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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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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大破廣西土司叛軍,忠安王爺的將才有目共睹;而且定遠侯同忠安王爺關系非比尋常。配合起來也是比旁人要熟悉。故臣推薦忠安王爺。”

嬴詭離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江太傅,這位德高望重的太傅,今日是怎麽了?

皇帝聞言,沈吟片刻問道:“忠安王意下如何?”

嬴詭離雙眼直視皇帝,從他的眼神裏看到的是一片深沈。他單膝跪地,抱拳道:“臣弟聽從皇兄調遣,萬死而不辭!”

“好!忠安王上前聽封!”皇帝大喝一聲。

“臣在!”

“傳朕旨意,忠安王封為撫遠大將軍,即刻啟程前往幽州抵禦蠻族!”皇帝說道。

“臣接旨!”嬴詭離跪下一拜。

林蒼玉聽到這道旨意的時候,腦子飛速轉了起來。這件事,到底是有心人促成的,還是根本就是皇帝授意的?難道沈寂了這一段時間的皇帝,終於準備出手了?

下朝後,嬴詭離被皇帝留下說了好一會兒話,等好不容易回到忠安王府的時候,便看到林蒼玉又是一副憂心重重的模樣。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蹊蹺,若是嬴詭離自己還嗅不出來陰謀的味道,那才真是白活了。雖然有些惱怒被算計,然而此刻看到林蒼玉為自己擔憂的模樣,嬴詭離心中還是有些竊喜。

“又在胡思亂想了?”嬴詭離走近,從身後環住林蒼玉。

林蒼玉一僵,隨即又放松下來,將全身的力量都靠在嬴詭離身上:“我覺得是有人按耐不住,開始出手了。”

“嗯,大概是因為皇帝病情惡化的緣故。半棵煢花根本壓制不了解生花毒多久時間,小溶都說了少則一半年,多則三五年,全憑運氣。看來,皇帝的運氣並不怎麽好,說不定是因為他這段時間糟心事兒太多了,使得毒素蔓延了。”嬴詭離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林蒼玉仰著臉看向嬴詭離:“上皇也不管了嗎?”

“這事兒沒法子管,他們已經將我的退路堵死了,我若不去,怕是風言風語都能將我給淹死。父皇,怕是想要給我一個教訓罷。”嬴詭離蹭了蹭林蒼玉頭頂柔軟的頭發,笑道。

“那位江太傅,究竟是誰的人?”林蒼玉疑問。

嬴詭離搖搖頭:“江太傅是三朝元老,輔佐了三代帝王,德望甚高。平日裏也是自持清高,不流於黨派之爭,還真沒發現他是哪邊的人。”

“那只有一個解釋了,皇帝要除掉你這顆眼中釘肉中刺。”林蒼玉撇撇嘴。

“他沒那般蠢笨。”嬴詭離捏著她的鼻子笑道,“現在和他對抗的是上皇,要說起來,我還是幫著他的。若是除掉了我,他的勝算便少一分。”

“他未必就相信你是真的幫著他的。皇位誰人不想坐,以他自己的心思揣度你的心思,他恐怕是覺得你不過是在做戲罷了。”林蒼玉勾起唇角,諷刺的笑道。

嬴詭離嘆口氣:“雖然父皇意屬我,但是我真的沒那個想法。更何況,如果我真的死了,父皇也會扶其他兄弟,父皇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他是決計不會妥協,讓皇位落到義忠親王那一脈上的。”

林蒼玉不滿的伸出食指,點了點嬴詭離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道:“可是,你是最難收拾的一個!”

嬴詭離眨眨眼,笑得矜持:“能得到你的讚譽,是我的榮幸!”

