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來做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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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古往今來便是亮出妖鬼邪物的靈器法寶。
在見到女鬼對他如此放肆無禮時，幽寂眉眼間的戾氣快要掩不住，這令他想起了某些不堪的過往。
哪知道嫚堯忽然就往他面前一擋，遮掩了那兩只女鬼的目光。
她嘴裏的話還在繼續。
“看看你們的眼珠子，和彈魚丸似的在地上彈啊彈的，現在都找不到在哪裏了吧？你看看我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自卑不自卑？你再看看你身上的皮，爛魚皮都比這好吧？！你看這一塊塊掉的，嘖，人家禿鷲都不愛吃這腐肉，你看看我，皮膚多麽細膩光滑白潤啊？我往仙人郎君身邊一站，那叫金童玉女，你們叫什麽知道麽？”
那兩只女鬼都被嫚堯搞蒙了，本就腐朽的腦袋裏空蕩蕩都是腐水，竟是跟著問了一句，“叫什麽？”
嫚堯微微一笑，艷絕貌美的臉上神情淡然，同時抽出了手裏的上古遺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們不會這都不知道吧？”
幽寂狹長的眼眸眨了一下，安安靜靜站在嫚堯身後。
那兩只女鬼後知後覺得被嫚堯的話給氣到了，她們被劍刺進去的那地方汩汩流著黑血，其中一只女鬼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楞了一下，然後嗚嗚嗚哭了起來。
“我很美的呀，我配得上仙人郎君的呀，我是村裏一枝花，這村裏的郎君們都想娶我的呀，嗚嗚嗚嗚，為什麽要害我呀？”
另一個女鬼則不同了，雙手成爪，一下子就朝著嫚堯撲了過來，“與她廢話說這麽多做什麽？把她臉刮花了，看著小妖精還能不能勾走仙人郎君！毀了她，咱們就是最美的了！”
嫚堯拿著劍趕緊避開，同時又出劍攻擊過去。
那女鬼卻是動作靈敏地退讓開來，像是很有經驗了。
“嗚嗚嗚，我不想殺人的呀！”剛才還啼哭著的女鬼一邊說著，一邊搬下了自己的腦袋。
嫚堯這才看到這只女鬼的一只眼睛裏穿進去了一根繩，此時被那女鬼拎在手裏，一下朝自己砸過來。
帶著腐臭的氣味。
她連連後退，嘴裏一邊喊著，“小白，幽寂，快點把這兩只女鬼弄走。”
女鬼身上的鬼氣繚繞在周身，看起來已經
是修煉了一段時間了，嫚堯提劍的時候，感覺手腕被壓著，擡起來時很難。
而之前萬歸灌輸給她的那些靈氣再次失靈了，她擔心自己沒辦法對付這兩只女鬼。
何況，她覺得李大爺也不太對勁——他的腰一下對折了，上半身在地上爬，下半身逃出了門。
那半邊爬在地上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條黑色的血線，他的嘴裏還在嘶喊，“救命啊，來人呀，外鄉人殺人啦！”
嫚堯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差點就要吐出酸水來。
那兩只女鬼又沖著她過來了，她趕緊提劍應付，使得劍招是剛才幽寂教她的那一套。
雖說她還沒領悟那劍招的意，可形卻是會了的。
幽寂的劍招本就是殺意十足，招招對著人致命點而去，所以一時之間那兩只女鬼近不了她的身。
只是嫚堯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小白和妖皇都沒有聲？
她便抽空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你們幹什麽呢？！”
只見幽寂正帶著小白站在稍稍角落的地方，負手於後，一張美絕天下的臉清正威嚴，就這麽幹看著。
再看白晏，灰衣短打的少年眨巴著懵懂天真的大眼，頗為緊張地看著自己，還說了一句，“快點，有群鬼來了。”
女鬼的骨爪又伸過來了，嫚堯來不及說別的，趕緊提劍又擋掉。
嫚堯在兩個女鬼之間跌跌撞撞的，一邊氣惱幽寂和小白狼不動手，一邊這兩只女鬼攻勢不弱，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她咬著牙應付。
“左下二寸，右刺。”幽寂看著，忽然開口，聲音動聽低沈。
嫚堯聽出是在指導自己，一下提前按照他說的出招，卻是剛好預判對了，女鬼還沒攻過來，就被她一劍刺退。
她一下子有了喘息的機會。
“上方，彎腰攻下盤，出劍。”幽寂凝眸，又說道。
嫚堯趕緊彎腰，攻擊另一只撲過來的女鬼，出劍，劍挑她腰腹，直接將她腰都斬了。
她氣喘籲籲地後退過去。
幽寂倒是沒退開，穩穩扶住了她。
