了的白玉蘭花簪正是玉離送給她的生辰禮。
她言之鑿鑿，每一個字都砸在了玉離身上。
玉離擰緊了眉，周身都很清冷，高級傳信玉簡上，蘇千雲說的那一幕，的確是堯華生辰大典之時的場景。
那時，夜幕星河之下，在他第一次遇見堯華的地方。
她生辰那次，他拉著她從天宮大殿裏出來，應當只有他們兩個，不會有別人了。
如今堯堯明顯也是失憶了的，並不記得曾經過往的那些事，為什麽蘇千雲會知道這些？
這瞬間，玉離是真的有些迷茫了，她若是空口無憑說出自己是堯華，那他自然是不會相信。
可她如今竟是說出了只有他與堯華才知道的事情……
玉離的心有一瞬間的動搖，可有過前面兩次前車之鑒了，他想想活生生的嫚堯，想想上一次合籍大禮的神魂相交之時所見，想想納悶無法與蘇千雲的神魂相交的白玉蘭花簪斷裂在地上的樣子……
很快，他的心便再次堅定下來，事不過三，第三次他真的不能再犯錯了。
任蘇千雲說得再天花亂墜，他都不會相信了，即便心裏再生疑，理智也在告訴他，她說的不可信。
玉離將高級傳信玉簡收回袖籠裏，擺足精神，落了地，劃開了掌心，鮮血滴落在屍山古境的通道口。
通道口便是打開了，他擡腿就進去。
他充滿靈氣的鮮血一下子就引來一些低等的屍物，這對於玉離來說不是什麽問題，碎魂劍出，百丈之內再無一只屍物。
玉離沒有停留，直飛向上一次他與幽寂酣戰的地方，也是——也是堯堯背對著他，在他面前硬生生挨著剝離瓊鯨骨的疼痛直接剝骨的地方。
焦土一片，連地上的白骨都被燒成了灰，黑漆漆的，在這屍山裏再尋常不過。
他們顯然早就離開了屍山古境了，也是，離開分別那一日，已經差不多快十天了。
堯堯必定是跟著幽寂去無盡海域了，而去無盡海域，還需經過萬佛山和滄溟荒漠。
玉離收了劍，就往萬佛山的方向走。
從屍山古境裏出來，他便見到了一處蘆葦蕩。
蘆葦長的很好，微風輕輕吹過，湖水微潮的氣息便撲面而來，湖邊有一處木屋，安安靜靜地矗立在那兒，門是緊閉著的，不知是否有人。
玉離並沒有多想，從屍山古境跨進來後就直接擡腿往前走。
蘇千雲久久沒有收到玉離的回音，在蕭家給她安排的屋子裏坐立難安。
她此刻倒是希望自己再頭疼起來，或許就能知道更多的事，前因後果，前塵往事或許都能想起來了。
既然心中不安，蘇千雲就決定出去走走。
門外是有蕭家的丫鬟守著的，見她一出來，忙恭敬地迎了上去，家主交代過，這蘇姑娘乃是當今修仙界第一大派青山劍宗掌門的未婚妻，必須要恭敬以待。
“蘇姑娘可是要出門？”
“蕭大哥在忙什麽呢？”
“大公子正在練武場中，蘇姑娘是否要過去？婢子可以帶蘇姑娘過去。”
蘇千雲點了點頭，去練武場的時候，仿佛隨意一般問道，“之前你們沐禹州傳聞有魔出沒，後來此事如何了？”
聽到這問題，早就被交代過的丫鬟恭敬回答，“自是被我們家主擒獲，只是那魔奸猾的很，被抓住的一瞬間便是自毀魔核死了。”
蘇千雲聽聞那只魔死了，心裏竟是生出些遺憾來，若是那魔還活著，將來對她必有用。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當時自己也楞了一下。
蘇千雲忽然頓住了步子，又給玉離傳了一封書信。
當時玉離正打算從屍山古境裏出來，蘇千雲的那封信毫無預兆地就在他腦中出現——“如今我說什麽你必然都不會信，但若是我被那只沐禹州的魔殺了呢，從今往後，你便再不能看見我，此生永不相忘，玉離，希望你不會後悔。”
這封信發出去後，蘇千雲就疾步趕往練武場，準備找蕭梅嶼好好問一下沐禹州出現的那只魔物的事情。
她也不想令自己後悔，她與玉離既然有前世今生，如今自然也要在一起，必須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這幾乎就是她的執念。