聖旨上面說,撫遠大將軍即刻出發前往幽州城。嬴詭離也不尋借口耽擱,當日就開始收拾隨身行囊。幽州偏北,較之京都要冷一大截,林蒼玉收拾了兩件厚衣服給他帶上,又有各種藥丸子、藥粉分類裝到盒子裏,標明哪個是金瘡藥,哪個是止疼藥,哪個是治拉肚子的,哪個是治頭疼腦熱的。此時此刻的林蒼玉,像足了普通送夫出征的小娘子,什麽東西都要經自己的手過一遍才放心。嬴詭離時時靠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林蒼玉忙前忙後,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眼神裏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環珮、璇璣幾個大丫鬟總是躲在門外,嘰嘰喳喳說半天,見這兩人如此溫馨恩愛,也時不時的調笑林蒼玉幾句。

九月初八,重陽節的前一天,嬴詭離出征。大清早的起來,林蒼玉陪著嬴詭離用過早飯,送他到門口。兩人都不是不幹脆的主兒,然而如今真正到了分別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舍。

林蒼玉將親手收拾好的包袱遞給嬴詭離,含笑囑咐道:“我等你回來!”

嬴詭離接過包袱,單手環住她的肩膀,一個吻輕輕落在她耳邊,微熱的氣息灼燒的林蒼玉頓時紅了臉頰。嬴詭離心中一動,穩住心神道:“照顧好自己,我只求你平平安安。”

林蒼玉掙開他的手臂,微微頷首:“快去罷,莫要遲到了。”

嬴詭離一笑,轉身一甩披風躍上馬,隨意的擺擺手,單騎出了忠安王府,留給眾人一個背影。林蒼玉怔怔望著嬴詭離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心裏不由得有些酸澀。

“王妃,回去罷,外面風大。”環珮看著林蒼玉癡癡的樣子,走上前低聲說道。

林蒼玉應了一聲,心中暗想:此番遭算計,只盼著背後之人並非手眼通天,不會連幽州城那邊也……否則就真的危險了。

嬴詭離一走,偌大的一個忠安王府頓時顯得空蕩蕩的,林蒼玉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便收拾了東西回林府住著,好歹天天還有個壽昌陪著。

第100回 嬴皇後大辦賞菊會

四皇子孟禛,今年剛剛十五,也是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嬴皇後為了給兒子覓個好王妃,也是費勁了心思。嬴皇後雖然出身幽州,遠離京都,但卻是有一股常人難及的雅致。偏巧今年嬴皇後得了幾盆極品菊花,親手侍奉,開了花自然是姹紫嫣紅,風骨錚錚。嬴皇後給名門未出閣的適齡閨秀都下了懿旨,邀請進宮賞菊。

前一段時間,太後薨逝,非但沒有給宮裏眾人帶來恐慌威壓,反而讓眾人心裏輕松了不少,其中感觸滋味,也只有深知其中玄妙的人才能體會得出來。不知道上皇和皇帝是如何商議的,太後除了名分未廢除,甚至連謚號都只有兩字:孝哀。孝,乃是本朝皇後必有的謚號;哀,則是上皇有意對太後的折辱。而且其他下葬的規格制度一律從簡,仔細算起來甚至還不若一般寵妃的規格。至於太後薨逝,舉國服喪則更是空談,誰家該嫁娶便嫁娶,誰家想聞絲竹管弦之聲便聞絲竹管弦之聲。這些多多少少,也是揣摩著上皇的意思,才敢如此放肆。盡管此舉甚是荒唐,言官卻是絲毫不能進言的,太後之事關乎天子顏面,關乎皇家血脈,言官也並非真的不要命敢死諫。上皇的一口惡氣憋在胸口,誰人敢去拂了逆鱗?

林蒼玉聽聞了這些情形,心底也是一陣感嘆,不知道太後若是知曉了,會不會氣活過來?只是,上皇到底是顧忌著,否則怕是連著太後的名頭都要給奪了去。上皇對太後的恨意,哪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不單單是偷梁換柱這一出好戲,讓上皇蒙羞,更主要的是,她害死了上皇這輩子最心愛的人。思及此處,連林蒼玉也不由得感慨,這上皇還真是難得一見的情種。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能做到這個份兒上,真是難得啊!林蒼玉上一輩子看過的史料上,哪一個君王不是愛美人更愛江山?為了江山。也只能拋棄美人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李自成沖冠一怒為紅顏,仔細算起來,誰又能肯定,這些看似紅顏禍國背後會沒有政?治目的?可是這個上皇,為了一個孝懿安皇貴妃退位,折了太後的臉面,就算到了最後,也要給孝懿安皇貴妃出口氣,這若還不能稱作愛。那麽還有什麽能稱作愛?

