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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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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頭重腳輕的。林蒼玉扶著墻壁,艱難的站起身,一步三晃的走到門口,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但是不怎麽影響視力。林蒼玉踮起腳尖往遠處瞧,雖然被遮住了不少視線,但是還是能看到幾座宮殿的頂。這說明,她現在仍處在宮裏,而宮中能如此破敗的地方,除了冷宮,不作他想。

認清楚了自己如今的處境,林蒼玉開始尋找逃離的路,出了屋子,是一個小小的院落,而院門則被一把大鎖鎖住了。林蒼玉擡眼看了一下,摸了摸下巴,眼神一轉,爬墻這事兒啊,以前上中學逃課可是沒少幹過。幸而院墻不高,林蒼玉借助了幾塊破磚踩上去,雙手扒著墻頭,腳尖在墻縫上尋找了著力點,拼了命的往上一竄,居然讓她上半身掛在了墻上。林蒼玉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快給壓出來了,可是她只能艱難的保持著身體的平衡繼續掛在墻頭,因為墻外有個女人正笑吟吟的望著她。

“甄鸞?”林蒼玉憋紅了臉,好不容易將腿搭到了墻頭,讓自己平穩的坐在墻頭,而墻下的那個女人,仍然是饒有趣味的盯著她。林蒼玉之所以能猜出甄鸞的身份,完全得益於甄鸞那張和甄寶玉七分相似的臉,那張俊秀的臉放在甄寶玉臉上便是俊朗如皎月,而柔和了輪廓放在甄鸞臉上便是艷麗嫵媚。看來,當初甄鸞初進宮晉升那麽快,也並非全無道理呢,至少這張臉絕對是極美的,林蒼玉無聊的想著。

甄鸞斂著衣袖,仰頭笑道:“忠安王妃這般姿態,可是失了形象呢。”

“沒辦法啊,逃命要緊,形象只能靠後了。”林蒼玉勾起唇角,忍下暈沈的頭痛,極力和甄鸞打著太極。

“嘻嘻……”甄鸞掩著嘴一笑,端的是百媚橫生,“我曾經在這裏待了很久,自然也應該讓王妃你嘗嘗這裏的滋味,否則我怎麽能甘心呢?”

林蒼玉望著甄鸞,忽然覺得當年即便沒有紫音附體,甄鸞也會變成一個既瘋狂又狠毒的女人,那是她的天性。

“願賭就要服輸,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林蒼玉笑道,“不知道你不辭辛苦帶我來這裏,有何貴幹,我可不相信你單單是讓我來體驗生活的。”

“這個嘛,王妃先別著急,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現在還請王妃回屋子裏去。”甄鸞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等待林蒼玉的動作。

林蒼玉瞇起眼睛,笑道:“若我不回屋裏去呢?你能奈我何?”話音未落,林蒼玉直直從墻頭跳下來,撲到甄鸞面前,手裏的匕首已經貼上了甄鸞的脖頸,稍稍一用力,便能在甄鸞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一道血痕。然而剛剛從墻上跳下來的時候扭到了腳踝,此時腳腕一陣刺痛,林蒼玉只能強忍著 ,面不改色。

可是不等林蒼玉出聲要挾,只覺得心口一涼,一柄劍尖帶著血跡透體而出,劇烈的疼痛使得林蒼玉站立不穩,一下子便摔倒在地。側躺在地上,林蒼玉能感覺到身體裏的血液正緩緩湧出來,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可是她仍然看清了那個從背後刺了自己一劍的人,驚詫之餘,唯有擔憂,最終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會死了罷,她還有用處。”甄鸞微微皺眉,對著一旁的白衣男子嗔怪道。那白衣男子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卻還是抱起林蒼玉,躍過墻頭,將她放進了那個破敗的屋子裏。

甄鸞對那白衣男子的反應甚是不忿,跺著腳喊道:“你是她派來助我一臂之力的,就要聽我的話,若是弄砸了她的差事,我看你怎麽交代!”

