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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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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扇銹漆斑駁的門就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自己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是激動?是期待?是悵惘?還是悸動?或許都有。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飛身上了一層雲端,久久沒有落地,一切都變的虛無起來,身邊的事物觸手可及,卻一個個都是虛妄無形的,直到老賴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才從這種感覺中清醒過來。他沖門板努了努嘴,說了句:“去呀!”

我重重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了雙手,推開了這扇塵封了許久的房門。因為兵站已經廢棄,有的房門並沒有上鎖,207這間房子便是這樣的。輕輕一推,“吱——呀——”的刺耳聲傳來,盡管因為年深日久,合頁銹跡斑斑,只推開了一條縫,但還是隨著門板打開,落下了簌簌灰塵。

嗆人的刺鼻氣味傳來,我們不得不捂住口鼻,另一只手不停地扇動著。這時候,我已經看清楚了眼前的布局:一個七八十米的房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有上下鋪的床架、生銹籃球、破紙箱裏放著破舊的衣物鞋襪,甚至還有幾本性感的女性雜志,簡直跟一個垃圾收費站似的……金鎖倒很積極,還沒等我發話呢,自己就先鉆到雜物堆裏找了。老賴說道:“李老板,不用這麽玩命兒吧?小毛還沒發話呢,你知道找什麽嗎?”

“咳,我才不關心毛爺找什麽呢!”金鎖這時候面色紅潤,情緒高亢,完全不像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這貨是不是傳說中萬中無一的武林奇才,擁有著不可思議的自我修覆功能。只聽金鎖說道:“這地方不簡單,我跟你們說,趕緊淘點兒好東西,拿回店裏還能賣點兒錢呢!”說罷,他撿起了那幾本女性雜志拍了拍,揚起了一片灰塵,說道:“看到沒,這幾本書都停刊了,最起碼也值幾個錢兒!呸、呸、呸……”

我沒心情像金鎖似的找那些圖文並茂的黃色書刊,只是一個人翻著雜物堆,細細搜尋。老賴和黃憲章也上來幫忙,老賴問我到底要找什麽。我哪裏知道呢?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件東西是什麽,是不是一件具象化的東西,也許它就是一幅畫、一張圖,甚至一個圖案。”想了一下,我又說:“總之,我想找到的是有關二十年前科考隊的一切東西,哪怕是他們留下的指紋!”

金鎖聽到這話,扭過頭來說道:“毛爺,你這就強人所難了,我看咱們倒不如轉移陣地,讓老首長帶咱們去找當年的化糞池,說不定能有什麽線索!”

這一句話,連我也不由地跟著大家笑了兩聲。別看金鎖這人喜歡插科打諢,有的時候,他確實是緩和氣氛的調節劑。

大家在這種輕松愉快的氛圍下尋找線索,但是這裏這麽多的雜物,但破紙箱裏的那些破衣爛衫,就夠我們忙半天了。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裏附近方圓百裏都沒有了人家,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暫時住在兵站好了,反正從牧民手裏買來的補給還夠用。我們從別的床鋪上拆下來了幾塊木板當柴,生了一堆篝火,然後烤了一些幹糧。大家邊吃邊聊。

金鎖勸我說:“我說毛爺,207看來也就這樣了,咱們今兒不敢說是翻了個底兒朝天,我看七七八八也差不多了,要是有什麽線索啊早就出來了。”

我說道:“二十年前,這支科考隊入住這裏,他們名為科考隊,我卻不這麽認為,總覺得這群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去,不是吧?”不光是金鎖,大家都很詫異。

我把我之前的分析告訴大家,本來這些事情我是不想說的。但是我潛意識裏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我要苦苦尋求的真相,懸而未決,似乎我自己在與一股強大的力量相抗衡,這股力量仿佛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呼吸不快。我認為,如果我要進行下去的話,靠自己的力量是沒用的,我必須依靠身邊的人,誰呢?就是我信得過的這些人。所以我才要把自己的分析結果告訴給他們,不管結果如何,最起碼,我嘗試過。

當我這一番長長的剖析講解下來的時候,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驚詫不已的表情,但是一想,我說的也算是合情合理了,尤其是,哪位登山專家或者地質學家會帶著專業的爆破工具呢?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直註意著黃憲章的表情,二十年前,他和科考隊近距離接觸過,甚至科考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動跟,有什麽風吹草動他應該最熟悉才對。我想了解的是,除了通話用南蒙秘文外,這些所謂的科學家們還有什麽異常的表現。

黃憲章大概註意到了我的眼神,他聳了聳肩,坐直了身子,但是神色間完全看不出有什麽不同。

金鎖說道:“咳,這還不簡單,同行唄!”我們的註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過去了。他清清嗓子說道:“你們想啊,這是什麽地方?這地方有什麽?有什麽好東西能吸引二十多人組著團來?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察什麽什麽國的皇陵,括弧,雖然埋得是別人家的皇帝。但是你們想想,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原因嗎?”

