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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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重境。
只要幽寂願意，他可以隨意進出，甚至是帶著人進出。
因為他是烈火重境的締造者。
“賣蒸水糕啦！賣蒸水糕啦！新鮮出爐的蒸水糕，香甜松軟，松軟香甜，快來嘗一嘗咯！”
小販熱情的吆喝聲忽然就在耳旁響起。
嫚堯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就發現自己從萬佛山半山腰處一下子來到這……集市裏？
她還被幽寂緊緊摟在懷裏，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那大胡子和白衣佛修，以及後面那個發出暴烈佛光威壓的屠仁尊者，她有些著急，他們還沒找到萬歸。
“這是哪裏？我們如今還沒找到萬歸。。”
白晏搶答了一下，“萬歸沒事，那群佛修來抓我，我與他分開了，他應該是逃走了。”
聽到這個，嫚堯稍稍放心了一些，結果擡頭就對上幽寂幽沈沈酸澀澀陰郁郁看著自己的眼神。
頓時：“……”
忽然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烈火重境。”幽寂將身後掛著的小白狼撈到了胸前，似乎沒在在意嫚堯剛才對萬歸的在意，“離開蘆葦蕩時，我在那裏滴下了一滴精血，可化作烈火重境，烈火重境是我獨創的幻境，一共有九重，第一重為烈火燒灼……”
嫚堯就聽著幽寂幽幽沈沈的聲音，知道如今他們是在第二重的烈火重境裏，此時的這個場景，便是闖入蘆葦蕩，觸發了烈火重境之人所執念的。
“那個佛修，實力已是在化神境，可我隱隱感覺，他的境界不止於此，我們如今的實力，硬抗不過，先回到烈火重境裏，這裏能隨時出去。”幽寂揉了揉小白狼的腦袋，又低低地補充了一句，“在烈火重境裏，我們是至高無上的，這裏的時間，與外面不對等，這裏的一天，只不過是外界一息時間。”
“我們？”嫚堯知道自己不用立刻面對屠仁尊者後，放松了一下，對這個烈火重境倒是挺好奇的。
幽寂看了嫚堯一眼，捏了捏她的手，往市集裏走，低沈的嗓音在這喧鬧的聲音裏異常清晰。
“你是我帶進來的人，身上有我送你的護體寶器，還有我一片翎羽，自然是我的人。”
自然是我的人。
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又強勢，還有些陰沈，就像是他的烈火一樣，直接又暴戾。
嫚堯臉發燙了一下，忽然有些想念那個叫他小幽幽會臉紅到不知所措的幽寂。
“至於白晏，他與你是結契的關系，自然也算是我們的人。”幽寂又提到白晏，但顯然，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即便他在懷裏還抱著他。
小白晏的耳朵耷拉下來，把小臉埋在了幽寂懷裏，瑟瑟發抖，一聲都不敢吭。
不，他想來想去，吭還是要吭一聲的，他弱弱地擡起了白胖的爪子，聲音細弱細弱的，“妖皇陛下，我可以馬上與她解契。”
“不必，你與她現在解契，難不成現在是要和我結契麽？還是想從這裏出去？”
“……噢。”
白晏一句話不敢多說了，哆哆嗦嗦的。
嫚堯也不敢多說，總感覺小幽幽如今就像是吃了炸藥一樣，隨時會爆不說，還泛著一股酸味。
她與白晏悄悄對視了一眼，給看一個各自保命的眼神。
嫚堯很快言歸正傳，“誰闖入了蘆葦蕩？要來萬佛山，必定會經過屍山古境，而這些，都是去無盡海域必經之地，所以……所以，對方要麽，本意是要去無盡海域，要麽……可能是來追擊我們的。”
嫚堯話說到後面半句，已經冷了下來。
如果是來追擊他們的，要麽是為了殺幽寂，要麽，是為了她這個爐鼎而來，而如今知道他們下落的人就只有玉離和蘇鈺。
蘇鈺被玉離帶走了，如今只能靠著符才能正常行走，他既然已經由著玉離帶走去見自己的妹妹蘇千雲，那應該是不會過來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
玉離。
是玉離進了蘆葦蕩，引發的這烈火重境。
嫚堯只要想起玉離，眉宇便擰出一股煩躁來，當初她當著他的面，將瓊鯨骨剝離給他，交換條件就是從此再也不見，他不能再追殺幽寂，這才過了幾天，他就反悔了！？！
“你之前說過，我們在烈火重境裏是至高無上的，也就是說，不論對方是誰，他只要進入了這烈火重境裏，且不能自拔的話……”
“你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嫚堯能想得到的，幽寂自然也能想得到，更何況，他是這烈火重境的締造者。
