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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堅守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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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謝謝。”

李雪的反應竟淡淡的,表情依舊有些怪異,絲毫沒有曾經伶牙俐齒的勁頭。

“你沒事吧?”葉風皺起了眉。

“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雪低下頭,從他身邊匆匆而過。

“什麽啊?”葉風望著她的背影,匪夷所思地撓了撓頭。

這時,辛梓辰正好路過,道:“回來了?還挺快的嘛。”

“額……是。”葉風沖他笑了笑,徑自向值班室奔去。

“她不在。”辛梓辰在他背後淡淡道。

“什,什麽?”葉風楞住了。

“我說林安不在,她回家去了,已經和劉局請假了。”

辛梓辰推了推反光的鏡片,看不清瞳仁,“她要我告訴你,別擔心,她會回來的。”

一瞬間,巨大的失落感,籠罩了葉風。

他聳聳肩,道:“嗨,我還以為怎麽了……她肯定是累了所以回去休息。明天估計就回來了。”

“還有,她讓我轉告你,‘一定要堅守你的信仰’。”辛梓辰道。

“什麽意思?”

“不知道。”辛梓辰轉身走了,留下葉風一個人,站在午後炙熱的陽光下。

……

下午4點。

陸宇一行人,還在嵩昭醫院核查。

而禁毒大隊,忙著去山區現場,處理村民參與制毒販·毒大案,整個執法局顯得空曠了許多。

刑偵隊辦公室裏,只剩下劉瑛,在清理櫃子裏的積壓文件。

見了他驚道:“呦,葉隊,您怎麽這麽沒精打采的?”

“一宿沒睡了……”

葉風仰頭灌了一杯咖啡,又抽了兩根煙,方才走到她身邊,抽出那些泛黃的文件看了看,“這都是什麽啊?”

“積壓在這裏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沒什麽用,也不是案卷,基本都是廢紙。”劉瑛將一沓資料插入碎紙機。

“林克禮……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葉風隨手從廢舊文件堆裏,抽出了一個16開本子。

“是林安的爸爸。”

劉瑛壓低聲音湊了過去,“他曾經也在這個辦公室裏辦公,不過因為犯錯誤被除名了。”

“這是他的筆記嗎?”

葉風翻開本子,只見上面像記日記一樣,工工整整寫著查案記錄,“誒?他是查毒·品的?”

“也許吧,以前這間辦公室是禁毒大隊的,5年前,刑偵隊才搬過來。”劉瑛又轉身去忙別的事了。

葉風懶洋洋靠在椅子背上,翻開筆記掃了幾眼,突然就坐直了身子。

“日期:2003年5月7日。聶濤,嵩昭市後山峪人,男,1972年出生,2003年4月12日因吸·毒及誘導他們吸·毒,判處有期徒刑3年,關押在宏鎮監獄。”

“經調查,其表兄聶康,經常來往於緬甸和嵩昭市,有重大販·毒嫌疑。”

葉風擰了擰額頭,忽然想起林安曾經說過,在她10歲那年,父親林克禮不知因為什麽罪名入獄了,就此家庭破碎。

林安10歲那年,不正是2004年嗎?

他合上筆記,心突然狂跳起來,一個緝毒執法者的入獄時間,恰好和大毒梟親信的入獄時間相近。

而2009年大毒梟與親信,均被判處死刑,這代表著什麽?

如果再轉換思路想一想,聶康門徒,柴家兄弟信任的“老客戶”阿樹,年齡、性別、外形、可能的工作地點,是不是非常像一個熟悉的人?

就在葉風屏息凝神,打算將亂麻一樣的思緒整理清楚時,突然,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葉隊,俞芬芬狀態不太好,剛剛被救護車拉走了!”

拘留室值班執法者王勇,氣喘籲籲立在門口。

“什麽?!”

