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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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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劍壯了勞鷺的膽子,如果真的有什麽,那就直接下殺手,剁它個幹幹凈凈。

細細辨別著外面的哭聲。那痛哭的女子好似離這房間還有一段距離。

將門打開,整個祠堂裏。除了靈位前的長明燈沒有滅,一片漆黑。慘白的長明燈將那些牌位照的有些詭異,讓人覺得那些牌位上的祖宗真的坐在那裏,瞪著一雙死人的眼睛,看著在他們房子裏的陌生人。

勞鷺原本已經減下去的恐懼一下子又竄上來了,她別過頭去,盡量不看那裏。

那哭聲幽幽的還在,一點點地靠近。

勞鷺警惕地貓著腰,挪動到十一的房門口,往裏推了一下門。門還是鎖著的。

“十一……”

她壓低著嗓子喊了一聲,雖然極力控制音量,但是在幾近於寂靜的祠堂裏刺耳極了。

十一並沒有什麽反應,但是那哭聲的主人卻朝這邊快速地移動了。

已經暴露了!那也不用顧忌了!

勞鷺用力往裏撞門,大喊:“十一!”

門忽然開了。勞鷺的身體往裏摔去,可是手腕被什麽東西握住了,硬生生地拉了出來。

距自己的臉不到一寸的地方,一張如同枯樹皮一樣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勞鷺渾身一震,想要掙脫,卻甩不開。另一雙手出現在她的腰間,將她往後攏去。

這樣的場景,縱使勞鷺的反射弧很長,她也受不住了,尖叫了一聲,因為情緒波動太大,靈力匯聚成的長劍一下子散掉了。

“鷺子,別怕。”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溫熱地氣息拂過臉龐,伴著微微青草的味道。

是十一!勞鷺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她想要撲向十一的懷裏,可是手腕還是被抓住了。

十一也發現了,臉一沈,聲音冰冷道:“這位婆婆,請放開她。”

那老婦人松開了手,將油燈舉到了自己的臉邊,將一張如同枯樹樹皮一樣的臉照的清清楚楚,更顯恐怖。

勞鷺的手被松了,趕忙往燕十一的懷裏縮了縮。

“不要壞了祖宗的規矩,他們都在看著你。”老婦人陰森森道,聲音顯得特別的空洞。

勞鷺順著她的話,往那些供奉牌位的地方看去,一陣陰風刮起,好像真的那些祖宗都盯著她。

“這裏的規矩我們自然會守的,您先回去吧。”燕十一道。

他現在心情可是不佳,鷺子忽然跑出來找自己,一臉受了驚嚇的樣子,肯定和她有關。

“那就好……記住了……小心遭報應……”老婦人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

等老婦人走遠了,燕十一正想開口問,只聽到懷裏的人兒忽然來了句:

“沒有了。”

“鷺子,什麽沒有了?”燕十一輕聲詢問道。

“噓。”勞鷺凝神仔細聽,那個淒慘的哭聲的確沒有了。什麽時候沒有的?好像是那個老婦人出現的時候,便沒有聲音了。

燕十一耐心等了等,可是勞鷺很久都沒有反應。

“鷺子?”他有些著急了。

勞鷺聞聲擡頭,對上了十一擔憂的眼神,“十一,你有沒有聽到一個女人在哭,還在喊女兒女兒的。”

燕十一仔細回憶了一下,搖頭。

勞鷺一驚,十一竟然沒有聽到,意味著是自己的第一種猜測是正確的,那為什麽快要到子夜了,他還沒有來找自己,是因為害怕詛咒?

“十一,為什麽兩個多時辰了還不來找我?”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解答自己疑惑的人又在身邊,那就開口問。

燕十一聞言,眉頭一蹙,臉上擔憂的神色更重了,道:“我們才進屋子不到一刻。”

勞鷺也皺起了眉頭,一刻就是十五分鐘,自己睡著了沒有時間概念,但是原本滿滿的油燈燒枯了卻是真真的事情,還沒有見過什麽油燈,一刻就能燒完的。

“鷺子,究竟怎麽了?”這裏處處透著古怪,鷺子的表現又極為反常,燕十一開始後悔住在這個祠堂裏了,他隱隱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

“沒什麽,十一,你回房吧。”

這樣的事情發生,要麽有人在自己的油燈裏下了一點迷藥,再將油燈拿走了,要麽真的有鬼魂在此。勞鷺更加傾向於前者,因為大多數鬼魂沒有那麽無聊。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嚇唬自己?

