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寢殿，所以盡管王宮看著大，實際上用到的空間非常少，只是空有一個大殼子而已。

西海王的任期不定，長的幾百年，短的幾年，而每換一任王，舊有的王宮就會被毀去。他們的傳承記憶就是如此，沒人質疑過其中原因。只是前人一直如此，後人便也跟著延續了。

穿過幾道無形的門，跨過幾層如真似幻的大殿，他們終於來到了主殿。

主殿頂部非常高，高到毛順站在底下往上看，竟然看不清頂部異常顯眼的壁畫中間站著的到底是魚是人還是鳥。

“哦，那是我爺爺的爺爺。”

西海王看毛順仰頭看得仔細，就貼心地為他解了解惑。

“……”

所以，您的爺爺的爺爺到底是什麽生物？

被毛順牽在手裏的阿黃看到壁畫時也有相同的疑問，甚至躍躍欲試想飛上去看看是不是他同類，就不假思索地問了。

“哈哈，好問題。當然是魚人——這麽想就錯了！我爺爺的爺爺啊，他並不是純粹的魚人，而是空人族與魚人的孩子，所以他好像能飛吧，不過我記不清了，這是聽我爺爺說的。”

浮空島的空人族？

毛順立刻想起梅大梅二兄弟倆。兩年多過去，不知他們如今怎麽樣了，身處何方……

西海王對阿黃態度很親切，就像對待阿光一樣。

整個西海魚人族的繁衍都非常不易，因而對各種族的幼崽都天然喜愛，其中大概還夾雜著欣羨之意。況且，阿黃是來自浮空島的雲甲龍，若真要論起來，也許祖上與那時候的魚人還有過接觸也說不定。

不過，阿黃卻被西海王“詭異”的眼神嚇得往毛順身後躲了躲……

他們一行被帶到主殿是因為接風宴。

西海王為阿光的回歸準備了很多東西，其中自然包括一場歡迎宴會。不過，原本是打算召集所有有名望有身份的族親來參加的，但臨時又改主意了。

還是先來一場小小的家宴，或者說，簡單的晚餐好了。

於是，這場宴席的參加者除了他們這幾個，根本沒有外人。

說起來，西海王的妻子生阿光時正逢混戰時期，在生下阿光後沒多久就被一夥趁亂溜進房的賊人所殺，所以，此刻的阿光身邊只有父親，沒有母親。

宴席上各種吃的喝的盡有，而且難得都是人族也能享用的東西。雖然修士辟谷之後已摒棄了口腹之欲，且凡俗之物攝取過多也不利於功法修習，但對毛順來說，美食當前，必然是先吃了再說。

與之相反，乜乜他們就適應不了魚人族的食物。比如那盤紅紅綠綠的糕點在毛順吃來清新可口，但在他們嘗來就像吃草……

莊天麟因為暈車的勁頭還未過，靠在綿軟有彈性的躺椅中休憩，沒有動一口吃的，只吃了一粒毛順的果味辟谷丸——強忍著其中絲毫不明顯的櫻桃氣味的不適吞下去的。

吃櫻桃對他來說大概跟喝極苦的中藥一樣，非“同道”之人很難理解這種感受。

“老先啊，下面的人你讓他們都回去休息吧，這幾天辛苦啦，給他們放幾天假，游樂園那邊不用急著上工。”西海王剛落座，又想起什麽似的對大掌官吩咐道。

老先，相當於大掌官的別稱，比較親近的人才這麽叫。就像下屬通常只喊他“大掌官”，而從小與他家為鄰的附姜則會叫他“老先叔叔”。不過嚴格說來這個叫法其實是有點小問題的，就像“老師叔叔”、“醫生叔叔”一樣，以職業稱呼人，有一定的局限性和不常用性，當然，這種多年習慣了的情況就另說了。

西海王接著又交代了幾件事，大掌官就先應聲退下了，同時帶走了其他魚人，只留下原本就是王宮侍衛的附姜。

附姜原本只是主殿的守衛輔官之一，接到護送小王子的任務都受寵若驚，更別說現在一下到了王上身邊伺候，心下真是又緊張又興奮。

“你也下去吧。”西海王一手抱著阿光，一手對附姜揮了揮。

“可是——”他才剛進來哎……

“下去。”