小白狼卻是沒忍住了，憋著嘴巴叨叨，“你別過來，這之中，妖族一旦進入，便自行無力，修仙者同樣相同，普通人進入，很快便會沈淪成鬼物一般，最後身死於，但你不一樣，你是人族爐鼎，體內靈力不可用，可騙過，卻又不是普通人，不會淪為鬼物。”
嫚堯倒抽一口氣，腳步一下停住，移開身體，又給了那女鬼一劍，語氣急促，“所以……”
“所以，我們能否走出，靠你了，小堯兒。”幽寂漂亮聖潔的臉上，不帶任何玩笑。
嫚堯忽然就覺得肩上的責任大了起來，“所以萬歸？”
“必須早點找到他呀！”白晏翻了個白眼，跺了跺腳，“群鬼要來了。”
嫚堯一下回身，便看到了李大牛的下半邊身子又跑回來了，在門口的方向和上半身身子會合，然後又粘合在一起，踉踉蹌蹌又站了起來。
她算是明白了幽寂那句話——從這裏開始。
一套劍法，就得讓她面對這麽一個的群鬼了，她覺得……她一定可以！
頂多就是挨揍，除了她，現在幽寂，小白，甚至萬歸都是一群渣渣了，她得保護好大家。
嫚堯咬了咬牙，又沖了過去。
“別擔心，我就在你身後。”幽寂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在她身後響起。
嫚堯一下手裏的劍又握緊了幾分，膽氣便又橫生出一些來，只是，她擡頭看著門口擠滿了各種鬼臉，還是心裏發怵。
倒不是因為害怕它們，而是因為這些鬼實在是長的太磕磣了一些。
“婉姑娘，晴姑娘，你們不是說今天跟著李叔來提親的麽，怎麽這就打起來了呢？”
又有一只鬼進來了，是只男鬼，生的極為威猛高壯，滿臉的胡須，一看生前就不是普通人。
嫚堯看著他手裏提著的那把殺豬刀，心裏了然，這怕是個屠夫。
屠夫常年雙手沾血，鬼氣和煞氣濃郁得她警惕無比。
“嗚嗚嗚嗚，這小娘子說我們醜。”哭哭啼啼的女鬼搖晃著手裏的她的頭骨，一邊嚶嚶說著。
屠夫扭頭就往嫚堯看過來，哈哈笑了一聲，“這小娘子倒是生的好看，哥哥這就幫你們收了她。”
他手裏沾血的殺豬刀一下子就沖著嫚堯砍過來。
這屠夫體型高大，一個能抵她兩個，嫚堯連連後退，上古遺劍對撞上去的瞬間，發出清正的嗡鳴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劍鳴的關系，
那屠夫楞了一下，好像什麽都在這瞬間靜止了一樣。
他艱難地轉了轉眼珠，然後眉眼間忽然攏上一層血氣，爆喝一聲，一下子喊道，“敢和我們婉妹妹和晴妹妹搶郎君，找死！”
“小心！”幽寂忽然喊了一聲，一把拉著嫚堯後退過來，那殺豬刀瞬間又砍了過來。
嫚堯把幽寂推開，急急擋上去，她看了一眼門口堆徹著的鬼頭隱隱有都撲進來的趨勢，忙說道，“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裏。”
幽寂看著嫚堯與妖族不一樣的嬌弱的身體在女鬼和屠夫之間穿梭著，眉頭擰了一下。
“要想穿越過去，你的每一劍都必須是準的，做得到麽？”
嫚堯此時心裏豪氣萬丈，殺氣肆意，她覺得自己領悟到一點幽寂教她的那套劍法了。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做得到。”
“好。”幽寂的聲音又沈又穩，令人心安。
“左下，砍了屠夫的右膝蓋。”
嫚堯應付了女鬼的攻擊，一下按照幽寂說的照做不誤。
只見那剛才還悍勇地朝她撲來的屠夫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身後便多出一道口子空地可以讓人出去，但同時外面的鬼又擠進來一些。
嫚堯在前面，幽寂和小白緊隨其後。
“右邊，用我教你的第二招，直沖咽喉。”幽寂的聲音再次響起。
嫚堯雙眸明亮，手裏劍氣如虹，一串串了三個，再用力又費力地一甩手，那三只鬼便被甩遠了去。
她如今已經看出來了，這裏，好些是鬼魂，好些卻是屍骨。
右邊清理了一些，嫚堯就往那靠近，幽寂和白晏繼續跟進。
大門口越來越近了，嫚堯信心十足，她一定可以帶著妖皇和小白出去，找到萬歸，破了這的格局，拿到菩提葉。
“嗚嗚嗚嗚，姐妹，我是願意與你一起嫁給仙人郎君的呀，你別打我們了，讓我們一起穿上嫁衣，嫁給仙人郎君呀！”
身後的女鬼像是藤蔓一樣又纏繞了上來。
嫚堯反手就是一劍。
“小心左邊，躲開，出劍！”幽寂的聲音隨之響起。
嫚堯趕緊往左邊看過去。
可是誰都沒想到，左邊有一人手裏竟是也有一把劍，直接沖著嫚堯的胸口刺過來。
那只鬼渾身發著邪
惡的黑氣，氣勢強大，身上穿著的長袍，也不是一般人的，而是修仙之人常穿的那種道袍。
劍勢極為奇巧，若是嫚堯學幽寂的劍法能夠學得精絕奧妙了的話，那麽，這劍是傷不到她的。
可惜，嫚堯才開始學，盡管她記憶很好，劍招都記住了，但是這劍招之中的漏洞還是多。
那一劍眼看著就要刺穿她。
嫚堯的劍同時也對著那個方向出了過去。
她已經準備好迎接右肩膀的再次受傷，這都習慣了，小白狼也說了，鍛體就要靠自己才行。
可誰想到，幽寂將她輕輕一扯，等她再眨眼的時候，血花在她面前濺開來。
她垂眸看了一眼，劍穿透的是妖皇的胸膛。
她趕緊擡頭看他，卻見他臉上一點神色變化都沒有，就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幽寂抱著嫚堯轉了一圈，避開那把鬼劍。
