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那些護衛麽？

卻見桃桃被眼淚洗刷過的眼睛布滿血絲，滿含希望地看向他，他就把後面半句“除非找到那些魚人護衛的下落才能……”咽了回去。

被看得很不自在，對著個小姑娘也兇惡不起來，毛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見洞穴外面有其他動靜，於是立刻放下少年追了出去。

光天化日之下只看到一陣人影幢幢之景閃過，而不見其他，當下以為魔族再現，然而，又沒有一絲魔的氣息。

順著影子消失方向又追了幾步，就看到一座小土坡坍塌的殘影。看得不真切，或許不是土坡，而是一堆沙子？總之，有什麽東西瞬間塌了，然後，消失了，什麽也沒留下。幾乎讓他以為是錯覺。

不過，這似曾相識之景，他還是立刻想起了苦雨谷中看過的那一幕。那是個侏儒殺手，一個大活人突然就坍塌消失了，所以他印象很深……

毛順一時思緒紛亂，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一串又一串短短的線頭，似乎可以連接起來。

電光石火間，識海內突然出現了什麽變化。

“上面！”

被這一提醒，毛順下意識擡頭，只見一片黑影快速罩下。他本能地使出移形換影閃至一旁，同時提起金剛應戰。

地上明明有影子，卻看不到影子的本體，這是半隱身的術法？不是完全無形就好。

根據日照角度，毛順朝本體所在的方向大範圍攻擊了一通，卻沒有一下打中，用言語刺激也沒得到任何聲音的回應。於是，轉而打起了影子。

哦，終於有反應了，他看到那影子竟然抖了一下。所以，本體難道就是影子？

周旋了幾下，毛順發現影子並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好像只是試探他。也不知道試探了些什麽，很快又消失了。

“那到底是什麽？”空無一人的地方，毛順仿佛一個人自言自語。

“像是影獸。”卻有人回答他，“沒有本體，只有影子，無攻擊力，一般只是為主人探路用。奇怪，我們好像被盯上了。”

“不會是你的仇家吧？”

“應該不是……”

“唉，我還以為你就此消失了呢。”

“抱歉了，沒如你意。所以，血定依然有效，別想著能算了。”

“嘿，記著呢記著呢，我可怕遭到反噬。”

毛順沒想到識海剛剛恢覆沒多久，谷恩又重新出現了，和消失一樣突然。

據谷恩說，當初他在毛順進入魔力場時就為瀾的混元魔力所傷，變成了假死態。為識海提供部分活力的幽魂體既已假死，對於肉身來說就相當於部分記憶被暫時塵封，因而識海也就此關閉，無論毛順自己或他人都無法探入。

不過識海關閉之後，魂體就更加沒了被傷害的可能，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我保護，所以毛順才能在魔力場及瀾的玄坤域中都沒有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實際上，對於一般人來說，識海是無法自行關閉的，除非肉身死了。毛順會有這樣的例外，的確多虧了谷恩。所以不管谷恩帶來的麻煩有多大，實實在在的好處卻也是有的。

莫名其妙被所謂的影獸耍了一通的毛順回到洞穴，毫不意外地發現除了桃桃和那貓耳少年，其他人都不見了。

不過無所謂，這群烏合之眾一看就沒什麽實力，而且主事者的腦子看來也不好，襲擊魚人隊伍能成功主要靠的還是桃桃的陣法吧，所以那些人跑了也就跑了，把陣法師抓在手裏就行。

說實話，他對那些失蹤的魚人並沒那麽在意，畢竟不相熟，他在意的是這失蹤的手法。

為何會只留下衣物，身體卻不見了？

桃桃似乎將小花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般緊張，為了小花簡直要將毛順看出個洞來。

那又驚懼又期待的眼神很快就讓毛順受不了了，於是趕緊回到傳送陣前準備回去。卻發現傳送陣已經被毀了個徹底。

是那些離開的人幹的……不過，這對他無法造成什麽影響吧，真是幼稚。

毛順讓桃桃再重新弄一個，卻被告知沒有辦法。因為沒有陣石了，就算有，也無法保證新布下的能和原來那個一模一樣。

“那怎麽辦？這裏距離原來的地方有多遠？”