葉風驚得朝著桌子拍了一巴掌,震得文件資料一股腦掉在了地上。

“就在1個小時前吧,她開始頭暈惡心,上吐下瀉,我以為她是毒·癮犯了,就沒及時匯報,可是剛剛她突然就暈了過去,鼻孔和嘴裏都淌著血,像是要不行了……”王勇面色慘白。

……

當葉風趕到嵩昭醫院的時候,俞芬芬已經被蓋著白布,從搶救室推出。

“抱歉……”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送來的晚了些,人已經沒了。”

葉風朝著墻壁猛地捶了一拳,咬牙道:“怎麽可能……死因是什麽?”

“三氧化二砷中毒,也就是民間俗稱的砒·霜。”醫生目光凜然。

“可她一直被關押在拘留所裏,接觸不到外界,難道是自殺?”葉風喃喃道。

“不會吧,葉隊。她進拘留室的時候換過衣服,確保沒有隨身攜帶任何物品。而且,拘留室由我們值班看守,她也不可能搞得到砒霜啊!”王勇道。

“難道是謀殺?”

葉風眉頭緊皺,他從警生涯以來,第一次遇見,犯人莫名其妙在拘留所被投毒死亡的。

“你們先回去檢查一下食堂的剩餘食物,還有調出監控,看看為她配菜環節,有沒有什麽疏漏?”

送走王勇,葉風順道去找了刑偵隊在醫院的調查組。

“篩查的怎麽樣了?”葉風道。

“符合條件的男醫生,剛才都被召集在會議室裏訊問過了,沒有受傷的,沒有什麽可疑的。”陸宇道。

“不過……有一個人也符合條件,沒有不在場證明,但他休了年假,現在手機也打不通。”王斌道。

“誰?”葉風心下一沈,默默攥緊了拳頭。

王斌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喃喃道:“是,是……林平。”

“哎呀,林平怎麽可能是兇手嘛,人家可是林安的哥哥,刑警家屬。”陸宇撇嘴笑了笑,語氣裏有著說不出的諷刺。

頃刻間,葉風耳畔傳來一陣轟鳴,與之相伴的是劇烈的暈眩感。

他立刻伸手扶住了墻,才避免在同事面前跌倒。

隨即,他顫抖著摸出手機,試圖輸入那個刻在心裏的電話號碼。

“葉隊,不用找了,林安的電話也打不通……”王斌說著,聲音幹澀。

葉風狠狠揪了揪頭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清醒,道:“去林平辦公室找找看,有沒有他遺留的帶毛囊的毛發、皮屑,帶回去交給辛梓辰。”

“是,葉隊。”王斌還是沒有看他,直接轉身奔上了樓。

而陸宇則抱著手臂,慢悠悠跟在後面,一句話也沒說。

他們走後,葉風不停地撥著林安的電話。

可電話那頭,卻始終是那個禮貌而冰冷的回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葉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車子開回局裏的。

一路上,他感到身體裏的五臟六腑都揪緊了,隨時可能崩壞。

等紅燈的當兒,他習慣性地用右手扶住檔把,目光瞟向副駕駛,卻不見那魂牽夢繞的人。

她沒有出現之前,日子也過的不溫不火,不覺得痛苦也不覺得幸福。

然而,與她在一起之後,再回想起過去前那些日子,卻好像沒有真正活過。

回到局裏,葉風飛也似地沖進法醫組,幾乎是撲向了辛梓辰。

他不顧周圍人詫異驚慌的表情,一把抓住辛梓辰的衣服,瞪圓了眼睛嚷道:“林安究竟去哪了?你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對不對?還說了那麽多奇怪的話……你就讓她走了?”

辛梓辰冷著臉,松了松領口,淡淡道:“她讓我轉達你的,我已經照做了,其餘的我也不清楚,我更不能限制同事的人身自由。不過,我認為你應該靜下心來,想想她的話。”

葉風癱坐在法醫助理推來的椅子上,汗水大顆大顆從額頭滑下。

心中努力思忖著林安留下的那句話……一定要堅守你的信仰!

