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恢覆了高冷形象的高小杉同學還是一擡手，幾乎是同時就有人從後邊制住了她，使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背後。谷雨略略側頭，看到擒拿她的人戴著一副大大的耳機，好像跑錯了片場的的音樂人。谷雨撇了撇嘴，註意到前方一個黃毛的妹子舉著雙槍瞄準自己，明白無路可退，便沒了掙紮的動作。

“關起來。”

“……”谷雨抿了抿嘴，到底沒說什麽。

坐在完全不像牢房的房間裏，谷雨倒是再沒了其他動作。環顧四周，這還是個正常的房間，只不過已被上鎖，外邊不用說，肯定有人看著。必然無處可逃。

“倒是沒想到是你啊……”帶上失望語調的聲音再次響在耳畔。谷雨倒是沒辦法把這種語調和他那副大少爺似得悠閑抽煙的模樣聯系在一起。

“看來，他是生氣了？”谷雨有點兒不確定。

但是既然只是被禁足，那麽自己還是有機會把先前準備的話說完的，這樣想著，谷雨倒是沒什麽不自在，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把曾是他所贈與的短刀“怒秋”和判官筆取下，往墻根一靠，閉目養神。

“最近村子裏都有些不太順心的事，”溫婉的男子合上書本，“我想帶大家一起去山上看看日出轉換心情，大家覺得怎麽樣？”

“真的嗎，松陽老師！”小假發的眼中似乎已經亮起了一片晨光。

“真的哦。大家一起去。”男子溫柔而耐心，“正好你們也學習了一個多月的漢詩，可以就這美景練練手了。”

是的，這時候，貴公子還只是小假發，白夜叉還只是萌團子，總督還只是高小杉……一切平和得虛幻。哪怕天外來客已經踏上了這片土地，也還未形成吞噬一切的夢魘。

“那麽，大家可以準備一些東西，我們晚上就在山上等日出，要註意保暖。”松陽轉過頭，一只手按在牧野谷雨的肩膀上，“谷雨，你是女孩子，更要多帶些薄毯什麽的。”

“誒？”谷雨顯然吃了一驚，“我也去麽？”

“你不想去看看嗎？”

“不是的，我馬上去準備。”

對於吉田松陽，牧野谷雨倒是沒有銀時高杉或是桂那種傾慕之情。松陽書院是鎮上唯一一個肯收女學生的私塾，牧野谷雨當然知道吉田松陽的開明。但是每當上完文字、算學之後要進行劍道教學的時候，松陽總是沒有看見她對於劍道的憧憬一般，讓她女生們一起練習繪畫和三味線。

牧野谷雨沒有恨過吉田松陽，相反，她對於能夠留在私塾感到萬分感激。這原本也是時代的限制，讓女子手握刀劍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至此，谷雨處處留心，言行謹慎，再也沒有提過和男生們一起練習劍道的事。只是沒想到，松陽居然這次允許她“夜不歸宿”。谷雨只覺得激動難抑。

晚風微涼，但給人添了幾分清爽，掃去了許多困意。踏在山間小道上，大家學著松陽老師的樣子揮動著小竹竿，提醒蛇類不速之客的來到。草木芬芳，月色澄澈。松下書塾一行人到達山頂的小平地上。向村子裏的道路上望去，可以看到未息的燈火，熱情的酒肆。開國以後，這裏真的變了很多。

“誒……沒有星星看啊，我在書上看到天狼座可是長得肉球的樣子呢……本來還很期待。”小太郎略有不滿。

“月亮這麽亮，哪有星星給你看。”高杉倒是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假發那是頭發都長到腦子裏了，導致既沒有大腦又沒有頭發，只好戴了頂假發出來晃悠。”銀時和高杉總會在這種問題上意見一致，這讓小小的小太郎很是火大。正要反駁回去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先反駁我不是假發還是先反駁沒有戴假發。回過神來這兩個惡人卻已經自顧自地吵了起來“天然卷”“死矮子”地混罵，要不是在松陽面前收斂了許多這時候早應該打得不可開交。

松陽就地而坐，朝他三個最得意的小活寶們擺了擺手，這三個小家夥就停下爭吵，屁顛屁顛地圍坐在松陽的旁邊，“谷雨，過來坐。”松陽仍不忘招呼正在仰頭看著什麽的谷雨。

“剛剛是在看月亮還是在想什麽呢？”

“誒？”剛坐下來的谷雨楞了一下，“哦，我在看月亮啊。”谷雨微笑著再次揚起頭來，“月亮很大很美，旁邊的星星都因為它失去了光輝，就好像，現在的時——”谷雨自悔失言，忽然哽住。

“就像什麽啊？”小太郎歪了歪頭問

風聲、流水聲和蟋蟀聲在這般寂靜下似乎發出了轟鳴。

“像這個時代啊。”高杉擡眼看著月光下略顯尷尬的少女，口氣倒顯得不以為意，“適合豪傑的時代，不是嗎？”

谷雨低下頭，倒也沒說什麽。忽略了銀時和晉助關於“豪傑”這個槽點詞匯的新一輪調笑與爭辯。

明月漸漸西沈。

豪傑啊……

“晉助大人，真的不收走她隨身帶的武器嗎？”來島又子雖然不會懷疑他的決定，卻還是盡責地提醒了一句。

高杉默默地飲了一口酒，沒有回答。

“總覺得這就像把炸彈留在船艙裏一樣，夜長夢多啊，晉助大人。”

“就這麽辦吧。”高杉放下酒壺，重新拿起煙鬥，思量起之後的計劃了。

夜長夢多……嗎，由你來阻止我，這也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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