“我也不知。”

桃桃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定向傳送陣時靈時不靈，每次都很隨機，不過以前最遠也從未超出過五十裏。

“那行了，走吧，這麽近應該不難找。不過你最好快想想那些魚人到底怎麽回事。要是回到師父那裏，你還沒想到答案，救不救他就不好說了……”

“你！”

“我怎麽？誰讓你們劫持魚人的？還有拿他們做陣眼是要做什麽？原本抓起來的那些又是要做什麽？”

“……”

“不說是吧。哎？我看他好像快不行了，又吐血啦！哦這次是紅色的了，哇，氣息好像不對啊，越來越弱了——”

“你閉嘴閉嘴！小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得真是太慢太拖沓了，好愁。

明天見。

☆、八十三 等價交換

毛順直接從洞穴上方的露天口出去，居高臨下看了一眼，發現一面是荒涼野地，一眼望去毫無遮擋，其他方向則是怪石，山林，起伏的陡坡。

提升五感去看，怎麽看也不似那個大峽谷附近。這哪止五十裏？

“求求你快點、快點！你們不是師徒嗎？肯定有聯絡方法的對不對！”桃桃半抱著小花坐在飛錦上，語氣急促。

然而，毛順卻是慢悠悠狀，就像騎著真正的小電驢一樣，平均時速絕對不超過六十公裏，而且一會兒左飛飛一會兒右飛飛，幾乎一直在同一片區域打轉。

嗯，他當然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們提前將那些魚人轉移了！”桃桃仿若突然醒悟，“幾天前，我就布置好的陣法被人動過。但那時我以為是自己失誤，所以還棄了好幾個。洞裏面那個是一開始被廢棄後來又成功了，我沒多想，就繼續用了。因為其他傳送陣都失敗了，只有這一個成功……於同光他們肯定和中間人勾結了！對！肯定是被他們動了手腳，把魚人轉移走了！”

毛順不再亂轉，停滯在空中，轉頭：“中間人是誰？”

“中間人……我並沒有接觸過，不過他們中肯定也有陣法師，不，也許還有更高階的修士，比我們厲害多了，我完全沒察覺自己被盯上了。他們肯定是沖著魚人來的，卻自己不出手，或者於同光知道，但沒有告訴我！魚人到哪都很吃香，根本不愁沒人買，平時除了在西海，太少出現在這邊了，所以被誰盯上都有可能，附近還有專門抓捕奇珍異獸的一夥人，我想想我想想！是叫……叫‘來無影去無蹤’！”

來無影去無蹤？毛順一聽這名字就微妙地感受到了炮灰的味道。

不過想起那個影獸，又好像真的能靠點邊……不管是不是，肯定是有這麽一夥人存在，不然光靠那群不靠譜的人妖團和一個小姑娘陣法師，能在集賢散人出馬的情況下還把那麽多魚人弄沒了？想想也不可能。

暫且相信了桃桃提供的這點線索，毛順才一本正經拿出儲物箱裏的一件小東西，開始“定位”。

不過未等他自己找回去，師父他們卻先找到了他。

在毛順從那個樹洞口消失時，莊天麟就反應相當快地預備跟著沖進去，卻沒想到會被一陣力道反推出來。

“刻紋被抹去，陣法效果減弱，進不去了。阿毛如果速度夠快，大概與那個桃桃一起傳送到了某個地方，不過也有可能被夾在虛空縫隙中……”

向垣只陳述事實，理智地分析各種可能。

乜乜卻笑了：“呵哈！我知道他被傳送去了哪裏，但是不告訴你們！”

莊天麟冷冷地看向他：“不用你告訴，這傳送陣根本傳不遠，肯定在附近。”

“……”乜乜臉上的表情塌了。

“果然就在附近。”莊天麟松口氣。

乜乜傻眼：慢著，難道是根據他的反應瞎猜的？

這時，集賢散人將阿光放入船樓三層一間房內，閑閑地說了句：“既然這裏事已畢，就走吧。”