嬴皇後賞菊會的懿旨,林蒼玉也接到了,她原本想裝病不去,想來嬴皇後也是不會為難她的,可是壽昌嫌她整日待在府裏。便硬是要拉著她出門走走,她也只好無奈應允。

雖然在此時此刻,嬴皇後的這一舉動有些引人註目,但是奇特的是皇帝和上皇竟是都沒有什麽反應,竟似是商量好了一樣默許了。所以接到懿旨的世家,一半是小心謹慎不想趟渾水,一半則是喜氣洋洋想要攀高枝兒。但是只要嬴皇後仍然是皇後,那麽就沒有哪家的千金敢不去赴宴,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日,林蒼玉艱難的從被窩裏爬出來。已經是深秋了,天氣有些寒涼,林蒼玉畏寒。一出被窩就冷得哆嗦。環珮在櫃子裏翻了好久,終於在底層找到了一件入冬了才穿的狐貍毛鬥篷。

林蒼玉看到環珮拿著鬥篷過來,哀嘆道:“不要了罷,這才什麽時候,要是到了深冬。還不得披著棉被出門?”

“要得要得!”從門外進來的壽昌,帶了一身寒氣走過來,竟然也穿了一件猩紅的織錦鬥篷,“二姐你不知道,今兒比昨兒個冷多了,出了門那風刀子似的往臉上刮。你身子弱,還是穿厚實一些才好,免得凍著了不舒坦。九皇叔臨行前還囑咐我千萬要照看好你,我可不能讓九皇叔回來找到機會罵我。”壽昌跺了跺腳,怪嗔道。

林蒼玉無奈,只能由著環珮給她系好鬥篷的帶子。林蒼玉轉頭問向壽昌:“皇後娘娘今次請的人似乎不少?”

“是不少,不單單請了各世家未出閣的姑娘,還請了不少世家內眷,夫人奶奶什麽的,亂七八糟的。”壽昌皺著眉抱怨道,“聽母妃說,皇後娘娘早早就著人準備了,對這次賞菊會很是看重。而且這次賞菊會還是在坤寧宮的宜安殿辦的,宜安殿是三大正殿之一,又是坤寧宮裏最大的宮殿,估計是有的熱鬧看了。”說到此處,壽昌又有些幸災樂禍了。

兩人收拾妥當,便相攜出門去了。林蒼玉偷懶,便和壽昌擠著坐了一輛馬車。在本朝,公主還是有些地位的,壽昌雖然是下嫁給了林玄玉,但是公主規格的東西一樣也不少,這輛馬車便是壽昌制內的物件,車廂寬敞,做工精致。林黛玉原本也是要去賞菊會,然而作為她心尖兒肉的北靜王嫡長子水銘前天夜間著涼了,又是發熱又是鬧肚子,弄的整個北靜王府都不安生,林黛玉也只好遞折子婉拒了嬴皇後的盛意。

進了宮門,按理就不能再乘坐馬車了,一般世家的小姐夫人便下了馬車,由小宮女領著去坤寧宮。然而壽昌畢竟是公主,林蒼玉畢竟是忠安王妃,兩頂軟轎便將兩人擡到了壽昌母妃謝淑妃的玉堂宮。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兩人便抽空去謝淑妃那裏坐坐,再者坤寧宮定是吵吵嚷嚷,兩人也嫌煩。

林蒼玉此前未見過謝淑妃,此番得見,心中暗自思量,這謝淑妃相貌雖然不是絕美的,但是自有一股才女的清傲,氣質清貴,倒是一個不俗的氣質美人。

不待林蒼玉行禮,謝淑妃便親熱的拉著她坐在榻上,上下一打量,笑瞇瞇的讚道:“都說忠安王妃是個妙人兒,今日得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吶。”

