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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小試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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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西行,卻是異常的順遂。沿途各郡縣、州府都是黃沙墊道,凈水潑街。各郡縣、州府長官更是早早在十裏長亭外守望相迎。太子那就是現在的儲君,未來的帝王。何況人家還有當皇後的娘和當丞相的外公呢。雖說當今聖上春秋正盛,太子也不一定就能榮登大寶。可無論如何,這面上的功夫都該做足了。於是乎,太子便一路在一片歌功頌德、阿諛奉承中暈暈乎乎地自信心倍漲。

隨行的親信中有一個名喚張引澤的漢人,是太子供養的清客。此人也曾有過功名在身,也頗有些見識。不過因為年輕時太過於恃才傲物、放蕩不羈。得罪了當地某些權貴,才被人暗中做了手腳,不僅革了功名,堪堪性命不保。老父親也因此驚氣之下癱在了床上,老母親也愁苦之下不過半年就撒手人寰。幸得兩個哥哥乃忠厚之人,家中也薄有資產。經此之事,兩個哥哥變賣了家中資產,又上下打點,方得保他無憂。又往偏遠之處購了些田產,舉家遷移了過去。張引澤經此大痛,也斷了經濟仕途的想頭,卻又無法面對老父家人,恰得一原本交厚的過命哥們引薦,方投到了太子門下。

張引澤是過來人,見此情景,自不免勸誡一番。太子正被捧得頭暈腦漲,此刻哪裏聽得進去,只道多事。張引澤不免長嘆一聲:豎子不可與之謀矣!

過了穎州府,就進入安西王霍亮封地了。只是自打過了穎州府,各郡縣、州府的接待就沒有之前那麽認真和講究了。不過大面上倒也不差什麽。太子的心情也如這日漸清冷的天氣般冷卻了下來“看來外公說得不錯,這安西王果有貳心。”其實這安西王充其量也不過是擁兵自重罷了,貳心,還真沒敢有。畢竟大夏朝歷經百年,基業宏厚,而三世皇帝也都勵精圖治、兢兢業業,治下也算得上國泰民安。安西王雖守有一方封地,也對四方多有拉攏、結交。然而若論揭竿而起,自立為王,只怕輿論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何況就安西郡那巴掌大的地方,北與匈奴隔天目山相接,南與異邦蠻族隔淩水相望,再往西,是峰巒疊嶂,終年雲霧繚繞,進得去未必出得來西南夷族。論產出、論資源、論經濟,安西郡都不過是彈丸之地,若與天朝相擊,那無異於以卵擊石。只不過世代據一方為王,有了一些上位者的臭習氣罷了。

安西王霍亮自然早收到了太子拓撥念進入封地的消息。不過對於這個子侄輩的太子安西王還真沒怎麽放在心上。說什麽自己也是個封疆大吏,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憑什麽來教訓老子?這是安西王心裏的話。太子的行為安西王自然也是關註的,前前後後也就做了那麽一、兩件拿得出手的事。仔細一打探,還只是掛了個名的。不過是當宰相的外公給自己的外孫臉上貼金罷了。也難怪安西王看不上眼。不過誰讓人家有個當皇上的爹呢。其實話說回來安西王不也沾了他老子的光嘛?只不過人都不反照自己也就是了。

暑熱漸漸地去了,樹葉也慢慢轉了黃色,樹上的鳴蟬還聲嘶力竭地做著最後的演出。安西王府的書房中卻安靜地一絲兒聲音不聞。一幹參將、謀臣都或坐或立,只不發一聲。安西王霍亮胸膛起伏,紙張、筆墨灑了一地,顯見的是一陣雷霆剛過。良久,安西王才平息了怒火,揮揮手道:“你們先去吧,嚴師爺留下。”這嚴師爺最是個慣見風使舵的,也最知道揣摩主子的心思。因此倒深得安西王看重。早有服侍的小子、丫環進來將灑落在地的筆墨紙硯收拾妥當,又將茶水重新換過。“這幫豎子!竟教我去給一個小輩伏低做小,真正是可氣!”安西王雖說是心緒已息,到底尚有餘怒。嚴師爺撫著稀疏地兩綹胡子,思忖半日方道:“不若我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番話說得安西王臉色轉陰為晴,進而哈哈大笑。最後扶著嚴師爺的肩道:“就依你之言,此事就交於你全權處理了。務必辦好。”嚴師爺抱拳道:“王爺就等好吧,一準讓王爺滿意。”

太子的車駕很快就到了安西府,安西府不到兩萬平方公裏,扣除其中的山地、河流等不適宜人居住的面積,也不過就一萬多平方公裏。下轄五個郡縣,多山地,少平原。氣候因山的影響,變化多端,夏季炎熱,冬季濕冷。物產頗豐,與周圍邊貿往來密集。因近幾年安西王生活日漸豪奢,增加了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民多有怨言,唯有商旅視之為西南唯一通道,雖不滿於賦稅過重,卻無可奈何。