嫚堯重新打起精神，心裏生出些愧疚來，還是自己太弱了，她咬了咬牙，提著劍就把幽寂拉到了自己身後。
“你們都無力，還是看我的。”
幽寂重新到了嫚堯身後。
白晏著急壞了，一下子湊過去，見妖皇陛下本來就有傷口的胸口又被鬼劍劃了一劍，那隱隱鬼氣繚繞在上面，不由心急。
因為現在不能無法用妖氣，這鬼氣便無法驅除。
幽寂臉上卻是沒有什麽別的神情，美極的臉一直盯著嫚堯和她手裏的劍。
“左邊，下盤。”
“右邊肋骨，出劍。”
嫚堯周圍的鬼與屍骨越來越多，但她咬著牙，卻是緩慢地朝著門口方向挪動，用劍楞是硬生生劃出了一個安全圈。
不過嫚堯並不自大，她十分清楚，這有一多半的功勞是幽寂，還有一小半的功勞歸功於自己手裏這把劍。
她不能放松警惕。
嫚堯用力用劍往前一堆，前面嘩啦啦倒下一片，這一片裏，還有不少屍骨，有些已經成了骨頭了，有些，還有些腐肉殘留在上面。
她轉頭拉住幽寂的手，叫上小白狼，“小白，走！”
白晏很機靈地跟在了後面。
嫚堯抓著幽寂的手，沖出了那間青磚大瓦房，重新回到了村子的大道上。
村子裏的其他‘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在生活，依舊是笑語晏晏的，那邊站在土磚房的兩個大娘不知道在嘮什麽，神色愉悅的很。
嫚堯跑了一段，走到最空曠的地方，再回頭看向那青磚大瓦房，卻見那裏平靜安詳，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她看到了笑呵呵從屋子裏出來的李大牛。
還有那恢覆了正常模樣的被叫做婉姑娘和晴丫頭的兩個女鬼，她們跟在李大牛身後，身姿娉婷窈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嫚堯覺得自己死裏逃生了一劫，回頭就問幽寂。
她的聲音裏有些埋怨，“你們早就知道妖力靈力無法使用，為何不早告訴我？”
嫚堯倒不是真的埋怨，但語氣不免氣呼呼的。
幽寂端詳著這人族爐鼎滿頭是汗卻依舊漂亮的模樣，長睫眨了一下，聲音低沈，語氣卻頗為無辜，“你會怕。”
嫚堯：“……怕也沒用，怕還不是得我上，還要你這傷要處理一下，我這有藥，給你抹一點，你告訴我。”
她的肩膀上可是擔負著兩條妖命，一條人命的。
嫚堯左右張望了一下，拉著幽寂在一邊的石頭上坐下。
她覺得，這應該在外面時，這些鬼怪是不會變身的，只有到某一戶人家家裏，或者是‘人’稀少的地方，他們才會變身。
幽寂本想拒絕，但他低頭看著嫚堯圓潤幹凈的手指上倒上去的淺綠色的藥膏散發出的漂亮的顏色，再看她低垂著認真的眉眼，忽然就覺得，便讓這個人族爐鼎抹藥吧。
她幹幹凈凈的。
嫚堯心裏是愧疚的，要是她再有用一些，妖皇也不會受傷，她要繼續努力。
“疼不疼？”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抹上幽寂的右胸。
“不疼。”幽寂低沈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懶倦舒適。
嫚堯想了想便釋懷了，這對於他來說，可能真的是不疼的。
畢竟妖皇是一個活生生抽了一根自己的肋骨做劍的狠妖。
他的肌膚漂亮瑩潤，光照下真的像是美玉。
嫚堯忍不住想，幽寂到底是什麽妖，為什麽可以這麽美，從頭到腳，就是頭發絲都是美的。
莫非是花妖？
香噴噴的，好像也挺符合。
嫚堯心裏這麽想著，但是抹藥的力度卻是很小心翼翼的，一點都沒有耽擱事。
“我有一個
疑惑。”
這會兒的氣氛很安靜，幽寂卻是忽然開口。
嫚堯擡頭看他，撞進了他漂亮的清澈的金色的瞳孔裏。
在幽寂的眼裏，他也撞進了嫚堯那雙幹凈的眼睛裏。
他一直以為是黑色的，卻不曾想，竟是深海的顏色，離得近了，才發現是如浩瀚星海又如無盡海域的深藍。
“你問。”嫚堯眨了一下眼，又低下了頭。
不能一直看妖皇，他太好看了，看久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她可沒忘記之前在青山劍宗吃的瓜，玉離說，妖皇有那麽一個女妖的。
“為什麽你隨身會帶鏡子。”幽寂皺了皺眉，聲音低沈，極為正經嚴肅。
“……這是我們女孩子的習慣，我們女孩子都是愛美的。”
“大可不必，你本就生的漂亮，不照鏡子也美。”
然後嫚堯就聽到幽寂大直男用非常長者的語氣這麽說道。
嫚堯忽然覺得《妖皇八點秘事》冊子上的她後來添加的那一句‘不懂風情，活該單身’應該劃掉，就這種誇人不自知的真誠才最動人呀。
沒有女孩子被誇漂亮不會心花怒放的，嫚堯心情也愉悅，她翹了翹唇角，“你說的很對。”
嫚堯給幽寂抹好了藥，正低頭將藥瓶收起來，便聽到白晏奇怪的聲音。
“他們為什麽都往那裏去？那裏發生了什麽？”
她擡頭看過去，果然就看到村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都成群結隊地往東邊方向走，大家一邊走，一邊還笑嘻嘻的。
