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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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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太厲害,勞鷺被自己嗆到了,拼命咳起來。

胸口一陣劇痛,只覺得嘴角處的皮膚一陣溫熱,她知道自己又吐血了,現在口吐鮮血的樣子一定非常的可怕。

燕十一恐慌地擦拭幹凈她臉上的血,手足無措。他的靈力剛剛全部被吸走了,要恢覆還需要一段時間,根本沒有辦法就她。

一只有些發涼的手握住了他驚慌得冰冷的手,勞鷺朝他笑了笑,“這些是剛剛的淤血,堵在胸口,如果不吐出來,會死的。”

縱使要安慰十一,勞鷺也沒有說謊,這的確是剛剛被震傷的淤血,如果沒有吐出來,早晚會釀成大禍。雖然口吐鮮血看著很嚴重,實際上慢慢恢覆就好了。

“十一,扶我起來,我要調息一下。”勞鷺掙紮著想要起來,身子被十一托住,慢慢直起身子,盤腿坐下。

燕十一亦是盤腿坐在她身後,兩人同時開始調息。

大約將靈力運行了九十九個周天之後,勞鷺覺得好多了,雖然還不能馬上使用靈力,但是手腳至少有些力氣了。

她轉身看向十一,心裏卻擔心極了,十一的臉色慘白,一時半刻像是無法恢覆的樣子。

勞鷺起身到十一身後,雙掌輕輕抵在他背後,開始幫助他一起調息。但是十一的身體卻拒絕接受宮天鏡的靈力,勞鷺幾次嘗試不成,只好放棄,守在他身邊。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十一的臉色終於恢覆了一些,收了靈力。

“十一,我們出去吧。”勞鷺看了看周圍的結界,有些好奇,出去之後是什麽光景。

燕十一點頭,他伸手一揮,收了結界,結界剩餘的靈力全部回到了他體內,一時間幫助很大,至少臉色好多了。

兩人一見周圍的環境,不由大驚失色起來。這裏他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昨晚過了一夜的祠堂正堂裏。

燕十一擡頭看上面的天窗,外面有光線進來,說明是白天。

“十一,我們不是出去了?”勞鷺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嘴唇微微蠕動,“還是我們根本沒有出去過?一切都是幻覺?”

此時此刻,此種情況,饒是冷靜如燕十一,他也不敢確定了。

“我們先出去看看。”他說罷,拉住勞鷺的手,便往祠堂的大門走。

祠堂大門的鏈子上掛著那把昨天被他打開,被勞鷺扔在了一邊的鎖。

“難道從我們開鎖開始一切都是幻覺?”勞鷺問道,拿起鎖好好地看了看,問道:“十一,被你用鐵絲打開的鎖,上面會不會有什麽痕跡?”

燕十一明白勞鷺的意思,但是不會留下痕跡,至少表面不會。他如實的搖頭。

“十一,掐我一把。”勞鷺說著,舉起十一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見十一沒有行動,勞鷺先伸手在他的胳膊上一掐,力道用的頗大。

燕十一吃痛,痛哼一聲。

“十一你覺得痛,至少證明你現在沒有在幻覺之中。你也快些掐我一把。”

燕十一還是沒有動,他覺得這樣沒用,因為還有可能是幻境,他們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周圍的幻境。

勞鷺急了,一跺腳,咬了自己一口。

“嘶——疼!”她臉上痛苦和興奮的表情相互夾雜,推了推十一道:“快點開門出去吧,不要管剛才是不是幻覺了。”

燕十一馬上用鐵絲開鎖,取下鏈子,將門推開。

“赤忠!”勞鷺興奮地大喊了一聲,撲到了赤忠身上。赤忠見到勞鷺,也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

