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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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蘇千雲中劍瞬間，玉離哪還有什麽心思管別的，直接如一道疾風一樣抱著蘇千雲回了小玉峰，將所有人都留在原地。
一切真的發生的太快了。
明海長老眨了眨眼，動了動自己提著重劍有些泛酸了的手，扭著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側。
身側少了一個人，他那塊變成木頭的腦子才想起來，剛才他身邊站著的就是情霜真人。
八大鎖妖鏈徹底斷裂被燒毀……上古遺劍被奪……古劍大陣徹底損壞……妖皇逃離……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壓得明海長老快喘不過氣來，他的手一抖，跌落到地上，勉強慌張得用重劍撐住自己。
他擡頭再一看周圍其他人，無一不是這個樣子。
埋葬封印妖皇的深坑此時完全成了廢墟，裏面沒有任何靈力了，也沒有古劍陣的封印劍氣。
“上古遺劍大陣沒了……”有人喃喃出聲，發顫的聲音甚至是帶著些哭腔，“這下面的大妖？”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頭皮發麻起來，手裏的劍一下子又都握緊了，緊張地看著下面的深坑，說起來，當初傳說千年之前，在上古遺劍下方封印著的大妖可不止妖皇一個啊。
明海長老隨著氣氛也緊張了一下，隨之才是想起來一個秘密
上古遺劍本就是為了妖皇特地下的禁制封印，這下方，除了妖皇之外，別無他人，而這禁制能成功下在妖皇身上，也是因為當時他的妖力不過平時十分之一，且更像是自願被封印的，青山劍宗才有機會。
這是其一，其次，當初的那些大妖，都被長者們殺死處理掉了，這在修仙界，是個秘密。
明海長老想著這些，心情就異常沈重起來，妖皇出世，天曉得要發出什麽事情。
“明海師兄，那個什麽，萬歸是不是被擄走了？”
就在明海長老操心操力地憂思的時候，旁邊有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問道。
“那當然是擄走了！難不成我的歸兒還能跟著妖皇走麽？！”
明海長老一聽這個就受不了，差點炸了，含辛茹苦養大的勤奮刻骨好學還牛逼的這一代天驕劍修就這麽被那該死的妖皇拐走了。
氣死個老娘
！
旁邊那人猶猶豫豫的，終究沒有說話，因為他好像覺得萬歸好像是自願過去的。
不過這般誅心的話還是不要和明海師兄說了。
外門弟子們還帶著各家眷們在安全處躲避，此時內門弟子紛紛受到師門的囑咐，出去查看情況。
各位只要是在青山劍宗排的上號的則一齊往小玉峰去。
浩浩蕩蕩的，人有不少，可裏面終究是隕落了共八位修為在元嬰期的真人。
小玉峰，玉離坐在床沿口，正用靈力輸入到蘇千雲的身體裏為她續命，他的眼睛通紅，裏面是燃燒著的狂攪的怒火。
“師尊……”
蘇千雲臉色慘白一片，臉上是痛苦的神色，她慘白的唇瓣翕動一下，如柳絮飄搖欲墜一樣輕輕呢喃著師尊兩個字。
她的衣服燒開了一些，又因為療傷，此時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玉離的外袍，外袍下，她如玉一樣的肌膚悄悄地露出一些來，漂亮的鎖骨纖細得仿佛一掐就斷。
而在她右邊鎖骨下方一寸之處，有一朵白色蘭花印記。
這蘭花印記，是當年他親手為她種下，會隨著轉世而重現。
玉離聽著她如飄絮一樣隨時會消散的聲音，眼圈便更紅了一些，恨不得將周身的靈力都灌輸到她體內去，留住她，更是懊惱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差點讓他再次失去她。
那把上古遺劍本是神劍，比他手裏的碎魂劍的氣息更為清正濯濯，不知為何竟會甘願臣服在妖皇手下，更是任由他在劍身覆上了一層烈火。
妖皇的烈火不同尋常，帶著烈毒，更是能將人瞬間燒成灰燼。
如若不是雲兒身體裏的天生劍骨替她遮擋了一二，她如今就會變成灰燼離世。
玉離雖還未用白玉蘭花簪給她驗明真身，但他已是肯定她就是自己尋了千年的轉世愛人。
僅憑那朵蘭花印記。
如今雲兒這一世的劍骨被毀，要是想要重塑這天生劍骨，那就必須要菩提子，無盡海岸中心島嶼上的那棵菩提上的菩提子，同時還需要瓊鯨骨。
菩提子好說，只要進入無盡海域中心，便是能拿到，那裏的妖族不以為懼，哪怕妖皇在無盡海域，他也勢必要拿到那菩提子的。
只是這瓊鯨骨……難尋，瓊鯨，
介於妖與魔之間，在千年之前本就是極為稀少，更別提如今。
妖族魔族分別在無盡海域和天之犄峰生存，兩處，這瓊鯨都可前往，他們生性散漫，自由，不受拘束，又因為稀有，極難抓捕。
不過再怎麽艱難，他都是會為雲兒尋到的。
蘇千雲已經不能再承受靈力，再多下去，她極容易引起爆體而亡，所以玉離收了手，他將蘇千雲抱了起來，看著她如今嬌弱無助的模樣，心疼得無以覆加，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玉離！”
