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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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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一家客棧的經營步入正軌, 名聲漸漸傳開, 慢慢的也有附近村落的百姓提著自家產出的農副產品上門推銷。這些人往往是自己弄點小東西貼補家用, 什麽雞鴨鵝蛋的,還有各色菜幹兒,甚至針線活兒的, 價格給的都很實惠, 基本上差不多的展鸰就都收下了。

食材自不必說, 店裏每日消耗甚多,眼下單純依靠一家客棧自己產出已然不能維持運轉, 他們送上門倒叫展鸰省事了。便是那些針線活兒,即便展鸰和席桐他們的衣裳鞋襪有李慧和城內裁縫鋪縫制,可其他員工少不得也得買些使喚, 另有過往客人, 偶爾也不免遇到需要的,店裏常年備著, 一時半刻賣不出去也不打緊,或是當福利送人,或是給他們應急買了使用, 不過十幾、幾十文的事兒,都很方便。

因為她不光給錢痛快, 為人又和氣, 並不似某些眼皮子淺的人店大欺客, 見百姓大老遠的來了,還主動給熱水喝, 又有棚子歇息,眾人十分感激,家去之後說起來也十分推崇。漸漸地,外頭村落好些人手頭但凡有了點東西,竟也不大往城裏去了,反而直接拎著往一家客棧來。

先是本地農戶,後頭竟也摻了各地小商販,來的人多了,推銷的東西也越發五花八門稀奇古怪,這日展鸰竟意外收到了一大捆幹海帶!這可把她歡喜壞了。

來賣海帶的那個漢子四十來歲模樣,姓趙,因在家排行老三,故而外頭都稱呼一句趙老三。拿出海帶的時候他還十分忐忑,眼瞧著是被人拒絕多次,連自己都沒了信心的模樣。

他滿臉愁苦,見展鸰沒有直接開口說要,臉上更露出幾分急色,急忙解釋道:“掌櫃的,俺真不哄人,這真是好東西,好吃呢。這還是俺去沿海那邊收的,燉湯做菜都甚好,只是咱們這裏的人吃不慣罷了……”

這一聽就是個老實人,要麽之前沒買賣過東西,要麽生意根本不好,不然哪有上門推銷張嘴就說本地人吃不慣的?卻叫人家怎麽賣?

展鸰回過神來就笑,“果然是好東西,你還有多少?我都要了!”

黃泉州什麽都好,可惜是個內陸城市,如今的運輸又不發達,想吃點海味都沒有。來了這麽久,也就是之前托諸錦的福,他們吃了一回風幹海蝦,可那點兒頂什麽用?便是省著吃,如今也見底了。展鸰都數次琢磨著專門委托人往東邊沿海走一趟呢,誰承想天上掉餡餅,平地裏就有一個人上門,這是何等的運氣!

涼拌海帶絲,海帶燉排骨,麻辣海帶,紅燒海帶等等,什麽不好吃?她都快饞死了!

趙老三一楞,還以為她在說笑,“掌櫃的,您可千萬別哄俺。”

本想做了這筆買賣給家裏添置些東西,誰料大半個月了都沒人要,眼見著錢砸在裏頭,家中婆娘日日數落,老娘也唉聲嘆氣,直叫他擡不起頭來。

“當真不哄你,你這些我全要了,若是家裏還有的,我也要。”展鸰又問,“你是經常往海邊那邊去嗎?還是偶然過去的?”

眼見著當真有些眉目,趙老三一顆心都活泛了,忙搓著手道:“俺本是個行腳商人,平日就將各處特產調換著買賣,好賺些差價度日。上月到了東邊,也是聽人說覺得這些是好東西,我自己嘗著滋味兒也不錯,便狠狠買了些,本想大賺一筆的。誰承想竟砸在手裏了!”

飲食差異本就是很要命的事,東西再好,人家不吃你就沒招兒!

回來之後趙老三四處推銷,可那些商戶一聞到這濃烈的腥氣先就退避三舍,死活不肯要。眼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非但沒掙到錢,如今反而連本錢都要收不回來,他急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滿嘴上火、口中生瘡,又羞又急又氣,這才忍痛準備低價賤賣了。

展鸰點點頭,又問他是不是還有什麽東西,趙老三仿佛泥沼中的人終於抓住了一塊救命浮板,喜形於色道:“這玩意兒還有兩筐!這麽大的捆,足足八捆,另有一些小魚幹兒、什麽蝦米做的醬,掌櫃的,您若想要,俺這就家去拿來給您瞧瞧,不買也沒關系的。若果然要得,俺便宜些賣給您!”