金鎖說的確實有道理,我曾在胡九川的帶領下見到過二十年前遇難的科考隊的遺體,不過唯獨閆顯疆的遺體散落在了亂葬崗中。我沒有打斷金鎖的話,希望他的話有助於我從另一個角度來解析這些事情。

只見他搖頭晃腦,煞有專家架勢地說道:“這件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毛爺是個聰明人,圈裏的大拿,但是你想事情太鉆牛角尖了。明明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你偏偏會去想這個為什麽是一,這個為什麽是二,為什麽一加一等於二呢?”

廢話連篇地數落了我一通,我卻沒有心思跟他鬥嘴,老賴都急了,催促說道:“李老板,你別賣關子了,趕緊著吧。”

“其實真相非常簡單,他們就是來倒鬥的,說起來跟我是同行。”停了一會兒,又說道:“跟毛爺算是半個同行。”

這個我早已經想過了,但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跟一群盜墓賊扯上關系。尤其是科考隊中,我所知道的四個人:閆顯疆、葉欣欣、聞天崖和文衍笙……這四個人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著不解的謎團,照這麽下去,有朝一日我找到了其他八名隊員,每名隊員的謎團估計都夠我寫部百八十萬字的小說了。

金鎖烤著一個饢,說:“當然了,要說毛爺為什麽會跟一群盜墓賊扯上關系,這也絕對是有原因的。”

一句話,我們的註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去。金鎖的話語有時候並不靠譜,但我的性格常常因為偏激而陷入了死胡同。身邊有金鎖這樣插科打諢的人物,反而容易把我從死胡同裏拽出來,令我換一個思路。必須承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倆是互補的。

金鎖的眼神左右掃視,他很得意,故意把語氣拖得很長:“是——因——為——”而後語速突然加快:“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媽的,我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火裏,剛覺得他靠譜就閃了我一下。我現在可沒有金鎖那樣的閑心,我也沒指望他拿我的事放在心裏。

此時,老賴卻說道:“我倒覺得金鎖的思路也未嘗不可,如果說這些人是打著科考的幌子來盜墓的,這就存在一個問題了——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們是頂級的學者專家,要錢有錢,要名氣有名氣,還需要盜墓嗎?這倒鬥的買賣可是重罪呀,為了墓裏那些死人東西就舍身犯險,我總覺得這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這話一出口,金鎖皺起了眉頭:“老賴,你什麽意思啊,看不起我們倒鬥的是不是?”

我太了解金鎖了,這小子逮住蛤蟆都得攥出一泡尿來,遂趕緊說道:“金鎖,老賴不是這意思,別打斷他。”

老賴繼續說道:“李老板,你也別生氣,換做你,你想一想。你在功成名就,萬人仰望,而且身價不菲的情況下,會選擇幹這倒鬥的營生嗎?”

金鎖長長地“嘶”了一聲,半晌說道:“咦,老賴說的對呀!我他媽都是有錢人了,還有名兒,幹嘛還要幹這掉腦袋的買賣?”

“所以說,這一點是我們無法解釋得通的。”老賴的眉頭也皺在了一起,“想想看,什麽情況下能讓你拋棄了這些功名利祿,心甘情願地去倒鬥呢?”

我想到了一點,說:“不對,不一定是心甘情願,也可能是被逼的。”

金鎖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麽會說出這話。

其實我也是一個猜測而已,我想的是,一個有錢有名的人去犯罪,無外乎三種可能:第一,這個人是靠犯罪起家的,他只能幹自己的本行工作。這一點在科考隊身上是不存在的,因為不可能這十二個科考隊員全都是犯罪分子,那不是科考隊,是犯罪團夥;第二,這個人心理變態,通過犯罪來滿足自己某種畸形心裏的需要。這一點更不可能了,十二個心理變態在一起,啥事幹不出來?幹嘛非要倒鬥呢?何況能湊齊十二個心理變態也不容易,這他媽又不是七龍珠,沒事湊這個幹嘛?第三,就是逼不得已,他們必須這麽做,沒得選擇,不做就要身敗名裂,不做就要家破人亡,不做就要殞命身死……這三種可能性中,最後可能的偏偏是第三種。

我從火堆裏撿了一根木炭,將這三種可能列出來,一一寫在了地上,征詢大家的意見。金鎖感慨了一句:“毛爺,看不出來你的腦洞這麽大!”

我盯著地上的這三排字,說道:“前面關於他們盜墓的推斷,我們已經是確認無疑的了,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他們這種行為找到一種最合理的解釋!”

“不,還有一種可能!”一直沒有說話的黃憲章死死盯著我寫下的這三行字,說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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