“是玉離。”
無法用任何言語來描繪嫚堯此時此刻的心情，她只覺得，玉離便像是揮之不去的跗骨之疽一樣。
“你若是喜歡這凡界集市，等回去後，我便給你重塑一個這樣的集市。”
玉離的聲音出現的很突然，就從街的那一頭響起。
嫚堯擰著眉就看了過去，看到他穿著一身青衫，一頭烏發如今卻成了灰發，遠遠的看去，更清冷了幾分，只不過，他看向身側女子的目光卻是柔和至極。
難不成他在幻境裏還要和蘇千雲卿卿我我麽？惡心！
嫚堯十分自然地看向那個女子，那女子穿著一條鵝黃色的襦裙，梳著雙丫髻，手裏拿著一個面具玩，雖是低著頭，可依舊看得出容顏絕世。
“那有什麽意思？凡界的熱鬧，上面怎麽都不會有，你不必如此費心，你若是覺得凡界無趣，下回不必與我前來。”
那女子擡起了臉。
嫚堯直直地便對上了那張臉，她當時心中什麽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了怔楞。
她就站在街的另一頭，遙遙看向對面玉離身邊的黃裙少女。
此刻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們身側倒退而去，急速遠去，最後只剩下了她和她。
她臉上帶著疏闊的笑，是純真與明朗的樣子，眉眼間的氣韻不是尋常人能養得出來的，氣質斐然而大氣，偏偏又帶著一些女兒家的活潑。
她是誰？
她是誰？
嫚堯盯著她，腦子裏像是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要跳出來，偏偏就是跳不出來。
她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著的，就這麽直直地看著那個女子朝著她走過來。
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
她生了一雙極美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深海一樣深邃，迎著陽光時，裏面灑滿了碎光，笑起來便彎了彎，讓人著迷。
嫚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與她像極了。
“那裏有蒸水糕，我給你買一點去好不好？”玉離含笑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啊，我要兩個。”那女子笑著說道。
嫚堯看著她四處張望著，視線也朝著她看過來，頓時呼吸都要凝出了，不敢大口呼吸，可是她像是沒看到自己一樣，視線很快就挪開了。
這個時候，嫚堯才想起來，這裏如今是在玉離的執念幻境裏，所見到的人，都不是真實的，是他幻想出來的。
她還想起來，她與蘇千雲最相似的就是這一雙眼睛，難不成，她們兩個，其實都是這個女子的替身？
嫚堯忽然覺得這事太過荒唐。
可就算是再荒唐，嫚堯忽然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挪開，她看著玉離買好了蒸水糕，那女子取了過來，一口一口咬著吃，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自己的心情便好像也跟著愉悅起來。
“你和妖皇陛下是怎麽回事啊？”白晏茫然的聲音從心底傳了過來。
嫚堯懵了一下，偏頭看幽寂，就看到幽寂那雙金色眸子直直地看著前方那個鵝黃襦裙的女子，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眼底裏的情緒雖是迷茫大過其他，可她就是從裏面看到了愛意橫生的樣子。
頓時，嫚堯剛才心裏對那女子的好奇，不解的求知欲消失得幹幹凈凈了，她扯了扯幽寂的袖子。
幽寂毫無反應，目光依舊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
嫚堯：“……”
在幽寂懷裏好好窩著的白晏忽然就覺得要不太妙了。
“她是不是長得很美？”嫚堯幽幽地問幽寂。
“是。”幽寂下意識地回答，幾乎是沒有多想，本能回應。
嫚堯便覺得心裏一百桶醋都要打翻了，她現在就是一只千年檸檬精，酸得不行，開口的酸話也是不受控制，沒有多想，本能反應，“哦￣是不是長到你心裏去了？你要不要去和她打個招呼？”
白晏縮得更小只了一些，本能感受到了危險。
幽寂這回倒是想了想，目光還直勾勾看著，開口的嗓音有些低啞，似乎很是遺憾，“打不了招呼，這是玉離的第二重幻境。”
嫚堯：“……”
她真是一瞬間明白了什麽叫怒火上頭呢！
“你有沒有覺得她長得很眼熟，她……很熟悉。”幽寂卻是盯著那走得越來越近的女子，輕輕說道。
