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尹千觴抱腹低吟，恩公這一拳打的可真重！

百裏屠蘇收回手，冷冷道：“這一拳，是替晴雪打的！”

當時從忘川嵩裏出來，歐陽少恭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以藥力控制了風晴雪，並將其帶走，待眾人回過神來之時，已被傳送至白帝城的一間客棧中，尹千觴正優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等著他們的到來，將自己這些年來的事情，以及歐陽少恭計劃中自己出現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的交代了。

聽完這些，方蘭生氣的跳腳，在一旁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身為兄長，助紂為虐！現在晴雪被歐陽少恭抓走，你高興了？！”

百裏屠蘇出乎意料地，上前幾步，在尹千觴措不及防的情況下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回憶起以往以及自己這幾年的經歷，百裏屠蘇閉上雙眼，又忽的睜開，眼中滿是怒火。

“昔日冰炎洞內，血塗之陣力量沖擊下死傷皆有，我與你……應是由此失去記憶……但我不信，你從未覺察晴雪可能是你妹妹，竟然還替少恭做事！”

“……那你希望如何？與晴雪相認？一開始便背離少恭？呵呵……你告訴我，成為風廣陌又能怎樣？回到媧皇神殿，一輩子待在布滿瘴氣、只有無盡黑暗的地下？陽光、草木、星辰……人間司空見慣之物對幽都人來說根本遙不可及……百裏屠蘇，難道你幼時便不曾想過離開烏蒙靈谷？難道你不是寧可前去歸墟，都不願在天墉城中禁足一世？！”尹千觴直起身，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黑衣少年，語氣中充滿著濃濃不甘與不屈。

百裏屠蘇被他最後一句話問到了，怔怔的站著，不再說話。

的確，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都不願只留在一個地方，一生都被束縛著，喘息不得。他向往外面的生活，向往自由，他希望能夠走過很多的路，去見識不一樣的風景，不一樣的人，經歷著不一樣的人生，即使結果再如何慘烈，心之所向，無懼無悔！

這時，紅玉打斷了兩人，嚴肅的開口道：“來日方長，今次或許也說不出任何結果……依我看，此事便先行放下，不如想一想，該如何去蓬萊救出晴雪妹妹。”

聽到晴雪這兩個字，尹千觴目光變得鄭重起來，此事事關自己的親生妹妹，萬萬馬虎不得，他緊皺著眉頭，沈思許久，終於緩緩說出歐陽少恭的計劃：“……少恭……打算以玉橫邪力，將雷雲之海中的蓬萊廢墟，強行由空間裂縫拉入蓬萊國內予以重建，這樣必會引發空間動蕩撕裂，東海中掀起巨浪，船只盡毀，不久風雨海嘯，城鎮恐有大災。”

眾人聽聞驚駭的睜大了眼睛，若真是如此，沿海城鎮都將會被毀滅，須得馬上告知沿海村民盡快搬走，否則……

“你們……與尹千觴一起盡快將此事通知向老板，傳信到其他城鎮。”百裏屠蘇說道。

“誒？木頭臉，那你呢？”

黑衣少年垂下眼簾，聲音低低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我，回昆侖山拜見師尊。”

“屠蘇……”襄鈴緊皺著眉頭看著他，終是嘆了口氣，伸出手將他緊握成拳的的手指一一分開，握了緊。

她定定的看著眉間朱砂的清俊少年容貌良久，其實早就知道他會下這樣的決定，回天墉解開封印，得到那股強大到會反噬自身的力量，去與歐陽少恭進行一場最後的戰役，最後……最後散去荒魂，永囚歸墟。

她已經聽不見其他人在吵吵嚷嚷些什麽了，似是耐不住疲倦一般閉上眼，心中慌亂至極。

怎麽可能不擔心，怎麽可能不在意！

屠蘇，屠蘇他……可是自己最愛的人啊，是不論怎樣，都不願看到他受到一絲傷害的人啊，現在居然要去做那麽危險的事！

即使明白，即使一直都知道，可是真正面對著它的時候，襄鈴心裏仍是湧出一股承受不住的絕望。

不！不能這樣，自己的計劃還沒實施，就一定有機會挽回，要想達到萬無一失……她忽然想起了被困東海時，玄霄給她的一個承諾。

其他人都已經出去了，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下百裏屠蘇和襄鈴。

兩人默默對視了許久，忽而黑衣少年俯下身擁住了她，頭抵在她的肩上，碎發刺得皮膚有些發癢。

百裏屠蘇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差一點兒，她就要哭了出來。

“對不起，襄鈴。”

忍住淚水，少女回抱住他，不讓他回頭看見自己泛紅的雙眼，手指攥緊了他的衣服，靜靜地吸了幾口氣，將喉中的哽咽吞了下去，待出聲時，已完全聽不出任何軟弱的情緒。

“沒關系的，屠蘇。你想要去做什麽，就去做吧！我一直都會陪著你，走到……最後。”

“襄鈴……”

“噓——屠蘇不要說話好不好，抱抱我，抱久一點，好不好？”

一時間，房間裏縈繞著無言的寂靜，相擁著的兩個人一黑一黃，卻是無比的相配，好似本就該如此，流動著淡淡的溫馨，卻又憂傷的讓人心疼。

過了良久，少女才輕輕松開手，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望著那張在她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側臉，揚起嘴角笑開了，像是細雨後的清新，眉間又帶了一絲春花初綻的嫵媚動人，讓少年有些晃了神。這一生中，便再也沒能忘記如今的情景，少女清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屠蘇，你知道嗎……因為你，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人，因為不想被看做是包袱，所以一直一直的努力著，就是為了要證明，我足以與你相配。”

“現在，你有了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那就去吧！我……不應該是你的累贅。”

百裏屠蘇低下頭看著她，他知道這樣做對她很不公平，但是這件事卻非是他不可。目光細細的描繪著她的容貌，他又忍不住想，要是自己離開了，她該怎麽辦呢？怎麽……怎麽能夠就這麽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不，要是她沒有遇上自己就好了，要是沒有遇上他，她會去看過不一樣的風景，走過不一樣的路，碰上……不一樣的那個人。

在沒有他的一生中，她會過的好好地，沒有傷心，沒有憂愁，永遠開心無慮地笑著，就像天空上的太陽一樣燦爛，她會有一個對她很好的他，保護她，逗她開心，不讓她受到哪怕一絲絲的傷害，然後……她會嫁給他，眉間滿是幸福的味道，替他生下好多好多的孩子，永遠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生活裏不會有她的出現，心裏陡然生出一股空茫茫的感覺，空洞的渾身都恐懼的要顫抖起來，體內的煞氣不住的翻騰著，叫囂著毀滅世間的一切，沒有她，若是真的沒有她……自己……該要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襄鈴的那一段話借鑒了一個動漫裏面的經典名言嘿嘿，從這一章開始就虐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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