“……是。”

最後大廳內除了西海王就剩下集賢山師徒及乜乜三人組。

原以為西海王更想清清靜靜與阿光享受天倫之樂，而他們會被早點安排去休息，畢竟也算小小奔波了一路。卻沒想到，所有侍衛都出去之後，反而又進來了一撥侍女，抱著各種海螺和貝殼，見到西海王也不行禮，直接就在中間的地毯上圍坐成一圈，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開始擊打或撥彈手中的東西，緩緩吟唱起來。

魚人的歌聲，怎麽說呢，盡管近距離能看到她們嘴巴在一張一合，但聲音卻像來自很遠的地方。似斷非斷，縹緲空靈，雖氣息悠長，卻不成曲調。

毛順試著去細聽欣賞，卻發現完全不能明白其中的魅力和含義，於是繼續不動聲色地專註起眼前的食物來。

不過這食物麽……除了一盤涼拌海帶能認出來，其他菜點一律看不出原材料為何，不過大抵是些海產品罷。

帶著這樣的猜測，毛順饒有興致地一一嘗下來，結果發現全是陌生的味道，沒有一種與他記憶中的相似。

瑩白如嫩豆腐的東西口感軟糯，咽入腹中則升起涼意，一哈會哈出一縷薄荷香；

一盤梅花形的綠色菜蔬用筷子去夾卻直接夾碎了，後來才發現要用小勺去舀，入口即化，頗似冰沙；

長寬兩尺有餘的四方形鐵盒子，用配備的柳葉刀去切，一刀劃開，內裏為帶著血絲的肌肉組織，鼓起勇氣去嘗，卻相當清甜酥脆；

……

從來沒吃過這些東西，連見都沒見過，所以毛順相當驚奇。而且，無論甜鹹酸苦，皆合他的口味也是難得。於是，不知不覺就吃了個肚兒圓。直到實在撐不下時，再聽那些奇怪的吟唱，竟覺出幾分舒適與愜意。雖然依舊聽不懂，心裏卻熨帖得很。

看莊天麟在躺椅上閉著眼睛直接睡了過去，毛順撐著暈乎乎的腦袋還在想：的確像催眠曲啊……

之後廳內眾人幾乎全都倒了，呼呼大睡，其中也包括修為僅次於集賢散人的向垣。

侍女的吟唱原本就不是出於取樂之用，而是用於撫慰疲憊。傳說中大海妖的歌聲無形無音卻能頃刻間粉碎人的靈魂，這一群侍女的吟唱威力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但威力雖小，卻是極其正面的影響，其中的療愈效果並非藥物可比。

坐在一起對飲的集賢散人與西海王似全未註意到那些睡著的人，依然你來我往地繼續品酒笑談。

西海王間或看一眼坐榻上熟睡的阿光，臉上溫柔滿溢。這一刻等了足有三年，不容易啊……

不過除了他倆，清醒著的還有乜乜和小花。他們作為一種荒漠妖，在這魚人的宮殿中還無法很好適應，吃的東西也不合口，因而只是一直呆坐著，表面上認真聽著侍女唱歌，心下卻糾結著與西海王“談判”之事。不知是否因思緒混亂加妖身獨特的關系，總之他們沒有被吟唱影響，精神雖不佳，卻並沒有被唱睡。

雖然座位離得最遠，雖然西海王看著很可親，但他們還是不安極了。

真想立刻拿了東西就跑！那集賢散人一看就與西海王交情不錯，就算沒有心魔誓的約束——對毛順的話他們九成信了——出於高階修士的涵養氣度，他也應該會踐行承諾的吧？

集賢散人的確跟西海王提了乜乜他們的事，事實上，他並不認為這是什麽大事，魚人族王宮內寶貝多了去了，多一件少一件的按西海王的性子並不會太在意，也許一個大方就隨便給了。

只不過他只負責牽線，其他不管。

就在集賢散人如實說起之前護衛隊被埋伏，阿光還被下了毒的當口，阿光一個激靈恰好這時醒了過來。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呢，嘴裏就嘟囔了句：“桃桃是我朋友，是好朋友的……好看……”