因為萬歸的事兒，明海長老還帶著氣呢，門也沒敲，師弟也不喊了，直接就叫玉離。
結果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當時明海長老的眼睛就眨得不行了，感覺眼珠都要滾出去了，倒抽一口氣，差點沒嚇死。
玉離的臉色平覆了一些，擡頭朝明海長老看了一眼，目光清冷。
“玉離師弟，那是你徒弟……”明海長老實在是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玉離輕輕將蘇千雲放下，將她的衣衫攏了攏，被子蓋好，才是站起身看向明海長老。
“那又如何？”
明海長老瞬間被這句話堵得沒話說了，心想這也不關他什麽事，就只說了大家都在外面等著商討此次妖皇逃離上古遺劍封印一事。
玉離隨他出去。
……
嫚堯只覺得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便是回到了瘴氣林中。
她迷茫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為什麽沒直接離開青山劍宗，而是要來這兒？
腦子裏想過這個問題時，嫚堯一下又記起來那萬骨窟下面的妖獸幼崽，忙去找妖皇的身影。
幽寂已經松開了她，此刻正倚在潭邊——洗劍。
他那張美極的臉上是又兇又悍的表情，皺緊了眉頭，看起來厭惡至極。
他身上本就破布條一樣的紅袍越發的爛了，幾乎遮掩不住什麽，整個胸膛都露了出來，自然可以看到他玉白的肌膚上，胸膛的那一道赤紅的劍傷，此刻正往下流血。
幽寂美玉一樣的臉也是寒著的，唇角也在流血，他隨意靠在潭水邊，自有一種美人慵懶的滋味。
他受傷了？
嫚堯心裏一下緊張起來，明明她眼睛都沒錯開的看著上方的戰役，可沒有看到玉離有傷到他半分。
她走上前，本想去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可蹲下身後，她的手指還沒觸及她的胸口，便被他潮濕著的帶著水汽的手一下抓住。
“嗯？”
嫚堯回過神來，對上妖皇那張漂亮至極的臉，還有金色的盯著她看的眸子，忍不住窘迫了一下。
“我不是想摸，就是想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幽寂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不必，陳年舊傷。”
嫚堯縮回手，她有點著急想帶著下面小白狼阿爹的頭骨和那群妖獸幼崽離開青山劍宗。
“妖皇陛下，你這是？”她忍不住問道。
“臟。”幽寂美著一張臉，用最極致厭惡的神情說道，手還在洗劍。
嫚堯看著那把劍，也就是捅了一下蘇千雲罷了，上面也沒沾血啊，這怎麽就臟了？
蘇千雲那嬌美柔弱又堅強執著的標配古早堅強白花女主不是所有角色的愛麽？
“吾皇一定是想起了從前妖族那些想與吾皇雙修的那些女妖！”白晏趴在地上，雖氣喘籲籲，但還是忍不住興高采烈地插嘴，一邊搖著尾巴。
嫚堯想起來自己那本《妖皇八點秘事》小冊子上記錄的妖皇特點中的第三點了，兇，不懂風情，活該單身。
“既然嫌臟，幹嘛捅她？”嫚堯忍不住又問。
雖然她覺得這會兒實在是不宜糾結這種問題，應該快速離開青山劍宗。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的，有妖皇在這兒，她心中很安，何況，此時怕是沒有人想到他們還會在這裏。
幽寂已經洗完劍了，回身看了嫚堯一眼，將這把劍遞給她，聲音依然是帶著長輩的慈愛，但是怎麽說，是那種性子高傲的長輩。
“拿著。”他的生氣頗為酷嬌。
嫚堯接了過來，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是給自己洗劍，“那你用什麽？”
“小堯兒的問題倒是多，我捅她，自然是她意圖要用你做爐鼎去送給她哥，不耐煩聽這些。”他漂亮的長眉擰了一下，眼角暈著的桃花紅看著人的時候總像是在勾人。
就那種不自知的勾人。
“至於我用什麽，自然不是這把破劍，不稱手。”
直男是真的直男，前一句也算是真的護短。
但就小白狼說的那一句‘吾皇不愛說話，清正威嚴。’她表示有些懷疑。
嫚堯在心裏又記下一筆，收了這把對她來說頗沈的上古遺劍，背在身後，真希望那種妖皇不稱手的東西能多來幾件！
擡頭就看到小白變成了小狼的模樣，蹲在妖皇腳下蹭啊蹭的搖尾巴。
妖皇彎腰一撈，將他抱在懷裏，他垂著眼睛，金色的瞳孔裏有些許心疼，“疼不疼？”
小白狼的聲音快哭了，狼頭直搖，“不疼￣￣”
妖皇揉了揉，那張美極的臉一下又變得又冷又狠的，“以後本皇給你打回來。”
“嗷嗚￣￣￣”
小白狼的尾巴搖得更歡快了一些。
他們看起來都有些快樂，雖然妖皇的神情並不那麽好看。
嫚堯撫了撫額，低著頭忍不住也笑了，回頭去查看萬歸。
她此刻體內靈力依然充沛著，還未像是石沈大海一般不能撼動，這多虧了萬歸。
這會兒萬歸倒在地上，慘白一張臉，活像是被她吸光了精氣，她還有些愧疚，就這麽把他拐出來，第一天就弄得這麽慘。
嫚堯看向妖皇。
“這水潭底下的的萬骨窟是妖皇陛下所為吧？那裏面的妖獸幼崽……”