“十一,我們走吧。”勞鷺雖然覺得還有哪裏讓她覺得不太舒服,但是還是先走為上。

燕十一亦是這樣想的,解開赤忠的韁繩,翻身上馬,將勞鷺撈了上去,一夾馬肚子。赤忠得了令,撒開四蹄,朝貞坊鎮外面跑去。

祠堂位於貞坊鎮的東北角,並沒有太深入鎮子,燕十一騎著赤忠直接往原路返回,一路上並沒有什麽異樣。

等拐到外面的小道上時,勞鷺心中最後的一絲不舒服也掃光了,身子脫了力一般靠在十一懷裏。

以後一定要去名山大川,不能來這樣古怪的小地方,美景沒有欣賞到不說,竟然差點丟了小命,劃不來,太劃不來了。

燕十一卻覺得始終有什麽贅在心裏,憋悶的慌,但是好歹已經離開了貞坊鎮,便也不打算多想了。

“十一,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勞鷺的聲音軟綿綿的,顯然是沒有力氣了,可一雙眼珠子卻還是軲轆轆地亂轉,還是想著玩。

燕十一微微一笑,“你定就好。”

“我們一路往南走吧,去雲南,去麗江……”

“嗯?”活了一百來歲了,好像還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地方。

勞鷺吐了吐舌頭,“反正往南走就對了。”

燕十一也沒有多問,勞鷺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太多,有趣的地方亦是太多太多,雖然她從來沒有多說,但是自己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點,雖然難以置信。

兩人興沖沖地展望著未來游山玩水的日子,忽然一些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朵。

原本輕松的氣氛一下子消失了,兩人臉色發白地對視了一眼,一齊往後看去。

只見身後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列紅色的儀仗隊慢慢朝他們走了過來,極為熟悉……

☆、007 冥婚

勞鷺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的厲害,身後紅色的儀仗隊越來越近,慢慢一頂大紅花轎也到了眼前。

勞鷺已經無法發聲了,她微微顫抖,幸好有十一抱著自己,否則非身子一軟摔下馬去不可。

這個儀仗隊太熟悉了,特別是那個白面的媒婆,連衣服和媒婆痣的位置也沒有變化,走路一雙小腳一步三扭,像是一個圓規一樣戳著地,看著好笑極了,可是岸岸現在哪裏笑得出來。

這個儀仗隊正是他們昨日遇到的那個,新嫁婦怎麽可能在第二日就回娘家,然後再嫁一遍呢?

“鷺子,如果待會兒看到什麽事情,不要怕,我在這裏。”燕十一的聲音很是低沈,卻有說不出的磁性,勞鷺一直亂跳的心慢慢安靜下來,點了點頭。

十一拿腿夾了夾馬肚子,赤忠踏著小步往前跑去。

勞鷺一下子明白了十一的意思,他說的不要怕,應該就是指昨日和儀仗隊相遇的情形。如果他們真的因為某些原因回到了一天前,那遇到儀仗隊的同時,還有可能會遇到昨天的自己。

真的遇上了會怎麽樣?會不會像剛才一樣,整個空間坍塌了。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和十一已經雙雙受傷,可能再也無力將結界撐起來了。

燕十一現在擔心的也是這個,可是事到如今猶如箭在弦上,只能硬著頭皮上去了。

只要再拐一個小彎,就到了昨日遇到儀仗隊的地方。兩人心中忐忑,隨著赤忠的前進,前面的路慢慢出現在兩人面前。

勞鷺幾乎不敢眨眼,直直地盯著,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了。

“沒有!”這句話勞鷺幾乎是驚呼出來的,裏面包含的不知道是喜悅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

如果真的看到了昨日的自己,雖然兇險異常,那樣卻還有機會出去。但是現在沒有看到,這意味著什麽。未知往往令人恐懼。

燕十一駕馭著赤忠,調轉馬頭,站在昨日遇到儀仗隊的位置,如同那時候一樣,坐在馬上等著他們靠近。

勞鷺已經完全沒了主意,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十一,她伸手握住了十一攬在自己腰上的手。

