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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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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第一王露了那一手,效果顯而易見。自神王起,長老們和各家族長都在心中重新審視第一王其人,共議面上不可過於強逼,但暗中還要多加提防,誰知道他還有多少後手?既雙方都有意,便各退了一步,魔族不再堅持要清河為人質,九天同意在戰後將天城、境府、雲市三座城池及其屬地劃歸魔族。

大的方向是確定了,但魔族與九天可謂深仇厚恨,中有無數問題需要解決——正因為雙方都打著過河拆橋的主意,表面上反而更要做得煞有介事。在燕思南跑了數遍神都,狐山映也去了幾次黑石宮之後,各類細節都敲定完畢,大事終成。

太陽歷第十八劫的八億九萬五千八百五十九年的第一百七十九天,水凈門外,第一王燕思歸代表魔域,神王恒無涯代表九天幻境,在無數魔族與九天民眾的見證下訂立盟約,共書於堅石之上,佇立於水凈門前,九天傳稱之為神魔之約。

也就在那一天,對抗雲爾澤絲正式成為雙方首要目標,第二次神魔之戰宣告結束。

只是身陷其中時,絕沒有一個人或一只魔覺得處於和平當中。且不提頭頂雲天外虎視眈眈的雲爾澤絲,又有誰敢輕易放下對宿敵的戒心?不,或許有一個人可以,那就是燕思南,他是魔族一王之下萬萬魔之上的第二王,但更多時候,他寧願呆在對他不乏惡意的神都中。

神王恒無涯在那一日神色怏怏,回神幻殿後不見任何人。縱然情勢所逼,又只是適宜之策,但事實俱在,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與敵族訂下盟約的神王。

但是這一切,似乎已經和清河無關了。

那日見過第一王之後,她飛回神都直上朝露臺,美其名曰時刻盯緊魔族動向,對所有人的詢問都回以“第一王的確和我說了些事,但那些事只適合我一個人知道,絕不能說出來,否則就中了他的計了。”

這話自然無法取信於人,別說狐山映那樣的人,就連劍青都覺察出不妥,但她對上神王和穹薇天君也是一樣的說辭,誰又能奈她何?

整個萬幻神宮先是忙於結盟,後又忙於共商如何對付雲爾澤絲,只得將此事放下。至於神後和女媧,一人體質孱弱,一人神志有缺,相伴深居於純心宮,在這多事之局絕不輕易出來。她們或許不能貢獻力量,至少不扯後腿。

對清河的異常深感不安的只有李元綢一個人。雖知現在是非常時期,祖父肯定繁忙異常,還是在圓覺長老歸家後找到他,吞吞吐吐地道:“爺爺,我覺得清河殿下不太對勁。”

圓覺疲憊地道:“什麽意思?”連日為神王出謀劃策,與魔族鬥智鬥勇,怎能不累?

李元綢道:“您還記不記得,當年她在金城長老三元壽辰上射殺金宇等人?”

那件事影響極大,金城與神王幾乎決裂,哪個九天人能忘記?圓覺皺眉道:“你要說什麽?”

李元綢咬了下唇,道:“當時我為清河侍女,事發前幾天殿下一直在道幻殿修煉冥想,她現在的神情與那時極像。”

都是沈寂中蘊含無邊的殺氣,那時自己不懂,只以為是修煉中的過程。但現在懂了。

清河恐怕已經在心裏謀劃如何殺死第一王,換了平日她肯定讚同,但是現在第一王實在死不得!清河很愛闖禍,以往每次都有人為她收拾殘局。唯有這一次,若壞了九天大計,恐怕神王都不會護佑她。

圓覺眉眼一動:“你是說?”

李元綢擔憂地道:“只怕殿下,又要。。。。。。第一王也不肯說他對清河說了何事麽?明明好端端的,怎麽見他一面就成了這樣子!”

圓覺緊皺眉頭道:“他故弄玄虛,只說到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人人都知道。綢兒勿憂,清河雖性子莽撞,但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知道第一王的重要性。況且,她也不一定能殺死第一王,這燕思歸的底,深著呢!你見過有哪個魔族能接住清河一招半式?”

話雖如此,李元綢還是經常約上昌桐菲在朝露臺附近打轉,哪怕清河的目光一直漠然的看著遠方。

第一王並沒說出任何不利於清河的言論,但無論如何,幾乎所有九天人的心中都或輕或重有了一個念頭:藍清河與魔族第一王有了一個秘密。許多事情,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清河的確想過數百個殺死第一王的辦法,他雖顯露出非同一般的力量,但清河法力微弱時就能出箭殺人,何況現在?只是所有辦法都抵不過心中的一個想法:殺了他又能怎樣呢?他說的也許都是真的!你和姐姐記憶中的恐懼正是來自於魔氣,你們真的受過魔氣侵襲!