“它們由我的九成妖力養在這，很安全，不必帶走，阿衡的妖骨，我等你帶上來。”
幽寂依然靠在那兒，揉著小白狼的腦袋，輕輕用碧水草敷在小白狼的脊背上，他低沈的嗓音並不顯得多溫柔，可他做的一切，都是那樣溫柔。
“阿衡是誰？”
“白晏的爹。”
嫚堯楞了一下，忽然鼻子就酸澀了一下。
原來妖皇都知道啊，她答應了小白，說等他們離開青山劍宗的時候，一定帶他回到這裏，將他阿爹一起帶走。
“你們等著，我這就下去。”嫚堯笑了起來，總算覺得自己有了點用武之地。
否則剛才他們在打架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個廢物。
嫚堯身形伶俐地躍入水潭，水潭波紋蕩開來，很快便歸於平靜。
“噗——”
這時候，幽寂才吐出一口血來，盤腿閉目開始調用體內為數並不多只能一時悍勇的妖力。
小白狼就蹲在一邊，擔憂地看著妖皇陛下。
妖皇陛下的烈炎骨劍不在身邊，他的妖力便就少了不少，畢竟，烈炎骨劍與妖皇陛下合體才是鼎盛時候的妖皇陛下。
他今日才知道，原來水潭下方的妖獸幼崽都是由妖皇陛下的九層妖力養護著的。
嗚嗚嗚嗚，吾皇怎麽這麽好呀，嗚嗚嗚嗚嗚￣￣
小白狼想著想著，眼睛裏就落下了滾燙的淚水，擡起兩只爪子就捂住了眼睛，哭唧唧的。
過了一會兒，嫚堯還沒上來，幽寂顯然已經調整了好了，重新睜開了金色的瞳孔。
他將小白狼抱了過來，抹了一把他的腦袋，將他濕漉漉的眼睛周圍一圈毛給揉亂了。
“無盡海域的大家都還好麽？”
他的嗓音低低的。
白晏的鼻子又酸了起來，“都好的，陛下你還記得從前我纏著我阿爹埋下的那壇子酒嘛？還在呢，等陛下回去了就能喝。”
“不記得了。”
小白狼有些失落，便仔細描述，“是阿爹從桃花妖姑姑那裏順來的那壇子桃花釀。”
幽寂還是沒想起來，不過見小白狼臉上委屈巴巴的樣子，便說道，“我丟了我的肋骨，記憶不全是正常的。”
小白狼這才重新高興起來，又問道，“那把烈炎骨劍陛下能感知到下落麽？”
幽寂沒說話，他瞇著眼睛，想起了嫚堯身上似有若無的芬芳，還有那熟悉的氣息。
不過也正常，他千年前留在那只蛇妖身上的印刻落到她身上了。
連帶著那片菩提葉。
“你怎麽與人族結契了？有無身為妖族的骨性？”幽寂又凝眉用十分嚴厲地教育小輩的語氣說道。
小白狼羞愧地低下了頭，喃喃解釋，“形勢所迫。”
他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與嫚堯好好說說解契的事情，橫豎都要離開青山劍宗了。
幽寂看著小白狼懊悔羞惱的樣子，便不再提此事。
妖各有志罷了。
白晏其實還有許多想問陛下的，比如一會兒他們如何離開青山劍宗，要去哪裏，是否回無盡海域。
可這會兒他羞愧得無法克制，便是沒問。
有過一次經驗，再下水時，嫚堯便不怎麽害怕了。
因為她知道水底下的深淵並不是真的深淵，黑暗過後是柔軟與溫暖。
和上次一樣，在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落入了妖皇設下的那個溫暖的結界裏。
落了地，腳下依舊是那些妖骨，猙
獰的，奇形怪狀的妖骨此刻在她眼裏卻是沒那麽可怖的。
她一眼就找到了白晏阿爹的那具妖骨。
嫚堯將自己的裙子撕下來，將那些骨頭都綁起來，綁在腰間，做完這一切，離開之前再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如妖皇所說，這些妖獸幼崽是用他九層妖力養護著的，無人知曉這麽一個地方，瘴氣林以後依然還會是青山劍宗的禁地。
所以，妖獸幼崽們可以好好在這裏繼續養著。
身後拖著一具妖骨，嫚堯是覺得有些累，可咬咬牙就能上去。
以後跟著妖皇學習，總不能像是個呆瓜一樣。
“嘩啦——”
嫚堯從水裏鉆出來，一下撞進了水潭邊小白狼那雙擔憂的眼珠子裏，她立刻掬了一把水潑過去，笑了起來。
“你阿爹的妖骨，我給你帶出來了！”
白晏快速彈到一邊本要嚷嚷，聽到嫚堯這話，癟癟嘴，沒說話。
嫚堯從水裏爬出來，連帶著那具狼妖骨。
然後，她笑彎了眼睛，豪氣萬丈，“我們去哪？！”
這個問題不需要嫚堯去想，她直覺自己被人一撈，又飛了起來，低頭一看，她就被妖皇抱在懷裏，像是一團火一樣往外沖。
白晏將還昏迷著的萬歸往背上一甩，直接跟了上去。
她絲毫不懷疑一會兒青山劍宗的結界直接會被他們撞出個洞來。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所以，當有人感覺有妖氣時，根本沒發現他們是從瘴氣林中沖出來的。
玉離和明海長老等人正在商議妖皇逃離一事，結果自己家房子又塌了。
青山劍宗內山外山兩道結界都被燒出個大口子來，那火光，只稍仰頭看過去，便能一眼看到。
這囂張簡直就是啪啪打在玉離臉上的宣戰。
玉離當時的臉色就極為難看。
明海長老很生氣，“這妖皇不是早就走了麽，怎麽現在才走？！”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顯得他們自亂了陣腳，竟是被妖皇嚇得顧不上其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命，所以才在這商討對付事宜。