然後語速難得比平時快了一倍地跟自己初認的父親撒嬌提要求。而面對這樣的阿光，西海王只覺十分新奇。

桃桃被小花推醒，而後直接帶到西海王面前時，身上軟綿綿的，像喝了酒後剛躺到舒適的床上又立刻被叫起來一般，反應還有些遲鈍。不過很快，她就清醒了。

完全沒想到小小年紀的阿光還能記得之前答應過她的事。而西海王竟然也真的允許她提要求了！

於是，精神頭足足的桃桃忘了不安糾結，對西海王直言道：“我想要那件雙頭白蟻連身玨！要我拿什麽來交換都行，只要我有！”

聽到這個名字，西海王腦子是懵的，因為完全沒印象。依舊是喚來大掌官，讓其翻了好幾本庫存清單才找到那件東西。

還真的有……並且看到圖樣他就順道想起了此物的來歷。這玩意兒的確非凡品，它來自一位浮空島空人族修士之手，是一件戰利品。

先不管這麽個小姑娘為何會明確知道這種地靈級的修仙界寶物在西海王宮內，大掌官在看到那一頁物品的備註說明時，神色一下子變了好幾變。

“什麽？”西海王被附耳說來的內容震驚了下，“我怎麽不知道！何時發生的事？”

大掌官只好苦著臉又詳細稟報了一遍這詭異的遭竊事件。

原來半年前，王宮的一間小倉庫被盜，裏面的東西幾乎被搬空，但因為本來就沒幾件珍寶，而當時西海王又忙於其他事務沒有重視，這件事就沒激起多少浪花。結果不久後竟然又被偷了一次，那次丟失的是後來新搜羅來的一些器物，因為不太重要，大掌官雖然稟報了，但西海王依然沒在意。

“所以呢？怎麽會有第三次？那盜賊就盯上這一間了不成？”

盡管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大掌官自己其實也覺得不可思議。王宮剛搬過家，就在他剛剛拿到庫存清單時，就看到物品欄的狀態被實時更新了一下。

就在剛才，那間倉庫發生了第三次盜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吧，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噫——

大掌官其實很俊美噠，只是一說話就破壞氣質……我就不讓他說話了。

明天見。

☆、九十六 西海記6

庫存清單是一件修真法寶，其上刻有陣法紋路，難得的是不用靈力也能用，只要有靈珠靈石就可以，也是西海王的戰利品之一。

它的原始功用為勘察敵情，提前預警。但西海王卻將它隨意擱置——早年胡鬧的時候得到的戰利品太多，很難在意這麽件小東西——最開始甚至都沒有被收入珍器區。後來大掌官無意間翻出來，研究了下就順手將它拿來記錄兼監控庫房了。

沒想到還挺好用，連守衛都省了。不過這樣做的弊端也顯而易見。這不，出事了沒有及時做出反應，等派的人到了，盜賊早就得手跑掉了。

西海王對王宮的管控向來實行外緊內松政策，沒有得到特別允許，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潛入王的私密領域。因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盜取寶物之人便極有可能是內鬼。或者出於個人私欲，或者為外賊脅迫，皆有可能。

每每遇到這種事，一想到要大動幹戈——雖然不用他自己親力親為——西海王就有些懶得。作為一位日常懶散度日的王，不過丟了幾件寶物還不至於要死要活。

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他的孩子剛回來就發生這種事，也太不安全也太沒面子了！

必須徹查！地毯式搜查！王宮內外線區域全面封鎖！一經查到，絕不姑息！

宴會就這麽中止了。

西海王和大掌官一起去了珍器區，被晾在一邊的桃桃等人則跟著唱完了歌的侍女去了偏殿。這當口王宮發生盜竊事件，作為外來者，他們自然也要避嫌，最好不要瞎打探瞎摻和，呆在一旁安靜如雞最好。