說完這些之後,他又猶豫了下,最終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只是那小魚幹頗有些腥氣,醬也臭烘烘的……”

莫說黃泉州,就是沂源府一帶的百姓食譜中也甚少有海鮮,頂了天不過吃些附近河湖出產的蝦米、螺罷了,這些海草之類的玩意兒何曾上過餐桌?尋常人壓根兒不會料理這些,這位女掌櫃年紀輕輕,心也善,可千萬別一時沖動砸在手裏才好。

趙老三眼下所面臨的情況分明已經十分窘迫,又恰好出現了展鸰這個自願接盤的,難為他竟不急著脫身,還有心為別人著想。

展鸰笑笑,眼神柔和許多,十分肯定地說:“你說的那些我大概知道是什麽,也會做,若果然不錯,我不光這回要,日後但凡你再弄了來,我還要。對了,我還要寫個單子哩,若你什麽時候再往那邊去,可幫我找找。錢的事兒你不必擔心,我先付訂金便是。”

聽她說的這樣,趙老三激動地臉都漲紅了,“是是是,您有什麽吩咐只管講!想要什麽玩意兒也只管說,俺必然盡心竭力的替您找尋!即便俺一人找不著,還有旁人哩!”

每日走街串巷才能整幾個錢?眼見客棧生意這般紅火,光是日常消耗就海了去,若他果然能搭上這條線,不知能省多少事!且還不必擔風險呢。

眼見著開春了,四月家中娃娃上學堂,筆墨紙硯和新衣裳又是一大筆開銷;婆娘和閨女也該扯幾塊新花布做衣裳,買個花兒戴戴;老爹老娘年紀大了,說句不好聽的,指不定哪天就去了,合該多買些好吃的孝敬……

想到這裏,趙老三撓撓頭,憨憨一笑,道:“掌櫃的,打個商量成麽?俺,俺聽聞您這兒的飯食好吃的緊,俺只要一半的錢,下剩的都換了吃食成麽?”

那甚麽烤鴨的太貴,他是不敢奢望的,可還有那鹵味、風幹雞鴨呢!不過幾十文一只,想來還能入手。

村中頗有幾個富戶,也學著城裏人的做派,自家不大開火,隔三差五便往這頭買賣,將這些都吃了個遍。前兒竟也敢買甚麽烤鴨了,雖然只有半只,可也足足半兩銀子呢!聽著便叫人心疼。

吃了烤鴨之後,那家人頓時覺得十分與眾不同,有些瞧不大上村中鄰裏,日日坐在村口場院滿面紅光的吹噓,只說多麽多麽好吃,將一幹孩童饞的涎水直流……

不管什麽年代,外頭掙了錢第一反應就是想著改善家中生活的男人,必定是好男人,這樣的人便是同他做買賣也是值得信任的。

展鸰對趙老三又多了幾分欣賞,便呱呱的將自家店內如今方便外帶的吃食都報了一遍,問他要什麽。

趙老三想了一回,到底底氣不足,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掌櫃的,這些您能給多少?”

萬一統共也沒幾文錢,他想了也白想。

展鸰雖然願意幫襯別人,可這幫襯也得有個限度,被人當了冤大頭就不美了。她就問,“那你想賣多少?”

這年頭做點海貨買賣不容易,尤其是黃泉州一帶,平日見都見不到,也沒個比照,她是不能先開口的。

趙老三老老實實的交了底,“俺收的時候十幾文一斤,如今急等著用錢,您看著給些吧。”

展鸰笑出聲,心道你這麽老實,就是拼了命幹到死才能掙多少?

“一捆海帶我算你五十文一斤,稍後再有魚幹兒和蝦醬的,待我看了品質再定價,若也好的,也同這個差不多。”

後世的海帶多有人工養殖,自然賣不上價去,只是如今的可全都是純天然野生,再加上交通不便,人力艱難,光往來就得將近三個月,五十文倒也合適。

趙老三聽了,果然欣喜若狂。

這些海貨在海邊遍地都是,就如同這邊的蘿蔔白菜似的,誰也不拿著當回事兒,都稀爛賤。他趕車大車往來一趟能買好幾百斤,便是扣了往來衣食住行的成本,一斤裏頭差不多也能掙一倍的!可比他四處上躥下跳的素日折騰強多啦。

若後頭的魚幹和蝦醬也都能出手,這回少說能純掙一兩多銀子呢!

有了銀子就有了底氣,趙老三想了一回,發了狠,“將那風幹雞鴨各來一只,另有什麽鹵味的,也要一斤。再來一壺酒吧!”