怎麽就走了？去哪？

乜乜被強行帶上那座簡單質樸的船樓法器時，還反應不過來。

荒野上方。

毛順正擺弄手中巴掌大小的“信花鈴”，研究怎麽啟動聯絡，就看到更高處有陰影向他靠近。前一秒還只有腦袋那麽大，下一秒就在頭頂了。

——是集賢散人那座可容納幾百人的船樓形飛行器。

只見尖尖的船頭立著集賢散人，正閉目入定，仿若要羽化般。來到毛順面前，也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船板上有很多魚人護衛，看起來是從山坳那邊接過來的。

而師父他們則在三層閣樓上。

乜乜一見到小花的樣子，就全沒了之前說“混蛋”的氣勢，一個大步從船樓跳下，比桃桃也沈穩不了多少。

毛順懷疑他們仨大概有什麽親緣關系……

小花是個有妖氣卻沒原形的半妖，生下來就是人形，與乜乜雖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屬性卻不同。乜乜承了三分之二妖血，他承了三分之二人血，因而兩者一個偏向妖，一個偏向人。

小花天生體弱，從小就不如乜乜，但個性十分執拗偏激，一有機會就不停地挑戰哥哥，不過由於妖力不足的關系，打架從未贏過。後來因一件小事憤而離家出走，乜乜就出來尋他，沒想到兩兄弟一起落入一個邪修手中，被迫訂下獸契成了獸奴。在屈辱為獸的過程中兄弟倆終達成和解，最後合力反殺邪修，逃出生天。

涉世未深的兄弟倆偶然間遇到於同光，就稀裏糊塗被拉入了“搶劫”團隊中。

在此次劫持魚人護衛隊之前於同光等人已經有過很多次“經驗”，不過往常的目標都是些凡人商賈或世家貴胄。這峽谷算是他們一個慣用據點。地形覆雜，適合設伏，特別是後來吸收了陣法師桃桃，更是如魚得水。

不過他們只劫財，不殺人，幾乎和一般的凡人匪盜沒什麽差別。

起初，兄弟倆不明白，為何於同光他們明明是修士，還要搶劫凡人的財物。直到見識了他們倒買倒賣，以物易物的手段。他們將搶到的財物轉手給中間人，以此換取他們想要的各種東西，法器也好靈石丹藥也好，中間人都能搞到。

關於這神秘的中間人，兄弟倆從未接觸過，一直都是於同光在聯系。所以他們也不知那到底只是單個人，還是許多人的組織，或者，也有可能不是人。

乜乜本想回家，並不打算與這些人族摻和。畢竟人妖殊途，各有不便。但小花卻感到新奇，想留下來看看。好不容易從枯燥無味的家鄉出來，不見識一番就回去也太可惜了。

於是，乜乜為了小花不得不一起留了下來。正好中間人還能弄到能緩解小花體內妖力亂沖之象的靈藥。想來，這點大概才是他無法堅持離去的關鍵，因為那靈藥他沒有其他渠道去獲得。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借此機會徹底解決小花身體的問題。

但這些事，小花自己並不知道。

於同光手中除了人族修士還有一批小妖，在“幹活”過程中那些小妖一般都是充當炮灰擋板的角色，危險關頭最先被放棄的也是他們，所以於同光一直在搜羅抓捕小妖以應付損耗。對此，同為妖的乜乜相當看不過去，很快就挺身而出，與於同光分庭抗禮了。

於是，人修一組，妖一組，同一個團夥卻分化出兩種勢力，平日裏小矛盾不斷，不過“幹活”時會暫時團結一致。畢竟，利益至上。至於成果分配又是另外的糾紛了。

桃桃是被小花在一處屍堆中撿來的，自稱是孤兒，沒有靈力卻會陣術，於同光直覺得撿到寶了，很是誇讚了小花一番。但桃桃很黏小花，也更聽小花的話，對於同光總是隨意敷衍。要不是有賴於桃桃的能力，於同光大概早就容不下她了。