嫚堯心裏很酸，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幽寂竟然會去註意出現在玉離幻境裏的一個女人。
她下意識地就認為出現在玉離幻境裏的人，自然是與幽寂無關的。
就算是她曾經昏迷時見到的那幾
段記憶，那裏也都是幽寂與一名疑似她的女子，可沒有玉離什麽事。
幽寂並不知曉嫚堯此刻的心情，他還偏頭看了看嫚堯，“你與她生的有些像，尤其是眼睛。”
“你怎麽不說是她生的像我？”嫚堯心頭快炸了，不爽至極。
小販的叫賣聲還在繼續，空氣裏都是各種小吃的香氣，嫚堯的這聲拔高了的聲音也顯得幾分清脆。
玉離和那女子正好是從她身邊走過，她趕緊讓開了一些。
顯然，不管是玉離還是那女子，都發現不了他們。
“走，跟上去看看。”幽寂也不說馬上離開這烈火重境，拉著嫚堯的手就跟在了後面。
他看了幾眼那黃裙女子，又看了看嫚堯，視線幾次來回反覆。
看得嫚堯心裏直窩火。
可即便窩火，即便外面還有萬佛山的佛修們虎視眈眈，嫚堯卻也是跟了上去。
她……也有些好奇玉離和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麽關系，這個執念裏又是什麽。
玉離帶著她一路穿過了整個街道集市，吃吃喝喝沒有斷過，她極為喜歡吃甜食，只要路邊遇到小攤子是賣甜食的，比如各類糕點，糖果，蜜餞，糖葫蘆，玉離都會買來給她吃。
從集市出來後，他們去了山裏。
此時夕陽落下，山澗裏一片火紅的楓林在一片火燒雲裏顯得更紅了。
嫚堯撥開了楓樹，往楓樹旁的清潭旁邊看去。
黃裙女子隨意靠在一塊大石頭上，顯然已經睡著了。
玉離就坐在她身邊，正在烤魚。
微風吹過來，似乎都能將魚的香氣一並傳來。
“堯華，醒醒￣￣”玉離手中的烤魚已經焦黃了，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他才偏頭喊道。
但女子睡得極熟，毫無反應。
嫚堯卻是在想，原來那女子叫做堯華，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玉離偏頭側身看了一會兒，忽然就俯下身來，一點一點湊近了過去，眼看著就要親到了。
嫚堯和幽寂同時瞪圓了眼睛，急得她的長劍毫不猶豫地飛了過去，幽寂的烈火一掌拍了過去，毫不客氣。
玉離根本沒想過這裏還有其他人，整個人被掀飛了出去，撞到了對面的石壁上，而嫚堯的那把劍，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將他釘在了石壁之上。
鮮血從他肩頭蜿蜒而出，玉離的口中也噴出血來，渾身疼得像是要散架，臉色慘白慘白的，眼中有一瞬間的迷茫，他茫然地看向前方，空無一人。
今日堯華在天界待著閑來無事，他便帶著她下界游玩，此處是凡界風景極好的紅楓山林，他已在四周布下了結界，不會有第三人闖入，怎會？
玉離低頭去看胸口，還沒等他看清，胸口插著的那把利劍立刻飛了出去，殘影快得驚人，根本看不到。
“他想偷親她！”
“卑鄙，無恥！”
嫚堯和幽寂語氣都陰沈沈的，幾乎是同步的。
只有白晏窩著瑟瑟發抖。
“玉離仙君，麻煩今日你照顧我妹妹了。”
就在此時，嫚堯又聽到了一道如春風和煦聲音。
那道聲音她怎麽都不會忘記的，是蘇鈺的聲音，只有蘇鈺的聲音，才會讓聽到他說話的人不自覺心裏平和下來。
他的妹妹？躺在石壁上的女子？
他的妹妹不是……不是蘇千雲麽？
玉離已經從石壁上滑落下來了，他此刻心中是有些茫然的，可是他忍著劇痛，心情竟是有些緊張地走了過去。
明明聖佛是比他要小一些的，但堯華是他妹妹，此刻他忍不住心裏有些緊張。
嫚堯緊盯著那個從紅楓林裏另一側走出來的男子，穿著一身白衣，衣擺上繡了大朵大朵的金色佛蓮，看起來光華無間，那張臉自也是俊秀清雅至極。
與蘇鈺的樣貌並不十分相似，只是整個人溫潤包容的氣質，卻是極像的。
“聖佛怎麽忽然過來？”玉離清冷的聲音竟是有些緊張。
嫚堯頭一回聽到玉離這樣的語氣，不由瞇了眼。
她現在知道了這個人是聖佛，這個人是外面那個屠仁尊者的師尊，還是的石壁上躺著的叫做堯華的女子的哥哥。
“我帶我妹妹回去。”聖佛寵溺的目光看向了石壁上的堯華，走過去輕輕將她抱了起來。
嫚堯以為到這裏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後面才是比較刺激的劇情。
“有一件事，想和玉離仙君說明白。”聖佛抱著堯華，聲音輕輕的，依舊如沐春風一般，令人聽不出裏面的情緒起伏。
“嗯？”
“我妹妹情竇初開，但仙君你卻不是一個適合
