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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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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沈寂。血濺神幻殿是誰也不願看到的。清河剛烈至此,更是出乎眾長老們預料。

但若非這樣的剛烈,又何以匹配駕馭那強橫力量?

穹薇天君忽淡聲道:“方才我還沒說完。你若不願去靈心葉山,自然也由得你。天南地北,千山萬川,河流盡頭,想去哪裏都可以!依然是我靈心葉山門人,受宗門庇護。與你為敵,就是與三大名門為敵。”

神王請了他來,直接說要將清河禁在靈心葉山,事前並未征詢過他的意見,他也是在清河進殿前才知道的。

清河滿身殺氣忽然消失,抱住女媧放身大哭。再一次,她感覺到想要好好活著是多麽艱難!多麽艱難!她可以面對兇惡的敵人不退縮,但來自親人一句溫暖的話,就能讓她卸下堅強的盔甲。

可是,她和姐姐一定要活著,而且要活得好,這是從未謀面的父親母親的期望。不到最後一刻,她都要站起來活下去!

風松子憤然傳音金城與劍青:她再哭鬧,這事也必須解決!你們就這樣看著麽?

劍青道:你回來得晚,沒有親眼看過她施展法力。

回來得晚!這是風松子永遠不能原諒自己的事,怒道:難道還怕了她?我不信她真敢動手!

金城道:劍青的意思是,你沒有親眼看過她是如何斬殺妖魔的,也就不能想像那樣的功勳,更不知道信任她的人會為了維護她而做到什麽程度。。。。。。在那些人心裏,清河就是不可褻瀆的神!而那個時候,也正是有了她的存在,所有人才沒有喪失信心。

風松子停了一停,道:你呢?金城長老,你是怎麽想的?金宇可是死在她手中!

金城暗怒道:我早說過會放下殺子之仇!你當我同意囚禁她是為了私仇麽?風松子,你看低我金城了!

劍青道:囚禁清河只是因勢所逼,風松子,我雖也同意,心裏卻是愧對於她的。

風松子不解道:你們為什麽一個個全是如此?

劍青情知有些事不親身經歷是理解不了的,道:設想一下,你是她。。。。。。只怕現在早已殺出神幻殿另立神宮了。

至少如果他是清河,一定會比她現在反抗得更劇烈。

風松子正要反駁,就聽南衡道:“魔種一說暫且不論,但燕思北還說了一件事。雲爾澤絲是為你而來,這災難是你帶來的!”

淺玉冷笑道:“長老是見識短淺還是一心要陷害清河?且不說此言更是虛無縹緲無一絲憑證,就算是真的,本君也從未聽過這麽荒誕的指責!你家若有寶物,被盜賊闖入搶奪,誤傷了其他人,那麽該責備的是你還是盜賊?若依你之言,該怪的是你自己麽?”

女媧平平道:“懷寶無罪,有罪的是盜賊。”

神王沈聲道:“南衡長老,此事不必再提。九天幻境做不出犧牲族人保全自己的事。雲爾澤絲之禍與清河無關。”

南衡早知想在這一點上扳倒清河是不可能的,聞言倒也不失望,只抓著魔種一事不放,道:“魔種之說,九天皆知,各地惶恐不安。請陛下明示,我等該如何平息這股風潮。”

這是明明白白的逼迫。他敢如此,與恒無涯神王之期將滿大有關聯。清河當年捉弄他的夫人碧霞,雖然表面上大家只會說清河頑劣,但他們一家暗地裏淪為神都笑柄也是事實。他那意欲提親的師弟早已在神魔之戰中隕落,可這奇恥大辱他可時刻記在心裏。

清河擦幹眼淚,冷冷地盯著他恨聲道:“與父王有什麽關系?南衡,你若覺得我是魔種,為什麽不直接來殺我?出手吧!”

星光顫動,南衡不自覺的後退數步。風松子厲聲道:“你敢在神幻殿放肆?”

清河仰頭大笑,眼中淚光閃現:“我藍清河受不得這樣的冤屈!不過是個死字,有什麽不敢的?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絕不接受這樣的下場!你們要我死,可以,但想要我束手就擒,絕不可能!”

拉著女媧跪了下去,平靜地道:“父王,天君!女媧清河不孝,不敢求父王天君恕此忤逆之罪!往後年年歲歲,只願父王母後康健,天君安好如常!”

結結實實的磕了幾個頭。

神王失聲道:“你要做什麽?”

清河道:“神都已無我們立足之地,其它城池大約也是如此。好在九天之大,總可以有個地方容我姐妹安身。”

神王神情痛楚,猶豫不決。

淺玉嘆氣道:“去靈心葉山罷!”