勞鷺開始分析,如果嚇唬自己成功,那她一定會去十一的房間,進十一的房間會有什麽後果?後果恐怕就是那老婦人說的老祖宗的報應了。

既然有人在逼自己進十一的房間,自己便不能真的進去了。不過也可能是利用了自己的這個心理,用這個方式讓自己不要去十一的房間。

勞鷺用力搖了搖頭,真是理不清楚,如同一堆亂麻將自己的腦子給堵住。

“鷺子,我陪你。”現在自己一步不能離開她,這裏實在是太古怪了。

“十一。”勞鷺阻止道,“我想了想,我們還是分開睡,我好歹也是有靈力可以用的,就算真的有什麽鬼怪穢物出現,我也不怕。”

燕十一還想說,但是勞鷺飛快地點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覺得有人在逼我進你的房間。”

燕十一仔細想了想,鷺子這樣被嚇唬,的確第一反應是進自己的房間。但是如果對方秉著這個心理反其道而行呢?他還是不能放心。

勞鷺也知道十一的想法,又道:“不如我回房間,就坐在門口,你也是,我們抓那個人。”

也不等十一說話,勞鷺重回了自己房間,鎖上門。

燕十一只好進自己的房間,也將門鎖上,搬了一把凳子,靠在門板閉眼小憩,時刻聽著隔壁房間的聲音。

勞鷺一回到房間,只見那盞早已幹枯的油燈裏竟然滿是油,而且還是亮著的。

她先是一喜,這朝堂裏果然還有其他人,他們在嚇唬自己,一定要把他捉住。

但是勞鷺馬上開始緊張起來,默念口訣,一柄長劍又匯聚在手中。

剛剛他們一直站在門口,絕對沒有人進出,這是不是說明,那個嚇自己的人還在這個房間內。

這個房間雖然大,但是陳設簡單,基本沒有藏人的地方,而唯一一個通氣的窗戶,只有成年人的腦袋大,根本不能進出。

難道真的是無聊的鬼魂穢物在捉弄自己?

勞鷺想著,靈力匯聚於指尖,在空中反手一挑,一張“明目符”赫然在空氣中。她將明目符印於手掌,接著明目符的靈力仔細掃了一遍屋子。

一遍下來,屋子毫無變化,沒有鬼魂在。

原本真的是鬼魂,那張聚陽符揍他一頓小懲大誡,事情也就結束了,但是現在屋子裏沒有人,也沒有鬼魂,那這盞燈到底是誰在控制?

這事情竟生出三分詭異起來。

“嗚……嗚……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一定要聽夫君的話……”

“可憐的女兒啊……娘親舍不得你……”

那女子淒厲的哭聲又若隱若現地響起,比一開始更加遠,就像在祠堂的另一頭哭。

勞鷺現在倒是不怕了,但是雞皮疙瘩被這聲音激的掉了一地。

那聲音果然和剛才一樣,慢慢由遠到近。

她索性搬了把凳子,坐在桌邊,握著劍等著那聲音出現。

既然你要靠近,那就現身吧。

☆、004 只有勞鷺可以聽到的聲音

“嗚……嗚……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一定要聽夫君的話……”

“可憐的女兒啊……娘親舍不得你……”

勞鷺拿肩膀抵在門上,屏息凝神,那聲音一點一點靠近,就如同聲音的主人正在不急不緩地朝勞鷺走過來。

大約只有一盞茶的功夫,聲音的主人就好像站在勞鷺的房間外哭泣,只是站著卻沒有動。

哭泣聲,時高時低,斷斷續續,幽幽咽咽……勞鷺又等了幾息功夫實在是等不及了,手中長劍一揮,白靴直接踹在了門板上,破門而出。

於此同時,另一聲破門的聲音從隔壁發出,十一一身白色衣服也握著長劍沖了出來。

整個祠堂只有祖宗牌位那裏有長明燈,走廊裏本來就昏暗,再加上眼睛要適應一段時間,等勞鷺看清的時候,整個大堂裏空空如也,只有握著長劍的一男一女。

“十一,還是沒有聽到?”勞鷺皺眉問道。

燕十一眉頭蹙的更加緊,搖頭,沈聲道:“這裏古怪的很,我們離開吧。”