林蒼玉謙虛的笑著:“淑妃娘娘過譽了,臣婦實不敢當。”

“母妃,你別再說那些虛的了,二姐不願意聽。”壽昌拈著一塊棗泥糕慢慢吃著,直性子說道。她本天性如此,又覺得兩人都是親近之人,也毫無顧忌,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但是卻鬧的林蒼玉和謝淑妃一陣尷尬。

“胡鬧!都為人婦了,說話還是這般不知輕重!”謝淑妃斥責了一句,眼中卻帶著笑意。

林蒼玉接口道:“壽昌公主天真爛漫,是極好的!”

“哎……就是不長腦子!”謝淑妃提起這個女兒,也只有嘆氣的份兒了。

說了會兒閑話,壽昌和林蒼玉便告別了謝淑妃,往坤寧宮方向去了。謝淑妃對壽昌的疼愛程度可見一斑,林蒼玉看到謝淑妃眼光裏的溺寵,對壽昌平白就生出了幾分羨慕。之前的言談間,謝淑妃總是在巧妙的詢問壽昌在林府過的如何,壽昌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只說道林玄玉不管她,什麽事情全憑她做主,但是語言間的甜蜜卻是掩都掩不住。聞言,謝淑妃望向林蒼玉的目光便多了兩分感激,林玄玉父母雙亡,雖說長姐如母,但是在林家卻是二姐如母,林蒼玉倒也算是半個長輩。但是觀看林蒼玉對待壽昌的態度,謝淑妃也能看出來,她是極愛護壽昌的。只要壽昌在林府過得自在,不受委屈,她就徹底放心了。以前對於林蒼玉是只聞其名不識其人,這次見了,謝淑妃便知道壽昌平日對最自己的言談不假。

來到坤寧宮的時候,嬴皇後還沒到場,那些夫人小姐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說一些家常。壽昌和林蒼玉甫一進宜安殿,瞬間便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兩人的身上

壽昌揚眉一笑:“大家都瞧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有花嗎?”

壽昌這話,算是有些不敬了。在場的,有年紀比她大的,有分位比她高地。但是卻也只有她一個人敢這般說話。

“壽昌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這個糊塗的又記錯了時間。”人群裏走出來一個年輕少婦,身著一件水藍色的襖子,圓潤的鵝蛋臉上盈滿了笑意。

壽昌拉著林蒼玉迎上去,伶牙俐齒的反駁:“穆寧,你嫁人之後愈發的牙尖嘴利了!”穆寧是東安郡王家的幼女,以前同壽昌也是經常玩耍的,兩人的關系較別人也更好些。

穆寧聞言,橫了壽昌一眼,給林蒼玉行禮道:“見過忠安王妃。”

林蒼玉連忙扶起穆寧,含笑道:“夫人不必多禮。”林蒼玉汗顏的想了半天,始終還是沒想起來穆寧後來究竟是嫁到了哪家,京都形式一天變一次,而她卻是許久都不曾插手這些事了,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

穆寧心思靈巧,雖然有所覺察,卻還是抿著嘴輕笑,並不點破。在場的,林蒼玉只認識一個壽昌,一個探春,現在再多一個穆寧。嬴皇後原本是請了平陽長公主的,然而平陽長公主借口自己年紀大了,和年輕人說不到一處,便遣了探春來。林蒼玉看到探春的時候,含笑點了點頭,然而探春卻目含憤恨,瞪了林蒼玉一眼。林蒼玉淡淡一笑,必是因為賈寶玉入秋後被處斬的事情,可是,關她何事?