玉離已經跨出屍山古境了，蘇千雲的書信在腦中響起時，他整個人的確嗡的一下，心中對堯華的悔與痛令他在瞬間心口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的疼。
因此，他恍惚了一下，就是這個恍惚的瞬間，便是鋪天蓋地的烈火沖著自己燒過來，洶湧的灼熱令他一下後退，並揮出一劍，用劍氣斬出一條道來。
只是他剛剛揮劍出去，面前的場景瞬間變了，這裏變成了一座凡界鬧市的模樣。
是幻境。
幽寂布下的環境，烈火重境。
他聽說過妖皇幽寂一身本事，其中有一個絕技，聽說是他自創的那就是烈火重境。
只是，千年之前，他們便交戰過，幽寂當時都沒有使出這一招來，他以為不過是謠言而已，沒想到會在這蘆葦蕩中見識到。
烈火重境是用幽寂的一滴精血所布下，一共有九重幻境，第一重就是烈火幻境，幽寂的精血都是極致的火靈元，他的火靈元，只需要一滴，便能燒出漫天灼烈的烈火。
最容易破的就是第一重，只需要靈力夠高，便能破除。
只是，這不過是一個誘餌，靈力破除的瞬間，就開始進入第二重幻境了。
到時候，便是陷進了他提前布下的陷阱裏。
若是不破開這幻境，那就別想著出去。
而這幻境，傳聞裏，因為是妖皇幽寂的精血，他卻是能隨時進出，傷人無形，同時又可避禍，極為刁鉆。
還有那蘇千雲。
堯華，堯堯……
玉離臉色難看的很，他擡頭看向這凡界鬧市一樣的地方。
烈火重境，每一重都是入幻境的人自己創出來的一個內心執念的場景，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一重又一重，直到九重，是與自己戰鬥到底，極為厲害。
是比心魔幻境更可怖的幻境。
“玉離，你快來啊。”
玉離冷著的臉並未維持多久，當看到前面堯華忽然出現，穿著凡界小姑娘穿的襦裙，梳著兩個雙丫髻在街的那一頭對自己笑容燦爛地招手時，他的臉色便繃不住了。
堯華的手裏拿著一面面具，是凡界街市裏十分尋常的。
她拿著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一下，覺得有意思至極，笑著就轉身沒入了集市人流之中。
“堯華……”
玉離心窒了窒，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蠱惑一般心甘情願地踏進了第二重幻境裏。
……
真正的萬佛山，沒有菩提葉中界裏那麽平靜，安詳。
四周都是翠山花林，可那高樹深山裏像是藏著什麽一般，光是置身其中就覺得渾身發涼。
“萬歸在那個方向。”
白晏如今還是幼狼的形態，雖然虛弱，可如今傷被幽寂治療得七七八八了，他靠在幽寂懷裏，毛茸茸的耳朵豎了起來，一雙狼眼犀利無比。
狼的嗅覺自然是比起她與幽寂要厲害得多的。
白晏指著的方向是山上，所以，還是要爬山。
“那群佛修平時都不見蹤影的，只有每次佛鐘響起時，才會出現，要小心。”白晏聲音蔫蔫兒的，可依舊堅持著把自己知道的說給嫚堯和幽寂聽。
上山的路對於嫚堯和幽寂來說已經十分熟悉了。
之前他們在各自的菩提葉中境裏都爬過山了。
因為擔心那人很快就會從烈火中出來，嫚堯和幽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半山腰。
“七七八八堆放的佛像，還有這尊倒下的最大的雕像，和之前我見到的一樣。”嫚堯看著這裏的一切，都是與當時所見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佛像，看起來似乎年代更久遠一些，因此雕像外面一層顏色都已經退去了。
倒下的那一具雕像臉朝地面，可嫚堯的角度依舊能見到那雕像唇邊含著的溫潤的笑意。