我妹妹的人。”聖佛語氣清和，“我只有一個妹妹，我自然是替我妹妹多想一些，若是等我妹妹成人禮之時，我希望仙君別動了與我妹妹合籍成婚的念頭，你與我妹妹，止步於親朋兄友之情便可。”
玉離瞬間臉色慘白，如遭雷劈一般，他的肩膀處的傷還在不斷的流血，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衣衫，可他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聖佛也像是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傷一般，無動於衷。
“為什麽？”玉離垂下了眼睛。
嫚堯看著玉離那一副深情被辜負的痛苦模樣皺緊了眉頭，心頭浮起一些煩躁來。
聖佛笑了笑，“倒也沒什麽，就是覺得玉離仙君識人不清，怕是哪一日會傷到我妹妹。”
他說得極為直白，直白到讓人難堪。
“聖佛何出此言？”玉離抿緊了唇，一張蒼白的臉此刻鐵青鐵青的。
聖佛抱著堯華轉過身來往紅楓林深處走，聲音慢慢悠悠地傳了過去，“我是她哥哥，我還不能說了？”
玉離僵在原地，顏面盡失，不過如此，他擰緊了眉頭，一張臉毫無血色。
嫚堯看著便是有些痛快起來，語氣裏便有些羨慕起來，“假如我也有這麽一個哥哥就好了。”
說不定當初覺醒之前那段與玉離的一段自作多情的情也能避免了。
不過她回想了一下堯華看向玉離時的眼神，有些不確定，她覺得，似乎也不像是毫無感情的樣子。
只是堯華的哥哥聖佛為什麽要那麽說呢？
“有一個問題，如今玉離看不到我們，我們卻能傷到玉離，那是否說明……？”
不在玉離身上割個幾刀的，似乎都說不過去。
“可以是可以，但他若是通過我們走出這烈火重境……”
“哦，那還是算了。”
橫豎剛才捅了他一劍，不算虧，若是讓他擺脫出這執念裏，追上她與幽寂糾纏不已，到時候才是煩不勝煩，玉離站在那失魂落魄，沈浸在那執念情緒裏的樣子，嫚堯一點不想多看了。
幽寂帶著她與白晏從萬佛山另一處悄然出現，這裏靜悄悄的，離半山腰處很遠，是在一處山腳下。
剛才的佛光與威壓在此時已然是沒有的。
嫚堯靜下心來，仔細聽著從風中傳來的那些竊
竊私語。
“屠仁尊者剛才好生氣。”
“是啊，人忽然就不見了，能不生氣嗎？”
“剛才扶起聖佛雕像的那對男女到底是什麽身份呀？”
“那誰知道呢，屠仁尊者手裏的菩提子被燒壞一半了，他氣的不行。”
“那菩提子與錦雲仙子有關嗎？”
“那肯定啊，屠仁尊者與錦雲仙子關系不淺。”
“可惜聖佛雕像又被推倒了，我們出不去。”
“嗚嗚嗚，聖佛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嗚嗚嗚。”
“想堯華神女了，想聖佛了，嗚嗚嗚。”
“可惜神女死了，聖佛也下界了。”
“別胡說，是聖佛帶著神女轉世去了，總有一天，他們會回來，會回來救我們的。”
嫚堯循著那竊竊私語的聲音，撥開了灌木與草叢，朝著那個方向走去，那像是在一片樹林後面，藏在深坑山洞裏。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或者妖一直在她耳邊碎碎念，喋喋不休，但她覺得，找到他們，或許能問出萬歸的下落。
幽寂抱著白晏跟在後面，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嫚堯身上，不斷回憶著在玉離的執念幻境裏所看到的那個黃衫襦裙的女子。
那女子……與嫚堯太像了。
不單單是一雙眼睛，整個便就像是嫚堯，他想起了將他從梧桐幽谷裏拉出來的那個她。
忽然，那段在屍山古境裏因為聽到鳳燭蒼的鳳唳而想起的對話躥入腦中
“別怕呀，我去找聖佛大哥替你用業火紅蓮修覆經脈。”
“業火紅蓮，只有一朵，他不會給的，這惡……朱雀殺戮太重。”
“他是佛，會給的，我拿上古菩提子與他等價交換。”
那道女聲始終含著溫暖的笑意，說話的語氣舒朗豁達，聲音就像——就像剛才在玉離的執念幻境裏見到的那個叫做堯華的女子。
她說起話來的樣子也是含著笑，面容舒朗愜意，如雲似風。
聖佛的妹妹叫做堯華，而他記憶裏的那段女聲又稱聖佛為大哥，所以——那個將他從梧桐幽谷裏帶出來的人，是堯華。
幽寂的心忽然猛地顫動了一下，記憶的一角像是正在被撕開一樣，他甚至覺得，就算他的肋骨還沒回來，或許，那些因為肋骨而令他遺忘的記憶會一點點回來。
他垂下眼來，掩去了金色的瞳孔裏那洩出來的情緒。
堯華，堯華……堯堯。
是堯堯將他從青山劍宗的深淵裏挖出來的，她們如此相似，是一個人嗎？
容顏不同，年紀也不對，遇見的時間更是全然不對，可他覺得，她們是一個人，如若不是……