本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各個氣憤不已，這會兒卻是安靜如雞。
玉離卻在此時丟下一句話，“我要帶著雲兒下山，青山劍宗諸多事宜全權交由明海師兄代為掌管。”
明海長老當時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不是，師弟，我沒想奪了你掌門之位啊！
但玉離顯然心不在此，這世間萬事萬物都不及他的雲兒重要。
從前已經對不起過他一次，自然這一次不能再辜負了她。
明海長老看了看其他人，再想想青山劍宗這一堆爛攤子，再想想即將到來的修仙界的會晤大會，瞬間覺得，師弟是不是把會晤大會給忘記了？
就他們宗內出的這點事，如何和修仙界交代？！！
這下要被天澤靈宗給笑話死了。
……
一天之後，嫚堯終於落了地。
他們已經到了凡界之地，妖族一向不被人族喜好，人族又最是陰險狡詐，擅長機關陣法，別提養著的各種修真界真人，所以他們隱藏了會飛這一特點。
此時他們是在離青山劍宗往北飛五十裏地外的一處普通村落外面。
是妖皇停在此處的，他看著那處村落，瞇了瞇眼，“你想學，就從這裏開始。”
嫚堯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也不理解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尊重妖皇的想法。
“好的師父。”
哪知道妖皇擰了擰那好看的眉毛，“我不是你師父，別叫我師父。”
嫚堯想了想，跟著小白狼叫陛下，她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跪下叩拜似的，所以選擇直呼其名。
“那我叫你……幽寂？”
她的聲音輕輕揚揚的，有些嬌脆，如清泉甜美，亦如婉約琴音。
幽寂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口中叫出來，美極的臉上明顯有一瞬的怔楞。
不過嫚堯只在意他沒拒不拒絕，見他並不拒絕，便是放了心。
小白狼是狼妖，就算變成狼崽，也是狼形態，容易引起人註意，何況他還是一只脖子裏有縮小的狼骨做的項鏈的狼崽。
所以，嫚堯就讓他化作人形。
“我不要。”但是小白特別抗拒，語氣裏都透著股小孩兒的嬌氣和少年的傲氣，“人族最是陰險狡詐，我不願與他們一樣。”
幽寂看向他，那一眼看著有些美兇的模樣。
只是嫚堯不等幽寂開口，就撈著白晏到一邊，“你看你皇多好看啊，你不想變成和你皇一樣好看的人麽？說不定別人還以為你們是兄弟呢！”
說實話，
嫚堯特別想知道小白狼變成人形是什麽樣的，所以才這麽連騙帶哄的。
小白狼樣樣都崇拜妖皇陛下，自然是願意的。
他當著嫚堯的面，轉身一變。
緊接著嫚堯便看到眼前白光一閃，好俊一個裸一男！
白晏與幽寂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是清純陽光小可愛的少年模樣，就那種大媽大嬸都喜歡的那一款，特別令人起老母親心態。
她眼睛跳了一下，盡量不下移，保持看著上方，她踮起腳尖揉了揉小白狼冒出來的雪白狼耳朵。
用十分嚴肅正經的話說道：“縮一下，你這樣要被人打的。”
白晏有些委屈，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一對耳朵，他並不想藏起來。
嫚堯實在受不住了，“你們妖是不是都長的好看？”
“那自然不是，無盡海住著一只蛤一蟆妖，極醜。”
在旁邊嚶嚀一聲，終於睜開眼睛的萬歸也有些受不住，瞧瞧他看見了什麽？
嫚堯……
他努力撐住了自己，用冷酷的嗓音，面無表情的面孔說道，“穿衣服。”
嫚堯：“……”
萬歸你每次都掐準了時間吧？
那沒有衣服怎麽辦？他們妖竟然不會變衣服！
嫚堯只好拉著尊貴的但是衣衫襤褸的妖皇以及天真純良但裸著的白晏躲在樹叢裏，派萬歸去前面村子裏借兩件衣服過來，若是借不到，取也是可以的，給村民留點靈石之類的等價替換。
萬歸大約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面皮漲紅了，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往村子裏去。
幽寂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什麽話，只負手於後站在嫚堯身側，遠目看向那個村子。
他那又美又聖潔的臉上的神色，嫚堯看不透，便也不去猜。
她這會兒只想著自己得看住妖皇和小白，還得擔心萬歸這大直男能不能借到衣服。
嫚堯的擔心果真成了真，萬歸去了那村子，便再也沒回來。
這樣的村子裏也不可能有什麽絕世好劍讓他移不開目光，她忽然又看了一眼幽寂，看著他的目光，心裏忽然有些不安的感覺。
“走。”幽寂丟下一個字，擡腿就往那在烈陽下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布的村子走去。
