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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林中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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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天氣漸已回春,驛道兩旁的枯草也生了新芽,而朱深卻覺得自己處在雪虐風饕之中,挺著僵硬的脖子往那閻王一看,那人背著月光挺拔著脊背,一雙啐了毒的眸子像幽狼一樣發出熒光。

她朱深衣沒有什麽大智,小聰明也不甚多,自從密牢逃出之後只不過想將自己的小命兒保了,哪成想舉步維艱,就算拼了全身的命去,只不過是他人手中雖是可以捏碎的棋子,這讓她如何不崩潰?

眼瞧那空中的啟明星亮了,閻王牽著馬走在前方,柳宿也不在這跟前,茫茫荒野中只剩下她和陸知彌二人,此時天時地利不若拼了命逃出這閻王之手,又待何時?

落了霜的枯草裏散落著些些動物的糞便,看那顏色質地應是及新鮮的,遠遠聞去便是一腦子的腥臭味往著鼻子裏直鉆,娘說過,肉食動物的糞便多是惡臭難耐,食草動物的糞便多是帶有草木清香,有因著這糞便周邊還有淺淺的梅花印子,朱深衣有五六分把握這驛道周邊絕對有豺狼在這兒生存!思來想去立馬頓了步子,將食指中指合成一個圈兒放進口中吹出尖銳晦澀的哨子聲。

“瞿瞿——”一聲劃破寂靜的夜,陸知彌聞聲扭頭,見朱深衣反身朝那茂密的樹叢裏鉆,當下便騎了白駒追了上去。

距離越來越近,朱深衣都能聽見馬匹粗重的呼吸聲了,心下更是大急,可偏生昨夜染了風寒雙腿灌了鉛似得,一個趔趄便直滾滾跌倒在沙地上。

陸知彌覺得這人簡直是不識好歹,從腰間抽了刀刃就要將她直直解決了,哪像那灌木叢中熒光悠悠,嘶啞的獸叫聲順風而來。

是狼,不止一匹,饑餓的群狼熒光森森看著眼前一馬一人,跌在地上的朱深衣見此大喜過往,扶了腿從地上站起,又是一個口哨便往身邊的茂密下坡地裏鉆。

陸知彌不知這慫龍竟有引狼的本領,□□馬兒四肢抖抖,陸知彌拉了韁繩一邊躲過群狼的圍攻,一邊咬牙切齒的向那瘦削身影叫道:“朱深衣,你在找死!”

死?朱深衣覺得若是自己被他抓了回去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自己拼一把,左不過一條賤命罷了。

見朱深衣非但不停下,反而更拼命的往那枯枝交錯的灌木叢竄,陸知彌心中更是怒火難耐,生生地將跳上馬匹的狼砍成兩半。

群狼見掉在地上的狼渾身鮮血,更激發了它們嗜血的本能,都卯足了勁兒要將這罪魁禍首撕咬於爪牙之下。

只見那狼分為兩批,一批左右包抄這瑟瑟發抖的馬匹,一批大張著血口生生的將陸知彌的衣袖咬了一塊下來。

他陸知彌活了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屈辱?還是被一群畜生圍攻?

見□□白駒“嘶”的一聲哀鳴,前蹄一跌,陸知彌踹了那坐騎一腳便借力飛到那樹椏上去。

馬終究死在狼的口牙之下,那狼又成圍攻之勢包圍起陸知彌所在的那棵樹,陸知彌冷笑一聲,單手執劍,從樹幹上一個越下,只見寒劍冷光凜凜,空中血氣大盛,那先還猖狂的狼如今變成一堆堆爛肉掉在地上,只剩最後一只了。

陸知彌指著劍,猩紅的血順著劍刃滴到染成黑紅之色的沙地上,那狼也欺善怕惡,見群狼死盡,左聞聞右嗅嗅“嗷嗚”了一聲,夾著尾巴跑了。

天已翻了白,遠處魚鱗般的雲彩慢慢在藍黑色的天際中出現,陸知彌提劍走在那坡路一看,那枯枝橫斜,衰草遍地,哪裏有那膽大包天的血滴子半點兒影子,當下便拉了一個響鳴,不過須臾空寂的沙地上便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十二個黑衣男子。

“都督。”為首的單膝跪地,雙手抱劍請陸知彌指示。

陸知彌如今才知了,人氣到了盡頭,竟是不由自主的想發笑,可這笑是冷的,看的十二個黑影男子毛骨悚然:“給我在這片林子裏抓出那個膽大包天的慫龍,記住抓活的,我倒看看他有什麽本領敢與本都督作對。”

陸知彌原想將他立斬於刀下,後來一想,死實在太便宜他了,他要讓這慫龍既然生了虎口拔牙的心思,便要他付出代價!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一切仿佛像一個迷宮,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枯樹,地上盡是枯枝敗葉,遙遙望去看不到盡頭,也瞧不見回路。