儀仗隊不緊不慢地朝他們走過來,等轎子經過勞鷺身邊的時候,一陣風吹來,轎簾微微向上揚起。可以看到新娘還是斜靠在轎子上。連位置和體態都沒有一絲變化。

一張白面如約一般地出現在勞鷺眼前。那個藝妓妝的媒婆將簾子全部遮上,才放心地走到一側。

一模一樣。

勞鷺和十一同時轉頭,目送著儀仗隊拐過去,慢慢消失。

燕十一忽然一牽馬韁繩。調轉馬頭,跟了上去。他隱隱覺得這個儀仗隊有很大的問題,現在既然疑慮重重,他們估計是出不去了。誰知道一路往回走之後,會不會又在那裏走了回來。

這時候的勞鷺和燕十一頗為心有靈犀,除此之外,勞鷺還有另外一個小發現。

“十一。”她仰起頭,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實際上昨晚那個看不見的女人哭的時候,我還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當時並沒有註意。”

“你現在又聞到了。”燕十一一邊小心翼翼地跟在儀仗隊後面,一邊低聲道。

勞鷺微微點頭,“剛剛媒婆和新娘靠的太近,分不出是誰,反正就是她們兩個身上的。”

燕十一雖然跟的小心。但是卻是明目張膽地跟著,儀仗隊裏的人也沒有一個做出反應的,只是自顧自地前進。

“十一,你說我們摸得到他們嗎?”勞鷺道,她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像是一種幻覺,自己和十一的集體幻覺。

燕十一沈默不語,繼續跟著。

翻過了兩個山頭,另一片徽式建築出現在眼前,規模幾乎是三個貞坊鎮那樣大,鎮口聯立著三個牌坊。個頭都要比貞坊鎮的大一些,看著也更加有氣勢一些。

“這些都是貞節牌坊,貞坊鎮那個也是。”燕十一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貞節牌坊是表彰女子從一而終的門樓,是忠貞不二的標志。但是每一個牌坊都是以一個女子的終身幸福為代價的換來的。

最為一個現代的女性,勞鷺看著眼前受族人引以為傲的貞節牌坊,卻覺得有些刺眼。

儀仗隊入了鎮子裏,燕十一也駕馬跟上。

“朱門鎮。”第一塊牌坊上面血紅色的三個大字,上面有些濕潤,就好像漆沒有幹,隨時都能滴下血紅來。

朱門鎮比貞坊鎮大了許多,也熱鬧許多,而且也正常了許多。大街上有不少男女老少站在一旁,都看著儀仗隊緩緩進城。

除了一點,勞鷺幾乎要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變態的地方。

看大戶人家娶親,為什麽看客臉上沒有一絲喜悅的表情,反而各個臉色古怪,像是在隱忍什麽?死氣沈沈的。

就是這一點,讓勞鷺不敢放松,依舊緊繃著這根弦。

長長的儀仗隊停了下來,燕十一從側面駕馬往前,只見儀仗隊是停在了一戶大戶門前。

大戶的府上有一塊朱紅色的拍扁,上揚龍飛鳳舞,血紅色“朱府”二字。

巨大的拍扁下面已經站滿了夫家的人。看著這個電視劇裏時常出現的情景,勞鷺不禁問道:“十一,既然是迎親嫁娶的隊伍,新浪不應該騎著高頭大馬在隊伍的最前面?”

燕十一沈吟了片刻,“也有不需要新郎直接去接親的,在家裏等著也是可以的。”

“那現在新郎也該出來了吧?”勞鷺問道,伸長著脖子往牌匾下那堆人愁,就是沒有看到帶著大紅繡球的新郎。

“嗯,的確應該出來了。”燕十一皺著眉頭。這似乎不是普通的嫁娶。

只聽到一個黑髯員外方帽的玄色長衫男子出來,朝媒婆微微拱了拱手,大笑了一聲:“呵,貞坊鎮的女子果然最為貞潔,這事情都虧媒人婆辦得好。”

藝妓妝的白面媒婆馬上扯著一張笑臉迎了上去,“朱老爺,這方圓幾百裏,那個鎮子不知道貞坊鎮專門出貞潔烈婦?您們朱門鎮的牌坊,哪塊不是貞坊鎮嫁出去的女兒掙得?”