與蘇鈺像極了。
嫚堯盯著看了一會兒，雖然此刻時間急迫，可是……她想將把這雕像扶起來，這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一個念頭。
她的手抓住了雕像的手，正要用力，幽寂的手便覆了上來，他抓著她的手，十分輕巧地就將雕像拉了起來，立住。
雕像立在了這諸多佛像中間，嫚堯擡頭看的時候，便覺得那俊逸出塵的男子雕像仿佛鮮活了起來。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許多竊竊私語。
“快看，快看！他們將聖佛的雕像扶起來了！”
“天哪，他們是誰，為什麽能把聖佛的雕像扶起來？是那個女修扶的還是男修？”
“連屠仁尊者都做不到啊，為什麽他們可以？”
“噓，聲音輕一點，他們
會聽到的。”
“聖佛雕像回位了，我們可以離開萬佛山了嗎？萬佛山要重新開放了嗎？”
“怎麽回去？如今聖佛又不在上邊，我們能去哪裏？”
“天哪，別說話了，快藏好，屠仁尊者的弟子們來了。”
“噓，噓，藏好，藏好了！”
“好害怕呀，好害怕，希望他們能活下來！”
這些竊竊私語就像是在耳邊一樣，嘰嘰喳喳的，十分活潑，又十分無力弱小。
屠仁……屠仁尊者？
她之前遇到的那個小和尚不就是叫屠仁麽？
嫚堯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幽寂，他正垂眸看自己，目光幽幽沈沈的，暗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一如之前那樣。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她別開眼，躲開他的視線，朝四周看去。
“沒有。”
沒有？！
嫚堯二話不說，就將之前所聽到的話說給幽寂聽，挑了重點。
聖佛……屠仁尊者……
幽寂聽到這兩個名字，眉頭跳了一下，再次看向那尊已經立起來的雕像。
雕像上的年輕公子氣質出塵卓然，溫潤寬厚，淺笑之間仿佛能包容萬物，一眼看去，他覺得有些眼熟，可他再仔細想一想時，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想出這人究竟是耍。。
空氣中，佛修強悍剛猛的氣息隨著風便傳了過來。
幽寂和嫚堯對視一眼，兩人猛地從地上彈起，一下子往一側躲開。
“光明無照！”
剛才他們站的地方一陣金光瞬間將這翠林都照成一片金色。
“是誰如此大膽，竟是敢扶起魔佛雕像？！”來人是個穿著一身袈裟的大胡子，脖子裏帶著一串佛珠，兇神惡煞，手裏一根鐵棍極為猛烈。
他落地便是一招橫掃，佛光金閃，剛猛異常。
佛修一般都是體修，所以，身體異常剛猛，力道也比起尋常修士要強勁許多。
嫚堯是不信這地上躺著的眉眼溫柔的男子是什麽魔佛的，她握緊了手裏的劍，和幽寂兩人從兩個方向躲開。
“屠仁在哪裏！？”她冷冷問道。
那小和尚自稱自己是屠仁，剛才隨風傳來的那些碎碎念中也提到了屠仁，就算這屠仁不是萬佛山的掌控者，那個需要菩提子的人，也必將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這
大胡子瞪大了眼睛，往旁邊呸了一聲，“哪裏來的雜碎也敢提我師父的名號！？師兄弟們，還不快出來，難不成還等著師父來對付嗎？！”
“師兄，那不過是一個凡界的築基修士罷了，不足為奇。”
又是一陣風吹過，來了一人，穿著白衣，一張臉算得上秀氣俊逸，一身打扮與那聖佛雕像極其相似。
他聲音溫溫和和而來，落地瞬間，語氣輕狂，“此女乃是天生爐鼎，師兄們可要讓給我。”