然而和探春一起的一個年輕婦人卻拉著探春走了過來,壽昌附在林蒼玉耳邊低聲提醒:“這是穆寧的嫂子,東安王府的世子妃。”

林蒼玉了然的點點頭,穆靖的夫人嘛。

穆世子妃向林蒼玉行一禮,轉身問向壽昌:“北靜王妃今日怎得沒來?許久沒見她了。”

壽昌掩嘴笑道:“大姐天天被銘兒纏的,哪裏得空呦。”

探春站在林蒼玉身邊,咬著嘴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麽。林蒼玉斜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探春終是沒忍住,低聲道:“你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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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破百章了!第一次寫這麽長,多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第101回 擊鼓傳花各顯神通

聽了探春的話,林蒼玉不由得嗤笑一聲:“報應?我行得端坐得正,何來報應之說?”

探春臉色憋得一紅,擠出來一句話:“你也好意思說!”

林蒼玉無所謂的笑了笑,一旁的壽昌和穆寧姑嫂倆也聽到了這邊兩人的談話,臉色都是一變,這賈探春也太不知輕重了!

“少夫人,講話可要小心些,有道是禍從口出,平陽姑姑的家法看來是許久未曾動用了。”壽昌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又護短的緊,見旁人欺負了林蒼玉,哪裏肯善罷甘休。

雖然探春嫁入長陵侯府已經好幾年了,也育有一子女,然而陳安康還是那般癡,待她不錯,卻也不是極好,而平陽長公主則更是威壓在上,讓她好生畏懼。探春在京都世家內眷們的圈子裏,憑借的也不過是長陵侯府和平陽長公主的面子,卻是不敢和壽昌公然叫板的。

“哼!真不知道平陽姑姑瞧上她什麽了,安康表哥頂好一個人,便宜她了。”壽昌仍不依不饒的嘀咕著,不屑的瞥了一眼探春離開的身影。

林蒼玉掩著唇,輕笑道:“你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好了好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歇歇罷。”

然而不等幾人坐下歇息,便有小太監高聲唱和:皇後娘娘駕到!

嬴皇後身著一身朱紅正服,扶著一個宮女的手走進來,身後跟著滿臉不情願的嬴二小姐嬴苒。

眾人行過禮,跟隨在嬴皇後身後依次入席。林蒼玉坐在嬴皇後右手下方的第一個桌子,說明她今日便是除了嬴皇後之外,品階最高之人了,壽昌正巧排在她下一個。而林蒼玉對面坐著的,則是大皇子妃於氏。嬴苒原本是坐在嬴皇後身邊兒的,然而沒坐半柱香的功夫,就偷偷溜到了林蒼玉桌上。同她坐在一起說些悄悄話。壽昌眼瞧著她們聊的開心,便也蹭了過去。

“姐姐想給禛兒覓個正妃,我瞧著還真難。”嬴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她原本在梅園待得好好的。戰事爆發之後,嬴苻匆匆趕回幽州城,在京都除了嬴皇後,在沒人能管著她了,而嬴皇後又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此時此刻,還不是她嬴二小姐想幹嘛就幹嘛,樂的悠閑自在。可是,這好好的,突然被嬴皇後招進了宮裏。她哪裏有不氣的。

壽昌同嬴苒接觸下來,才發現兩人脾性相投,難得的找到了一個知己。

“難道皇後娘娘不是也同時想著給你找一個夫婿?”壽昌開嬴苒的玩笑,毫不顧忌。

嬴苒聞言,不由得垮下了臉。哀嘆道:“姐姐嫌我以前太過荒唐,我便應了說只要能在武學上勝過我的,我便同意。”

“哪能這般隨意?”林蒼玉不由得點點嬴苒的額頭,“品貌才情什麽的,你也不管?若是個五大三粗的莽夫,你也願意?”