那白衣男子頭也不回,清冷的聲音透著不耐煩:“幹卿底事?莫要挑戰我的耐性!”

甄鸞咬著嘴唇,一臉的陰狠,若非甄家敗落,她何至於落到如此境地,被人如此奚落?這一切都怪林蒼玉!林蒼玉如何玩弄手段致使甄家敗落,她便以牙還牙,一分不少的還到林家身上!

第103回 逃脫不成反遭生擒

嬴皇後沒想到得知林蒼玉被人擄走的消息後,上皇會發那麽大的脾氣。她知道,上皇是認定了那件事情是皇帝做下的,畢竟一個林蒼玉對於嬴詭離來說,重要性他們都心知肚明,而一個嬴詭離代表著什麽,更是眾所周知。可是嬴皇後還是不相信,皇帝會擄走林蒼玉,因為那對他根本就是毫無益處,只會激怒嬴詭離,嬴詭離的手段別說她一個女人見了膽寒,即便是皇帝,也是有所顧忌的。

“父皇,九弟現在尚在前線禦敵,此事不宜讓他知道,否則將軍陣前分心,必然導致士氣大落。”嬴皇後斟酌片刻,才對上皇說道。

上皇略有深意的看了嬴皇後一眼,沈聲道:“速著人暗中探查,對外宣稱忠安王妃身患重癥,在府中靜養,閑雜人莫要去擾其清靜。”

“是,兒臣知曉了。”嬴皇後答道。

“皇兒近些日子身體如何了?”上皇又道。

嬴皇後神色一暗:“自忠安王出征之後,病情又惡化了,這兩日夜夜咳嗽不停歇。”嬴皇後不知上皇此問有何深意,莫說皇帝的身體情況甚至這宮中大大小小哪一件事情,是上皇所不知道的?

“最近在皇兒身邊侍疾的,可是鹹福宮的福貴嬪?”上皇疑問。

嬴皇後聞言一楞,顯然是想到了福貴嬪代表的含義,垂眸道:“是,福貴嬪賢良淑德,陛下甚是喜愛。”

“如此,皇後先退下罷。”上皇擺擺手,嬴皇後暗舒了一口氣,行禮退了出去。

嬴皇後回到坤寧宮,孟禛正坐在一旁等著,見到嬴皇後,連忙從椅子上跳下去迎上去,攙著嬴皇後進了內室。嬴皇後自從上皇除夕夜裏遇刺後。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臉上厚重的脂粉仍然掩不住疲憊的神色,坐在榻上閉著眼睛養神。

“母後太過勞累了,要照顧好身子。否則父皇病倒了,母後要是也病了可怎麽是好?”孟禛擔憂道。

嬴皇後安撫的拍拍孟禛的手背:“莫擔心,母後有分寸,現在不操勞些,日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就是哭都來不及了。”

“母後,大皇兄那兒……”孟禛欲言又止。

“大皇子那兒你避著就是了,你越是動靜大,你父皇便越是疑心你,所以以靜制動才是萬全之策。同你比起來,相信大皇子要心急的多。心急了才能讓人拿到把柄。”嬴皇後睜開眼睛,一雙美目裏滿是寒光,“待忠安王凱旋而歸之日,便是功成之時!”

“九皇叔不是向來不搭理這些事情嗎?”孟禛有些奇怪。

“此一時彼一時,他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嬴皇後笑了笑。“禛兒莫要辜負了母後的心意。”

孟禛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兒臣定不會讓母後失望的。不知九皇嬸可有消息了?”

“各個宮門都沒有異動,忠安王妃必然還在宮裏,母後已經著人暗中搜查了,哪怕一個一個宮殿的搜查,到日落時分應該也就有消息了。”

“此事母後務必要慎重,萬不能讓九皇嬸出半點差錯。”

母子兩人又密談良久,孟禛才離開坤寧宮。

林蒼玉再次轉醒的時候。胸口的刺痛差點兒讓她尖叫出聲,咬著牙忍著痛苦,一張俏臉扭曲的慘白,她擡手捂著胸口,深深呼出口氣,才徹底清醒過來。打量一番,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間破敗的屋子。

當時情況緊急,江清越那一劍真的讓林蒼玉震驚了。雖然兩人接觸不多,但是江清越無論如何也不像是為非作歹之人,然而這次他同甄鸞牽扯到了一起。如此不難想到這些事情,都是瓊華在背後搞的鬼。然而瓊華費盡心機做這些事情,又有什麽目的?