“不錯不錯……”

兩人還想說話,那朱員外卻被旁邊的夫人給拉了一下袖子,馬上道:“時辰不早了,踢轎門。”

不同於其他看熱鬧的百姓,勞鷺已經興奮地扯住了十一的袖子,探出去了半個身子,這可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古代嫁娶啊,太興奮了。

忽然聽到一聲公雞叫,燕十一的臉已經黑了,他直接把還什麽都不明白的勞鷺攬回了懷裏。

“十一,他們抱個公雞做什麽?還系了個紅球?”勞鷺津津有味地說道,但是很快發現了不對之處,一下子變了臉色,有些結結巴巴,“這個……紅球……紅球不是應該……新郎戴的?”

“這是冥婚。”燕十一低沈著聲音,竟然用柔和的語氣。

但是勞鷺還是驚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欲哭無淚。第一次觀禮,竟然看到的是冥婚,這忒不吉利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儀仗隊和大街上百姓的神情是怎麽回事了,睡會為一場冥婚而高興?

一個身著黑衣的小廝抱著公子,踢了一腳轎門。

媒婆馬上進去,弓著身子,在旁邊兩個丫鬟的幫助下,把新娘背到了肩膀上,往大門裏走去。

旁邊另外幾個小廝已經把早就準備好掛住一邊的鞭炮點燃了,給這死寂的氣氛增添了三分不合適的熱鬧。

“嫁給死人……”勞鷺的聲音裏滿是對那個新娘的憐憫。

以她的了解,古人都是早嫁的,所以說這個新娘估計也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燕十一一直盯著媒婆背上的新娘,直到看到媒婆走臺階的時候身子一震,原本環在她脖子上的新娘的胳膊掉了下來。這新娘分明也已經死了……

“鷺子,畫隱身符,我們進去看看。”燕十一說罷已經翻身下馬,伸手在勞鷺的腰上輕輕一撥,勞鷺也跟著下來摔在他懷裏。

“十一我不想進去……”勞鷺有些哀求地看著他。她不想看到一個正當妙齡的女孩子嫁給一個死人,為的是貞節牌坊……

“她已經死了。”燕十一看到自己的話已經讓勞鷺楞住了,再解釋道:“你聞到的味道估計是用來除去屍臭的香。”

勞鷺有些空白的大腦自動回憶起來,那個香味的確和平時大家用的香粉不一樣,更刺鼻,還有奇怪的味道,如果是用來遮掩屍體的腐臭,那也可以理解了。

勞鷺的抗拒心理少了一些,雖然給鬼魂強行婚配也是很不合理的,但是古人原本就是在活著的時候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什麽自由戀愛可言。

她的身體已經恢覆得七七八八了,默念口訣,將靈力一引,畫了兩道隱身符,印在自己和十一的掌心。

燕十一腳尖點地,攬住勞鷺的腰,兩人從後墻翻了進去。

前院是一片嫁娶的紅色,後面則是一片靈堂的白色,後院正堂裏停著一口棺材,裏面應該就是新郎本尊了。

☆、008 最可怕的冥婚

民俗不一樣,同樣的事物就會有很大的差異。

同一個時代,在來這裏之前,勞鷺覺得古代是熱鬧非凡的,即使有一些迷信,有犯罪,整體色調還是鮮艷絢麗的。可是這裏,雖然也有不同的顏色,但是總覺得像是到了一個只有黑白灰三個顏色的地方,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勞鷺第一次對著一具還沒有見過的屍體感到害怕,她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忽然有一種裏面的新郎會伸直了兩條胳膊跳出來的感覺。