林中風聲瑟瑟,不時傳來豺狼撕心裂肺的叫聲,朱深衣抱著自己的胳膊在原地裏打著轉轉,忽而聽見身後粗重腥臭的喘氣聲,掉頭一看,渾身嚇得冰涼。

一只染血的狼目光森然,雙腿匍匐做進攻狀,朱深衣嚇得大腦空白片刻後,一邊移著步子朝後退,一邊將手放進嘴裏吹起哨子聲。

可惜沒用,孤狼已是嚼穿齦血,撕裂著大口,牙齒鋒利,躍了起來就要將她撕成碎片。

朱深衣嚇得魂兒都要散了,慌不擇路,扭了頭就往前方直沖,地上腐葉層層,人在上面跑根本跑不快,只見那窮狼一躍便將朱深衣撲在身下,血口一張便要將那細花花的脖子咬碎殆盡。

說時遲那時快,朱深衣摸了地上的石塊堵著那腥臭的嘴死力的往後推,可一個瘦削女子的力氣哪能和豺狼的力氣相比?只見那狼一個擺頭一個撕咬竟將朱深衣的手掌咬的鮮血淋漓。

血激發了狼的獸性,它一個猛紮便要這倒黴的慫龍在這世間香消玉殞了去。

淚不知何時流了下來,朱深衣的手也痛了沒有半點兒知覺,她想著自己不論怎著,要麽死在別人手裏,要麽死在這禽獸的嘴裏,她不甘心,可又無能為力。

胳膊已沒了力氣,相抵的狼血口慢慢湊近朱深衣細花花的脖子,從狼鼻吐出腥臭惡心的味道濃厚的將她包圍,鋒利的牙齒越來越近了,甚至已經和他的脖子相貼了。

她朱深衣終究是交待在了這裏,她苦笑。

“錚”忽聞一聲箭鳴,身上的壓力一松,朱深衣睜眼一看,只見身上的惡狼竟被一只白羽銅箭定在身後的樹上。

血順著樹幹流了一地,指尖一片溫熱,她驚恐垂眸一看,她的手中全是腥熱的血,黑衣閻王提著一柄劍挑了她的脖子,使她不得不擡頭:“朱深衣你有本事引狼,怎麽沒本事從它口裏逃了去?”

那閻王一雙上挑的桃花眼像浸了冰一樣,話語依舊是慢條斯理,可手中的劍卻不松半點兒,不過片刻朱深衣的脖子便出現一條紅痕。

士可殺,不可辱。她朱深衣雖想努力的活著,可老天偏生不依她的願,可她偏不甘心,她不願就這麽死在了陸知彌的手裏。

只見她默默將眼眶的淚抹了,咬了咬下唇,胸口劇烈起伏:“陸知彌你不能殺我!”

這是陸知彌這麽些年聽到最可笑的事兒,只要他將劍柄往前一遞,那人兒小命便沒了,但他忽的感了興趣,他看過人臨死前的錘天哭地,看過他們哀求饒恕,可眼前的人兒雖是怕死,但背脊挺得極直,哪有那慫包半點兒影子?於此,那黑白分明的眼又看的陸知彌的心裏倏爾一軟。

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麽,陸知彌心想。

“那你說說我為什麽不能殺你,你要知道我陸知彌從不留無用之人。”

見陸知彌松了殺她的心思,她握緊雙手,一雙通亮的眸子望向他:“陸都督,您雖然有了通天的權利,可你不能登基對不對。”

陸知彌眉頭一緊,手裏的刀也抵的更緊,朱深衣知道自己說對了,繼續往下說:“雖然您有強兵十萬,可在朝堂之上文臣對您仍是面服心不服,若您就這麽平白無故的登了基,定有對你心懷不滿的臣子順勢作亂,最重要的是。”

朱深衣頓頓,堅定了眸子說:“您還不知那傳國玉璽在何處。”她賭陸知彌沒有拿到傳國玉璽,娘親和她說過,自先帝登基之後那玉璽便沒了蹤影,消失了十幾年的東西哪是這麽容易都找的到的?

林中疾風四起,十二個黑衣人早就退下去,偌大的林中只有跌在地上的朱深衣和持劍的陸知彌,樹梢上不知什麽鳥兒開始深一聲淺一聲的鳴叫,朱深衣緊緊地盯著陸都督的嘴角,不敢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只見陸知彌冷然一笑,收了劍柄:“不錯,我的確沒有找到玉璽,可你要知道那傳國玉璽除了寶公公和張宰相就無其他人見過了,若我真要當皇帝,我也不怕將他們殺了絕了後患!”

朱深衣一個激靈,震得小臉更加蠟黃,那陸都督蹲下身子捏了那自作聰明小龍兒的臉,盯著他的霧氣蒙蒙:“很怕死對不對?”

深衣閉眼,眼淚不爭氣落了下來,須臾慢慢的點了頭。

陸知彌將嘴貼在他的耳邊,如寒風吹過他的骨脊:“本都督現在不想殺你了,因為我覺得,讓你活著才更有趣!”

朱深衣瞪大了雙眼像是不敢置信,只見那閻王一揮手,就有黑衣男子從出現在眼前,再眨了眨酸痛的眼便被一條濃黑罩住了。

“朱深衣,我要讓你活著比死更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笑瘋,老眼昏花,搬錯了章節(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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