“我的信仰是……”

葉風木然瞪著窗戶外一抹夕陽,突然想起在天洋化工廠門外,林蔭路上相似的一幕。

“那你的信仰是什麽?”林安問。

“是你啊……”

葉風閉上眼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懂了。謝謝你。”

“那就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梓辰鏡片後,伶俐的眼睛裏,帶著一絲少見的溫柔。

“好。”葉風大步走出了門。

……

“葉隊,食堂的飯沒有問題,其他人吃的也是這鍋飯,沒人中毒。監控也查過了,不存在有人投毒的可能。”王勇道。

“是誰將飯代入拘留室的?”葉風道。

“就是我啊!我保證一點沒動飯菜。我和那個女人一點關系可都沒有!”王勇急得揪緊了衣襟。

“行了,再想想,今天還有沒有什麽人見過俞芬芬,不論他是什麽理由,什麽官銜。”葉風道。

王勇皺著眉思索片刻,道:“有一個人去過,不過也不可能啊……沒什麽關聯的人。”

“誰?”

“是叫李雪吧,挺漂亮一個姑娘,說是和咱們局,有聯合犯罪心理課題調研的,要采訪俞芬芬。”王勇撓了撓頭。

“她自己進去的?”

“是的,她脾氣可大了,說我們會影響她工作。大約半小時吧,她就出來了,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王勇道。

葉風臉色突變,道:“當時有監控記錄嗎?”

“她不讓開監控,說怕我們竊取她的研究成果,不過,我沒聽她的,紀律我還是牢記在心的。”王勇道。

“把監控調出來!”

眾人圍在視頻前,看著李雪一邊問著俞芬芬常規問題,一邊平靜地記著筆記,一切似乎沒什麽可疑之處。

“註意這裏!”

葉風指著視頻畫面上,一晃而過的透明瓶子,“這瓶水是一直在拘留室的嗎?”

“不是,咱們這裏不提供礦泉水。”王勇湊近了屏幕。

“倒回30秒,減速播放。”葉風道。

視頻畫面倒退,只見20分鐘37秒李雪從挎包裏,迅速掏出一瓶礦泉水,對著俞芬芬桌子上的紙杯倒了半杯,然後又立刻將瓶子裝回了包裏。

5分鐘後,俞芬芬喝掉了紙杯裏的水。

又過了5分鐘,李雪匆匆離去。

“李雪走的時候是下午4點。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時候我剛回局裏。俞芬芬是什麽時候開始發作的?”葉風道。

“不舒服是在4點半,昏迷是在5點20左右……”王勇道。

“按照醫生說的,服下砒·霜後,大約20分鐘到1小時發病,然後大多數在1小時內死亡,這與李雪倒水的時間差不多吻合。”

葉風仰頭靠著墻,深深吸了一口氣,“難怪那丫頭表情怪怪的,可她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莫非是為了那個男人?難道……真的是他?”

“誰?”王野好奇地盯著葉風鐵青的臉。

“額,沒什麽……”

葉風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衫,“趕快帶李雪來局裏吧,別太莽撞,先給留點面子,畢竟她和咱們曾經是一個戰線的,更何況還有李隊長……”

“是!”王勇轉身奔去。

……

李雪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坐在刑偵隊審訊室裏,而且是坐在被審訊的鐵椅上。

那幫執法者,依舊對她客客氣氣的,將她從單位帶走的時候,是從後門靜悄悄的,自始至終也沒有給她戴上手銬。

她知道,其實她應該感謝面前那個眉頭緊鎖、憔悴不堪的男人。

“李雪,咱們已經算是患難朋友了吧。”

葉風點起一根煙,“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請你來這間屋子。”

李雪罕見地沈默著,目光似乎完全沒有聚焦。

“你在給俞芬芬的水裏投了毒對不對?別和我狡辯什麽了,犯不著!陸宇他們已經去醫院實驗室查過了,監控顯示,是你偷了一定劑量的砒霜。”

葉風緩緩吐著煙霧。

過了許久,李雪擡起頭,啞聲道:“是我……”

葉風咬著牙,用盡全力將煙蒂摁滅,道:“為什麽?你知道這是殺人嗎?你……究竟怎麽想的?她和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我,我也是被迫的……”

李雪皺著眉,大滴大滴眼淚從眼眶湧了出來,咧開嘴嘶聲道,“我爸他被綁架了!綁匪要求我殺了俞芬芬,不然……不然就殺了他!”