這裏的確是古怪的厲害,明明有人作祟,卻找不到蛛絲馬跡。她可不信還有什麽人的輕功可以好到瞬間在自己面前消失,如果是有鬼物,那“明目符”也不可能不發現。

無論是什麽,自己卻沒有一顆想要探明的心,那樣太過危險了。

勞鷺點頭,兩人一齊往祠堂的大門走去。

祠堂的大門是以整塊原木片成的,很結實,但是鎖那裏卻做的很簡陋,白日裏看到的時候,勞鷺還覺得有些虎頭蛇尾。

鎖鏈那裏掛了一把銅鎖,已經開始犯綠了,看著有段時間了。不過這樣的鎖,像是十一這樣的暗衛向來是不放在眼裏的。

他從懷裏拿出一根鐵絲。伸進鎖眼裏面,調整角度,輕輕地捅了捅,鎖便開了。

勞鷺從十一懷裏接過銅鎖,只覺得這鎖如同一個秤砣一樣,將它擱到了地上。

等擡頭的時候,卻見十一驚訝地看著大門。雙手擱在上面,卻沒有推門。

“十一?”勞鷺不解地看著他。

“鷺子。這門打不開。”燕十一道。

這大門除了那把鎖,並沒有什麽別的東西禁錮,雖然沈重,但是絕對不會推不開。她伸手推了推,發覺這門好像是嵌在了墻壁裏面一樣,和墻壁融合成了一個整體,紋絲不動。

“怎麽辦?”勞鷺也是驚訝萬分,問道。

“這裏到底是貞坊鎮的祖宗祠堂,不能破壞的太厲害。今夜我們就在大堂裏休息一晚,你靠著我睡。”燕十一道。既然不能同寢房。那坐一晚總是沒關系的。

勞鷺思忖了一下,也只好這樣了。如果真的把人家祖宗祠堂的大門給砸了,遭報應也是應該的。

燕十一在臺階上坐了下來,拉著勞鷺坐在他身邊,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的身體可以舒服依偎在自己懷裏。

被這事情折騰了一會兒,勞鷺有些累了,便散去了靈力,聞著十一身上的問道,朦朦朧朧間睡著了。

燕十一雖然也閉著眼,但是卻警醒著,小心地註意周圍的細微聲音。很快便聽到懷裏的勞鷺呼吸變得緩慢綿長,已經熟睡了。

他笑了笑,小心地從懷裏拿出紅繩,又解開了一個結,還是四個。

他們在那裏足足坐了兩個多時辰,勞鷺的身體早就從依偎轉為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裏。燕十一雖然覺得身體有些麻木,但是抵不住心底快樂。

“嗚……嗚……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一定要聽夫君的話……”

“可憐的女兒啊……娘親舍不得你……”

勞鷺沈睡間,忽然又聽到那個聲音,一開始還辨別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有這個聲音。忽然覺得身體微微被動了動,又覺得自己被抱了起來,才轉轉醒來。

燕十一本來就警醒,忽然聽到了遠處有隱隱約約傳來女子的哭聲,聽著甚為淒慘,又聽到裏面經常提到“女兒”二字,馬上想到了勞鷺說的,這恐怕就是她聽到的哭聲。

這哭聲不響,但是幽幽咽咽的,穿透力極強,自己沒有道理因為和鷺子中間隔了一道墻,就聽不到這個聲音。

和剛才的區別就是自己不在那個房間,而是坐在大堂抱著鷺子。

難道是因為剛剛自己的屋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而導致聽不到聲音?這個可能很快被排除,畢竟房間是自己臨時選的。

另一個不同就是現在自己抱著鷺子了。

他手松了松,將勞鷺輕輕放在臺階上,就在手離開勞鷺的一剎那,一切聲音都消失了。燕十一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一驚,馬上將她橫抱在自己懷裏,果然那個幽咽的哭泣聲又來了。

自己活了百餘年,卻從來沒有見過此類事情,這讓他不禁好奇又惱怒起來。

勞鷺正好醒來,一見十一的臉上,便道:“十一這次聽到了?”