說著，他的手成掌，朝著幽寂的方向輕輕一推，一朝降妖的金剛怒目便是朝著幽寂籠罩而去。
幽寂將白晏掛在身後，同時伸出一掌，火掌與滿是金光的金剛怒目相撞，半山腰的佛像們搖搖欲墜，發出石頭相撞的聲響。
“倒是一只厲害的妖，給師父的菩提葉中界養陣倒是極好。”白衣佛修笑盈盈地說道，剛猛的力道再次沖過去。
嫚堯手裏拿著劍，大胡子的光明無照再次拍了過來，她急忙揮出一劍，劍氣對上那光明無照竟是半點撼動都沒有，她急忙後退躲開。
對方第二招千斤墜又壓了過來，那剛猛的力道，風勁十足。
嫚堯的頭頂上方像是出現一個巨足，泛著金色佛光，猛地就往她踩下來。
這就是佛修裏極為尋常的千斤墜，被這麽一踩，她也別活了。
嫚堯急得不行，如今她沒有瓊鯨骨，體修肯定是比不上這大胡子，這大胡子起碼是元嬰級別，她一個築基，能躲開兩招已經十分不易。
落到她身上的傷會全部反應到幽寂身上，他先前的傷才好沒多久，不能再傷了。
速度太快了，嫚堯看著那光過來，急得頭皮都快炸了，忽然之前在蘆葦蕩中所學的術法忽然就爆發了出來。
她不退反舉著上古遺劍，沖著那巨足刺了過去，劍尖凝聚出一條呼嘯著的火龍，誓要沖破這千斤墜。
周圍翠林搖曳，嫚堯情急之下，竟是將那些翠林催生出藤蔓巨樹，猛地朝著巨足纏繞過去，硬生生地給她掰出時間來。
上古遺劍經過幽寂的烈火淬化，本就是比起從前還要勢不可擋。
嫚堯落在白玉蘭花簪上的那抹本體未轉世的神魂之力本也是強悍無比，她直接硬生生擠開了佛光巨足，將這招千斤墜一斬為二。
那大胡子被嫚堯斬破千斤墜的瞬間，眼中露出驚恐來，“你與那魔佛是什麽關系？！”
“什麽魔佛，我看你才是魔佛修吧！”嫚堯看著輕松，實則十分費力，帶著上古遺劍沖破千斤墜又落到地上，整個握著劍的手都在發抖。
那大胡子沒說話，緊盯著嫚堯，也不出招了，只對那個白衣佛修說道，“師弟，速速過來將她活捉，她與魔佛關系不淺，說不定正是師尊所需的人！？”
嫚堯完全能聽不懂，就知道一件事，這兩人要抓她，她與那個什麽魔佛有關系。
白衣佛修一招萬佛歸宗將幽寂擊退，瞬間飛到嫚堯面前，下一秒，幽寂的九龍烈火也追了過來，一把攔截了白衣佛修抓嫚堯的手。
幽寂與嫚堯瞬間後退，身後的山已經被砍平了，兩人落到後方平地。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萬佛山劇烈晃動了一下。
幽寂的烈火從山頂方向猛地爆發，幾乎蔓延了整個萬佛山頂，這裏的天空便是被火光籠罩著，所有的一切像是要燃燒殆盡。
就是這個時候，從烈火裏，一陣金色的佛光湧現，伴隨著冷銳暴戾的力量威壓。
嫚堯又聽到了那些竊竊私語。
“完了完了，屠仁尊者出來了！”
“快走快走，要沒命啦！聖佛的大弟子可是名不虛傳的！”
“屠仁尊者手裏的是什麽？”
“那不就是他從無盡海域偷出來的菩提結的菩提子嗎？”
“那……那裏面藏的是……”
“噓，別說啦，嗚嗚嗚嗚嗚，沒有聖佛庇護，我們這群妖佛修這下肯定要死了。”
嫚堯聽出來了，雖然她還搞不清聖佛是誰，屠仁尊者是誰，但搞清楚一點，屠仁尊者是聖佛的大弟子，偷了菩提。
那些竊竊私語忽然之間又全部消失了個幹凈，她只握緊了手裏的上古遺劍。
幽寂已經到她身邊了，他的眼中快速掠過一道幽光。
“該死！！毀我菩提，傷我所愛！”
烈火中的佛光發出一聲滿是戾氣的爆喝，那威壓就沖著嫚堯和幽寂而來。
就是這個時候！
幽寂一把勾住嫚堯的腰，帶著白晏，指尖的血珠沁出的一瞬間，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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