嫚堯剛想叫住他提醒他現在身上布條亂飛，袒胸露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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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千雲中劍瞬間，玉離哪還有什麽心思管別的，直接如一道疾風一樣抱著蘇千雲回了小玉峰，將所有人都留在原地。
一切真的發生的太快了。
明海長老眨了眨眼，動了動自己提著重劍有些泛酸了的手，扭著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側。
身側少了一個人，他那塊變成木頭的腦子才想起來，剛才他身邊站著的就是情霜真人。
八大鎖妖鏈徹底斷裂被燒毀……上古遺劍被奪……古劍大陣徹底損壞……妖皇逃離……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壓得明海長老快喘不過氣來，他的手一抖，跌落到地上，勉強慌張得用重劍撐住自己。
他擡頭再一看周圍其他人，無一不是這個樣子。
埋葬封印妖皇的深坑此時完全成了廢墟，裏面沒有任何靈力了，也沒有古劍陣的封印劍氣。
“上古遺劍大陣沒了……”有人喃喃出聲，發顫的聲音甚至是帶著些哭腔，“這下面的大妖？”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頭皮發麻起來，手裏的劍一下子又都握緊了，緊張地看著下面的深坑，說起來，當初傳說千年之前，在上古遺劍下方封印著的大妖可不止妖皇一個啊。
明海長老隨著氣氛也緊張了一下，隨之才是想起來一個秘密
上古遺劍本就是為了妖皇特地下的禁制封印，這下方，除了妖皇之外，別無他人，而這禁制能成功下在妖皇身上，也是因為當時他的妖力不過平時十分之一，且更像是自願被封印的，青山劍宗才有機會。
這是其一，其次，當初的那些大妖，都被長者們殺死處理掉了，這在修仙界，是個秘密。
明海長老想著這些，心情就異常沈重起來，妖皇出世，天曉得要發出什麽事情。
“明海師兄，那個什麽，萬歸是不是被擄走了？”
就在明海長老操心操力地憂思的時候，旁邊有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問道。
“那當然是擄走了！難不成我的歸兒還能跟著妖皇走麽？！”
明海長老一聽這個就受不了，差點炸了，含辛茹苦養大的勤奮刻骨好學還牛逼的這一代天驕劍修就這麽被那該死的妖皇拐走了。
氣死個老娘
！
旁邊那人猶猶豫豫的，終究沒有說話，因為他好像覺得萬歸好像是自願過去的。
不過這般誅心的話還是不要和明海師兄說了。
外門弟子們還帶著各家眷們在安全處躲避，此時內門弟子紛紛受到師門的囑咐，出去查看情況。
各位只要是在青山劍宗排的上號的則一齊往小玉峰去。
浩浩蕩蕩的，人有不少，可裏面終究是隕落了共八位修為在元嬰期的真人。
小玉峰，玉離坐在床沿口，正用靈力輸入到蘇千雲的身體裏為她續命，他的眼睛通紅，裏面是燃燒著的狂攪的怒火。
“師尊……”
蘇千雲臉色慘白一片，臉上是痛苦的神色，她慘白的唇瓣翕動一下，如柳絮飄搖欲墜一樣輕輕呢喃著師尊兩個字。
她的衣服燒開了一些，又因為療傷，此時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玉離的外袍，外袍下，她如玉一樣的肌膚悄悄地露出一些來，漂亮的鎖骨纖細得仿佛一掐就斷。
而在她右邊鎖骨下方一寸之處，有一朵白色蘭花印記。
這蘭花印記，是當年他親手為她種下，會隨著轉世而重現。
玉離聽著她如飄絮一樣隨時會消散的聲音，眼圈便更紅了一些，恨不得將周身的靈力都灌輸到她體內去，留住她，更是懊惱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差點讓他再次失去她。
那把上古遺劍本是神劍，比他手裏的碎魂劍的氣息更為清正濯濯，不知為何竟會甘願臣服在妖皇手下，更是任由他在劍身覆上了一層烈火。
妖皇的烈火不同尋常，帶著烈毒，更是能將人瞬間燒成灰燼。
如若不是雲兒身體裏的天生劍骨替她遮擋了一二，她如今就會變成灰燼離世。
玉離雖還未用白玉蘭花簪給她驗明真身，但他已是肯定她就是自己尋了千年的轉世愛人。
僅憑那朵蘭花印記。
如今雲兒這一世的劍骨被毀，要是想要重塑這天生劍骨，那就必須要菩提子，無盡海岸中心島嶼上的那棵菩提上的菩提子，同時還需要瓊鯨骨。
菩提子好說，只要進入無盡海域中心，便是能拿到，那裏的妖族不以為懼，哪怕妖皇在無盡海域，他也勢必要拿到那菩提子的。
只是這瓊鯨骨……難尋，瓊鯨，
介於妖與魔之間，在千年之前本就是極為稀少，更別提如今。
妖族魔族分別在無盡海域和天之犄峰生存，兩處，這瓊鯨都可前往，他們生性散漫，自由，不受拘束，又因為稀有，極難抓捕。
不過再怎麽艱難，他都是會為雲兒尋到的。
蘇千雲已經不能再承受靈力，再多下去，她極容易引起爆體而亡，所以玉離收了手，他將蘇千雲抱了起來，看著她如今嬌弱無助的模樣，心疼得無以覆加，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玉離！”
因為萬歸的事兒，明海長老還帶著氣呢，門也沒敲，師弟也不喊了，直接就叫玉離。