嫚堯立刻就說道，“會不會是有什麽新鮮事，萬歸在那裏？”
她既然將萬歸從青山劍宗帶了出來，嫚堯心裏就有一種愧疚感，萬歸一定要好好的才行。
“我們跟在後面去看看，然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與我講一講。”
嫚堯總覺得，妖皇不像是第一次來這個，總覺得，他對這個很是了解。
可妖皇在青山劍宗的上古遺劍大陣下封印千年，若是他對這熟悉的話，那說明，這是一座千年之前就存在的。
她把心裏想的問了出來。
幽寂看了她一眼，再次露出了長輩的慈愛，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本以為，妖各有志，小白晏與你結契我是不讚同的，不過如今看來，倒也不算壞主意。”
嫚堯被他的笑弄得面皮發紅，趕緊一本正經地做出聆聽教誨的模樣。
“這座村，毀於千年之前人妖魔大戰的前夕，我在這裏落下了一片菩提葉，沒想到……”
他頓了頓。
嫚堯聽得認真，見他頓了一下，不由偏頭又看他，卻見的幽寂那張極美的臉上露出些許覆雜來。
“沒想到什麽？”
“沒想到，菩提葉的靈氣鎖住了這整個村子的魂魄屍骨，成了一個鬼獄村落。”他語氣有些低冷。
嫚堯點點頭，一邊跟著村民走，一邊還想聽妖皇接下來的話，哪知道，他說完這幾句話後便沒有後一句了。
“說完了？”
“嗯。”
“這個村子曾發生什麽你不知道？”
“不知道。”
嫚堯本想挖出點線索，如今是知道了，沒有什麽線索可以找了。
她看著妖皇那張覆雜聖潔美麗的臉，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
算了，等到地方再說吧，估計他們現在在裏，妖皇和小白又無法用妖力，青山劍宗的人就算是聯合修仙界找他們也是無跡可尋的。
嫚堯又淡定下來，將劍在背後背好，便湊近了一些前面，偷聽村民的對話。
幽寂瞥了她一眼，沈默時候的他神形威儀冷漠。
小白下意識就以為妖皇陛下生氣嫚堯偷聽一時，忙湊了過去，小聲耳語，“陛下，這個人族人還是挺好的，這點小問題，我覺得正適合給陛下打探消息。”
他手裏摸著脖子裏的阿爹頭骨，語氣誠摯。
幽寂便又看了一眼小白，心道，結了契的妖果然心都向著外人了。
白晏羞愧地低下了頭，偷瞄嫚堯，心裏傳音，“哎呀，你不要做出這樣偷聽的姿態了呀！”
嫚堯是聽到小白狼心裏想的，立刻人縮了回來。
“打聽清楚了，前面有一戶人家成親，大家夥都是去那戶人家喝喜酒的。”
不過嫚堯想到這是一座，村子裏的人包括新郎新娘都是鬼，再想想新郎新娘都會穿紅色的喜服，聯系小時候聽的那些鬼故事，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講不準是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根據鬼故事定律：穿紅衣服的必定是厲鬼這一點來說，她一會兒就要手撕厲鬼了。
“不會這新郎是你們青山劍宗的大師兄吧？”白晏嘀咕了一聲。
幽寂聽了，挑了挑眉，“是與不是，看看就知。”
他擡腿就往前走，身上的碎布條亂晃，這幾步路走得相當大氣兇悍。
身後的嫚堯：“……”
行吧，咬咬牙就能手撕厲鬼就出大師兄了，只求萬歸不是真的變成新郎了。
辦婚事的那戶人家是住在最東邊的角落裏的，院落不算大，屋子是普通的土磚房。
但是，這土磚房裏裏外外都貼滿了紅色喜字，還用紅布做了紅色絹花掛在外面，看著便是喜氣洋洋。
院子裏站滿了人，都是來湊熱鬧的村民。
這凡界村子裏的習俗是怎麽樣的，嫚堯不知道，她就知道這會兒院子中心，大家圍著的地方，站著兩個穿著喜服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大，從背面看去，便令人覺得心安的那一款。
女的身形嬌小，玲瓏有致，光看背面就知道容貌必定也不算差的，當是小家碧玉那一款。
人太多了，嫚堯想擠進去，可餘光看到手邊兩只都不見了，忙回頭看，一眼就看到了被小白狼和老母雞護崽一般張開雙臂撐出安全範圍的幽寂。
幽寂眉頭緊鎖著，顯然對當下的處境極為不滿，一張漂亮的面孔板著，冷肅無比。
有時候真的拿潔癖沒有辦法。
嫚堯撫了撫額，她倒是想自己沖進去，可想到現在妖皇和小白這個現任妖王都是戰鬥力戰五渣，只好跑出來，一把抓住了幽寂的手往裏擠。
幽寂當時的臉就黑得快滴出墨汁來。
但嫚堯自顧自往前擠，自然不會看到，小白是嚇得哆嗦了起來，忙再次張開雙手做老母雞樣護在後面。
“妖皇陛下極愛幹凈的！！！”
嫚堯在心裏傳音過去：“矯情！”
總算是到了裏面一圈，恰好是到了夫妻對拜這個步驟了，那背對著他們的男女便是側過了身體。
嫚堯一下子看到了兩人。
男的確確實實就是萬歸！
她心裏松了口氣，又提了起來，看向那女鬼，如想象中那般，嬌美異常。