林蒼玉心知瓊華看重的必然是嬴詭離,而自己這忠安王妃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她卻沒有殺了自己,只是命甄鸞將自己關在這裏,也不知道還有什麽陰謀。

此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一個年老的宮女,林蒼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那老宮女也不知是真的遲鈍還是根本無所畏懼,對林蒼玉惡狠狠的眼光視而不見,從隨身帶著的籃子裏拿出飯菜放在地上。

“我要見甄鸞。”林蒼玉虛弱道。

那老宮女絲毫不理會林蒼玉說的話,徑自端起飯碗,將飯菜撥到碗邊餵給林蒼玉吃,林蒼玉被滿滿一大口飯噎的半天才將那口飯菜咽下去,飯菜的味道很不好,甚至有一股餿味,可是林蒼玉心知自己傷勢極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逃脫掉,現在有吃的,也只能憋著氣吃幾口,免得體力不支,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餵完飯,那老宮女收拾了東西,轉身準備離開。林蒼玉連忙喊道:“等等!”

然而那老宮女置若罔聞,提著籃子出了門,又將門從外面鎖住。林蒼玉側躺在木板上,看了眼窗口,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應該已經快到日落時分了。

就在林蒼玉心裏琢磨著怎樣逃出去的時候,這廂嬴皇後的人已經搜查到了冷宮附近。甄鸞原本想讓江清越擄了林蒼玉先行逃出宮去,然而江清越刺傷林蒼玉之後,將她安置好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氣的甄鸞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上皇素來貪圖享樂,對飲茶更是有一番挑剔,這煮茶的水,非西山泉水不喝,所以每日早起卯時一刻都有專門的人從西山送五大缸泉水來,而晚上戌時,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再將空的缸拉回去,次日清早再裝滿泉水拉進宮。甄鸞便是走了這個路子,想要將林蒼玉放進水缸裏偷偷給運出去。

正當甄鸞用迷藥將林蒼玉藥暈了,準備悄悄將她送到約定的地方偷運出宮,江清越面無表情的推開了冷宮的門。

“你知不知道你再晚來一刻鐘,這個女人就被人搜了出來?”甄鸞瞪著江清越,滿臉怒氣。

江清越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蒼玉,俯身將她抱起,轉身又出去了。甄鸞在他身後追著壓低聲音怒道:“等等我!聖女說了讓你將我也帶出宮去!”

江清越步子一頓,又大跨步向門口走去,冷漠的聲音傳過來:“想要出去,跟緊了。”

甄鸞再狠毒,也不過是一介女子,在進宮之前是甄家嬌生慣養的小姐,後來也是由於紫音的緣故,才有能耐做下那些事情,否則憑她那些底子,也不至於能制住賈元春,翻出嬴皇後的手心。所以在紫音被嬴詭離打散了元神,她失去了依靠之後,也只能安生的呆在冷宮。如今有機會能逃出這地獄般的冷宮,她自然不會輕易放棄,盡管對江清越很不滿,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避過了侍衛,甄鸞跟在江清越身後出了冷宮,繞過掖庭宮,打算從西面的順義門出宮。此時距離宮門落鑰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兩人趕路都很急。江清越猛的停下腳步,甄鸞來不及停下,一頭撞在了江清越後背,不由得怒道:“你又在搞什麽鬼!”

“你們真當皇宮是自家後院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前方拐角處轉出來一道人影,“嘖嘖!連她你們也敢劫,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吧?”忠順王孟嘯一身錦衣華袍在暮色裏尤為顯眼。

江清越將懷裏的林蒼玉交給甄鸞,長劍出鞘,已經同孟嘯對峙起來。孟嘯撇撇嘴,雙手抄起來,退了一步笑道:“對付你這種不入流的,哪裏需要本王出手,小錚子,上!”