結果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當時明海長老的眼睛就眨得不行了，感覺眼珠都要滾出去了，倒抽一口氣，差點沒嚇死。
玉離的臉色平覆了一些，擡頭朝明海長老看了一眼，目光清冷。
“玉離師弟，那是你徒弟……”明海長老實在是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玉離輕輕將蘇千雲放下，將她的衣衫攏了攏，被子蓋好，才是站起身看向明海長老。
“那又如何？”
明海長老瞬間被這句話堵得沒話說了，心想這也不關他什麽事，就只說了大家都在外面等著商討此次妖皇逃離上古遺劍封印一事。
玉離隨他出去。
……
嫚堯只覺得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便是回到了瘴氣林中。
她迷茫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為什麽沒直接離開青山劍宗，而是要來這兒？
腦子裏想過這個問題時，嫚堯一下又記起來那萬骨窟下面的妖獸幼崽，忙去找妖皇的身影。
幽寂已經松開了她，此刻正倚在潭邊——洗劍。
他那張美極的臉上是又兇又悍的表情，皺緊了眉頭，看起來厭惡至極。
他身上本就破布條一樣的紅袍越發的爛了，幾乎遮掩不住什麽，整個胸膛都露了出來，自然可以看到他玉白的肌膚上，胸膛的那一道赤紅的劍傷，此刻正往下流血。
幽寂美玉一樣的臉也是寒著的，唇角也在流血，他隨意靠在潭水邊，自有一種美人慵懶的滋味。
他受傷了？
嫚堯心裏一下緊張起來，明明她眼睛都沒錯開的看著上方的戰役，可沒有看到玉離有傷到他半分。
她走上前，本想去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可蹲下身後，她的手指還沒觸及她的胸口，便被他潮濕著的帶著水汽的手一下抓住。
“嗯？”
嫚堯回過神來，對上妖皇那張漂亮至極的臉，還有金色的盯著她看的眸子，忍不住窘迫了一下。
“我不是想摸，就是想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幽寂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不必，陳年舊傷。”
嫚堯縮回手，她有點著急想帶著下面小白狼阿爹的頭骨和那群妖獸幼崽離開青山劍宗。
“妖皇陛下，你這是？”她忍不住問道。
“臟。”幽寂美著一張臉，用最極致厭惡的神情說道，手還在洗劍。
嫚堯看著那把劍，也就是捅了一下蘇千雲罷了，上面也沒沾血啊，這怎麽就臟了？
蘇千雲那嬌美柔弱又堅強執著的標配古早堅強白花女主不是所有角色的愛麽？
“吾皇一定是想起了從前妖族那些想與吾皇雙修的那些女妖！”白晏趴在地上，雖氣喘籲籲，但還是忍不住興高采烈地插嘴，一邊搖著尾巴。
嫚堯想起來自己那本《妖皇八點秘事》小冊子上記錄的妖皇特點中的第三點了，兇，不懂風情，活該單身。
“既然嫌臟，幹嘛捅她？”嫚堯忍不住又問。
雖然她覺得這會兒實在是不宜糾結這種問題，應該快速離開青山劍宗。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的，有妖皇在這兒，她心中很安，何況，此時怕是沒有人想到他們還會在這裏。
幽寂已經洗完劍了，回身看了嫚堯一眼，將這把劍遞給她，聲音依然是帶著長輩的慈愛，但是怎麽說，是那種性子高傲的長輩。
“拿著。”他的生氣頗為酷嬌。
嫚堯接了過來，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是給自己洗劍，“那你用什麽？”
“小堯兒的問題倒是多，我捅她，自然是她意圖要用你做爐鼎去送給她哥，不耐煩聽這些。”他漂亮的長眉擰了一下，眼角暈著的桃花紅看著人的時候總像是在勾人。
就那種不自知的勾人。
“至於我用什麽，自然不是這把破劍，不稱手。”
直男是真的直男，前一句也算是真的護短。
但就小白狼說的那一句‘吾皇不愛說話，清正威嚴。’她表示有些懷疑。
嫚堯在心裏又記下一筆，收了這把對她來說頗沈的上古遺劍，背在身後，真希望那種妖皇不稱手的東西能多來幾件！
擡頭就看到小白變成了小狼的模樣，蹲在妖皇腳下蹭啊蹭的搖尾巴。
妖皇彎腰一撈，將他抱在懷裏，他垂著眼睛，金色的瞳孔裏有些許心疼，“疼不疼？”
小白狼的聲音快哭了，狼頭直搖，“不疼￣￣”
妖皇揉了揉，那張美極的臉一下又變得又冷又狠的，“以後本皇給你打回來。”
“嗷嗚￣￣￣”
小白狼的尾巴搖得更歡快了一些。
他們看起來都有些快樂，雖然妖皇的神情並不那麽好看。
嫚堯撫了撫額，低著頭忍不住也笑了，回頭去查看萬歸。
她此刻體內靈力依然充沛著，還未像是石沈大海一般不能撼動，這多虧了萬歸。
這會兒萬歸倒在地上，慘白一張臉，活像是被她吸光了精氣，她還有些愧疚，就這麽把他拐出來，第一天就弄得這麽慘。
嫚堯看向妖皇。
“這水潭底下的的萬骨窟是妖皇陛下所為吧？那裏面的妖獸幼崽……”
“它們由我的九成妖力養在這，很安全，不必帶走，阿衡的妖骨，我等你帶上來。”