萬歸的神色是冷酷的，一副誰欠他八百把神劍的模樣，嫚堯就肯定了他的腦子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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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女鬼對他如此放肆無禮時，幽寂眉眼間的戾氣快要掩不住，這令他想起了某些不堪的過往。
哪知道嫚堯忽然就往他面前一擋，遮掩了那兩只女鬼的目光。
她嘴裏的話還在繼續。
“看看你們的眼珠子，和彈魚丸似的在地上彈啊彈的，現在都找不到在哪裏了吧？你看看我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自卑不自卑？你再看看你身上的皮，爛魚皮都比這好吧？！你看這一塊塊掉的，嘖，人家禿鷲都不愛吃這腐肉，你看看我，皮膚多麽細膩光滑白潤啊？我往仙人郎君身邊一站，那叫金童玉女，你們叫什麽知道麽？”
那兩只女鬼都被嫚堯搞蒙了，本就腐朽的腦袋裏空蕩蕩都是腐水，竟是跟著問了一句，“叫什麽？”
嫚堯微微一笑，艷絕貌美的臉上神情淡然，同時抽出了手裏的上古遺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們不會這都不知道吧？”
幽寂狹長的眼眸眨了一下，安安靜靜站在嫚堯身後。
那兩只女鬼後知後覺得被嫚堯的話給氣到了，她們被劍刺進去的那地方汩汩流著黑血，其中一只女鬼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楞了一下，然後嗚嗚嗚哭了起來。
“我很美的呀，我配得上仙人郎君的呀，我是村裏一枝花，這村裏的郎君們都想娶我的呀，嗚嗚嗚嗚，為什麽要害我呀？”
另一個女鬼則不同了，雙手成爪，一下子就朝著嫚堯撲了過來，“與她廢話說這麽多做什麽？把她臉刮花了，看著小妖精還能不能勾走仙人郎君！毀了她，咱們就是最美的了！”
嫚堯拿著劍趕緊避開，同時又出劍攻擊過去。
那女鬼卻是動作靈敏地退讓開來，像是很有經驗了。
“嗚嗚嗚，我不想殺人的呀！”剛才還啼哭著的女鬼一邊說著，一邊搬下了自己的腦袋。
嫚堯這才看到這只女鬼的一只眼睛裏穿進去了一根繩，此時被那女鬼拎在手裏，一下朝自己砸過來。
帶著腐臭的氣味。
她連連後退，嘴裏一邊喊著，“小白，幽寂，快點把這兩只女鬼弄走。”
女鬼身上的鬼氣繚繞在周身，看起來已經
是修煉了一段時間了，嫚堯提劍的時候，感覺手腕被壓著，擡起來時很難。
而之前萬歸灌輸給她的那些靈氣再次失靈了，她擔心自己沒辦法對付這兩只女鬼。
何況，她覺得李大爺也不太對勁——他的腰一下對折了，上半身在地上爬，下半身逃出了門。
那半邊爬在地上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條黑色的血線，他的嘴裏還在嘶喊，“救命啊，來人呀，外鄉人殺人啦！”
嫚堯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差點就要吐出酸水來。
那兩只女鬼又沖著她過來了，她趕緊提劍應付，使得劍招是剛才幽寂教她的那一套。
雖說她還沒領悟那劍招的意，可形卻是會了的。
幽寂的劍招本就是殺意十足，招招對著人致命點而去，所以一時之間那兩只女鬼近不了她的身。
只是嫚堯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小白和妖皇都沒有聲？
她便抽空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你們幹什麽呢？！”
只見幽寂正帶著小白站在稍稍角落的地方，負手於後，一張美絕天下的臉清正威嚴，就這麽幹看著。
再看白晏，灰衣短打的少年眨巴著懵懂天真的大眼，頗為緊張地看著自己，還說了一句，“快點，有群鬼來了。”
女鬼的骨爪又伸過來了，嫚堯來不及說別的，趕緊提劍又擋掉。
嫚堯在兩個女鬼之間跌跌撞撞的，一邊氣惱幽寂和小白狼不動手，一邊這兩只女鬼攻勢不弱，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她咬著牙應付。
“左下二寸，右刺。”幽寂看著，忽然開口，聲音動聽低沈。
嫚堯聽出是在指導自己，一下提前按照他說的出招，卻是剛好預判對了，女鬼還沒攻過來，就被她一劍刺退。
她一下子有了喘息的機會。
“上方，彎腰攻下盤，出劍。”幽寂凝眸，又說道。
嫚堯趕緊彎腰，攻擊另一只撲過來的女鬼，出劍，劍挑她腰腹，直接將她腰都斬了。
她氣喘籲籲地後退過去。
幽寂倒是沒退開，穩穩扶住了她。
小白狼卻是沒忍住了，憋著嘴巴叨叨，“你別過來，這之中，妖族一旦進入，便自行無力，修仙者同樣相同，普通人進入，很快便會沈淪成鬼物一般，最後身死於，但你不一樣，你是人族爐鼎，體內靈力不可用，可騙過，卻又不是普通人，不會淪為鬼物。”
嫚堯倒抽一口氣，腳步一下停住，移開身體，又給了那女鬼一劍，語氣急促，“所以……”