陰影處,琴錚一步一步走出來,對孟嘯那輕佻的稱呼不滿的瞪了一眼,飛身躍到江清越面前,玲瓏塔祭出,直襲江清越胸前。江清越反手一劍格擋,卻不料那塔身沈重萬分,劍鳴一聲果斷棄劍後退,擋在甄鸞身前。

“住手!”甄鸞一手箍著林蒼玉,一手握著一柄匕首抵著林蒼玉的脖頸,“放我們走,否則我要了她的命!”

“你這不是存心提醒我,這兒還有你這麽個礙事的東西嗎?”孟嘯的聲音溫柔低沈。

瞬間,琴錚同孟嘯同時飛身上前,琴錚直取江清越,兩人纏鬥在一起,而孟嘯轉瞬間已經到了甄鸞身側,擒住甄鸞握著匕首的手,從她懷裏接過林蒼玉,反手一掌將甄鸞擊飛。眼看著馬上就到了順義門,就能逃脫這個牢籠,豈料被琴錚和孟嘯打破了希望,甄鸞簡直目眥盡裂,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小錚子,她的情況不太好,你趕緊把那個解決了!”孟嘯沖著琴錚喊了一句。琴錚聞言,手上的攻擊速度加快,招招狠厲。

嬴皇後見到林蒼玉,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安放進了肚子裏,連忙宣了太醫來給林蒼玉查看傷情。江清越那一劍,似乎是刻意避開了要害,雖然傷口看起來可怖,卻不會危及到她的性命。

“這次多虧了王爺出手,才能將賊人擒住。”嬴皇後對孟嘯好一番感謝。

“皇嫂言重了。這些賊人膽大包天,小王斷不能坐視不理,況且今天出大力的可是小錚子。”孟嘯拍拍身旁琴錚的肩膀。

琴錚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擡眼不滿的看了一眼孟嘯道:“姐姐進宮沒有我在身邊保護就出了事,下次不會讓姐姐單獨進宮了。”

第104回 噩耗傳來事有突變

林蒼玉僅昏迷不醒的那一晚住在了嬴皇後的坤寧宮,次日清醒過來,向嬴皇後道過謝便火急火燎的回了忠安王府。這皇宮完全就是跟她八字不合,每一次來都沒什麽好事,還是回了自己家裏心底踏實。

躺在床上,琮瑢端了益氣補血的補湯一口一口的餵給林蒼玉,縱然加了數種藥材,然而琮瑢一雙巧手還是將湯煲的噴香撲鼻,林蒼玉心情大好,一口氣喝了三大碗,意猶未盡的擦了嘴,若非壽昌在一旁攔著,她非得將那剩下的半鍋湯也給喝的幹凈。壽昌生怕她撐到,急忙將剩下的連鍋端著命琮瑢送到了琴錚那兒。

“怎的跟餓了你十天半個月似的?”壽昌坐在床邊打趣道。

林蒼玉轉頭笑道:“人生苦短,吃喝玩樂要趁早,免得哪天一個不留神沒了小命,後悔都來不及。”

“好好地怎的說這些晦氣話?”壽昌拿著帕子遮住林蒼玉的嘴角。

林蒼玉看著壽昌欲言又止的模樣,無奈道:“這次嚇到你們了罷?就知道嬴詭離是個惹禍精,要不是他我哪兒來的這無妄之災。你回去罷,三兒還等著你,你們小兩口也說說悄悄話。”

壽昌臉頰微紅的離開之後,林蒼玉這才松懈下來,手指拈著被子,若有所思。林蒼玉的傷勢一養便是大半個月,其間嬴詭離從幽州傳回來過兩次信件,皆是寥寥數語,向林蒼玉說明自己安好,讓林蒼玉照顧好自己,等自己得勝歸來。