壽昌噗嗤一聲笑了:“二姐你也真會說笑,皇後娘娘那麽疼二小姐。親自把關,怎麽可能選到不入流的人。”

這番,林蒼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有些心酸,嬴苒自出生以來,就是被捧在手心上的。怪只怪老天不開眼,讓她遇見了一個江清越。

許是無聊的緊,有人提議玩兒些小游戲,嬴皇後拿出了一柄玉如意當做彩頭。游戲是最常見的擊鼓傳花,花球傳到了誰的手上。誰便要當眾表演一項才藝,勝者即可得嬴皇後的彩頭。這分明是嬴皇後為了挑兒媳婦鬧出來的點子,旁人自然不敢瞎摻和,所以已經成婚的年輕婦人也就笑嘻嘻的起身坐到了一旁,只留下那八九個妙齡少女坐在一起躍躍欲試。而諸如林蒼玉這般身份又極高的壽昌、大皇子妃三人則也拿出來彩頭,同嬴皇後一起打賞。

屏風後坐了一位善樂器的宮女,敲擊著鼓點,時而急促時而舒緩。林蒼玉瞧著其中一個黃衣少女,她已經註意那個姑娘許久了,容貌只是清秀而已,但是身上那種溫和恬靜的氣質,很是奪人眼光。

林蒼玉用胳膊搗了搗壽昌,低聲問道:“那個鵝黃衫子的姑娘是哪家的?”

壽昌順著林蒼玉的目光看過去,答道:“是大學士佟弘的嫡孫女,閨名靜嫻。”

林蒼玉讚了一聲:“果真人如其名,恬靜可人。佟大學士,還沒站隊吧?”

壽昌點了點頭:“不過佟靜嫻的母親和大皇子妃是堂姐妹,據說關系還不錯。二姐,也不知道該說你沒心思還是該說你懶,佟靜嫻可是京都出了名兒的才女,你都連聽都沒聽過。陳惠妃所出的榮昌公主前兩年辦了個蘭馨詩社,不少名門淑女都加入了。後來,榮昌想要邀請佟靜嫻加入,佟靜嫻婉拒了,結果惹惱了榮昌。不知道榮昌背後使了什麽手段,很長一段時間裏,各家的姑娘都很排斥佟靜嫻。”

“我才發現壽昌你小道消息也挺多的啊。”林蒼玉笑著斜了壽昌一眼。

壽昌撇嘴:“我孟流芳想知道的事情,還沒有不知道的。”

就在林蒼玉和壽昌閑聊的檔上,第一輪的鼓點已經停了下來,花球落在了一位粉衣少女手裏,那姑娘大大方方站起身來,想嬴皇後福一福身道:“臣女顏碧婷見過皇後娘娘!”

嬴皇後含笑道:“聽聞顏小姐琴藝出色,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聞?”

顏碧婷自然是樂意非常,有宮女搬了琴出來,顏碧婷坐下試了試琴音,隨即一曲從指下傾瀉而出,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餘音裊裊不絕於耳。就林蒼玉這個不懂琴律之人聽著也覺得賞心悅耳,煞是好聽。

“這顏小姐的琴技真真了得,怕是下過一番苦功夫。”壽昌嘖嘖稱讚。

果然,嬴皇後神色大悅,連聲讚道:“顏小姐琴藝高超,這曲舒緩而不單調,真是難得!”

顏碧婷笑盈盈的福身一拜,臉頰微紅:“臣女技拙,娘娘過譽了。”

隨後,屏風後的鼓點再次響起,這次鼓點持續的時間比前一次時間長了不少,停下來的時候,花球正巧落在了林蒼玉之前註意的那位佟小姐手裏。

“素聞佟小姐才名,不知此番有何才藝展示?”嬴皇後笑道。

佟靜嫻福身道:“臣女為娘娘做一副畫,請娘娘鑒賞。”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佟靜嫻便拿著墨跡未幹的畫卷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娘娘今日舉辦賞菊會,臣女想著花中唯有蘭花才能與菊花爭一爭傲骨,娘娘品性高潔,也唯有蘭花才能襯之,遂做了這幅幽蘭圖。”佟靜嫻輕聲說道。

眾人的目光皆被佟靜嫻手中的畫作吸引過去了,那株蘭花,風骨傲然、遺世獨立、渾然天成,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蘭花的姿態。

嬴皇後淡淡一笑:“你倒是個有心的。夏秋,將佟小姐的畫好生裱起來,送到四皇子府上去。”