燕十一察覺到了勞鷺的異樣,握住她的手,幫她定神。

兩人一起來到前廳,躲在了屏風後面。

新娘已經被背到了前廳,靠媒婆和兩個丫鬟扶著才沒有倒下去。

勞鷺觀察了一下,新娘塗滿白粉的手上還是有一些斑紋,她的手看著發僵,應該死了一兩天的樣子。

只聽到那個黑髯的朱員外吩咐身邊的小廝,讓他們請新郎出來。

勞鷺也在電視裏見過冥婚,一般都是活著的女子和一只公雞拜堂。如今新娘已經死了,還要請新郎出來,看來真的是習俗不同。

中國的版圖遼闊,在通訊不發達的古代,很多偏偏角角的地方會有和周圍截然不同的習俗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因為這裏的冥婚沒有禍害到活人,勞鷺對這個地方的印象好了一些。

很快幾個小廝就把穿著一聲暗紅色喜袍的新郎給背了出來,看著新郎全身僵直的樣子,估計死了得有五天了。

新娘蓋著紅蓋頭看不見臉,而新郎的臉大家都是能看到的。和新娘的手一樣,新郎的臉上塗了巨厚一層白粉,可以說是媒婆那個藝妓妝的兩倍不止。

慘白的一張臉定然是不好看的,所以新郎的兩個臉頰上面敷了一層紅紅的胭脂,嘴唇也是紅色的,看著就像是喪禮上的紙人一樣。

勞鷺看著覺得雞皮疙瘩冒冒的。原本屍體沒有什麽可怕的,可是古人一定要這樣畫一下。顯得比屍體本身可怕了許多倍,怪不得古人多信魑魅魍魎,渾然就是被自己給嚇得。

燕十一看著眼前有條不紊舉行的儀式,眉頭皺的厲害,他有另一種猜測。

只見在小廝和媒婆的攙扶下,“新人”拜了堂,被送入了洞房。

好像一切都沒有什麽問題。勞鷺和燕十一跟著去了所謂的“洞房”,實際上就是後堂的那個大棺材。

幾個小廝將新郎新娘一起放入棺材裏,再由媒婆為他們“結發”,打同心結。最後由幾個七八十歲手裏拿著念珠的黑色衣服小老太太做了一場小法事。

小廝將棺材蓋蓋上。釘死。

勞鷺仔細著看了釘子。竟然都用了一只手長。一根手指粗的。估計裏面就算被關了一個大力士也沒辦法出來了。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勞鷺撫著心口,自己為什麽會覺得棺材裏會跑出來什麽東西呢?

等一切完事,前來觀禮的眾人才退回前堂。喜宴已經開始了,大家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轉眼間,整個後堂只剩下勞鷺、燕十一和兩具屍體了。

“鷺子,你有什麽感覺嗎?”燕十一忽然開口。

勞鷺想了想:“這裏有些陰森森的,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具體的,就像是從2013年的大彩電掉到了1967年的黑白電視裏。

“恐怕。”燕十一頓了頓,“這新娘是被害死的。”

“那個新郎已經死了四五天,而新娘才死了一兩天。”他道。

勞鷺反駁:“那也不能說明是被害死的。正好兩家都死了孩子,才定的親。”

如果新娘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夫家死了而被害死。那樣的“冥婚”實在是太可怕了,比活人嫁給死人更加可怕。

“走,我們去查一下。”燕十一拉著勞鷺,兩人翻墻到了前廳。

放在後堂的那口巨大的棺材忽然震了一下,馬上沒有動靜了。

前廳的情況一切正常。如果一開始不知道是冥婚,那一定會以為這是正常的婚禮的。

前廳吃吃喝喝,觥籌交錯,賀喜聲不斷。

勞鷺在一旁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主人裏好像沒有新娘娘家的人。

正巧,那個畫著藝妓妝的白面媒婆起身,看樣子是要去小解。

燕十一給了勞鷺一個手勢,兩人跟了出去。到了前廳和後堂只見的一條無人小路上,勞鷺伸手擋住了媒婆。

媒婆看不見她們,再加上喝了兩杯小酒,有些醉醺醺的,以為只是自己沒站穩,爬起來還想走。

勞鷺這是一把抓住了她的前襟,運了運靈力,將她提了起來。

一雙肥腫的小腳離了地,媒婆終於清醒了起來,大倒吸一口涼氣,大呼救命。

燕十一見狀馬上在周圍布了一個結界。

勞鷺忽然想起一般的整人方法,覺得今日適用,便假裝哭泣道:“嗚嗚嗚~~~~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死我~~~~~~我要你們償命~~~~~償命~~~~~~~~”