能走的自然自己走，睡著的那些則被侍女們一人一個打橫抱去了客房。

魚人嘛，自然與體能偏弱的人族不一樣，不奇怪不奇怪……

毛順在客殿醒來之時，身邊沒有一個人。

滿目是白色的貝殼，造型奇特的珍珠擺飾。地面和天花板都長著青綠色的海草，不像純粹的呆板裝飾，倒是有種抓住每一絲縫隙拼命成長的蓬勃生命力。

而他正躺在一張蛋殼狀的絲質軟榻上。

下床時，毛順發現自己是光著腳的，腳丫子很潔凈很清爽。哎？在他毫無意識的時候，被洗過了？

想起那隊一板一眼吟唱的侍女，毛順撓撓頭，覺得還怪不好意思的。

光著腳踩到地面上，瞬間陷進透軟中。明明是海草，觸感卻像絨毯。

墻壁上的貝殼大大小小不規則排列著，有的還在一開一合，細看才知道那是外面的海水透過草葉風扇投射進來的掠影。

微風拂過門廊下的海螺風鈴，帶起毫不惱人的撞擊聲。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為海草地毯泛覆上一層柔亮的光澤。淡赭色的珊瑚石茶幾上，放著一盆粉色小花，花瓣上顫巍巍地閃著幾縷晶瑩。

這是個靜謐催人懶的午後——不對！毛順差點被氣氛渲染得再次趴回極其舒適的軟榻上。

晃晃腦袋，找到鞋子穿上，掀起紗制門簾出去，剛好就看到了莊天麟。他也正往這邊走來。

原來兩人所在的房間只隔了一個不大的休息室，對門對面而已。這裏整體就像是兩室一廳的小套房。

兩人大眼瞪小眼無語對視了一會兒，毛順先嘆口氣，說：“你怎麽搞成這樣？沒休息好嗎？”

莊天麟看看自己身上，沒發現什麽不對，回了個疑問的表情。

“等等……”

毛順閉上眼睛凝神屏息了下，再睜開眼，不由疑惑：剛剛怎麽回事？他明明看到莊天麟一副憔悴虛弱的樣子，頭頂都仿佛凝結了一朵厚厚的烏雲，可再看，竟又恢覆正常了。

難道是他自己睡傻了？

“哦，沒事，大概我眼花了。”疑惑了一瞬，毛順就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

推開小套間的白色槅門，兩人又見到了乜乜他們。卻原來這還是個套中套的大居室。他們顯然被分到了同一個客殿中。也是，這樣方便多了。

五個人聚到一起，一時皆無言。

“那個……”

先開口的是小花，只見他一臉便秘地對毛順說：“你們師父好像遇到麻煩了。”

“……”

啊？在這西海王宮中能有什麽麻煩？他們不是西海王的“貴賓”嘛。

之後發現還真是麻煩。

只不過，這麻煩有點一言難盡。

底部鋪滿了璀璨的珊瑚晶礦石的泳池邊，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魚人少女，一人一邊挽著向垣的胳膊，輕聲細語，嬌笑連連。

向垣面無表情泰然自若地坐在長石凳上，面對熱情的少女，一舉一動皆有禮有節。

但毛順一眼就看出來，師父相當不自在。

盡管一直少年老成，修為高深，但畢竟還只有二十幾歲，又潛心修煉遠離俗世多年，這樣的師父就算狼狽得落荒而逃他都覺得正常。

因而不得不佩服此情此景之下，那依然得體完美的涵養功夫——就算只是表面上。

草葉貝殼的組合式服裝只遮住了重點部位，其他地方都白花花地露著。如此打扮的美麗少女熱情地纏著自己，身為男人很難不動容，就連毛順第一眼看到都臉熱了。更別說，那兩人的聲音還酥麻得緊。

尤物啊尤物。

“阿毛。”

如往常那樣平靜得連感嘆號的情緒都沒有的兩個字，毛順還是聽出了一絲欣喜以及松口氣。

但指望他去解救師父也不現實，因為他與異性來往的經驗也不是很多啊。

不過……

看了看一臉木木的莊天麟，毛順覺得還是只能自己出馬。

“那個……”他下意識摸了摸耳朵，開口上前。通透的貝殼地磚倒映出略顯躊躇的身影。

結果還沒走到跟前，他就被、無、視、了。

兩名少女略過毛順看到莊天麟時皆眼前一亮，其中滿頭長辮子的那名立刻就奔了過去。

誰想剛靠近就突然對上冷森森的眼睛，楞了一下才又繼續笑著伸手，邊甜甜地說：“哎呀，這位小哥哥長得這麽好看，眼睛不要瞪這麽大啦，有點可怕呢！來來，我們一起去耍耍嘛。”