無數悲涼湧上心頭。

化形至今,她首次有了無可奈何的感觸。化形之初被視為殘缺的憤怒,得知如意馬喪命的傷心,殺了嬰茶後對蘭端的愧疚,在靈心葉山自刎時的心甘情願,被囚冰清泉時的日日期盼,察覺春嬌等人厭憎時的悲痛委屈。。。。。。全及不上此時此刻的心緒。

她真的無計可施了,只絕望的等著已經註定即將到來的命運。之所以還沒有自尋死路,只是因了心中那微薄而固執的希望:等二哥回來,二哥一定知道怎麽辦!

但是,雲爾澤絲與魔族用百萬年時間聯手設下的摩合熾天豈是那麽好破的?第一王堅持不肯透露陣眼所在,只說知情者全被滅口了。我還能等到二哥回來的那一天嗎?

清河如此想著,明眸繼續盯著皎潔月光中的夜空。忽然,遙遠的地方月光搖晃了一下,一條矯健美麗的神龍破空而來,龍吟聲悠遠嘹亮,霸氣的宣示著絕對的空中威懾。她霍然起身,既想哭又想笑。

等雪鷹晴天神龍終於進入神都上空,清河張開雙手,禦風而往。

眼見魂牽夢縈的藍色身影徐徐飛來,寶戩從心底往外的微笑。知道她現在法力高強,不會受人或魔的欺侮,其實就算在她最弱的時候也敢對抗強於自己數倍的對手。但知道是一回事,擔憂是另一回事。

“想我了麽?”寶戩緊緊抱住如乳燕一般投懷而來的清河。每一次的分離,只是證明了越來越強烈的思念。

清河將頭埋在他懷裏,恨不得就此長在他懷裏,再也不分開。

寶戩輕輕嘆息,再次收攏雙臂,將她抱得更緊。從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暖流,隨著血脈的運行湧向全身每個地方,讓他舒服得忍不住微微顫栗。這是只有靠近清河才會有的感覺,意味著什麽他曾經不明白,但後來明白了。

他為之狂喜,感謝上蒼恩寵讓清河得以化形臨世,更為喜悅的是她從來未曾將那樣的目光投註於別人身上,雖然與他所期待的有少許區別,那目光中依賴居多,不過那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依賴也好,愛戀也罷,只要她眼中只有他一個人,足矣。

“清河,清河!”他輕喚著她的名字,只覺這兩個字也似有靈力一般,只是聽在耳裏叫出口中就能觸動心的最深處。柔聲道:“你在神都聽不聽話?現在大家都喜歡你,但不可恃寵而嬌。魔族就在城外,你怕不怕。。。。。。”問了一圈,終究又回到最初的問題:“想不想我?”

聽得他在耳邊喁喁細語,感受到他沈穩有力的心跳,清河突然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二哥若知道了還會這樣對我麽?他還會這樣抱我麽?會麽?她在這一刻,無師自通的發現了一件事情:她是有可能失去寶戩的。

不,不,不可以!絕不可以!怎麽能失去二哥呢?她無法想像沒有寶戩的情形。想到寶戩也許會將她推開,心痛如絞。

滿腔話語就此打住。至今在今天晚上,不要說出來,不要讓他知道!她承受不起寶戩驚愕甚至厭惡的目光。所有人都可以站在她的對立面,唯有他不可以!

清河擡起頭,認真地道:“想,每天都在想,每時都在想。”

寶戩為她的認真而宛爾,俯下頭在她微張的櫻唇上親了一口,唇齒相交,兩人同時覺得半身酥麻,寶戩最先醒過神來,又在她臉龐上親了一記,心滿意足的再次將她摟入懷中。胸中情懷滿滿,直欲噴薄而出。活了那麽多年,見過多少雲聚雲散,踏過多少滄桑遠地,唯有懷中這個人讓他想要擁有,並且也能擁有。

也許這就是母後想要告訴他的比修煉還要更有意義的事。慶幸不曾錯過。

什麽魔族,什麽背後主使,什麽雲爾澤絲,在這一刻遠去。

清河一直處於震驚中,數次想要伸手捂唇,卻總能看到寶戩似笑非笑的神情,手便擡不起來。眼看神幻殿就在下方,她呆呆地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寶戩大笑:“什麽都沒發生。走罷!”抱著她一躍而下。

雪鷹晴天神龍還沒進神都便被人發現了,響徹神都的龍吟更表明無疑:寶戩殿下回來了。當他牽著清河的手踏進神幻殿時,該到的人都到齊了。

狐山映神情冷淡如常,只是心底的刺痛欺騙不了自己。那兩人在神龍上相依相偎濃情蜜意,他這失意人只好假裝眼睛暫時失明了,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想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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