媒婆大驚失色,地上忽然出現了一些淡黃色的水跡。

呵,這是名副其實的嚇尿了。

勞鷺嫌棄地松手。看媒婆敢背著新娘的屍體,還以為是個膽子大的,沒想到三句話不到竟然給嚇尿了。

媒婆一脫離勞鷺的鉗制,馬上跪在了地上,朝著勞鷺就是磕頭。

“周娘子放過我吧,我只是給媒婆,可沒有害死你啊。求求你放了我吧,要怪只能怪你夫君,小小年紀就去了,誒誒誒……”

勞鷺聽著,臉一下子白了,看來十一是沒有說錯,這裏有著喪失人性的冥婚習俗,夫君一旦在成親前過世,娘子就要陪葬。

“是誰?是誰害死我的?”勞鷺已經不裝了,怒吼起來。

但是在媒婆看來,就是新娘發怒了,渾身肥肉開始顫抖,說話都不利索了,“是……是貞坊鎮的規矩……害死您的是您的阿爹阿娘啊……和我真的沒有關系……”

別說勞鷺了,連燕十一也震驚不已,竟然是親生父母殺了自己的女兒給人家陪葬,為了什麽?估計就是那塊貞節牌坊。

燕十一還想問什麽,忽然感覺外面有動靜。一般在結界裏也能感覺到的動靜,外面恐怕已經風雲變色了。

燕十一收了結界,眼前的白墻黑瓦上面已經沾滿了血祭。

燕十一和勞鷺對視一眼,兩人扯著媒婆的衣領,拖著她往前廳跑去。

酒席上的人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屍體支離破碎,慘不忍睹,滿地血祭還沒有幹,正在往地面低窪的地方流動。

縱使見過不少死人,燕十一和勞鷺都覺得有些作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媒婆一聲尖叫,全身發顫地指著他們身後。

燕十一和勞鷺一轉身,只見一個妝容誇張的女子正站在前廳的角落裏,裂開一張血紅的嘴朝著他們笑。

“詐詐詐詐……詐屍……”勞鷺牙齒打顫。

那女子穿得正是新娘的衣服,因為布滿新鮮的血跡,顯得更加鮮紅了。

新娘站在原地沒有,繼續朝著他們笑,嘴巴都已經咧到耳後根了,勞鷺幾乎快要看得暈過去了。

燕十一警惕著,忽然看到勞鷺慌慌張張地開始運行靈力,在空氣中畫符,因為實在是太慌亂了,一直畫錯。

“鷺子,你在幹什麽?”

“請陰……陰差,收……收了這個……這個妖怪。”勞鷺結結巴巴道,手裏動作不停,但是卻一直沒有畫成功。

她都快要哭了,一雙受到過度驚嚇的眼睛恐慌地看著十一:“太緊張……忘……忘了。”

“咦!?成了!!”勞鷺一旦分心,手竟然憑著本能畫出了符咒。

就在此時,周圍的環境像是漩渦一樣,以新娘為原點,全部卷了進去。

事情發生地太快了,燕十一都沒有來得及設結界,他只好抱住勞鷺,幫她擋住周圍的氣流。他感覺到勞鷺的身體顫抖的厲害。

過了不到三息的功夫,一切回歸於平靜。

從十一的懷裏掙脫出來,看到周圍的環境,勞鷺就想吐血。

“又回來了。”燕十一道。

他們又回到了祠堂,透過天窗,可以看到天已經黑了。又或者說,天一直都是黑的。經過反反覆覆地折騰,他們早就失去了時間觀念。

“十一,我想暈倒。”勞鷺雙腿發軟地說出了她的真實想法,這樣的經歷太過刺激了,她寧願覺得自己在做夢。

“我們去找那個老婆婆。”燕十一說著攬住了勞鷺的腰,讓有些腿軟的她靠在自己身上。

“這裏的房間這麽多,哪個是?”