也不知道是林蒼玉體質好,還是琮瑢的補湯起了功效,林蒼玉的傷勢好的甚快。前些天驟然降溫,下了好大一場雪,整個京都都是銀裝素裹。林蒼玉傷勢剛好,環珮幾人硬著勸著不讓她出門走動。直憋得林蒼玉無聊透頂。

過了幾天,終於放晴了。這日中午,環珮扶著林蒼玉在花園散步,院子東北角的臘梅開的正好。散發著陣陣清香。林蒼玉雖然不是什麽風雅之人,然而聞著這清香也是心曠神怡,便命瑤瑾折了幾支臘梅,準備回去插在花瓶裏。

前幾日下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在太眼光的反射下,晶瑩的有些刺眼。林蒼玉腳下驀然一頓,險些摔倒在地,手緊緊捂著胸口。

“王妃仔細腳下,別摔倒了,可是扯到了傷口?”環珮扶著林蒼玉的手臂急切問道。

林蒼玉弓著腰。大口喘氣,被環珮扶著的那個手,緊緊攥著環珮的衣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旁的環珮、瑤瑾可是急壞了,瑤瑾急忙跑去喚人來。

未幾。幾名粗壯的婆子擡著軟轎過來,眾人七手八腳的將林蒼玉擡回了房間。林蒼玉側臥在床上,眉頭緊皺,之前已經養的紅潤的面龐,此時慘白慘白的。環珮一邊擰了帕子俯身給她擦臉上的冷汗,一邊焦急道:“瑤瑾,大夫怎麽還不來?”

“已經命人拿著王爺的帖子去太醫院了。快來了!”瑤瑾指揮著小丫鬟換了盆熱水,也是一臉的急切。

然而,未幾,林蒼玉便已經平靜下來了,松開攥著衣襟的手,手掌反搭在眼睛上。環珮不敢再有動作,卻分明看到林蒼玉眼角淚水不住的往下落,搭在眼睛上的手不住的顫抖。

“不用叫太醫了。”沈默的房間突然響起林蒼玉有些哽咽的聲音,“去找暗影過來,我有事請吩咐他。”

“王妃……”環珮張嘴想要勸說。豈料林蒼玉突然坐起來,擡起衣袖抹了抹臉頰的痕跡,淡淡看了她一眼,環珮乖覺的閉上了嘴。

暗影不知道林蒼玉如此著急的招自己有什麽事,進門向林蒼玉行過禮,就安安分分的垂首站在一旁。許久都不見林蒼玉開口說話,悄悄擡頭瞥了一眼,心底一涼。多年的接觸下來,林蒼玉是什麽性格,他也有幾分了解,從未見過她哭過,而如今她雙目紅腫,顯然是大哭過一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暗影,留下搖光和一隊影衛,你和琴錚帶著其他人立刻啟程去幽州,去助王爺一臂之力。若……若找不到王爺,就回來罷。”林蒼玉話說到最後,已經低的幾不可聞。

“王妃這是何意?京都風雲詭譎,屬下若是離開了,王妃的安危該如何是好?”暗影聞言驚道。

林蒼玉也不解釋,只說道:“按我說的做便是。”

言罷又命環珮去找了琴錚前來,琴錚聽了林蒼玉的話,眼中疑惑,當著暗影的面又不好問,只能憋在心底。待暗影離開去布置人手,琴錚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哥哥出什麽事了嗎?”

“你們同為妖族,又身有血緣關系,你難道感受不到嗎?”林蒼玉單手撐著腦袋,聲音低沈道。

琴錚看了她半晌才答道:“我同哥哥又沒結契,感受不到他的情況。”

“你哥哥從前給我手上綁了一段風月線,今天我突然感受不到牽連了。而且……他離開之前將元丹放在我身上,今天也……”

“你的意思是說,哥哥失蹤了?”琴錚不可置信,“他居然連元丹都給了你……真是放心啊。”