清河搖頭。不用想也知道相信她是魔種的人不會善罷甘休,這一路只怕要伴隨腥風血雨。她不願連累父王,又怎願連累靈心葉山?對著長老們燦然一笑:“我們要走了,想攔我的可以出手了。”

南衡與風松子對視一眼,都知道若任她去了後竄無窮,但誰敢攔她?與她的美貌和強大相伴相隨的還有殘暴之性。其實若非神王與天君皆在,他們不一定有勇氣當著她的面說她是魔種。

何況她根本走不掉!眾長老中,他們兩人最為堅持要除去清河,私下也有了商議。為防意外,神王今日處置清河之事早已傳出去了,神宮外可能已經圍滿了懷疑她是魔種的人,除非她將那些人全部殺完,否則如何離開?但只要她殺了一個人,神王也好,穹薇天君也好,再也包庇不了她!

至於其他長老,全像是冥想入定了,仿佛沒看到她即將走出大殿。

女媧忽然站住,回過頭來一一掃視眾人,道:“你們逼走了清河。從現在起,你們的心修已經有了裂痕,再也難證大道。”

。。。。。。

平淡的語調說出詛咒般的話語,神情嚴肅得像在說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這還是那個沈默寡言的女媧麽?心修裂痕,難證大道?這是所有九天人的惡夢。

眾長老眉頭微皺,風松子怒斥道:“身有魔性才會如此惡毒!”他自覺一心為了九天幻境,怎容得她們一再侮辱?

清河挽著女媧就要邁出殿門,笑吟吟道:“你再提一個魔字,我就殺了你。”

“兩位殿下請稍等!”

林之白匆忙而來,道:“陛下,大事不好!神宮被圍了!”

南衡忙道:“是要求誅滅魔種的人麽?”

林之白冷聲道:“不是。是求神王陛下及諸位長老為清河殿下正名的請願者,其他城池還有陸續趕過來的人。”

神王心中如釋重負。風松子與南衡可以用民眾所請來逼他,他自然也可以反過來壓之。。道:“天君,眾位長老,且隨朕去外面看看罷。女媧清河,你們一同前往。”

止武道上站滿了神都民眾,而在盡頭,萬幻神宮門口,寬廣的地面上同樣坐了許多人,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激動與憤怒。坐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狐山映,幾名弟子跟在身後。

劍青驚道:“山映快起來,不要與他們一起胡鬧!陛下定會公平而斷,清河無性命之憂。”

狐山映淡淡道:“你以為我是為了清河麽?錯了。我是為了自己。”

劍青楞楞道:“何出此言?”

狐山映道:“說句惹長老嗤笑的話,我在此次大劫中也立有微末功勞。處置完清河,只怕就輪到我了。”

劍青假裝不懂,道:“這又是什麽意思?”

狐山映道:“以魔種之疑而處置清河,不過是極其可笑的借口。依我看來,真正的原因不過是清河法術太強,功勞太大,大得讓某些人容不下,所以連魔族之言都能被當做處置清河的證據!照此推理,過幾日就該有傳言說我是魔種了。劍青長老,你也要擔心了,你的功勞也不小!也許我之後就輪到你了。”

語言中將硬是將魔種之爭轉為功勞之爭。

清河女媧向他深深施禮。

風松子臉上火辣辣的,神魔之戰中未建寸功的就只有他了!怒道:“你敢保證藍清河永遠不會魔性覺醒麽?”

狐山映冷道:“請教長老一個問題!”

風松子一怔,警惕地道:“且先說來。”

狐山映道:“每個人在這一生中都有可能犯錯,對否?”

風松子不知他在耍什麽詭計,道:“自然如此。”

狐山映道:“那麽是否為了不讓這些人犯錯,他們一化形臨世後就應該將他們全殺了?但我們又怎能知道哪些人會犯錯哪些人不會?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還真靈珠全除掉,這樣才是萬無一失的好法子,對麽?”

風松子臉色鐵青。清河撫掌讚道:“果然好法子,好個英明長老!九天幻境有這樣的長老真是大福!不過,若依長老高見,所有人都死光了,到時長老去統領誰呢?”

盤腿而坐激憤中的人們不由都展顏一笑。

忽聽天際傳來一聲大喝:“狡辯!”

汶陽打頭,身後跟了足有幾十萬人。浩浩蕩蕩的降落下來,齊齊向神王行禮,口口聲聲魔種不除九天不安。

清河不認識這人是誰,她早已忘記當年雲市之事。笑道:“道君為何說我狡辯?”

汶陽正氣浩然地道:“你若視九天幻境為家,怎忍看爭端再起?你若視神王為父,怎忍他左右為難!九天經此大劫,本該休養生息靜待天道覆常,但因了你一人,九天不得安寧!若換了我是你,早在燕思北說出魔種之事時就自我了斷了!無論你是不是魔種,九天內亂源頭在你!”

坐著的人們怒斥聲不止。清河冷笑道:“我若說不呢?”

汶陽幹脆利落的一跪,昂然道:“你屢建大功於九天,我等萬萬不敢加一指於你身上。但求殿下顧念九天蒼生!”

他這一跪,將不卑不亢、忍辱負重的形像塑造得活靈活現,剛才怒罵他的人竟再也張不了口,覺得這人雖糊塗無知,總歸是為了九天。

跟著來的人齊齊跪下,同聲道:“求殿下顧念九天蒼生!”

清河提著星光,平生第一次不知刀光將指向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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