另一名仍挽著向垣的少女也跟著嘻嘻笑。

莊天麟根本不打算讓辮子少女近身，一個移形換影使出，就往旁邊閃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辮子少女恰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後，這狀況重覆出現，再說是巧合就連毛順都不信。

“你並非人族修士，為何會術法？”莊天麟正色問道。

出於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左躲右閃就是不讓少女碰到他。

“呀，你躲什麽呀？我又不吃了你！”辮子少女追著追著似乎有點生氣，停下雙手撐膝，嘟起了嘴。

毛順神色覆雜。

他倆居然你追我跑地在這泳池邊繞了十來圈！若撇除莊天麟一絲不茍認真躲閃的表情，這簡直就是小情侶間情趣滿滿的日常打鬧。

並且，中間還夾雜著乜乜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哈哈哈哈！快跑快跑！你怎麽不飛，快飛啊！”

“飛不起來！哈哈被絆住了，跳過去啊！嘿，太可憐了，讓人家抓一下嘛！”

“……”

辮子少女似乎被激起了氣性，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追，還將纏在胳膊上裝飾用的鈴鐺手鏈全都擼了下來。然後，另一名少女也加入了進來。

這是什麽發展？

毛順看不懂，他一個大活人就在她們面前，怎麽不來追他？難道他就這麽不起眼？

不過向垣倒是借此脫身了。

兩名少女的確不是人族，但也不是純然的魚人，向垣被纏上前分明沒察覺到靈力波動，但被她們碰到卻無法利落脫離，他又不敢強行掙脫，怕傷到她們，引起麻煩。於是就僵持住了。

魚人並沒有這種會讓他困擾的束縛力，卻也不像任何修士所用的術法。大抵是什麽，他一時也沒有思路。

“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啦！”

原本甜蜜酥麻的聲音突然轉變成清脆稚嫩，帶著絲絲討好的乞求。

聞聲看去，毛順不禁想吹個口哨。

莊天麟竟隔空用靈絲將兩名少女綁在一塊兒倒提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還是被我緊趕慢趕趕上啦！

日更保住了，長籲一口氣，雖然少了點，還是容我叉會兒腰！

明天見！

☆、九十七 西海記7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拼了命沒斷更，結果點擊只有三個啊哈哈哈，慘淡，笑哭。

我寫崩了嘛？沒人追了嘛？

沒關系，繼續日更。

今天好困，狀態不好。

明天見。

就在毛順心下覺得這樣不太好，但也沒想幹涉的時候，泳池中突然咕咚咕咚冒出無數氣泡，原本清澈見底的池水開始變渾濁。

底部的珊瑚晶礦石兀自漂浮上來，一個接一個跳出水面，像長了眼睛般射到人身上。

毛順腦門被一塊拳頭大的晶石打了一下，只覺得莫名其妙，本能就開始閃躲。不過那攻擊準頭仿佛是長了眼睛一般，鎖定住在場之人，幾乎每個人都被打到了。

他不明白這麽玄幻的事是怎麽發生的，完全沒有預兆。這晶礦石成精了不成？

“不是珊瑚晶礦石，是晶石蟲。”

聽莊天麟說是蟲，毛順反而放心了。雖然殼子有些硬又有不規則棱角，打人還挺疼的，但一說是蟲子，他就知道怎麽對付了。

不就是蟲子嘛。

但事實證明，這蟲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蟲。

晶石蟲長得和晶礦石幾乎一模一樣，若不是突然動起來，一般人絕對分辨不出。

簡直就像被指揮著各個擊破，所以毛順認定這一定是有人操控，只不過他沒有感應到任何靈力波動。

“這不痛不癢的，搞什麽？”乜乜游刃有餘地打開那些晶石蟲，還趁隙抓住一個觀察起來，“這玩意兒不像活物啊。”

“是她們。”莊天麟將倒提的兩名少女直接往池水中扔去。

連掙紮也沒有，兩人很快就沈了底。

“餵！”毛順大驚，“這樣會死吧？！”