因為有求於向垣，所以乜乜臭著一張臉卻還是交代了很多事。

毛順這才知道那個沒用的獸臉男竟然就是主事者“於同光”……

失蹤的魚人護衛比起被那什麽“來無影去無蹤”劫走，乜乜更傾向於他們是被於同光偷偷交給了中間人。沒有讓他發現，甚至瞞過了桃桃，大抵就是為了獨吞這次所得。據他了解，於同光一直有一件非常想要的東西，但是代價高昂，那些魚人全部拿去換也不一定能換到。

“你們人族就是心眼多，卑鄙無恥，不守信用——”

“別把我們混為一談！人和妖都是分好壞的吧！”毛順一聽這熟悉的牽連式譴責就不舒服，果然非我族類！竟然被魔族懟完了還要被妖族懟。

氣人！

毛順見到莊天麟時難得發現他臉上出現了一絲不爽的表情，不由失笑。

不過一會兒不見，這小子又變得有人氣了一點，可喜可賀啊。最近表情似乎越來越多了，對於本人來說應該是好事吧？

面對奄奄一息狀的小花，毛順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問題所在，向垣卻先問了乜乜一句：“你們來自哪裏？”

聞言，乜乜警惕地回道：“這與救治他有何關系？”

“說不說隨你，治不治在我。”

“……”

然後乜乜就一臉憋屈地說了兩個字。

原來他們是來自東荒土著妖族主要盤踞之地——昆裘。

除了這麽個大多修士都耳熟能詳的地名之外，乜乜沒有透露更多。

在毛順的認知裏，昆裘為東荒最大的一處妖族聚集區，在修士間名聲頗廣主要是因為它那些可怕噬人的迷蹤林。如今在那片生存的妖族數量沒人統計過，但除去屈指可數幾乎不見蹤跡的千年大妖，其他一些小妖的影響力並不大，也沒有到處活躍，因而比較少被人關註。所以相應的，對他們的了解也比較少。

自聽到“昆裘”二字，向垣便似有所領悟，開始為小花診治起來。

然而毛順並沒見到具體的診治手法，因為師父將小花帶入船樓二層一間房中，不許任何人跟進去，而後不到盞茶時間就一個人出來了。

得知小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乜乜激動得將桃桃抱了起來轉圈圈，桃桃更是又哭又笑，急著就想進房。

卻被攔下。

向垣表示小花得獨自在裏面呆上一天一夜。為此，船樓都沒有啟動，而是直接停在了空中。偶有其他修士飛過，發現船樓就遠遠避開了，從未有上前查看一二的。毛順由此猜想，這法器大概品階很高，一看就是高階修士所有，因而有震懾之威吧。

乜乜被向垣一攔就神色大變，大聲質疑是否故意欺騙他們，說是診治實際上根本沒有治好小花，而是想關起來作為人質。

這態度立刻惹怒了毛順，差點就要大打出手。師父身上明顯有真元耗損之象，真元比靈力難恢覆多了，結果付出這麽大代價不僅沒換來感謝還要被懷疑，簡直不能忍！

向垣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主，莊天麟就替師父多說了幾句。

“你們既然來自昆裘，應該明白，他這不是病也不是傷，而是天生不足。妖力不濟又很少有合適的靈寶藥物調理，其實並不適合離開東荒那種環境。加之不久之前又受了一擊傷到肺腑，如今他的身體負擔已經很重了，連站立都做不到。我師父雖然暫時無法根治他的問題，卻能緩解一二，至少讓他有自主行動之力。你要想好，如果想繼續緩解，不這麽半死不活的，就別再胡攪蠻纏，拿同等代價來換吧。”

說著瞥了一下三樓的方向。

見狀，乜乜心裏無比憋屈。那個小魚仔至今未醒，他們是想讓他去解毒。

考慮到小花，他實在沒有其他選擇，只得先去解了一半——自然不可能全解。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鋼煉。