幽寂依然靠在那兒，揉著小白狼的腦袋，輕輕用碧水草敷在小白狼的脊背上，他低沈的嗓音並不顯得多溫柔，可他做的一切，都是那樣溫柔。
“阿衡是誰？”
“白晏的爹。”
嫚堯楞了一下，忽然鼻子就酸澀了一下。
原來妖皇都知道啊，她答應了小白，說等他們離開青山劍宗的時候，一定帶他回到這裏，將他阿爹一起帶走。
“你們等著，我這就下去。”嫚堯笑了起來，總算覺得自己有了點用武之地。
否則剛才他們在打架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個廢物。
嫚堯身形伶俐地躍入水潭，水潭波紋蕩開來，很快便歸於平靜。
“噗——”
這時候，幽寂才吐出一口血來，盤腿閉目開始調用體內為數並不多只能一時悍勇的妖力。
小白狼就蹲在一邊，擔憂地看著妖皇陛下。
妖皇陛下的烈炎骨劍不在身邊，他的妖力便就少了不少，畢竟，烈炎骨劍與妖皇陛下合體才是鼎盛時候的妖皇陛下。
他今日才知道，原來水潭下方的妖獸幼崽都是由妖皇陛下的九層妖力養護著的。
嗚嗚嗚嗚，吾皇怎麽這麽好呀，嗚嗚嗚嗚嗚￣￣
小白狼想著想著，眼睛裏就落下了滾燙的淚水，擡起兩只爪子就捂住了眼睛，哭唧唧的。
過了一會兒，嫚堯還沒上來，幽寂顯然已經調整了好了，重新睜開了金色的瞳孔。
他將小白狼抱了過來，抹了一把他的腦袋，將他濕漉漉的眼睛周圍一圈毛給揉亂了。
“無盡海域的大家都還好麽？”
他的嗓音低低的。
白晏的鼻子又酸了起來，“都好的，陛下你還記得從前我纏著我阿爹埋下的那壇子酒嘛？還在呢，等陛下回去了就能喝。”
“不記得了。”
小白狼有些失落，便仔細描述，“是阿爹從桃花妖姑姑那裏順來的那壇子桃花釀。”
幽寂還是沒想起來，不過見小白狼臉上委屈巴巴的樣子，便說道，“我丟了我的肋骨，記憶不全是正常的。”
小白狼這才重新高興起來，又問道，“那把烈炎骨劍陛下能感知到下落麽？”
幽寂沒說話，他瞇著眼睛，想起了嫚堯身上似有若無的芬芳，還有那熟悉的氣息。
不過也正常，他千年前留在那只蛇妖身上的印刻落到她身上了。
連帶著那片菩提葉。
“你怎麽與人族結契了？有無身為妖族的骨性？”幽寂又凝眉用十分嚴厲地教育小輩的語氣說道。
小白狼羞愧地低下了頭，喃喃解釋，“形勢所迫。”
他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與嫚堯好好說說解契的事情，橫豎都要離開青山劍宗了。
幽寂看著小白狼懊悔羞惱的樣子，便不再提此事。
妖各有志罷了。
白晏其實還有許多想問陛下的，比如一會兒他們如何離開青山劍宗，要去哪裏，是否回無盡海域。
可這會兒他羞愧得無法克制，便是沒問。
有過一次經驗，再下水時，嫚堯便不怎麽害怕了。
因為她知道水底下的深淵並不是真的深淵，黑暗過後是柔軟與溫暖。
和上次一樣，在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落入了妖皇設下的那個溫暖的結界裏。
落了地，腳下依舊是那些妖骨，猙
獰的，奇形怪狀的妖骨此刻在她眼裏卻是沒那麽可怖的。
她一眼就找到了白晏阿爹的那具妖骨。
嫚堯將自己的裙子撕下來，將那些骨頭都綁起來，綁在腰間，做完這一切，離開之前再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如妖皇所說，這些妖獸幼崽是用他九層妖力養護著的，無人知曉這麽一個地方，瘴氣林以後依然還會是青山劍宗的禁地。
所以，妖獸幼崽們可以好好在這裏繼續養著。
身後拖著一具妖骨，嫚堯是覺得有些累，可咬咬牙就能上去。
以後跟著妖皇學習，總不能像是個呆瓜一樣。
“嘩啦——”
嫚堯從水裏鉆出來，一下撞進了水潭邊小白狼那雙擔憂的眼珠子裏，她立刻掬了一把水潑過去，笑了起來。
“你阿爹的妖骨，我給你帶出來了！”
白晏快速彈到一邊本要嚷嚷，聽到嫚堯這話，癟癟嘴，沒說話。
嫚堯從水裏爬出來，連帶著那具狼妖骨。
然後，她笑彎了眼睛，豪氣萬丈，“我們去哪？！”
這個問題不需要嫚堯去想，她直覺自己被人一撈，又飛了起來，低頭一看，她就被妖皇抱在懷裏，像是一團火一樣往外沖。
白晏將還昏迷著的萬歸往背上一甩，直接跟了上去。
她絲毫不懷疑一會兒青山劍宗的結界直接會被他們撞出個洞來。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所以，當有人感覺有妖氣時，根本沒發現他們是從瘴氣林中沖出來的。
玉離和明海長老等人正在商議妖皇逃離一事，結果自己家房子又塌了。
青山劍宗內山外山兩道結界都被燒出個大口子來，那火光，只稍仰頭看過去，便能一眼看到。
這囂張簡直就是啪啪打在玉離臉上的宣戰。
玉離當時的臉色就極為難看。
明海長老很生氣，“這妖皇不是早就走了麽，怎麽現在才走？！”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顯得他們自亂了陣腳，竟是被妖皇嚇得顧不上其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命，所以才在這商討對付事宜。
本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各個氣憤不已，這會兒卻是安靜如雞。