他當然是想多了。因為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池中那些晶石蟲全部出動，一股腦兒聚集成一大團，飛速升起，越過泳池上方高高的無色拱形頂棚，再像天女散花一樣，化成碎片飄落下來。

向垣感覺不對，立刻揮擊震開這些碎片，沒有讓它們沾上人。結果這下，晶石蟲似失去了所有效力，變成了無用的廢料，不再動彈。

這時候，池中又開始咕嚕咕嚕起來，首先露出頭臉的就是安然無恙的辮子少女。

卻見那張濕漉漉的臉上沒了之前的笑容，雙眼毫不掩飾地盯向莊天麟，一副打算好好算賬的樣子。

不是吧，要和這少女打架？

毛順相當擔心莊天麟出手沒個輕重。

“哎，慢著慢著，誤會誤會啊！”

突然從泳池底部鉆出一條大魚來，會說話的大魚。

神了，又出現一個奇怪的生物。不過倒是一看就與魚人族有幹系，它背上還趴著另一名少女。

毛順好奇地上下打量。只見那大魚長在腦袋兩邊的眼睛，滴溜溜轉了轉，用一種老人家講古的語氣先與眾人打了招呼。

經大魚調停，兩名少女最終不情不願地從泳池上方跳躍離開。不走門，不走窗，走的是頂棚的縫隙。身法奇妙，直讓毛順懷疑她們是否有雙隱形的翅膀……

“見笑見笑了。”說人言的大魚徜徉在已經恢覆清澈的池水中，目標明確地對著他們中最像個領頭人的向垣道歉，並解釋了一番那兩名少女的事。

向垣莫名就被纏上，的確頗為苦惱，因涵養到家才沒有做出什麽失禮之舉來，而且說實話，反倒是那兩名少女對他很失禮。幸虧兩個徒兒出現才打破這難堪的局面。

實際上他對少女的來由沒有興趣，不過沒有表現出來。既然人家要說，總不能立刻轉身走掉。

兩名少女雖然看著形影不離，但真實屬性並不相同。

性格更為外放的辮子少女沒什麽特別，就是一個耐水型魚人種。出生時化形比較晚，至今都無法離開水太久。就算毛順他們不來打斷，她也很快要回到海裏去了，纏著向垣不依不饒只是出於好玩而已。

另一名少女就不一樣了。她是神通型亞種魚人，比之純種魚人，天賦神通尤其強大，是西海王從別的地方撿回來的。撿到的地方也很特別，是在王宮外線區之外，靠近岸邊漁村的亂石堆中。

彼時，少女才只有三四歲大，就和阿光差不多。滿身覆蓋著軟軟的鱗片，身上穿得卻又是人族的衣服。所以，西海王覺得她大概是被人當做怪物丟棄的。於是就毫無壓力地帶回到宮裏。

盡管西海王的管轄領域包括這岸邊的幾個漁村，但當地漁民幾乎不知道魚人的存在。少女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何會出現在漁村，又遭到拋棄。畢竟太小了。

那之後，她就在王宮裏住了下來，一晃三十年。

“啊？她有三十多了？”毛順打斷了大魚的話，驚訝地問道。

這四方界的生靈，不管人族還是魚人，都太顯年輕了吧。沒想到桃桃這樣的人短時間內他能遇到第二個，都童顏到可怕了——

等等，魚人的壽命很長，所以三十幾歲也許還未成年？

雖然一開始他看到她倆想到的是“尤物”，但主要是針對打扮而言。光看人的話，那外表其實青澀又稚嫩，甚至臉上皮膚細膩到連胎毛都還未完全褪去。

毛順由此告誡自己：以後萬不可以貌取人，掉以輕心。尤其是魚人這種壽命極長的生物。

亞種魚人少女的神通具體沒人清楚到底有多強，但像剛才那樣把晶礦石變為晶石蟲卻是大家都已司空見慣的“念動”而已。晶石蟲會限制修士靈力的使用，所以她才在被莊天麟倒提起來的時候情急之下這麽做。之後的碎片化看似無害，但只是偽裝無用，幸好沒有沾身，不然也是麻煩。