“或許,更嚴重。”林蒼玉盯著琴錚,緩緩說道。

那日,林蒼玉同琴錚密談過後,第二天琴錚便和暗影悄悄離開的京都。轉眼就已經到了冬至,那天,林蒼玉正在吃餃子,坤寧宮的總管前來傳懿旨,嬴皇後急招她入宮。林蒼玉換了品服,乘了馬車便去了,路上林蒼玉已然猜測到了嬴皇後此次急招她入宮的目的。

坤寧宮。

嬴皇後拿著帕子輕輕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眼眶微紅:“剛剛幽州傳來消息,撫遠大將軍孤軍深入,被蠻族三萬大軍圍擊,至今生死不明。”

林蒼玉低垂著頭,一語不發。嬴皇後生怕她心中悲痛不能自抑,拉著她細細安慰。

“王爺不會有事的。”林蒼玉自語道,“他前些日子還寫信給我,讓我等他凱旋歸來。”

嬴皇後直覺林蒼玉如今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又不敢再說什麽刺激她,心底的種種疑問也只能強壓下去。嬴詭離生死不明,這對於孟禛來說,絕對是一大損失。

“娘娘,福貴嬪來向您請安了。”門外的宮女回稟道。

嬴皇後理了理衣服,命宮女請福貴嬪進來。福貴嬪進了門,規規矩矩的朝嬴皇後行了禮。

“丁香,給福貴嬪賜座。”嬴皇後淡淡吩咐了一句,一旁的宮女急忙搬了錦墩來,福貴嬪順從的坐下。

“聽聞皇後娘娘近來夜裏歇息不好,嬪妾家鄉有一味偏方極管用,特地送來給娘娘試一試。”福貴嬪笑著說道。

“有勞妹妹費心了。妹妹這些日子照顧陛下,甚是勞累,丁香,把定遠侯進貢的那株人參拿給福貴嬪。”嬴皇後喝了口茶,“正巧,忠安王妃今天也進宮來了,說起來福貴嬪同忠安王妃可是表姐妹呢。”

福貴嬪擡頭看向林蒼玉:“忠安王妃貴人多忘事,怕是已經忘了嬪妾。”

林蒼玉似笑非笑的回望:“福貴嬪這話說得,倒讓臣婦無地自容了。當日住在外祖母家中,我們姐妹時常在一起玩耍,哪裏是能輕易忘記的。”

“是嬪妾失言,還請忠安王妃見諒。”福貴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

林蒼玉轉而面向嬴皇後:“時間不早了,臣婦也該回去了。”

“嬪妾正巧同王妃一起走罷。”福貴嬪連忙道。

嬴皇後點點頭,命丁香將兩人送了出去。林蒼玉很不耐煩同福貴嬪一道走,出了坤寧宮就加快了腳步。然而福貴嬪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緊緊跟在林蒼玉身邊。

“前面不遠就是宮門了,福貴嬪也要同臣婦一起出宮嗎?”林蒼玉語出諷刺。

“王妃想多了。”福貴嬪拉住林蒼玉的手,“以前姐妹相稱,怎料如今竟生分至此。”

林蒼玉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將雙手攏在抄手裏:“福貴嬪說笑了,物是人非又豈是我們所能預料的。”

“也是。這個時間陛下怕是已經醒過來了,嬪妾要先過去候著,王妃請便罷。”福貴嬪說完對林蒼玉行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林蒼玉望著福貴嬪離開的背影,凝視了良久,這才攏了攏大氅向宮門走去。宮門外早有王府的馬車候著,林蒼玉上了馬車,將手從袖口裏探出來,手心赫然藏著一團紙。林蒼玉將紙團展開,上面淩亂的寫著幾個字:屬意大皇子。

林蒼玉默默打起火石,將紙條燒成灰燼。看來,事情又有異變了。原本只是上皇同聖上的較量,如今有加上了大皇子同四皇子的較量。可是若聖上與嬴詭離心中的人選不統一,那麽嬴詭離又如何會助聖上一臂之力,而沒有了嬴詭離相助,在與上皇的較量中,聖上幾乎是穩輸。這樣的話,就打亂了嬴詭離的全盤計劃,林蒼玉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孟祐……”林蒼玉手指敲著車廂,嘴角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怪只怪你娶了一位好側妃。”