燕十一點頭,想了想,決定還是以實情相告,“只要碰著你就可以聽到。”

言下之意,只要松開就聽不到。這倒是與為什麽前兩次十一什麽都沒有聽到相符合。勞鷺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不像是人做的,也不像是鬼物做的,要說是自己的精神幻想,那十一為什麽也會被感染呢?

“十一,你可否遇見過這樣的事情?”

燕十一搖頭,“你呢?”

“沒有。”

在兩人話語間,聲音已經走得很近了,可是黑幽幽的大堂裏卻一個人影也沒有。

勞鷺覺得還是鬼物的可能性比較大,便催動勞鷺,畫了一雙“明目符”印在兩人的手心,再看。

可是大堂除了變得亮了一些,還是空空如也。而那個聲音,卻已經到了兩個人的跟前。

縱然勞鷺膽子大,也忍不住發抖。人類總是恐懼未知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燕十一感受到了勞鷺的顫抖,陡然間殺氣大增,身體裏的靈力外洩了一次,強勁的靈力掃過了周圍的事物,那聲音戛然而止。

“鷺子不怕。”

燕十一有些溫柔的氣息吐到了勞鷺臉上,她才不再顫抖。

“這裏古怪的緊,明日一早我們馬上離開,還剩下兩個時辰,我會護著你的。”燕十一說的很平靜,語言淡淡的,並沒有什麽煽情的話。

但是勞鷺還是聽得心頭一暖,用力地點了點頭。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強行破門離開的話,因為他們都隱隱覺得,破門出去後果會很嚴重。

經過這一次,兩人早已困意全無,依偎在一起說話。

勞鷺將油燈的事情也給十一說了。

“自從進了貞坊鎮,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勞鷺喃喃道。

燕十一並沒有接話,算是默認了。

以他百年來的閱歷,有人都到他頭上來動土了,他竟然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發現,這不是太過可笑了嗎?

“一般動物比人敏感,我想赤忠一開始叼著我的袖子不讓進去,可能就是預感到了危險。”勞鷺繼續自言自語。

燕十一適當地給出一個“嗯”字回應。

兩人這樣守著講話,直到天明,一點事情也沒有發生。

外面雞鳴聲響起,晨曦的陽光從大門的門縫裏灑了進來。昨夜還像是嵌在墻壁裏面的門,忽然發出沈悶的“吱呀”聲,竟然自己開了。

早晨的陽光雖然燦爛,但是卻沒有什麽溫度,門一開,門外的冷風便灌了進來,一時間讓人寒毛乍起。

“赤忠呢!?”勞鷺適應陽光之後,第一反應便是拴在門口的赤忠不見了蹤跡,連忙起身跑了出去。

燕十一跟上去,只見地上是一根斷了的繩子,繩子周圍有點點的血跡。

他伸手撚了一些,血還未幹,應該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赤忠不是一般的馬,它性子彪悍,這一點從它獨自呆在萬盛客棧時的表現便知道了。所以也無法確定地上的血是不是赤忠的。

更加讓人生疑的一點就是,好馬與一般馬最大的區別就是認主,如果不是主人來牽,赤忠是絕對不會離開的,至少絕對不會安安靜靜地離開。

既然在一盞茶的功夫裏面,赤忠被強行擄走了,以它霸道的個性,怎麽會不發出一點聲音?自己和鷺子在祠堂裏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

“十一,血跡有延續,我們看看去?”勞鷺喊道。

燕十一順著她指著的血跡看去,只見是通往鎮子深處的。他本不想去,但是赤忠也算是一匹良駒寶騎,對他們也是忠心,再加上勞鷺對它感情深厚。

燕十一馬上跟上了勞鷺的身影,兩人朝鎮子深處走去。

……

……

祠堂裏,一張如同枯樹皮一樣的臉出現在門口,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像是樹縫一樣的嘴微微上揚,顯得有些可怕。

“嗚……嗚……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一定要聽夫君的話……”

“可憐的女兒啊……娘親舍不得你……”

那斷斷續續地哭聲再次響起……

那老婦人拔起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聲音戛應聲而斷。

☆、005 詭異“平行世界”

不似昨日正當盛夏,驕陽似火。今日是個大陰天,因為在夏日裏,所以有些氣悶,並不好受。

燕十一和勞鷺一路跟著那些稀疏的血跡往貞坊鎮裏面走去,今日的鎮子竟然比昨日熱鬧了許多,中央的大街上有不少商販,賣著各種各樣的玩意兒。百姓也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勞鷺看著眼前的人群,很快就發現了奇怪的地方,掃視一圈之後才確定下來,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十一,待他低頭時,輕聲在他耳畔道:“十一,這個鎮子的女人呢?”