“所以，我們能否走出，靠你了，小堯兒。”幽寂漂亮聖潔的臉上，不帶任何玩笑。
嫚堯忽然就覺得肩上的責任大了起來，“所以萬歸？”
“必須早點找到他呀！”白晏翻了個白眼，跺了跺腳，“群鬼要來了。”
嫚堯一下回身，便看到了李大牛的下半邊身子又跑回來了，在門口的方向和上半身身子會合，然後又粘合在一起，踉踉蹌蹌又站了起來。
她算是明白了幽寂那句話——從這裏開始。
一套劍法，就得讓她面對這麽一個的群鬼了，她覺得……她一定可以！
頂多就是挨揍，除了她，現在幽寂，小白，甚至萬歸都是一群渣渣了，她得保護好大家。
嫚堯咬了咬牙，又沖了過去。
“別擔心，我就在你身後。”幽寂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在她身後響起。
嫚堯一下手裏的劍又握緊了幾分，膽氣便又橫生出一些來，只是，她擡頭看著門口擠滿了各種鬼臉，還是心裏發怵。
倒不是因為害怕它們，而是因為這些鬼實在是長的太磕磣了一些。
“婉姑娘，晴姑娘，你們不是說今天跟著李叔來提親的麽，怎麽這就打起來了呢？”
又有一只鬼進來了，是只男鬼，生的極為威猛高壯，滿臉的胡須，一看生前就不是普通人。
嫚堯看著他手裏提著的那把殺豬刀，心裏了然，這怕是個屠夫。
屠夫常年雙手沾血，鬼氣和煞氣濃郁得她警惕無比。
“嗚嗚嗚嗚，這小娘子說我們醜。”哭哭啼啼的女鬼搖晃著手裏的她的頭骨，一邊嚶嚶說著。
屠夫扭頭就往嫚堯看過來，哈哈笑了一聲，“這小娘子倒是生的好看，哥哥這就幫你們收了她。”
他手裏沾血的殺豬刀一下子就沖著嫚堯砍過來。
這屠夫體型高大，一個能抵她兩個，嫚堯連連後退，上古遺劍對撞上去的瞬間，發出清正的嗡鳴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劍鳴的關系，
那屠夫楞了一下，好像什麽都在這瞬間靜止了一樣。
他艱難地轉了轉眼珠，然後眉眼間忽然攏上一層血氣，爆喝一聲，一下子喊道，“敢和我們婉妹妹和晴妹妹搶郎君，找死！”
“小心！”幽寂忽然喊了一聲，一把拉著嫚堯後退過來，那殺豬刀瞬間又砍了過來。
嫚堯把幽寂推開，急急擋上去，她看了一眼門口堆徹著的鬼頭隱隱有都撲進來的趨勢，忙說道，“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裏。”
幽寂看著嫚堯與妖族不一樣的嬌弱的身體在女鬼和屠夫之間穿梭著，眉頭擰了一下。
“要想穿越過去，你的每一劍都必須是準的，做得到麽？”
嫚堯此時心裏豪氣萬丈，殺氣肆意，她覺得自己領悟到一點幽寂教她的那套劍法了。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做得到。”
“好。”幽寂的聲音又沈又穩，令人心安。
“左下，砍了屠夫的右膝蓋。”
嫚堯應付了女鬼的攻擊，一下按照幽寂說的照做不誤。
只見那剛才還悍勇地朝她撲來的屠夫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身後便多出一道口子空地可以讓人出去，但同時外面的鬼又擠進來一些。
嫚堯在前面，幽寂和小白緊隨其後。
“右邊，用我教你的第二招，直沖咽喉。”幽寂的聲音再次響起。
嫚堯雙眸明亮，手裏劍氣如虹，一串串了三個，再用力又費力地一甩手，那三只鬼便被甩遠了去。
她如今已經看出來了，這裏，好些是鬼魂，好些卻是屍骨。
右邊清理了一些，嫚堯就往那靠近，幽寂和白晏繼續跟進。
大門口越來越近了，嫚堯信心十足，她一定可以帶著妖皇和小白出去，找到萬歸，破了這的格局，拿到菩提葉。
“嗚嗚嗚嗚，姐妹，我是願意與你一起嫁給仙人郎君的呀，你別打我們了，讓我們一起穿上嫁衣，嫁給仙人郎君呀！”
身後的女鬼像是藤蔓一樣又纏繞了上來。
嫚堯反手就是一劍。
“小心左邊，躲開，出劍！”幽寂的聲音隨之響起。
嫚堯趕緊往左邊看過去。
可是誰都沒想到，左邊有一人手裏竟是也有一把劍，直接沖著嫚堯的胸口刺過來。
那只鬼渾身發著邪
惡的黑氣，氣勢強大，身上穿著的長袍，也不是一般人的，而是修仙之人常穿的那種道袍。
劍勢極為奇巧，若是嫚堯學幽寂的劍法能夠學得精絕奧妙了的話，那麽，這劍是傷不到她的。
可惜，嫚堯才開始學，盡管她記憶很好，劍招都記住了，但是這劍招之中的漏洞還是多。
那一劍眼看著就要刺穿她。
嫚堯的劍同時也對著那個方向出了過去。
她已經準備好迎接右肩膀的再次受傷，這都習慣了，小白狼也說了，鍛體就要靠自己才行。
可誰想到，幽寂將她輕輕一扯，等她再眨眼的時候，血花在她面前濺開來。
她垂眸看了一眼，劍穿透的是妖皇的胸膛。
她趕緊擡頭看他，卻見他臉上一點神色變化都沒有，就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幽寂抱著嫚堯轉了一圈，避開那把鬼劍。
嫚堯重新打起精神，心裏生出些愧疚來，還是自己太弱了，她咬了咬牙，提著劍就把幽寂拉到了自己身後。