大魚解釋完，還很客氣地建議他們如果有問題隨時可以找他，只要搖三下泳池旁小小的鈴蘭植株，他自會知曉，如果在就肯定立刻趕過來隨時為他們解惑或者提供其他幫助。而他只是希望他們不要太過苛責那兩名少女。

看起來歲數已經不小的大魚消失在池底，於波光粼粼的水中，很快不見了蹤影，水面恢覆平靜，幾乎讓人以為只是經歷了一場幻覺。

“哎，你們怎麽都在這裏？泳池的門沒關嗎？不過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從頂棚落下的附姜，在掉進水中之前，朝水面扔了個什麽東西，那東西在附姜觸底時正好一瞬間蓬起來，極大緩和了落地的沖勢，以至於附姜穩穩地落了地，沒有入水，也沒有受傷——在沒有泡泡艙的情況下，附姜通常不會下水。

附姜是來叫他們去頂層的。因為西海王去了珍器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於是在他們休息時就特意交代了對客人們的安排。

於是，他先按要求將集賢散人領到王宮內線區中心的禁地處，再來領向垣和乜乜等人去其他地方參加游覽一番，以彌補不能讓他們離開王宮的遺憾。

附姜從小就是個老實乖巧的孩子，而且幾乎在王宮內長大，早已習慣了服從命令，就算他自己對王宮也不是很熟，還是沒有對西海王提出異議。

不熟，就找個熟的人嘛。

於是，他找來了他的鄰家竹馬——小個子巴巴圖爾。

巴巴圖爾的名字雖然怪異，人卻長得很正常，和附姜一樣是不耐水的魚人。巴巴圖爾甚至連魚尾形態都沒有，說是人族也絲毫不違和。

盡管沒有牛氣的天賦神通，也不能像人族那樣去修仙，但巴巴圖爾也並非沒有長處。比如這王宮內外，他早在大掌官發現告誡的時候就摸遍了角角落落。

沒錯，他的強處就在於神不知鬼不覺地各種潛入以及“密室逃脫”。

有一次，他溜進了小王子剛竣工的宮殿中，還沒開始做什麽，就被西海王親手抓個正著。

西海王雖然看似嚴厲地罰他一個人為這宮殿繪圖騰，四個大圖騰全部繪完才可以離開，但實際上，卻很欣賞他——盡管將他圈在這處宮殿內，卻也並沒有太過限制他的自由。

自那之後，他一直在小王子的寢殿苦幹著。繪制圖騰原本是十幾個匠人配合完成的覆雜工程，他一個人來幹，可見難度。西海王大概想借此磨磨他的性子，好為他所用。

原本附姜加入護衛隊的時候巴巴圖爾也躍躍欲試想去參加考核，卻因還有處罰在身不能離開王宮範圍而錯失這次機會，還懊惱了很久。

附姜倒是慶幸他錯過了，不然也失蹤了怎麽辦，他家可還有一位年邁的曾婆婆要他照顧——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你好啊，巴巴……圖爾？”毛順率先釋放善意。

只見巴巴圖爾露出一個憨憨的笑，與附姜口中所說的戾氣少年並不一樣。

☆、九十八 西海記8

作者有話要說： 本想斷更，好好捋一捋，最近寫得太糟糕了，狀態不好。

但突然又有了感覺，於是還是決定更一下。

好像對日更有強迫癥了，要是斷了一天，日期就接不上了，好難受……

所以日更還是不能斷，盡管這章依然不到三千，不過我覺得停在這裏是合適的。

下章見？

明天見？

頂層就是阿光的宮殿，名為“寧樂康泰無災無禍珍稀貴寶殿”……就簡稱寧寶殿吧。從這奇葩直白的殿名就能看出西海王對阿光的重視程度，簡直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祝願都堆砌上去。

寧寶殿建在王宮的主殿之上，像多層蛋糕一樣，整體比下面一層小上一些，不過依然很寬廣，且外觀造型別出心裁，是一座小山坡的樣子——倒過來的。

山尖倒戳進主殿圓潤如肉丸子的頂部，再向上方逐漸延展開，頭重腳輕地仿佛隨時會倒下來，加上宮殿周身不斷有彩幔飛舞，令人錯覺整座宮殿並不穩固，岌岌可危。

當然，實際上，它非常穩固，因為山尖部分直接連向海底的基座。

殿內，阿光和阿黃正歡快地跑來跑去，不知在玩什麽，很開心的樣子。

“阿毛，二師兄！”