明天見。

☆、八十四 路上

乜乜在阿光身上所下的毒雖然與無解很像——至少集賢散人都認錯了——但實際上是根據他們圓尾幻顏狐自身口涎所制成。

外形與一般丹藥無異，黑黑的，圓圓的，很不起眼。但除了與無解差不多的“奪壽”效果，它是有解藥的。不過，解毒必需下毒人。所以他們來找他沒錯，不然阿光還真沒人能解得了。就算大靈士神通廣大，也最多只能緩解不能根治。就像小花身上的問題一樣。

由於不能確定小花的情況，乜乜堅持只給阿光解一半毒，但阿光至少醒過來了。

小魚人睜開眼，看到阿黃毛順時，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沒心沒肺的樣子，全然沒在意眼下情形。毛順不禁感嘆這麽小的孩子，還是天真無憂的時候。

附姜作為護衛一隊的小隊長，見到小王子醒來簡直百感交集。此次任務差點就失敗了，如果小王子出了什麽差錯，他們就算有幸活下來，怕也無顏回去覆命。

然而想到失蹤的頭領，附姜還是不禁悲從中來。出行之前，從未想過此趟任務會出這麽大的岔子。他們這一批隊伍中有一多半是今年剛提上來的新兵，雖然外出經驗不多，但大多經歷過戰場，原本以為西海既已平定，又有經驗豐富的老人隨行，接回小王子只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卻沒想到遇到一次陣法為主的埋伏整個隊伍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如此看來，來的一路都沒碰到這種事實在是他們的運氣。不過同時也側面證明了小王子的身份被人洩露了出去。不是內奸就是一直監視他們的人……

但如此不堪一擊的王族軍隊，也是丟盡了西海王的臉。

附姜記得出發時，西海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他們保護好小王子的同時也要保護好自己，都平平安安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簡直愧對他們那親和慈善的王。

當時戰亂剛平息，西海王就匆忙命附將軍率領一批還算精健的護衛兵士去接回小王子。不過大概由於太過激動，就疏忽了一些細節。如今想想，他們出發時相應的配備並不周全，至少沒有雇傭幾個厲害的人族修士隨行這點就足夠讓人懊惱。

除此之外，魚人身份的偽裝也沒做好，輕易就露出了端倪，引來覬覦，還差點連累小王子喪身。所以說，新兵就是新兵，太沒用了。

越想越挫敗的小隊長，與其他人商量一通，決定從大局考慮，放棄繼續尋找失蹤的同伴這件事，盡快趕回西海，免得小王子再出什麽岔子。

然而阿光卻好奇地問：“不等附頭領他們了嗎？”

一句話就讓附姜眼淚決堤了。雖然同姓附，但他們實際上親緣聯系很遠。但不管怎麽說，附嚴都是整個附家的驕傲。而且自他進入護衛隊以來，也受到很多照顧。他幾乎將附頭領當做了自家叔伯一樣尊崇。

“小王子，您還是趕緊隨集賢散人走吧，夜長夢多啊，萬一再被誰盯上……”

“你不知道，我家師祖爺爺非常厲害的，誰來都能打倒，你快去找附頭領他們吧，我在這裏等，很安全的。”

阿光一直以為附頭領他們只是在大峽谷中迷路了。因為他聽阿毛說過沒找到一具屍首。

由於小王子提到了附頭領，四五十名護衛幾乎全部低落了起來。就跟失去主心骨一樣，他們雖然嘴裏說著要立刻出發，心裏卻不免還是惦記著猶豫著。

不過，這種矛盾在莊天麟看來十分難以理解，他說：“我記得你們西海魚人同族間也有互相感知能力，與浮空島梅氏的心神牽系同屬一類天賦神通，至少能確定生死吧？”

就像他，因為巫魔之力的勾連，和毛順之間就有了一絲感應，魚人比人族方便多了，沒道理就這麽束手無策，非得作出二選一。感知到所在去救回來再一起上路不是很簡單？

然而，附姜沮喪地表示，自打他們從萬魔淵邊界經過，受魔力磁場影響，彼此間的聯系感應就淡到幾乎沒有，至今未曾恢覆。雖然能模糊感知到同伴沒有性命之憂，然而所在地點就完全沒頭緒了。