嬴皇後此話一出,佟靜嫻頭低得更深了,連耳朵都隱隱透著紅,眾人望向佟靜嫻的目光則更加火熱。

“看來皇後娘娘對這位佟小姐,印象不錯呢。”林蒼玉低嘆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她的福氣還是禍患。”

“二姐你總是想得太多,你瞧瞧多少人眼紅佟靜嫻,人家的事情你哪裏能算得準。”壽昌駁道。

第三圈鼓點停止,花球落在了一位紅衣少女手裏,那姑娘生的有一股英氣。

“臣女竇禪參見皇後娘娘。”那紅衣少女行禮道,然而那禮節卻遠沒有前兩位姑娘做的那般行雲流水的穩當好看,怎麽看都有些生硬別扭。

令林蒼玉詫異的是,竇禪表演的卻是一段劍舞。劍自然是嬴皇後命人找來的未開鋒的劍,但也是寒光閃爍。竇禪舞起劍來,凜凜生風,但又似乎是刻意揉進去了柔巧的軟勁兒,卸下了劍式的殺氣,看得林蒼玉興起。

“這位竇姑娘,該不是奉國將軍的孫女吧?”林蒼玉問道。

“就是竇將軍的孫女,不過不是長房的,長房只有兩個兒子,竇禪是二房的嫡女。小時候在雲南待過一段時間,前兩年才來到京都,養在竇老夫人膝下。”壽昌低聲答著,“許是在那蠻夷之地呆的時間久了,竇禪性子有些野,膽子也有些大,聽說孟瀚那個沒出息的就被竇禪揍得鼻青臉腫。說起來也是孟瀚沒出息活該,好好的在街上調戲人家清白姑娘,結果被竇禪撞上了,一通狠揍。後來忠仁皇叔也沒追究,那事情就那麽揭過去了。為了這件事,忠仁王府和奉國將軍府,都被好一陣笑話。”壽昌說著說著,自己先笑得止不住。

這次,不待嬴皇後說話,嬴苒先讚道:“好劍法,不過可惜了,生生的沒了力氣。”

竇禪挽了個劍花收起劍,向嬴皇後行一禮,這才對嬴苒道:“劍招皆有殺氣,竇禪生怕誤傷了貴人,不敢造次,這才收了一半力氣。”

嬴苒來了興趣:“改日你來梅園,我們倆比劃比劃如何?”

“求之不得!”竇禪見到嬴苒也是愛舞刀弄槍之人,很是欣喜。

第102回 甄氏後人陰魂不散

嬴皇後若有所思的望著竇禪,林蒼玉瞧著嬴皇後那眼神,總覺得她在算計著什麽,心底不由得為竇禪哀嘆一聲,好好的一個姑娘,怕是要被嬴皇後折騰了。

壽昌湊到林蒼玉跟前,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我覺得,皇後娘娘不會選竇禪的,至少父皇和上皇那裏,就過不去。”

林蒼玉了然的點點頭,嬴皇後出身幽州定遠侯府,本身就是孟禛的一強大助力,若是再同駐守雲南的奉國將軍結成了姻親,那麽本朝一半的兵力都倒向了孟禛,就算皇帝樂見其成,上皇也是不會同意的。

林蒼玉靠著壽昌,垂著腦袋打瞌睡,早上起來的太早了,現在已經是到了午睡時間,平時在府裏,她正拉了被子蒙頭大睡。壽昌見她精神不太好,殿上的游戲又一時半會兒的沒個了結,遂帶著林蒼玉從一旁悄悄溜出了大殿,找了個小宮女帶著林蒼玉去偏殿休息,自己則又轉了個身折回了大殿。

有時候,林蒼玉的困勁兒上來了,根本就不由得她睡還是不睡,而她又是極認床的,在陌生的環境裏怎麽都覺得睡不舒服,所以林蒼玉倒在榻上後,只覺得腦子昏昏沈沈的半睡半醒。她進宮來的時候,只帶了琮瑢一個丫鬟,然而琮瑢不熟悉宮裏的路,壽昌便將琮瑢留在自己身邊,將自己的貼身大丫頭繁華遣到林蒼玉身邊,在屋子裏守著。