玉離卻在此時丟下一句話，“我要帶著雲兒下山，青山劍宗諸多事宜全權交由明海師兄代為掌管。”
明海長老當時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不是，師弟，我沒想奪了你掌門之位啊！
但玉離顯然心不在此，這世間萬事萬物都不及他的雲兒重要。
從前已經對不起過他一次，自然這一次不能再辜負了她。
明海長老看了看其他人，再想想青山劍宗這一堆爛攤子，再想想即將到來的修仙界的會晤大會，瞬間覺得，師弟是不是把會晤大會給忘記了？
就他們宗內出的這點事，如何和修仙界交代？！！
這下要被天澤靈宗給笑話死了。
……
一天之後，嫚堯終於落了地。
他們已經到了凡界之地，妖族一向不被人族喜好，人族又最是陰險狡詐，擅長機關陣法，別提養著的各種修真界真人，所以他們隱藏了會飛這一特點。
此時他們是在離青山劍宗往北飛五十裏地外的一處普通村落外面。
是妖皇停在此處的，他看著那處村落，瞇了瞇眼，“你想學，就從這裏開始。”
嫚堯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也不理解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尊重妖皇的想法。
“好的師父。”
哪知道妖皇擰了擰那好看的眉毛，“我不是你師父，別叫我師父。”
嫚堯想了想，跟著小白狼叫陛下，她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跪下叩拜似的，所以選擇直呼其名。
“那我叫你……幽寂？”
她的聲音輕輕揚揚的，有些嬌脆，如清泉甜美，亦如婉約琴音。
幽寂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口中叫出來，美極的臉上明顯有一瞬的怔楞。
不過嫚堯只在意他沒拒不拒絕，見他並不拒絕，便是放了心。
小白狼是狼妖，就算變成狼崽，也是狼形態，容易引起人註意，何況他還是一只脖子裏有縮小的狼骨做的項鏈的狼崽。
所以，嫚堯就讓他化作人形。
“我不要。”但是小白特別抗拒，語氣裏都透著股小孩兒的嬌氣和少年的傲氣，“人族最是陰險狡詐，我不願與他們一樣。”
幽寂看向他，那一眼看著有些美兇的模樣。
只是嫚堯不等幽寂開口，就撈著白晏到一邊，“你看你皇多好看啊，你不想變成和你皇一樣好看的人麽？說不定別人還以為你們是兄弟呢！”
說實話，
嫚堯特別想知道小白狼變成人形是什麽樣的，所以才這麽連騙帶哄的。
小白狼樣樣都崇拜妖皇陛下，自然是願意的。
他當著嫚堯的面，轉身一變。
緊接著嫚堯便看到眼前白光一閃，好俊一個裸一男！
白晏與幽寂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是清純陽光小可愛的少年模樣，就那種大媽大嬸都喜歡的那一款，特別令人起老母親心態。
她眼睛跳了一下，盡量不下移，保持看著上方，她踮起腳尖揉了揉小白狼冒出來的雪白狼耳朵。
用十分嚴肅正經的話說道：“縮一下，你這樣要被人打的。”
白晏有些委屈，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一對耳朵，他並不想藏起來。
嫚堯實在受不住了，“你們妖是不是都長的好看？”
“那自然不是，無盡海住著一只蛤一蟆妖，極醜。”
在旁邊嚶嚀一聲，終於睜開眼睛的萬歸也有些受不住，瞧瞧他看見了什麽？
嫚堯……
他努力撐住了自己，用冷酷的嗓音，面無表情的面孔說道，“穿衣服。”
嫚堯：“……”
萬歸你每次都掐準了時間吧？
那沒有衣服怎麽辦？他們妖竟然不會變衣服！
嫚堯只好拉著尊貴的但是衣衫襤褸的妖皇以及天真純良但裸著的白晏躲在樹叢裏，派萬歸去前面村子裏借兩件衣服過來，若是借不到，取也是可以的，給村民留點靈石之類的等價替換。
萬歸大約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面皮漲紅了，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往村子裏去。
幽寂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什麽話，只負手於後站在嫚堯身側，遠目看向那個村子。
他那又美又聖潔的臉上的神色，嫚堯看不透，便也不去猜。
她這會兒只想著自己得看住妖皇和小白，還得擔心萬歸這大直男能不能借到衣服。
嫚堯的擔心果真成了真，萬歸去了那村子，便再也沒回來。
這樣的村子裏也不可能有什麽絕世好劍讓他移不開目光，她忽然又看了一眼幽寂，看著他的目光，心裏忽然有些不安的感覺。
“走。”幽寂丟下一個字，擡腿就往那在烈陽下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布的村子走去。
嫚堯剛想叫住他提醒他現在身上布條亂飛，袒胸露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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