“堯堯。”幽寂一把拽住了嫚堯往前走的手，沙啞的嗓音有些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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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幽寂願意，他可以隨意進出，甚至是帶著人進出。
因為他是烈火重境的締造者。
“賣蒸水糕啦！賣蒸水糕啦！新鮮出爐的蒸水糕，香甜松軟，松軟香甜，快來嘗一嘗咯！”
小販熱情的吆喝聲忽然就在耳旁響起。
嫚堯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就發現自己從萬佛山半山腰處一下子來到這……集市裏？
她還被幽寂緊緊摟在懷裏，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那大胡子和白衣佛修，以及後面那個發出暴烈佛光威壓的屠仁尊者，她有些著急，他們還沒找到萬歸。
“這是哪裏？我們如今還沒找到萬歸。。”
白晏搶答了一下，“萬歸沒事，那群佛修來抓我，我與他分開了，他應該是逃走了。”
聽到這個，嫚堯稍稍放心了一些，結果擡頭就對上幽寂幽沈沈酸澀澀陰郁郁看著自己的眼神。
頓時：“……”
忽然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烈火重境。”幽寂將身後掛著的小白狼撈到了胸前，似乎沒在在意嫚堯剛才對萬歸的在意，“離開蘆葦蕩時，我在那裏滴下了一滴精血，可化作烈火重境，烈火重境是我獨創的幻境，一共有九重，第一重為烈火燒灼……”
嫚堯就聽著幽寂幽幽沈沈的聲音，知道如今他們是在第二重的烈火重境裏，此時的這個場景，便是闖入蘆葦蕩，觸發了烈火重境之人所執念的。
“那個佛修，實力已是在化神境，可我隱隱感覺，他的境界不止於此，我們如今的實力，硬抗不過，先回到烈火重境裏，這裏能隨時出去。”幽寂揉了揉小白狼的腦袋，又低低地補充了一句，“在烈火重境裏，我們是至高無上的，這裏的時間，與外面不對等，這裏的一天，只不過是外界一息時間。”
“我們？”嫚堯知道自己不用立刻面對屠仁尊者後，放松了一下，對這個烈火重境倒是挺好奇的。
幽寂看了嫚堯一眼，捏了捏她的手，往市集裏走，低沈的嗓音在這喧鬧的聲音裏異常清晰。
“你是我帶進來的人，身上有我送你的護體寶器，還有我一片翎羽，自然是我的人。”
自然是我的人。
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又強勢，還有些陰沈，就像是他的烈火一樣，直接又暴戾。
嫚堯臉發燙了一下，忽然有些想念那個叫他小幽幽會臉紅到不知所措的幽寂。
“至於白晏，他與你是結契的關系，自然也算是我們的人。”幽寂又提到白晏，但顯然，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即便他在懷裏還抱著他。
小白晏的耳朵耷拉下來，把小臉埋在了幽寂懷裏，瑟瑟發抖，一聲都不敢吭。
不，他想來想去，吭還是要吭一聲的，他弱弱地擡起了白胖的爪子，聲音細弱細弱的，“妖皇陛下，我可以馬上與她解契。”
“不必，你與她現在解契，難不成現在是要和我結契麽？還是想從這裏出去？”
“……噢。”
白晏一句話不敢多說了，哆哆嗦嗦的。
嫚堯也不敢多說，總感覺小幽幽如今就像是吃了炸藥一樣，隨時會爆不說，還泛著一股酸味。
她與白晏悄悄對視了一眼，給看一個各自保命的眼神。
嫚堯很快言歸正傳，“誰闖入了蘆葦蕩？要來萬佛山，必定會經過屍山古境，而這些，都是去無盡海域必經之地，所以……所以，對方要麽，本意是要去無盡海域，要麽……可能是來追擊我們的。”
嫚堯話說到後面半句，已經冷了下來。
如果是來追擊他們的，要麽是為了殺幽寂，要麽，是為了她這個爐鼎而來，而如今知道他們下落的人就只有玉離和蘇鈺。
蘇鈺被玉離帶走了，如今只能靠著符才能正常行走，他既然已經由著玉離帶走去見自己的妹妹蘇千雲，那應該是不會過來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
玉離。
是玉離進了蘆葦蕩，引發的這烈火重境。
嫚堯只要想起玉離，眉宇便擰出一股煩躁來，當初她當著他的面，將瓊鯨骨剝離給他，交換條件就是從此再也不見，他不能再追殺幽寂，這才過了幾天，他就反悔了！？！
“你之前說過，我們在烈火重境裏是至高無上的，也就是說，不論對方是誰，他只要進入了這烈火重境裏，且不能自拔的話……”
“你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嫚堯能想得到的，幽寂自然也能想得到，更何況，他是這烈火重境的締造者。
“是玉離。”