“你們都無力，還是看我的。”
幽寂重新到了嫚堯身後。
白晏著急壞了，一下子湊過去，見妖皇陛下本來就有傷口的胸口又被鬼劍劃了一劍，那隱隱鬼氣繚繞在上面，不由心急。
因為現在不能無法用妖氣，這鬼氣便無法驅除。
幽寂臉上卻是沒有什麽別的神情，美極的臉一直盯著嫚堯和她手裏的劍。
“左邊，下盤。”
“右邊肋骨，出劍。”
嫚堯周圍的鬼與屍骨越來越多，但她咬著牙，卻是緩慢地朝著門口方向挪動，用劍楞是硬生生劃出了一個安全圈。
不過嫚堯並不自大，她十分清楚，這有一多半的功勞是幽寂，還有一小半的功勞歸功於自己手裏這把劍。
她不能放松警惕。
嫚堯用力用劍往前一堆，前面嘩啦啦倒下一片，這一片裏，還有不少屍骨，有些已經成了骨頭了，有些，還有些腐肉殘留在上面。
她轉頭拉住幽寂的手，叫上小白狼，“小白，走！”
白晏很機靈地跟在了後面。
嫚堯抓著幽寂的手，沖出了那間青磚大瓦房，重新回到了村子的大道上。
村子裏的其他‘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在生活，依舊是笑語晏晏的，那邊站在土磚房的兩個大娘不知道在嘮什麽，神色愉悅的很。
嫚堯跑了一段，走到最空曠的地方，再回頭看向那青磚大瓦房，卻見那裏平靜安詳，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她看到了笑呵呵從屋子裏出來的李大牛。
還有那恢覆了正常模樣的被叫做婉姑娘和晴丫頭的兩個女鬼，她們跟在李大牛身後，身姿娉婷窈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嫚堯覺得自己死裏逃生了一劫，回頭就問幽寂。
她的聲音裏有些埋怨，“你們早就知道妖力靈力無法使用，為何不早告訴我？”
嫚堯倒不是真的埋怨，但語氣不免氣呼呼的。
幽寂端詳著這人族爐鼎滿頭是汗卻依舊漂亮的模樣，長睫眨了一下，聲音低沈，語氣卻頗為無辜，“你會怕。”
嫚堯：“……怕也沒用，怕還不是得我上，還要你這傷要處理一下，我這有藥，給你抹一點，你告訴我。”
她的肩膀上可是擔負著兩條妖命，一條人命的。
嫚堯左右張望了一下，拉著幽寂在一邊的石頭上坐下。
她覺得，這應該在外面時，這些鬼怪是不會變身的，只有到某一戶人家家裏，或者是‘人’稀少的地方，他們才會變身。
幽寂本想拒絕，但他低頭看著嫚堯圓潤幹凈的手指上倒上去的淺綠色的藥膏散發出的漂亮的顏色，再看她低垂著認真的眉眼，忽然就覺得，便讓這個人族爐鼎抹藥吧。
她幹幹凈凈的。
嫚堯心裏是愧疚的，要是她再有用一些，妖皇也不會受傷，她要繼續努力。
“疼不疼？”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抹上幽寂的右胸。
“不疼。”幽寂低沈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懶倦舒適。
嫚堯想了想便釋懷了，這對於他來說，可能真的是不疼的。
畢竟妖皇是一個活生生抽了一根自己的肋骨做劍的狠妖。
他的肌膚漂亮瑩潤，光照下真的像是美玉。
嫚堯忍不住想，幽寂到底是什麽妖，為什麽可以這麽美，從頭到腳，就是頭發絲都是美的。
莫非是花妖？
香噴噴的，好像也挺符合。
嫚堯心裏這麽想著，但是抹藥的力度卻是很小心翼翼的，一點都沒有耽擱事。
“我有一個
疑惑。”
這會兒的氣氛很安靜，幽寂卻是忽然開口。
嫚堯擡頭看他，撞進了他漂亮的清澈的金色的瞳孔裏。
在幽寂的眼裏，他也撞進了嫚堯那雙幹凈的眼睛裏。
他一直以為是黑色的，卻不曾想，竟是深海的顏色，離得近了，才發現是如浩瀚星海又如無盡海域的深藍。
“你問。”嫚堯眨了一下眼，又低下了頭。
不能一直看妖皇，他太好看了，看久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她可沒忘記之前在青山劍宗吃的瓜，玉離說，妖皇有那麽一個女妖的。
“為什麽你隨身會帶鏡子。”幽寂皺了皺眉，聲音低沈，極為正經嚴肅。
“……這是我們女孩子的習慣，我們女孩子都是愛美的。”
“大可不必，你本就生的漂亮，不照鏡子也美。”
然後嫚堯就聽到幽寂大直男用非常長者的語氣這麽說道。
嫚堯忽然覺得《妖皇八點秘事》冊子上的她後來添加的那一句‘不懂風情，活該單身’應該劃掉，就這種誇人不自知的真誠才最動人呀。
沒有女孩子被誇漂亮不會心花怒放的，嫚堯心情也愉悅，她翹了翹唇角，“你說的很對。”
嫚堯給幽寂抹好了藥，正低頭將藥瓶收起來，便聽到白晏奇怪的聲音。
“他們為什麽都往那裏去？那裏發生了什麽？”
她擡頭看過去，果然就看到村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都成群結隊地往東邊方向走，大家一邊走，一邊還笑嘻嘻的。
嫚堯立刻就說道，“會不會是有什麽新鮮事，萬歸在那裏？”
她既然將萬歸從青山劍宗帶了出來，嫚堯心裏就有一種愧疚感，萬歸一定要好好的才行。