男人就沒幾個不愛喝酒的,他爹年紀雖大了,可也愛吃幾口。只因家中沒得閑錢,老頭兒也只好忍耐,五文錢一罐的下等濁酒足足吃了半年。

如今有銀子了,他便買些好的,家去之後爺倆好好吃一回。還有各色花布甚的,也都能買了,婆娘和丫頭見了不知得有多高興。

只是這麽想著,趙老三粗糙的臉上就泛了喜色。

展鸰親自去給他挑了兩只肥大的雞鴨,又包了鹵味,高高的給足了秤。順便又包了半斤夾了山楂果醬的雞蛋糕。

趙老三見了,惶恐的了不得,死活不敢要。

這雞蛋糕黃澄澄香噴噴的,他也是聽過大名的,據說香甜綿軟,細膩無匹,好吃得很,一斤也要好幾十文,幾乎與肉同價,等閑人家素日也只能一回買一塊解饞呢。

展鸰就笑,“出門在外不容易,原不值什麽,我可還指望你給我運貨呢!這點兒東西權當我給家中老人、孩子的一點心意,拿著吧。”

蛋糕和果醬的原材料隨處可見,一斤的成本統共才幾個錢?不過是打發蛋白麻煩些罷了,拿來做人情倒是又實惠又體面。

趙老三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吃盡了苦頭,如今且還沒個奔頭,如今給她說的眼眶都紅了,當下也覺心中火熱,一咬牙,也接了。

“謝掌櫃的賞識,您只管放心,日後但凡您要的,俺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想法子給您弄了來!”

展鸰失笑,“心意我領了,你這條命還是好生留著吧。”

他心潮澎湃,自己又何嘗不是?

只要趙老三果然能成,展鸰就相當於有了海產品的穩定供貨商,好些原本不能做的東西也都可以盡快安排上了!

後頭趙老三果然帶著半車東西去而覆返,什麽海帶、魚幹、蝦醬的,都是些上好的,展鸰驗收了,美滋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哎呦,什麽味兒?!”從外頭進來的鐵柱給熏得退了幾步,捂著鼻子問道。

“海貨!”展鸰心情大好的道,“幫我擡到庫房裏去。”

“怪道這樣腥氣,”鐵柱有些驚駭的道,說著就去幫忙,又遞了一張帖子過來,“掌櫃的,外頭來了好幾輛馬車,說是南邊平陶府新明州的藍府的人。”

藍家的事,展鸰和席桐都沒對外說,故而鐵柱他們只是一知半解的,倒也很識趣的沒問。

展鸰一聽,就知道是之前藍源說的給展鶴找的先生,一算時間,可不就對上了麽?忙站起身來,“你且別弄這個了,叫旁人弄去!你立刻出去好生招待,說我即刻就到,叫人上蜂蜜柚子茶潤喉。去跟李慧說,將雞蛋糕好生切了上兩盤,另有棗泥酥皮餅、紅豆蛋黃酥也挑個好看的盤子擺了。對了,跟著來的人也別怠慢了,我換了衣裳即刻就去!”

她才擺弄了海貨,身上難免有味兒,這樣去見客忒也失禮。

其實該叫席桐接待的,那人雖然話不多,可不管是見識還是待人接物,到底比尋常人強些,不怕關鍵時候掉鏈子。只是他這幾天日日都往黃泉州內跑,找鐵匠籌備蒸餾器的事兒,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鐵柱哎了聲,麻利的去了。

如今鐵柱和二狗子越發紮實能幹,很有些獨當一面的意思,展鸰吩咐起來也很放心。

稍後展鸰飛快的洗了手臉,又換了一套藕合色繡水仙花的綢子長短襖,這才往前頭去了。然後一進門,就見兩個老頭兒正吃得有滋有味。

她過去見了禮,得知那個略胖些的是紀大夫,清瘦的是郭先生,差不多都五十來歲的樣子。

到底是藍源,想的很是周到,不光有教書先生,現下竟連大夫都弄來了。

因是頭回見面,且是藍源把關,想來人家的專業素養毋庸置疑,展鸰也不多說廢話,只去他們對面坐了,笑道:“兩位老先生大老遠來了,日後便跟住在自己家裏是一樣的,有什麽事兒只管說,能辦的,我盡量就辦了。”

兩個人倒也算和氣,便是郭先生這個讀書人也頗隨和,當下略拱了拱手,“有勞。”

倒是那個紀大夫胖乎乎的,人也更隨和,當下笑瞇瞇的道:“我二人這把年紀了,正想找個去處歸隱,這一帶倒是清凈,景致也不錯,難得吃食也新鮮,日後便叨擾了。”

想他也是見識過宮廷繁華的人,什麽好東西沒看過、沒吃過?那棗泥和什麽蛋黃的點心倒也罷了,倒是這黃黃的糕兒?酸酸甜甜,滋味甚是美妙,難得竟是他們二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才剛這女子來之前,他們還偷偷研究過哩,嘗著有雞蛋香,卻也不知怎麽弄出來的。

展鸰忙道不敢,又說:“兩位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一應櫃子、桌案、被褥都是新做的,您去瞧瞧可還合心意麽?”