無法用任何言語來描繪嫚堯此時此刻的心情，她只覺得，玉離便像是揮之不去的跗骨之疽一樣。
“你若是喜歡這凡界集市，等回去後，我便給你重塑一個這樣的集市。”
玉離的聲音出現的很突然，就從街的那一頭響起。
嫚堯擰著眉就看了過去，看到他穿著一身青衫，一頭烏發如今卻成了灰發，遠遠的看去，更清冷了幾分，只不過，他看向身側女子的目光卻是柔和至極。
難不成他在幻境裏還要和蘇千雲卿卿我我麽？惡心！
嫚堯十分自然地看向那個女子，那女子穿著一條鵝黃色的襦裙，梳著雙丫髻，手裏拿著一個面具玩，雖是低著頭，可依舊看得出容顏絕世。
“那有什麽意思？凡界的熱鬧，上面怎麽都不會有，你不必如此費心，你若是覺得凡界無趣，下回不必與我前來。”
那女子擡起了臉。
嫚堯直直地便對上了那張臉，她當時心中什麽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了怔楞。
她就站在街的另一頭，遙遙看向對面玉離身邊的黃裙少女。
此刻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們身側倒退而去，急速遠去，最後只剩下了她和她。
她臉上帶著疏闊的笑，是純真與明朗的樣子，眉眼間的氣韻不是尋常人能養得出來的，氣質斐然而大氣，偏偏又帶著一些女兒家的活潑。
她是誰？
她是誰？
嫚堯盯著她，腦子裏像是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要跳出來，偏偏就是跳不出來。
她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著的，就這麽直直地看著那個女子朝著她走過來。
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
她生了一雙極美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深海一樣深邃，迎著陽光時，裏面灑滿了碎光，笑起來便彎了彎，讓人著迷。
嫚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與她像極了。
“那裏有蒸水糕，我給你買一點去好不好？”玉離含笑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啊，我要兩個。”那女子笑著說道。
嫚堯看著她四處張望著，視線也朝著她看過來，頓時呼吸都要凝出了，不敢大口呼吸，可是她像是沒看到自己一樣，視線很快就挪開了。
這個時候，嫚堯才想起來，這裏如今是在玉離的執念幻境裏，所見到的人，都不是真實的，是他幻想出來的。
她還想起來，她與蘇千雲最相似的就是這一雙眼睛，難不成，她們兩個，其實都是這個女子的替身？
嫚堯忽然覺得這事太過荒唐。
可就算是再荒唐，嫚堯忽然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挪開，她看著玉離買好了蒸水糕，那女子取了過來，一口一口咬著吃，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自己的心情便好像也跟著愉悅起來。
“你和妖皇陛下是怎麽回事啊？”白晏茫然的聲音從心底傳了過來。
嫚堯懵了一下，偏頭看幽寂，就看到幽寂那雙金色眸子直直地看著前方那個鵝黃襦裙的女子，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眼底裏的情緒雖是迷茫大過其他，可她就是從裏面看到了愛意橫生的樣子。
頓時，嫚堯剛才心裏對那女子的好奇，不解的求知欲消失得幹幹凈凈了，她扯了扯幽寂的袖子。
幽寂毫無反應，目光依舊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
嫚堯：“……”
在幽寂懷裏好好窩著的白晏忽然就覺得要不太妙了。
“她是不是長得很美？”嫚堯幽幽地問幽寂。
“是。”幽寂下意識地回答，幾乎是沒有多想，本能回應。
嫚堯便覺得心裏一百桶醋都要打翻了，她現在就是一只千年檸檬精，酸得不行，開口的酸話也是不受控制，沒有多想，本能反應，“哦￣是不是長到你心裏去了？你要不要去和她打個招呼？”
白晏縮得更小只了一些，本能感受到了危險。
幽寂這回倒是想了想，目光還直勾勾看著，開口的嗓音有些低啞，似乎很是遺憾，“打不了招呼，這是玉離的第二重幻境。”
嫚堯：“……”
她真是一瞬間明白了什麽叫怒火上頭呢！
“你有沒有覺得她長得很眼熟，她……很熟悉。”幽寂卻是盯著那走得越來越近的女子，輕輕說道。