嬴皇後種的菊花裏面,居然有一株稀罕的墨菊,壽昌不是愛花之人都想要跟嬴皇後討來,然而誰也沒料到嬴皇後居然將那株墨菊賜給了佟靜嫻。之前擊鼓傳花的頭籌,也是給了佟靜嫻。眾人瞧著嬴皇後的舉動,都琢磨著嬴皇後這是不是瞧中了佟靜嫻,唯有顏碧婷一臉的憤憤之色。

眼見著都該散了,壽昌急忙去了林蒼玉休息的那件屋子,準備喊她起來同嬴皇後辭行。然而推開門卻發現繁華伏在桌上。而林蒼玉不知所蹤,這一下子,壽昌只覺得透心涼。

壽昌不敢聲張,先命琮瑢去玉堂宮問問謝淑妃。坤寧宮裏,各方勢力都有幾個眼線,謝淑妃也是不例外。又悄悄找來嬴苒,嬴苒聽了壽昌的話,也是嚇得六神無主。林蒼玉不是這樣莽撞的性格,肯定不會隨便亂跑的,而看著繁華的樣子,顯然是中了藥。有人擄走了林蒼玉,有何目的?

“在坤寧宮都敢這麽膽大妄為,究竟是什麽人?”嬴苒皺著眉。喃喃自語。

壽昌撫著胸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額頭都快出汗了,卻是越想越心驚。能在宮裏翻手雲覆手雨的,除了一個皇帝一個上皇。還有其他人選嗎?嬴詭離去了幽州,如今朝堂內外,還有誰然膽敢惹怒這兩個人?可是,他們又為何要擄走林蒼玉?這一點,壽昌百思不得其解。當做人質?不可能!看中林蒼玉美色?她還沒那麽美!殺人滅口?神經病!要殺早殺了!

別的夫人小姐都相繼離開了,嬴皇後也發覺似乎少了幾個人,這時嬴苒身邊的丫鬟華燈從門外趕來。對嬴皇後耳語一番,嬴皇後臉色驀然一沈,急匆匆跟在華燈身後出去了。

“怎麽不早早同我說?”嬴皇後對著嬴苒劈頭蓋臉就是一陣訓斥,“嬴苒你也不是不知道忠安王妃是個什麽身份,你是想你表哥回來後發瘋是不是?”

嬴苒咬著嘴唇,不敢說話。壽昌急忙站出來幫腔:“都是壽昌的錯。請母後責罰。忠安王妃說有些乏,兒臣便帶著王妃出來休息,誰料兒臣再找來就不見人了。”

“你別以為你能逃得過!”嬴皇後向來對壽昌都是和顏悅色的,她雖然是皇後,卻也要給謝淑妃幾分面子。然而今日確實是氣急了,對著壽昌都是一陣訓斥,“忠安王妃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倆都準備著去向忠安王請罪!”

這廂,林蒼玉在坤寧宮給丟了,嬴皇後生怕惹禍上身,也不敢隱瞞,急忙著人給皇帝和上皇送了信兒去。隨即,又調遣人搜查坤寧宮內外,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琮瑢從玉堂宮回來,倒是帶來了一個消息,謝淑妃說,有人見到一個面生的宮女在宜安殿附近轉悠了很久。今日賞菊會,人來人往的,本來就雜亂,就這麽一個面生的宮女,哪裏算是個線索。

林蒼玉揉了揉額頭,腦子裏悶悶的疼痛讓她有種惡心的感覺,環顧四周,只見身下是一張木板,鋪著灰撲撲露出棉絮的潮濕被褥,屋子裏散發著一股子黴味,感覺陰冷潮濕的刺骨,門窗都有些破敗,然而卻還能隱約瞧見曾經的雕花和斑駁褪色的油漆。林蒼玉打量了許久,又靠在陰冷的墻壁上思索了好久,心中有了些計較。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睡夢中被人從坤寧宮帶到了這個破敗的屋子,但是發暈的頭腦告訴她似乎是中了什麽藥,直到現在都渾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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