又是魔族。剛經歷過蘭芝堡事件沒多久的毛順對魔族真是沒什麽好印象。

四方界不同種族眾多，各自相安無事還好，一旦發生沖突，就很容易變成各族間的混戰。兩族之間的不和向來不只是兩個勢力的事，最終都會變成大混戰。三三兩兩互相勾結或對抗，而受傷害最重的永遠都是無辜者。上古時天道對凡人保護十分有力，而今幾乎削弱到不一半，因而凡人被波及到的概率也增大了。

魔族在上古時就是一顆毒瘤，被上古大能們修理怕了之後倒是沈寂了幾百年，可最近又在蘭芝堡事件中卷土重來，將殘缺的萬魔王屠深的真身拼湊了回來，所圖不簡單。盡管損失了幾個大魔君，卻應該無關痛癢。

毛順雖然很少動腦子想太覆雜的事，卻也知道他們肯定安分不了多久，總有一天又要鬧幺蛾子。

……

既然附姜他們自己選擇了放棄，毛順並沒有多此一舉非要堅持去找那些失蹤者。不過，他以為集賢散人那麽厲害，應該稍微動動手就能查出來，卻沒想到集賢散人沒有要管的意思。

似乎在大靈士眼裏，這些根本不算什麽事。他隱約有種感覺，就算是護送阿光回西海，集賢散人大概也只是順手，主要目的肯定是別的。

於是，他們就這麽上路了。

乜乜和桃桃守在小花房間門口，一步也不挪，十分警惕眾人。桃桃偷偷告訴乜乜，房裏有陣法氣息。出於陣法師的經驗，她覺得這陣法應該是幫助小花恢覆身體的。乜乜這才放心了。

西海距離北陸其實並不是很遠，通過集賢散人這件速度奇快的船樓法器，按理不出半個月便能到達。而一開始幾天也的確很順，小花就如向垣所說過了一天一夜後身體就好了很多，再過了兩天就能行動自如了，而阿光在之後也沒再動不動出現魚尾。

雖然氣場相合這種事很難說，但阿光莫名其妙喜歡上了桃桃，還是讓毛順大跌眼鏡。

纏著人家說話也好，耍寶也好，毛順以前從未見過阿光這個樣子，直懷疑這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蠱。然而師父並未發現異常。在他眼裏，阿光是個比嬰兒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子，做出什麽來都很正常，小孩子本身就是各種奇怪行為的集合體。

師父對小孩子的看法，毛順倒是讚同。記得他剛上高中時，隔壁鄰居王大爺的老來子正好兩三歲吧。每天就看那孩子鬧得一家子雞飛狗跳。他實在是不理解這個年紀的孩子的腦回路，笑著笑著就哭，哭著哭著就打他，有一次趴在他們家門口像念經一樣將同一句話對著他念了二十幾遍……

雖然曾經也當過這麽小的小孩，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那會兒是什麽樣了。不過一想起那個孩子，他就覺得阿光真是乖順得不得了。

盡管乜乜因為小花之故沒有了更多籌碼，無法再威脅集賢散人必須將他們帶去見西海王，但經阿光三言兩語一說，他們就變成了去他家“做客”。

於是，他們繼續留下來就順理成章了。

所以這算是變相的不打不相識麽？

“他們居然拿你去擋！豈有此理！”

桃桃一聽小花肺腑之傷的來由就炸了。於同光那個卑鄙小人，她為他那麽賣命，只不過讓他保證一下小花的安全，卻沒想到非但沒保護，反而讓小花受了那麽重的傷。

通過小花的講述，他們終於知道了偷走那些魚人的的確就是“中間人”。但小花沒看清中間人到底長什麽樣，也不知道有幾個人。

他最近剛察覺到乜乜是為了自己的身體才和於同光他們勉為其難地糾纏在一起，於是在發現於同光要獨吞此次所得時，便想偷偷跟上去阻止，未曾想會連對方的臉都沒看到就受到重擊直接失去了意識，然後渾渾噩噩間好像看到了桃桃。

“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小花臉上依然沒有血色，卻已經有人氣了一些。醒來後，腦袋上的貓耳自動隱藏了起來，所以此刻的他看上去就是個幹凈清秀的普通人族少年。