嫚堯心裏很酸，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幽寂竟然會去註意出現在玉離幻境裏的一個女人。
她下意識地就認為出現在玉離幻境裏的人，自然是與幽寂無關的。
就算是她曾經昏迷時見到的那幾
段記憶，那裏也都是幽寂與一名疑似她的女子，可沒有玉離什麽事。
幽寂並不知曉嫚堯此刻的心情，他還偏頭看了看嫚堯，“你與她生的有些像，尤其是眼睛。”
“你怎麽不說是她生的像我？”嫚堯心頭快炸了，不爽至極。
小販的叫賣聲還在繼續，空氣裏都是各種小吃的香氣，嫚堯的這聲拔高了的聲音也顯得幾分清脆。
玉離和那女子正好是從她身邊走過，她趕緊讓開了一些。
顯然，不管是玉離還是那女子，都發現不了他們。
“走，跟上去看看。”幽寂也不說馬上離開這烈火重境，拉著嫚堯的手就跟在了後面。
他看了幾眼那黃裙女子，又看了看嫚堯，視線幾次來回反覆。
看得嫚堯心裏直窩火。
可即便窩火，即便外面還有萬佛山的佛修們虎視眈眈，嫚堯卻也是跟了上去。
她……也有些好奇玉離和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麽關系，這個執念裏又是什麽。
玉離帶著她一路穿過了整個街道集市，吃吃喝喝沒有斷過，她極為喜歡吃甜食，只要路邊遇到小攤子是賣甜食的，比如各類糕點，糖果，蜜餞，糖葫蘆，玉離都會買來給她吃。
從集市出來後，他們去了山裏。
此時夕陽落下，山澗裏一片火紅的楓林在一片火燒雲裏顯得更紅了。
嫚堯撥開了楓樹，往楓樹旁的清潭旁邊看去。
黃裙女子隨意靠在一塊大石頭上，顯然已經睡著了。
玉離就坐在她身邊，正在烤魚。
微風吹過來，似乎都能將魚的香氣一並傳來。
“堯華，醒醒￣￣”玉離手中的烤魚已經焦黃了，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他才偏頭喊道。
但女子睡得極熟，毫無反應。
嫚堯卻是在想，原來那女子叫做堯華，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玉離偏頭側身看了一會兒，忽然就俯下身來，一點一點湊近了過去，眼看著就要親到了。
嫚堯和幽寂同時瞪圓了眼睛，急得她的長劍毫不猶豫地飛了過去，幽寂的烈火一掌拍了過去，毫不客氣。
玉離根本沒想過這裏還有其他人，整個人被掀飛了出去，撞到了對面的石壁上，而嫚堯的那把劍，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將他釘在了石壁之上。
鮮血從他肩頭蜿蜒而出，玉離的口中也噴出血來，渾身疼得像是要散架，臉色慘白慘白的，眼中有一瞬間的迷茫，他茫然地看向前方，空無一人。
今日堯華在天界待著閑來無事，他便帶著她下界游玩，此處是凡界風景極好的紅楓山林，他已在四周布下了結界，不會有第三人闖入，怎會？
玉離低頭去看胸口，還沒等他看清，胸口插著的那把利劍立刻飛了出去，殘影快得驚人，根本看不到。
“他想偷親她！”
“卑鄙，無恥！”
嫚堯和幽寂語氣都陰沈沈的，幾乎是同步的。
只有白晏窩著瑟瑟發抖。
“玉離仙君，麻煩今日你照顧我妹妹了。”
就在此時，嫚堯又聽到了一道如春風和煦聲音。
那道聲音她怎麽都不會忘記的，是蘇鈺的聲音，只有蘇鈺的聲音，才會讓聽到他說話的人不自覺心裏平和下來。
他的妹妹？躺在石壁上的女子？
他的妹妹不是……不是蘇千雲麽？
玉離已經從石壁上滑落下來了，他此刻心中是有些茫然的，可是他忍著劇痛，心情竟是有些緊張地走了過去。
明明聖佛是比他要小一些的，但堯華是他妹妹，此刻他忍不住心裏有些緊張。
嫚堯緊盯著那個從紅楓林裏另一側走出來的男子，穿著一身白衣，衣擺上繡了大朵大朵的金色佛蓮，看起來光華無間，那張臉自也是俊秀清雅至極。
與蘇鈺的樣貌並不十分相似，只是整個人溫潤包容的氣質，卻是極像的。
“聖佛怎麽忽然過來？”玉離清冷的聲音竟是有些緊張。
嫚堯頭一回聽到玉離這樣的語氣，不由瞇了眼。
她現在知道了這個人是聖佛，這個人是外面那個屠仁尊者的師尊，還是的石壁上躺著的叫做堯華的女子的哥哥。
“我帶我妹妹回去。”聖佛寵溺的目光看向了石壁上的堯華，走過去輕輕將她抱了起來。
嫚堯以為到這裏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後面才是比較刺激的劇情。
“有一件事，想和玉離仙君說明白。”聖佛抱著堯華，聲音輕輕的，依舊如沐春風一般，令人聽不出裏面的情緒起伏。
“嗯？”
“我妹妹情竇初開，但仙君你卻不是一個適合
我妹妹的人。”聖佛語氣清和，“我只有一個妹妹，我自然是替我妹妹多想一些，若是等我妹妹成人禮之時，我希望仙君別動了與我妹妹合籍成婚的念頭，你與我妹妹，止步於親朋兄友之情便可。”