嚴師爺並未將太子一行迎往邑館,而是將太子送到了安西王的一處私?。只說邑館過於簡陋,太子身份尊貴,不若這裏來得清雅。太子聞言,倒未太在意。“想本太子乃當朝儲君,他日就是大夏朝最尊貴的人了,什麽地方自己住不得呢!”當下也未言語,任由嚴師父帶著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半山腰的山莊裏。這山莊果然修得壯麗,依著山勢,是一條大青石鋪就的道路。騎馬已是不便,早有備好的軟轎擡了一行人拾階而上。行有數十臺階,方是山莊正門,飛檐鬥拱,卻是純用大青石堆砌而成。進得山莊正門,卻是一大片平地,山莊結合了西南和中原的建築特色。迎面仍是一個影壁,上面繪了福祿壽的圖案。更奇的是竟有一條水系貫穿了整個山莊,房屋竟建在這流水之上。有亭臺樓榭,各處或用小橋或用回廊曲折相通,間雜綠樹汀洲。時值秋月,正是五色如錦,叢林似染。卻聽那:山濤陣陣,流水淙淙。恰似世外高人一曲琴瑟合奏。入得室內,又是一喜,原本以為建在山上,未免狹窄。卻疏朗開闊,處處軒窗雕梁畫棟,典雅中不失精致。更上層樓,極目遠眺,卻將安西府盡收眼底,只見最遠處的淩水河宛若一條白線,蜿蜒而過;中間依稀是安西府繁華的街市,或者還可聽到隨風而至的喧鬧聲;再往近處,綠樹茅屋,間雜其中,或狗吠,或牛哞,倒是一幅寫意的農家耕織圖。拓撥念暗嘆:安西王果然是個會享受的。這山莊,竟比得上皇家的行轅了。再轉身入屋,卻不知從何處引得一股溫泉,用青石建了一個碩大的池子,竟是熱氣蒸騰。

嚴師爺見太子一番表情,自然明白這計策只怕成了一半了。當下也不多言,只道:“太子一路辛苦,請太子先行洗漱歇息。我們王爺因近日天氣突變,引得舊病覆發,未能親迎,還請太子殿下體諒。”事已至此,太子還能說什麽,只有揮揮手讓嚴師爺去了。而本應跟著的三千禦林軍也被嚴師爺三言兩語就說服太子駐紮在了安西府城外。張引澤雖力阻,怎奈太子都不堅持,他一個小小的清客自然更起不了什麽作用了。見此情形,張引澤難免心裏又是一嘆:只願此行能保得太子平安,也算是對得起太子的一番知遇之恩了。

是夜,安西王果然在安西府設宴款待太子一行。安西王府經幾番擴建,如今比之京城的太子府也不遑多讓。府中設施的奢侈靡費更是讓拓撥念暗自吃驚。宴會是在一個開闊的喚做群英殿的地方舉行的。大殿裏燈火通明,仔細看時,卻是一組大象托著的燭臺。俱是青銅鎦金,就算是皇宮也不過如此罷了;大殿的墻壁上更是嵌了碩大的夜明珠數枚,照得大殿亮如白晝;大殿上滿鋪著一塊緾枝樣花紋的地毯;兩邊長方形的矮幾上各色食物無不精美誘人,席間更流水般地上了許多拓撥念叫不上名來的奇珍美味。

安西王舉杯道:“太子一路辛苦,本王在此先敬太子一杯。”說畢,滿飲了此杯。太子自不敢托大,亦滿飲一杯。酒過三巡後,安西王霍亮道:“西南蠻夷之地,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可以款待我們來自京城的貴客,還請大家多多擔待。不過,此地自古盛產美女,歌舞甚妙!倒可供貴客一樂爾!”話畢,一擊掌,就聽一陣悠揚的絲竹聲緩緩響起。絲竹聲中,一名頭飾孔雀?羽,身著七彩羅裳,面覆輕紗的女子逶迤而出;後面魚貫而出的是七名身著綠色紗衣,身姿妙曼的女子。隨著管弦之聲漸急,女子們的舞姿也漸急速起來,飛旋如風,彩練舒卷,一時間大殿裏香風陣陣,身影緲緲。直看得一群來客都直了眼睛。

西南女子原比中原開放,歌舞的女子多衣衫單薄,袒胸露乳,又媚眼如絲。許是酒精的作用吧,拓撥念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面紅耳熱,竟有些不能自持。跳完舞的舞姬們紛紛上前給尊貴的客人們敬酒。給拓撥念敬酒的是剛剛的主舞,身著的是勾人眼的粉色的抹胸,下身是七彩斑斕輕紗的舞裙。露著雪白的蓮藕般的臂膊,看得拓撥念竟有一閃念的迷失。拓撥念正欲上前去接過酒杯,那舞姬卻不知因何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就撲倒在拓撥念懷裏,杯中酒灑了拓撥念一身。“大膽奴婢!竟如此不小心,還不拉下去砍了。”安西王擲了酒杯怒喝道。拓撥念求情道:“不過濕了衣服而已,不打緊的。王爺小懲大誡即可。”安西王道:“太子寬厚,本王卻容她不得,今天得罪了太子,明天還不知會得罪什麽貴人呢!”那舞姬跪在地上只瑟瑟發抖地喊著:“太子救命!太子救命!”似將拓撥念當做了救命稻草。安西王卻視若不見,只命人將太子帶下去更衣。

待太子轉回時,桌上卻是剛剛那舞姬的頭顱,雙目圓睜,似乎在抱怨拓撥念的見死不救。枉死在拓撥念手下的人命雖也不在少數,可大多不過是他發布個命令罷了,哪裏見到過這種陣勢。何況剛剛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人兒呢?拓撥念本來出去轉了一圈,被冷風一吹,酒已醒了大半。再見到這情形,哪裏還禁得住,當場就嘔吐了起來,直吐得差不多苦膽都要吐出來了,方才做罷。見此情景,安西王霍亮大笑道:“我倒忘了賢侄到底身份尊貴,自是見不慣這些的。王叔是個粗人,考慮不周,賢侄莫要見怪!”拓撥念如今酒已全醒了,哪裏還能不明白安西王的意思,這不明擺著殺雞給猴看呢嗎?!怪自然更是不敢。只得佯做酒醉,掩蓋著心裏的惶恐和此時的失態。安西王霍亮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計較這些。只高呼道:“太子醉了,好生送太子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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