燕十一原本一直低著頭,未曾註意許多,如今被勞鷺一說,掃視了一圈。果然這大街上除了鷺子,就沒有其他女人了。

其他還好說,但是連挎著菜籃子和商販討價還價的竟然也是男子,這也忒奇怪了。

勞鷺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詢問。

燕十一稍想了幾息,道:“找到赤忠我們便走,這裏實在太古怪了。”

勞鷺覺得有理,沒必要趟渾水。

兩人跟著地上的血跡走,可是走到大街中央,血跡便斷了,周圍仔細查找了一圈,沒有了。

“怎麽辦?”勞鷺有些著急了。心裏特別後悔沒有給赤忠訓練類似於吹個口哨,它聽到就會跑回來那種技能。

勞鷺一個女子很快就引來了大街上其他人的註目。

那些人的神情都非常奇怪,都跟見了鬼似的,非常驚慌,大部分行人都直接跑了,膽子小一些的商販也挪了地方。

勞鷺的臉頓時黑了,他們,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她有些氣令智昏。隨手捉了一個沒有準備走的商販,道:“他們看見我跑是什麽意思?”

見勞鷺的手抓到了自己的胳膊,那個小販的臉變得慘白。好像是被鬼抓了似的,貨物也不要了。連滾帶爬地跑了。

勞鷺暴怒,伸手就想去捉另一個,但是被十一給阻止了。

一時間大街上的人都跑沒了,只剩下他們二人。

“鷺子我們走吧。”燕十一準備走了,赤忠遠比不上鷺子重要,這裏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可是赤忠沒了,燕二哥那裏怎麽交代?”

“總有交代的辦法的。我們走吧。”燕十一不再遲疑,伸手攬住勞鷺的肩膀,就往鎮子的出口去。

一種不祥的預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了,他覺得很快就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了。

兩人匆匆跑往鎮口的方向跑去。但是跑了約一炷香之後,馬上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勞鷺率先發現,聲音有些發顫道:“十一,這個牌坊看著是不是有些眼熟?”

眼前是一個朱紅色的牌坊,朱色已經有些發黑了。徽式的牌坊長得都差不多。勞鷺覺得眼熟是因為這個牌坊正好在左邊的腳墩出掉了漆,看著特別刺眼。

“嗯,這是第三個了。”燕十一面無表情道。

“鬼打墻了?”勞鷺倒也不緊張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平時的各種稀奇經歷中都有鬼打墻出現。上次再西山還有呢。主要是用人視覺上的誤差來引導,最終出現可以怕的鬼打墻。

燕十一沒有說話,勞鷺又道:“十一,要不還是蒙著眼睛走路?”

上次在西山上,十一便是蒙著眼睛,靠著其他的感官走,最終走出了樹林的迷霧,到了山寺裏。

“試試吧。”燕十一說罷,拿出了一塊汗巾蒙在臉上。但是他總覺得這次和鬼打墻不太像。

勞鷺跑到牌坊那裏,將自己的絲帕綁在上面,做了標記。

燕十一用其他的感官逼迫自己走直線,勞鷺則拉著他的手,防止他摔倒。

五百四十八,五百四十九,五百五十……

“十一,牌坊!咦?”

勞鷺發顫的聲音傳來,十一一下子就聽出她在害怕,她的手心裏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燕十一扯下汗巾一看,果然又是那個牌坊。

“十一,我剛剛系的汗巾沒了……”

未知的事物總是可怕的。鬼打墻經歷了幾次,也掌握了一定的化解辦法,倒是顯得沒有那樣恐怖了,但是現在,自己系住的帕子沒了,這意味著什麽?眼前的牌坊不是原來的那個?還是有人解開了帕子?