“這混蛋，把魚人直接都給了中間人，不知道換了些什麽好東西。”

乜乜憤憤然，被人背叛的滋味真不好受。

“桃桃，你們是壞人嗎？為什麽要抓我們？我能賣很多靈石嗎？”

“……”

桃桃實在不懂這小魚人，自己對他態度明明那麽惡劣，還黏糊糊地湊上來。到底哪點吸引他了？伏擊過他不說，乜乜還給他下了毒現在都沒解，但他呢，不僅不在意，反而特別愛湊到他們中間聽他們說話。

“你真好看。”

“……”

這句話一出，暗戳戳偷聽了許久的毛順終於明白了阿光的行為原因。原來只是犯、花、癡了。這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拖沓的我。寫不好劇情的我。謝謝依然有人點進來。

好困=x=

明天見

☆、八十五 銀票

你真好看。

桃桃被這直白的話語弄得又尷尬又心虛。看著那雙澄澈幹凈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光腦袋，引得阿光瞇起眼睛做享受狀。

不對不對，不是犯花癡，是想媽媽了吧？

路途枯燥，毛順就指著他們的反應在腦子上演各種倫理劇情片打發無聊了。

來的時候兩百人，回的時候還不到五十，這樣的損失，附姜已經可以預見回去之後會引起多大波瀾。所以，盡管在安全的飛行法器上，他和其他護衛依然守在阿光周圍，片刻不離。阿光抗議了好幾次都無用，只好放棄，不過很快他就習慣了身邊永遠都有人的狀態。

不愧是天生的王族，真容易習慣。毛順可以確定自己絕對受不了這種隨時被人監視的感覺。

出了北陸，快到萬魔淵邊界時，坐在船頭一路都沒什麽存在感的集賢散人終於開口喊了聲：“阿垣。”

原本和莊天麟一起打坐到快睡著的毛順聽到師祖的聲音一個激靈，睜眼就看到師父從三層翩然飛下，直落到飛船之下的地面上。

此刻他們正到了一處有人煙的地方。

似乎是一座田莊。入目是大片規劃整齊的田地，田地四周分布著一些或大或小的屋舍，其間還有倉庫型的建築。大概是某個權貴富人家的私產。

“師父，您記的沒錯，據此向東五百裏便是萬魔淵。”

向垣落地之後不過幾息就飛了回來，毛順便聽到這一句回覆。

哎？師父被師祖派去探路了？怎麽有徒孫不用？

毛順和莊天麟作為師父的徒弟，好像什麽忙也沒幫上，探路這種事都由師父自己去了，不管莊天麟怎麽想，反正毛順是先心虛了。徒弟看到師父在忙活，自己卻閑閑，自然無法心安理得。於是他自告奮勇提出以後可以讓他負責探路。

結果向垣來了句：“你不認路。”

好像，好像也是哦……果然是沒用的徒弟。毛順不由訕訕。

擔心受到魔力磁場影響，出現不可控的意外，集賢散人將飛船升高，預備快速通過這段地界。越高的地方，受地面影響越小。

“阿毛！那邊熱鬧，好熱鬧！好多吃的！還有好玩的！”

阿黃在師父去探路時就偷偷下了船，然後趕在師父回來時一起回來。一回來就興奮地湊到毛順耳邊和他嘀嘀咕咕。

大概因為幾乎沒有出過遠門，阿黃一路都很興奮，看到什麽都好奇，在大峽谷的時候若不是被師父壓著，大概早就闖了很多禍。

毛順簡直嫉妒起阿黃的隱遁技能，這一來一回竟然連師祖都沒發現——等等，師祖怎麽可能不知道，大靈士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吧……或者根本懶得管他們。

“這是什麽？”

阿黃脖子上多了件深紅色的長布條，看著有點像紅領巾。

“我看很多人脖子上都掛著這個，就拿了一條。”