看到毛順他們，兩個孩子立刻圍上來。

關於稱呼不一致的問題，誰也不知道原因，總之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毛順自認為這是因為自己比莊天麟更親人的關系。

乜乜兄弟不放心桃桃一個人在客殿，於是回去了房間，沒有跟過來，不過毛順答應下去的時候再叫他們。

向垣則去禁地處找集賢散人了。

寧寶殿最特別的地方除了最上方可以四面旋轉的觀景臺，就是觀景臺外延伸出去的八條無色廊道。

不似底下連接各宮殿的水晶長廊，盡管透明卻仍能看清，此處的廊道完全無色，若不是頭頂有一些綠色海草纏繞出來的天棚，沒人會以為這下面還有能站人的地方。

毛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戰戰兢兢試探性地跨出一步，踩實了才敢繼續第二步。作為恐高人士，除了飛行法器，任何高出他都條件反射地冒冷汗。能走出兩步已是難得。

剛擦把汗，結果“噌”地，莊天麟飛快地從他身邊小跑了過去。接著是阿黃和阿光，身後跟著附姜。巴巴圖爾則站在觀景臺邊緣看著他們——他也恐高，並不敢走這裏。

“太慢啦阿毛。”阿黃拍著還沒長成的小翅膀，邊跑邊嘿嘿地嘲笑毛順。

在無色廊道上走，在外人看來，就像懸浮在空中一樣。

毛順看一眼他們，再看看腳下，覺得自己要暈。

“算了，我回去了，你們別跑太遠啊！別跑出去了——會掉海裏的——”

眼看莊天麟跑出去老遠，毛順一邊慢慢收回腳，一邊聽巴巴圖爾解釋廊道盡頭有遮擋物之類的。

“你們西海的稀罕物真多。”

比如這無色廊道的建築材料，剛進王宮時他就註意到了，好幾處無形門的材質應該就與這種差不多，反正皆為肉眼無法識別。

由於巴巴圖爾看著十分好說話，毛順就不由與他攀談起來。

等到察覺不對時，天空應景地響起一聲悶雷，陽光很快被烏雲遮蔽，眼看著就要下雨。

“他們也去得太久了吧，這廊道還真長。”

說著，毛順再次看向廊道，按說無遮無擋應該一覽無餘，可踏上廊道的人在外面的人看來都像是蒙上好幾層紗，看不分明。反過來，身處裏面之人能看清外面。

毛順喊了下，聽到阿光元氣滿滿的回應，這才放心。不過，他還是再次踏上廊道邊緣。

快下雨了，還是回去吧。

天邊又傳來幾聲悶雷，響聲越來越密，天色也越來越暗。

“二師兄——”

是阿黃變了調的喊聲。

出事了！

意識到這點，毛順毫不猶豫一秒加速，看準海草天棚便沖進無色廊道中。

見狀，巴巴圖爾也趕緊跟上，完全顧不得恐高不恐高。

廊道盡頭，果然發生了什麽。

“這是……他們怎麽了？？”

毛順一眼看見阿光被附姜抱在懷裏，而阿黃則抱著他的腿瑟瑟發抖。

未等附姜回答，他就註意到了不遠處天邊的鬥法戰況。

他們此刻所處位置的頭頂上方開了一個不規則的口子，海草天棚就像是被用蠻力撕開一樣，松綠色的海草碎屑散落一地，在無色廊道中看來猶如漂浮在空中，滿是神奇。

不過這會兒再神奇的東西也吸引不了毛順——他看清了，天上與人打鬥的正是禦劍的莊天麟。

一人移形換影，不斷發出若有似無的術法光芒，卻每次都差那麽一點擊中對方。另一人如光如電，忽近忽遠，極快極狠地應對反擊。

這並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而且風格完全不同。

在周旋了幾個回合之後，莊天麟的術法攻擊全部落空，眼看著就要落敗，被對方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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