“什麽?”葉風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昨晚11點多,我爸出門接了個電話就沒回家,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個匿名視頻,是我爸被綁在一個屋子裏奄奄一息……”

“還有一條信息,讓我必須在一天內,想辦法殺掉拘留所裏的俞芬芬,不然就殺掉我爸。如果報警被那人知道了,也是立刻殺掉他……”

李雪伏在桌子上嚎哭起來,肩膀抽動著,“我沒有辦法,我不能沒有爸爸……俞芬芬本來就是壞人,我就……”

事態陡然嚴峻,葉風正在思考下一步如何走。

就見劉局長,帶著陸宇一行人,神色怪異地走進了審訊室。

“劉局……”葉風低聲打了個招呼。

劉局長微微點了點頭,沖著陸宇道:“說吧。”

陸宇掏出一個小本子,讀道:“經過法醫組鑒定,對林平(男,29歲,嵩昭市人)遺落梳子上的毛發,進行DNA檢測,與從柴明指甲內提取到組織DNA檢測對比,結果為完全相同。”

“至此,所有證據都指向,林平是618特大制毒廠殺人案主犯,同時也是秦詩月同夥,很大概率參與策劃了今年以來各大覆仇刑事案件……

“把林平列為第一嫌疑人,全城通緝!”葉風一字一頓道。

陸宇不屑地哼了哼,道:“那林安呢?”

“沒有合理的證據與動機證明林安涉案。她很可能是受害者,現在處於危險中。”葉風道。

“呵呵,剛才劉局已經和我們說過10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林克禮是局裏派去聶濤身邊的臥底,他為了幹掉聶濤和聶康兄弟倆,無奈沾染了毒·癮,最後吸·毒過量,肝硬化去世。”

“林平和林安,作為林克禮的孩子,完全可能為了替父報仇,而謀劃殺掉當年團夥的餘孽。”陸宇道。

“不會的,至少林安根本不知道林克禮是臥底。她一直以為他是罪有應得。”葉風道。

劉局也點起了煙,嘆道:“唉……當年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和宗剛,連克禮的媳婦鐘曉玉都不知道,孩子們就更不知道了。”

“因為,當年聶康在獄中自殺了,他的門徒四散而逃,根本沒有被抓獲。”

“如果把克禮是臥底的事情宣揚出去,保不齊,林家人會面臨那些人的報覆。所以,這麽多年,我和宗剛一直保守著秘密……”

“劉局,您確實把秘密保守的很好,可李隊呢?”

陸宇意味深長地環視了一圈,“他退休前那麽照顧林安,還經常請他們兄妹去家裏,保不齊就被發現了端倪!也許他們早就知道了,謀劃了不知道多久呢!”

“所以,林家兄妹就要綁架我爸嗎?”

李雪瞪著無神的雙眼,聲音顫抖著,“我也認為林安和林平是一夥的!”

“什麽?綁架……”眾人吃驚地望著李雪和葉風。

李雪將神秘人綁架李宗剛,並要求她殺掉俞芬芬的經過,講了一遍,又哭訴:“我真沒想到,竟然是林家兄妹幹的。”

“我們家對他們倆好的沒話說,知道他們沒有爹娘,每年過年我爸爸都會請他們吃飯,給他們壓歲錢……”

“可沒想到,他們竟然恩將仇報!現在我還沒敢告訴媽媽……”

“沒跑了!真沒想到他們這麽狠,就算林克禮是因為臥底而染毒去世,殺掉毒·販就得了,這和李隊長又有什麽關系?他們還想害多少人?”

陸宇把牙咬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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