第105回 時局緊張迫在眉睫

乾清宮暖閣。

厚重的帷帳裏,雕刻著四方瑞獸的金角香爐裊裊燃著龍涎香,然而卻怎麽都遮不住那濃重苦澀的藥味。

“陛下,該吃藥了。”福貴嬪親自端著藥碗,跪在床前的腳踏上,輕聲道。

皇帝微微睜開眼睛,吃力的擡起瘦骨如柴的手臂,又無力的跌落,打翻了福貴嬪手中的藥碗,溫熱的藥汁頓時撒的錦被上到處都是。福貴嬪告罪一聲,急忙拿著帕子在錦被上擦拭。

皇帝顫巍巍伸手攥著福貴嬪的手腕,福貴嬪一怔,不可思議的望向皇帝。

“迎春……”皇帝渾濁的眼睛盯著福貴嬪。

福貴嬪望著皇帝那張蒼老的臉,毒素的折磨使得皇帝這一個多月已經下不了床,雙頰凹陷雙目渾濁,看起來竟比上皇還要老上幾分。

“陛下,臣妾在。”福貴嬪安撫的拍拍皇帝的手背。

“咳咳……給朕傳召江太傅,於太師,忠仁王。”皇帝忍著咳嗽道。

福貴嬪應了一聲端著空空的藥碗出去了,皇帝手腕垂在床邊,側著頭看了一眼福貴嬪離開的背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良久,福貴嬪重新端了藥碗又回到了床邊,親自試了藥,然後才一勺一勺餵給皇帝。

章元十七年,這一整年都過得不順遂,在驚險中開始,期間也是狀況百出,眼見著已經到了年末,所有人幾乎都是松了口氣,期望能過個安穩年。

嬴詭離出征前,也沒有刻意交代些什麽,如今他失去了音訊,林蒼玉在盡全力尋找他之餘,唯一能做的就是按著他曾經布下的局走下去,不讓任何人破壞它。

其實,林蒼玉也不相信嬴詭離真會遇到什麽危險,可是有一個瓊華在那兒擱著。她對嬴詭離的執念,歷經這麽多年不曾減弱分毫,從他們的賭約便可以看出,所以嬴詭離大約只是被困住了。要麽是高深的法術要麽就是常人無法接觸的地方,譬如神族或者魔族的地界。只是,自從那風月線被系在手指上之後,那種息息相關靈魂牽引的感覺就已經深入骨髓,如今猛的消失了,各種不適心神不寧。

“王妃,賈夫人捎信兒回來了。”璇璣拿著信件進了門。

林蒼玉放下手裏的書,接過信拆開,掃了兩眼,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不愧是鳳姐。有的是好手段,林安在江南經營多年,居然也被鳳姐打的方寸大亂,只是往往太順利的事情只是為了迷惑對手,究竟背後有神陰謀陷阱。一時半會兒的還真看不破,只能祈禱鳳姐行事謹慎再謹慎。

“璇璣,磨墨。”林蒼玉起身來到書桌前,準備給鳳姐回信,提醒她對林安不能掉以輕心。

“噗……王妃的字和王爺越發像了,猛的瞧起來幾乎分不清。”璇璣一邊磨墨,一邊探頭探腦的去瞧林蒼玉的字。

林蒼玉彎唇一笑。有一段時間,她圖著好玩兒,刻意去模仿嬴詭離的字,練了足足一年,終於有了些影子,再後來就不知不覺的越來越像。只是她的字始終柔婉一些。待吹幹信紙上的墨跡,將信封好遞給璇璣,林蒼玉拍拍手又躺回了軟榻上,拿著一本話本,也不知道究竟看進去了幾個字。

聽說今天早上。那臥床不起的皇帝宣了三位重臣覲見,隨即又晉了這段時間勤懇侍疾的福貴嬪的位分,如今可是稱福妃了,想來皇帝已經下定決心了。林蒼玉如今唯一在賭的,便是皇帝的壽命,她現在手中一無兵權二無人脈,只能趁著皇帝駕崩形勢大亂的時機才能謀得一番算計。