“有勞了,”見她這樣周道,便是郭先生也挑不出一點兒錯來,當下道了謝,又道,“來之前藍大人有言在先,我二人的一應開銷都從他那頭走,在這裏的衣食住行等額外的,我們自然同他人一般的過明路,該怎麽著便怎麽著,展姑娘且不必在意。”

雖說這些都是應該的,可見他們這麽擺在明面上,展鸰也覺得辦事敞亮,心中痛快。

花不花錢是一回事,想沒想到就是另一回事了,藍源夫婦二人旁的不說,人情往來的事兒到底有數。

紀大夫和郭先生到底有了年紀,饒是體格不錯,接連坐車顛簸大半個月也有些夠嗆,強撐著說了半日話,眼皮就開始耷拉。展鸰瞧的明白,順勢請他們去休息。

倆老頭兒正又困又累,也不多廢話,這就去了。

他們走了之後,鐵柱拿著一本厚厚的禮單進來,道:“展姑娘,跟來的人都在外間吃茶,領頭的是個管事的中年人,您要不要見見?”

宰相門前七品官,即便是個管事兒的,好歹是知州大人府上的,怠慢不得,自然是要見見的。

稍後那管事進來,展鸰就見他穿了一身灰色長袍,打扮的挺體面,四十來歲年紀,十分精幹的樣子,就請他坐了,又問藍源夫婦好,轉頭又叫鐵柱,“去把大爺請來,叫他過來得時候把我書房架子第二層左邊那個黑漆盒子一並拿來。”

藍源夫婦正經重視這事兒,竟把上回跟著他們升遷的管家派來了,到底得叫他見了真人,回去說了也放心。

見她這樣伶俐,藍管家心下暗嘆,也不多說,滿臉堆笑道:“姑娘客氣了,我算哪個牌面的人呢?實在當不起。老爺夫人也都記掛著姑娘呢,只說又添了倆人,倒是有您勞累的了。”

來之前藍源夫婦就反覆叮囑過了,這位展姑娘怠慢不得,不光因為大爺養在她這裏,單是沖她的為人,也該好生敬重著,只管將她當府裏的大小姐那麽對待就是了。

所以這回藍管家來越發熱情恭敬,稱呼的時候索性直接喊“姑娘”,也不管什麽展不展的了。

展鸰就笑,“也沒什麽,再說,還有個大夫呢,也是我們占便宜,日後但凡有個頭疼腦熱也不怕了。”

說的藍管家也笑了。

不多時,展鶴走了進來,先問了姐姐好,又見屋裏還有一個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展鸰拉著他介紹道:“這是上回的藍管家,也該問好的。”

像這些大家子出來的有年紀的管事,大多很受重用,主人也很禮遇的,更別提是管家了。展鶴年紀又小,雖說是主子,略問一聲也應該。

展鶴一聽什麽“藍”,就有點不大痛快,可還是規規矩矩的問了聲,“藍管家好。”

藍管家也是知道輕重的,心下高興卻不敢受全了禮,連忙起身避讓,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重新坐下了。

他細細的將展鶴打量一回,感慨道:“大爺瞧著又長高了不少,氣色也好,家去我說給老爺夫人聽,他們必然歡喜。”

文臣大家裏頭出來的孩子大多文弱,藍管家這些年四處往來,也見了不少官家孩子,卻哪裏有一個現下他們家大爺這般好氣色的!

再看看站在門口的秦嫂子……嗨,連奶娘才來了一個月都胖了好些呢!

展鸰一笑而過,又叫鐵柱把展鶴帶過來的黑漆匣子遞過去,“這是我平日給他畫的像,吃喝坐臥玩耍讀書,什麽都有,你帶了家去,給藍大人、藍夫人瞧了,一來是個念想,二來也放心。”

現下沒有什麽相機錄影的,也只好畫畫了。

得虧著她會畫,不然真就該寫日記了……

饒是藍源夫婦心生七竅,再沒想過展鸰能這樣細致,考慮的面面俱到的,更別提藍管家。

他慌忙起身接了,飛快的開了,只看見最上面那一張正是他們家大爺放紙鳶的。小小一張畫,也沒個顏色,可卻形神兼備,只這麽看著,就好像上頭的人隨時會笑出聲來似的,當真靈動的很了。

藍管家的爹就是藍家的管家,對藍家幾個主子感情頗深,當下感動的眼圈都紅了,二話不說便行了大禮,“老奴替老爺夫人和大爺謝過姑娘!”

這是他第一回 心甘情願的對展鸰自稱老奴,也是打這會兒起,打從心眼兒裏把展鸰當成了自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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