玉離瞬間臉色慘白，如遭雷劈一般，他的肩膀處的傷還在不斷的流血，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衣衫，可他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聖佛也像是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傷一般，無動於衷。
“為什麽？”玉離垂下了眼睛。
嫚堯看著玉離那一副深情被辜負的痛苦模樣皺緊了眉頭，心頭浮起一些煩躁來。
聖佛笑了笑，“倒也沒什麽，就是覺得玉離仙君識人不清，怕是哪一日會傷到我妹妹。”
他說得極為直白，直白到讓人難堪。
“聖佛何出此言？”玉離抿緊了唇，一張蒼白的臉此刻鐵青鐵青的。
聖佛抱著堯華轉過身來往紅楓林深處走，聲音慢慢悠悠地傳了過去，“我是她哥哥，我還不能說了？”
玉離僵在原地，顏面盡失，不過如此，他擰緊了眉頭，一張臉毫無血色。
嫚堯看著便是有些痛快起來，語氣裏便有些羨慕起來，“假如我也有這麽一個哥哥就好了。”
說不定當初覺醒之前那段與玉離的一段自作多情的情也能避免了。
不過她回想了一下堯華看向玉離時的眼神，有些不確定，她覺得，似乎也不像是毫無感情的樣子。
只是堯華的哥哥聖佛為什麽要那麽說呢？
“有一個問題，如今玉離看不到我們，我們卻能傷到玉離，那是否說明……？”
不在玉離身上割個幾刀的，似乎都說不過去。
“可以是可以，但他若是通過我們走出這烈火重境……”
“哦，那還是算了。”
橫豎剛才捅了他一劍，不算虧，若是讓他擺脫出這執念裏，追上她與幽寂糾纏不已，到時候才是煩不勝煩，玉離站在那失魂落魄，沈浸在那執念情緒裏的樣子，嫚堯一點不想多看了。
幽寂帶著她與白晏從萬佛山另一處悄然出現，這裏靜悄悄的，離半山腰處很遠，是在一處山腳下。
剛才的佛光與威壓在此時已然是沒有的。
嫚堯靜下心來，仔細聽著從風中傳來的那些竊
竊私語。
“屠仁尊者剛才好生氣。”
“是啊，人忽然就不見了，能不生氣嗎？”
“剛才扶起聖佛雕像的那對男女到底是什麽身份呀？”
“那誰知道呢，屠仁尊者手裏的菩提子被燒壞一半了，他氣的不行。”
“那菩提子與錦雲仙子有關嗎？”
“那肯定啊，屠仁尊者與錦雲仙子關系不淺。”
“可惜聖佛雕像又被推倒了，我們出不去。”
“嗚嗚嗚，聖佛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嗚嗚嗚。”
“想堯華神女了，想聖佛了，嗚嗚嗚。”
“可惜神女死了，聖佛也下界了。”
“別胡說，是聖佛帶著神女轉世去了，總有一天，他們會回來，會回來救我們的。”
嫚堯循著那竊竊私語的聲音，撥開了灌木與草叢，朝著那個方向走去，那像是在一片樹林後面，藏在深坑山洞裏。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或者妖一直在她耳邊碎碎念，喋喋不休，但她覺得，找到他們，或許能問出萬歸的下落。
幽寂抱著白晏跟在後面，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嫚堯身上，不斷回憶著在玉離的執念幻境裏所看到的那個黃衫襦裙的女子。
那女子……與嫚堯太像了。
不單單是一雙眼睛，整個便就像是嫚堯，他想起了將他從梧桐幽谷裏拉出來的那個她。
忽然，那段在屍山古境裏因為聽到鳳燭蒼的鳳唳而想起的對話躥入腦中
“別怕呀，我去找聖佛大哥替你用業火紅蓮修覆經脈。”
“業火紅蓮，只有一朵，他不會給的，這惡……朱雀殺戮太重。”
“他是佛，會給的，我拿上古菩提子與他等價交換。”
那道女聲始終含著溫暖的笑意，說話的語氣舒朗豁達，聲音就像——就像剛才在玉離的執念幻境裏見到的那個叫做堯華的女子。
她說起話來的樣子也是含著笑，面容舒朗愜意，如雲似風。
聖佛的妹妹叫做堯華，而他記憶裏的那段女聲又稱聖佛為大哥，所以——那個將他從梧桐幽谷裏帶出來的人，是堯華。
幽寂的心忽然猛地顫動了一下，記憶的一角像是正在被撕開一樣，他甚至覺得，就算他的肋骨還沒回來，或許，那些因為肋骨而令他遺忘的記憶會一點點回來。
他垂下眼來，掩去了金色的瞳孔裏那洩出來的情緒。
堯華，堯華……堯堯。
是堯堯將他從青山劍宗的深淵裏挖出來的，她們如此相似，是一個人嗎？
容顏不同，年紀也不對，遇見的時間更是全然不對，可他覺得，她們是一個人，如若不是……
“堯堯。”幽寂一把拽住了嫚堯往前走的手，沙啞的嗓音有些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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