“咳，咳咳！”突然一邊的桃桃大聲咳嗽起來。

“你怎麽了？生病了嗎？我有甜甜的藥，吃了就能好！等等我去拿！”阿光說著一改往日的慢吞吞，難得快速地奔向三層的房間。

感到脖子上被什麽劃過，然後一空，阿黃迅速回轉身體，怒目瞪向那個“女強盜”，叫嚷：“幹什麽！阿毛你看她又搶東西了！”

紅布條被桃桃搶走了。

“給她吧給她吧。”阿光又噔噔噔跑回來，攔在阿黃面前。

於是，阿黃更生氣了。這兩天阿光都不和他玩了，就因為這個長得根本不像“很厲害”的陣法師——“很厲害”是毛順下的評語，不過阿黃明顯無法理解，長得那麽瘦，兩條腿加一起也沒他一條腿壯，哪裏厲害了！

“這是、這是女人家用的……反正不是小孩子玩的東西，怎麽能掛脖子！還說我，你還是小偷呢，不問自取不就是偷嗎？”

看到桃桃的反應，又再次看向被她抓在手裏的東西，毛順心裏詭異地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來自信息轟炸時代的腦子“叮”的一下，嘴裏不由自主念出幾個字：“不會是女人每個月……”

“閉嘴。”

好吧。毛順撓撓頭，忍不住暗暗為自己的聯想點讚，轉眼卻接收到莊天麟微妙的一瞥。那目光中蘊含的意思他居然看懂了，大概是：你怎麽會知道？是什麽是什麽？

……

不過之後桃桃自己卻又不確定了。因為那布條裏夾著一樣東西——銀票。

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雖然大概由於浸過水有些損毀，但上面還能依稀辨認出存儲時間，兌換票號等文字，當然，毛順只認出上面最大的兩個字，大概是票號名字吧。

若不是桃桃認出了銀票，他都不知道這就是四方界凡人所用的錢。一千兩，應該挺多的吧？

“當然多了，普通的一家五口一輩子都夠用了。”

桃桃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變得很不好。

“阿黃，那你該還回去，人家要是發現了會哭的，那麽多錢呢。”

“咦，船怎麽不走了？”一直在狀況外的阿光趴在欄桿上看了看，疑惑地問道。

不知何時起，飛船停了，而他們都沒發現。

隨時護在阿光周圍的附姜上前解釋道：“是這樣的，集賢散人貌似遇到了故友，有些事情要處理，大概要等上一個時辰才能出發。”

天助我也。

“一起下去吧！反正呆船上也沒什麽事，不無聊嗎？”

心癢難耐的毛順早就想下船去看看了，這飛船雖然又快又穩，但因為升得太高，什麽景色也看不到，由於識海剛剛恢覆還有些不穩定，就算打坐入定也靜不下心，他幾乎快要和每一個魚人護衛交上朋友了——閑的。

一本正經地跟師父報備了一下銀票之事，不出意外得到了準許，毛順就和阿黃下了船——莊天麟並沒有被他說動一起跟來。

阿黃所說的熱鬧還真的挺熱鬧。最多不過百人的田莊，處處張燈結彩，小孩子在田間地頭跑來跑去，嘻嘻哈哈的笑鬧聲灑遍了四野。不遠處的山路上還有絡繹不絕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人。

整個田莊似乎有什麽喜事。毛順有點好奇這裏的喜事是怎麽樣的，不過首先——

“你從哪裏拿的這東西？”

得趕緊把銀票還回去才行，最好不知不覺。主要是怕這裏的人太脆弱，發現丟了錢會想不開。

幸虧阿黃的認路能力不錯，並不像阿光那麽迷糊。他們避著來來往往的人，悄悄來到一座還算精致的小房子外面。

很好，主人似乎正好不在家，應該沒發現銀票差點丟了。

等阿黃將那個紅布條放回到屋檐下的晾衣桿上，他們準備再悄悄地離開。

剛跳出院墻，還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此地的熱鬧，就聽阿黃小聲在耳邊叫起來：“阿毛阿毛！你看那個人肚子裏在發光哎！”

聞言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肚子發光的人。那是個面目黝黑身材精壯的中年人，被眾人圍在中間，臉上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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