上皇這段時日也是異常低調,自從處置了太後之後,便一直居住在懿安皇貴妃從前的宮殿裏閉門不出,幸好除卻幽州戰事,朝中也沒有別的大事,否則還真就亂套了。然而,小半個月過去了,暗影琴錚他們還是沒有傳回來什麽好消息。

嬴皇後是打定主意在京都給嬴苒找個合適的人選嫁出去,再者幽州戰亂,所以嬴苒算是留在京都了。梅園又冷清清的沒人陪她,嬴皇後也怕她出去惹是生非,便詔她進宮,日日陪在自己身邊。

“紫蘿,吩咐小廚房,我今兒晚上要吃金銀蹄,燉的爛爛的。”嬴苒百無聊賴的揪著花瓶裏的紅梅,對身旁伺候著的宮女說道。

紫蘿福一福身,也不怕嬴苒,笑嘻嘻說道:“皇後娘娘吩咐過了,二小姐豐腴了不少,不能多吃油膩膩的東西,等什麽時候能穿上那身翠色夾襖再說。”

嬴苒氣極,不讓人出去逛逛,這連吃都不準吃了,這日子哪裏還過得下去!

“居然這麽欺負我!還是不是親姐姐了?”嬴苒轉身就往門口跑去,“我出去透透氣,不許跟姐姐告狀!”嬴苒身手靈巧,等紫蘿追到門口,早不見嬴苒身影了,紫蘿一跺腳埋怨了幾句便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嬴皇後居住的坤寧宮後面不遠就是禦花園,雖然現在天寒地凍的,花木都是枯枝椏,但是在禦花園東南角的暖房裏,可是由侍弄花草的宮女培育出來了一些冬天難得一見的花兒。嬴苒生性活潑,本來對花花草草不感興趣,而是在這寒冷的冬季,看到一簇簇鮮花,心情應當會好些。

“這盆垂絲海棠看起來倒是可愛。”嬴苒看到暖房裏鮮艷的花兒,果然心情好了不少,“這花兒,送到我那兒去。”

負責侍弄海棠的宮女急忙行禮:“嬴小姐,實在是不巧,這盆垂絲海棠是福妃娘娘吩咐照看的,您要是喜歡,不妨瞧瞧旁邊那幾盆貼梗海棠,那也是奴婢們花費了好大勁兒才養出來的,顏色鮮艷花色紅黃雜揉,配您這韶齡正好。”

嬴苒哪怕再不聞宮中之事,也該知道前兩日剛剛晉級妃位的福妃娘娘,對此嬴苒甚至還讚過一句好福分。

“哦……原來是福妃娘娘的心愛之物,君子不奪人所好,你將那盆貼梗海棠給我送過去吧。”嬴苒笑瞇瞇道。

“咦……這不是嬴二小姐嗎?”門口傳來一道柔柔的聲音。

嬴苒轉身看向來人,逆光裏一襲穿著藍色宮裝的纖細身影正俏生生站在門口。嬴苒連忙行禮:“嬴苒見過福妃娘娘,娘娘金安。”

“嬴二小姐免禮。如若是本宮吩咐培育的,嬴二小姐喜歡,理應相贈,可是這是前段日子陛下嫌屋子裏沈悶,這才培育了這些花,以來給屋子裏添些鮮艷。”福妃輕柔解釋道。

嬴苒撫摸著那垂絲海棠的花瓣,點點頭:“福妃娘娘這話說得,倒顯得嬴苒不懂事了,嬴苒也是瞧著這花兒長的嬌媚,觀賞觀賞也就罷了。”

“多謝嬴二小姐體諒,本宮要先回乾清宮侍奉陛下,先行告辭了,嬴二小姐慢慢觀賞。”福妃笑道,“繡桔,花盆抱穩了了。”

福妃離開後,嬴苒也沒多呆,抱著那盆貼梗海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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