“鷺子,還記得我們剛剛來貞坊鎮的時候曾經在山坡上眺望,這鎮子有多大?”燕十一道,顯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勞鷺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鎮子不大,估計只有八十戶左右的人家,所以那時候十一說過,這與其說是一個鎮子,不如說是個大的族村。

剛剛十一蒙著眼睛走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們有轉彎的跡象,所以他們是一直在往前走,而出現在眼前的牌坊上面也沒有自己系的帕子,是不是意味著這不是同一個牌坊?

如果真的不是鬼打墻,那他們就真的是一直往前走,都快走了半個時辰了,就算是繞著走,也能走出這不大的鎮子了。

“恐怕不是單純的鬼打墻。”燕十一緩緩道出了自己的結論。

勞鷺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如果不是鬼打墻,這一模一樣的牌坊怎麽解釋,連破損的地方也不盡相同。

燕十一走到牌坊旁,拔出長劍,在上面砍了一劍,道:“我們繼續往前走。”

如果帕子有可能被人解掉,那這劍痕,可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去掉的。

勞鷺點頭,和十一往前走去。

等他們看到下一個牌坊的時候,勞鷺馬上飛奔了過去,那個牌坊果然還是和以前的一模一樣,只是沒有了十一剛剛刻得劍痕。

這意味著什麽?剛剛的牌坊和現在的牌坊不是同一個。

勞鷺跑回燕十一身邊,搖頭。

“五百五十步。”燕十一皺著眉頭道。

“什麽?”

“又是五百五十步,每個牌坊之間都是間隔了五百五十步。”燕十一道。他覺得自己已經隱隱地發現了什麽,但是卻一下子想不到。

“鷺子,你說這裏的房子裏住人了嗎?”

勞鷺剛想開口說:“當然,因為剛剛有人……”但是馬上閉口了,剛剛有人,現在可不一定。

燕十一拉著勞鷺的手,直接跑到了離牌坊最近的一幢房子裏,敲門。

勞鷺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在這樣一個無法解釋的情況下,出來的會是什麽?

他們等候了一小段時間,門內沒有任何回應。

燕十一再次敲門,終於聽到裏面傳出了腳步聲。

“來了,來了!”裏面傳來了一個男聲,聽上去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門板被打開,一個帶著黃色帽子的老年男子探出頭來,在燕十一和勞鷺身上打量了一下之後,警惕道:“有什麽事情?”

“男子,五十歲左右,豬膽鼻,眼睛偏小,厚嘴唇,手上有老繭。”燕十一觀察著眼前的男子將他的特征說了一下,然後拉著勞鷺就往回跑。

“有病吧。”身後傳來了剛剛那老年男子的罵聲和關門聲。

一路小跑,他們很快就到了前一個牌坊那裏,劍痕果然在。

燕十一又挑了離牌坊最近的一所房子,敲門。

由於剛剛的經歷,勞鷺記憶了一下,十一敲得兩所房子和兩個牌坊的相對位置一樣。雖然徽派建築長得相似,但是也有細微的差別。但這兩所房子幾乎就是一模一樣。

勞鷺已經明白了十一的意圖,和他相握的手不由用了用力,她有些緊張了。

一開始門內沒有動靜,等到十一第二次敲門的時候,裏面才出現了腳步聲。

這場景和剛才實在是太像了。勞鷺更加緊張了,十一感覺到了,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放心。

“來了,來了!”

裏面傳出一個男聲,是那樣的熟悉,勞鷺的心都快要被吊到嗓子眼了,這怎麽可能?

門板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帶著黃帽子的老年男子探出頭來。

男子,五十歲左右,豬膽鼻,眼睛偏小,厚嘴唇,手上有老繭。

果然就是剛才那個,或者說……和剛才那個一模一樣。

“請問您記得我們嗎?”燕十一問道。

老年男子狐疑地看了他們幾眼,搖頭。

勞鷺終於明白了,自己和十一走進了一個悖論裏,這八十多戶的小鎮子就像被覆制了一樣,一個接著一個,頭尾相連,但是又互不相關。

就好比平行世界,正常情況下每個世界的人是不會互相幹擾的,但是自己和十一卻做了什麽事情,導致可以在這些世界裏穿行。

“十一,我們怎麽出去?”勞鷺問道。這樣的事情她第一次經歷,要理解也很困難,實在是無措。

燕十一沈吟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那老年男子的肩膀,將他拖了出來。

老年男子掙紮了一下,但是肩膀吃痛,還是抵不過,被拖到了大街上。

“你們要幹什麽?”他驚恐地看著燕十一。

“借你救命。”燕十一扔下一句話,拖著老年男子就往下一個牌坊走。

勞鷺一下子知道了他的意圖,既然這是完全不相幹的世界,那如果一個世界的原住民跑到了另一個世界,見到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會發生什麽?