“我們跟在後面去看看，然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與我講一講。”
嫚堯總覺得，妖皇不像是第一次來這個，總覺得，他對這個很是了解。
可妖皇在青山劍宗的上古遺劍大陣下封印千年，若是他對這熟悉的話，那說明，這是一座千年之前就存在的。
她把心裏想的問了出來。
幽寂看了她一眼，再次露出了長輩的慈愛，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本以為，妖各有志，小白晏與你結契我是不讚同的，不過如今看來，倒也不算壞主意。”
嫚堯被他的笑弄得面皮發紅，趕緊一本正經地做出聆聽教誨的模樣。
“這座村，毀於千年之前人妖魔大戰的前夕，我在這裏落下了一片菩提葉，沒想到……”
他頓了頓。
嫚堯聽得認真，見他頓了一下，不由偏頭又看他，卻見的幽寂那張極美的臉上露出些許覆雜來。
“沒想到什麽？”
“沒想到，菩提葉的靈氣鎖住了這整個村子的魂魄屍骨，成了一個鬼獄村落。”他語氣有些低冷。
嫚堯點點頭，一邊跟著村民走，一邊還想聽妖皇接下來的話，哪知道，他說完這幾句話後便沒有後一句了。
“說完了？”
“嗯。”
“這個村子曾發生什麽你不知道？”
“不知道。”
嫚堯本想挖出點線索，如今是知道了，沒有什麽線索可以找了。
她看著妖皇那張覆雜聖潔美麗的臉，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
算了，等到地方再說吧，估計他們現在在裏，妖皇和小白又無法用妖力，青山劍宗的人就算是聯合修仙界找他們也是無跡可尋的。
嫚堯又淡定下來，將劍在背後背好，便湊近了一些前面，偷聽村民的對話。
幽寂瞥了她一眼，沈默時候的他神形威儀冷漠。
小白下意識就以為妖皇陛下生氣嫚堯偷聽一時，忙湊了過去，小聲耳語，“陛下，這個人族人還是挺好的，這點小問題，我覺得正適合給陛下打探消息。”
他手裏摸著脖子裏的阿爹頭骨，語氣誠摯。
幽寂便又看了一眼小白，心道，結了契的妖果然心都向著外人了。
白晏羞愧地低下了頭，偷瞄嫚堯，心裏傳音，“哎呀，你不要做出這樣偷聽的姿態了呀！”
嫚堯是聽到小白狼心裏想的，立刻人縮了回來。
“打聽清楚了，前面有一戶人家成親，大家夥都是去那戶人家喝喜酒的。”
不過嫚堯想到這是一座，村子裏的人包括新郎新娘都是鬼，再想想新郎新娘都會穿紅色的喜服，聯系小時候聽的那些鬼故事，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講不準是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根據鬼故事定律：穿紅衣服的必定是厲鬼這一點來說，她一會兒就要手撕厲鬼了。
“不會這新郎是你們青山劍宗的大師兄吧？”白晏嘀咕了一聲。
幽寂聽了，挑了挑眉，“是與不是，看看就知。”
他擡腿就往前走，身上的碎布條亂晃，這幾步路走得相當大氣兇悍。
身後的嫚堯：“……”
行吧，咬咬牙就能手撕厲鬼就出大師兄了，只求萬歸不是真的變成新郎了。
辦婚事的那戶人家是住在最東邊的角落裏的，院落不算大，屋子是普通的土磚房。
但是，這土磚房裏裏外外都貼滿了紅色喜字，還用紅布做了紅色絹花掛在外面，看著便是喜氣洋洋。
院子裏站滿了人，都是來湊熱鬧的村民。
這凡界村子裏的習俗是怎麽樣的，嫚堯不知道，她就知道這會兒院子中心，大家圍著的地方，站著兩個穿著喜服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大，從背面看去，便令人覺得心安的那一款。
女的身形嬌小，玲瓏有致，光看背面就知道容貌必定也不算差的，當是小家碧玉那一款。
人太多了，嫚堯想擠進去，可餘光看到手邊兩只都不見了，忙回頭看，一眼就看到了被小白狼和老母雞護崽一般張開雙臂撐出安全範圍的幽寂。
幽寂眉頭緊鎖著，顯然對當下的處境極為不滿，一張漂亮的面孔板著，冷肅無比。
有時候真的拿潔癖沒有辦法。
嫚堯撫了撫額，她倒是想自己沖進去，可想到現在妖皇和小白這個現任妖王都是戰鬥力戰五渣，只好跑出來，一把抓住了幽寂的手往裏擠。
幽寂當時的臉就黑得快滴出墨汁來。
但嫚堯自顧自往前擠，自然不會看到，小白是嚇得哆嗦了起來，忙再次張開雙手做老母雞樣護在後面。
“妖皇陛下極愛幹凈的！！！”
嫚堯在心裏傳音過去：“矯情！”
總算是到了裏面一圈，恰好是到了夫妻對拜這個步驟了，那背對著他們的男女便是側過了身體。
嫚堯一下子看到了兩人。
男的確確實實就是萬歸！
她心裏松了口氣，又提了起來，看向那女鬼，如想象中那般，嬌美異常。
萬歸的神色是冷酷的，一副誰欠他八百把神劍的模樣，嫚堯就肯定了他的腦子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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