☆、006 逃不掉的境中境

燕十一一手拽著那個老頭一手護著勞鷺往前飛奔,老頭跑不快,一小段距離下來,都快要了他的老命了。

見他實在是太慢,十一手上一用力,將他往上一拽,雙腳離了地,拉著勞鷺的手也多用了些力氣,往前飛躍。

老頭發出了殺豬似的慘叫,引得鎮子上的人紛紛開窗觀望。

這裏是一個族村,這裏的人應該相互認識,但是偏偏沒有一個人來救這老頭,應該說幫著呼救的人也沒有,只是從窗戶的縫裏伸出腦袋來看。

“咦??”

到了下一個牌坊對應的那所房子之後,剛剛定了定心神的老頭第一個做出反應,臉上露出極其吃驚的表情。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是他的家,但是剛剛明明就沿著大街跑,沒有轉彎,怎麽會回家了呢?

“啊啊啊啊啊!!!!”

老頭發出一聲慘叫,腿一軟癱倒在地上,渾身發抖。

自己家明明在鎮口,出了牌坊應該是田地山丘才對……

燕十一用眼神示意勞鷺看著地上的老頭,自己再次去叩門。

“誰啊?來了。”裏面傳出了男聲。

勞鷺明顯地看到癱倒在地上的老頭臉色由慘白一點點變綠,如果他有心臟病,估計就該嚇死了。

又是很熟悉的“吱呀”聲,門板被打開了。

裏面探出一個帶著黃帽子的腦袋,看到十一之後明顯有些惱怒:“你究竟要幹什麽?小心我喊人了。”

以這個老頭的表現來看,這分明就是第一個。

“我想請您認認這個人。”燕十一說著,移開身子,將身後已經癱倒在地上的老頭露出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同時發出慘叫聲,兩人都倒在了地上,相互指著……

勞鷺忽然覺得周圍的環境有些波動,一股靈力從周圍襲來,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得扭曲起來。

燕十一躍到勞鷺身邊。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一手以最快的速度凝聚靈力,形成一個小而堅固的結界。

這凝聚了他百年功力的結界不是一般人可以破壞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很危機。

不到五息的功夫。這個堅固的結界便出現了縫隙。燕十一只好不停凝聚靈力去抵擋,但卻是杯水車薪,他只覺得自己的靈力慢慢耗盡。嘴唇一陣溫熱,口中滲出鮮血來。

“十一!”勞鷺驚呼了一聲,馬上默念口訣,將宮天鏡的靈力調度了出來,灌註到結界裏。

宮天鏡是上古神器,靈力至陽至純,一時間竟然抵擋住了外面的天崩地裂之勢。只不過大量靈力通過勞鷺的身體時,快要超越她的極限了,竟然也胸口一悶。嘴角開始滲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十一和勞鷺的身體雙雙到了極限狀態,他們互相依偎著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意識……

……

……

勞鷺覺得自己在水中沈浮,隨著水流而動,渾渾噩噩之中。覺得自己累極了,想要好好睡一覺,再也不想醒來了。

“鷺子,鷺子……”

遠處出現了一絲光明,還有自己熟悉的聲音傳來。

勞鷺知道那對自己很重要。她掙紮著朝那裏游過去……

勞鷺睜眼,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恍如隔世。

“鷺子,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燕十一激動地將她攬在懷裏。當見她幾乎沒有呼吸,面色慘白地倒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那滋味生不如死。

對於四日後的永遠離別,泓不君忽然有些慶幸,慶幸是自己離開,若換做她,自己一定無法活下去。

受到十一的感染,勞鷺的淚腺也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出淚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的十一,自己忽然覺得有些心痛。

“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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