“一間一間找。”

尋找過程中,勞鷺發現自己快要被嚇出毛病了,一直時不時地快速回頭,觀察身後的環境,生怕那個新娘也跑到這裏來,忽然出現在他們身後,一張和臉一樣大的血盆大口就咬了上來。

她正緊張著,忽然感覺脖子被十一點了一下,眼前的事物就模糊了。

“鷺子,你太緊張了,好好睡一覺,不要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勞鷺的身體軟了下來,燕十一將她打橫抱起,在這樣神經緊張下去,她就算不崩潰,也會嚇出病來的。

☆、009 逃不掉的

原本估計祠堂有二三十個房間,實際上遠遠不止。大約每層有十六七個,一共三層。

燕十一不敢把勞鷺放下,直接抱著她一間一間找。可是原本應該呆在祠堂的枯樹皮老太婆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等勞鷺幽幽醒來的時候,十一正抱著她坐在正堂的臺階上,臉上的神色非常之不好。

她理了理自己昏倒前的思路,“沒有找到?”

燕十一低頭看著她,將一臉惆然藏了起來,眼底盡是溫柔。搖頭。

十一的偽裝勞鷺一下子就看穿了,她有些心疼地扯了扯十一的耳朵,笑道:“沒事,最多一輩子呆在這裏。”

燕十一擡頭笑了笑,不讓勞鷺看到他憂愁的眼神。

一輩子……且不說這裏有沒有食物,再過幾日,自己就要離去了,怎麽留她一個人一輩子。

他想著,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泓不君離去了,不是還有燕十一陪她麽?

他正想著,忽然被勞鷺的聲音打斷。

“十一,是她!”

只見枯樹皮臉的老太婆不知何時拄著拐杖站在了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兩人又是沒有感受到她的氣息,和一開始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又悄無聲息地消失,遍尋不得。

燕十一警惕地起身,將勞鷺放下,讓她躲在自己的斜後方,伸手護住。

“你要我們做什麽?”燕十一冷色道。

勞鷺只覺得周圍的溫度低了好幾度,十一滿是地煞氣釋放了出來。

“你們進了房間,違背了祖訓。”老太婆開口,聲音就如同她的皮膚一樣,又幹又啞。

勞鷺聞言呆滯了一下,難道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為了迫使他們一起走進同一個房間嗎?如果是這樣那發生的幾個詭異場景都是幻覺嗎?

隨著每一次呼吸,勞鷺還能感覺到胸口的沈悶感。受傷不是假的。那發生的事情也不是假的。

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團亂麻一樣,千絲萬縷纏在一起,好像有所調理。卻抓不住一個線頭。或者說,這團亂麻裏面有很多頭。根本理不順。

“詛咒是什麽?”燕十一的殺氣外露。

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會殺了眼前這個老太婆,拆了這個祠堂,然後帶著勞鷺離開。

泓不君成名百年,還能被一個貞坊鎮困住?

“嘻嘻嘻……”老太婆忽然竊笑了起來,同樣枯如樹皮一樣的手半遮住嘴,縮著脖子。笑聲飄渺空洞。

勞鷺只覺得雞皮疙瘩全部起來了,那老太婆笑還不如板著臉,詭異得厲害。

“詛咒究竟是什麽?”燕十一已經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殺欲了。

老太婆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走到勞鷺身邊。探出頭,神神秘秘道:“做女人要貞潔。”

她的聲音絲毫沒有剛才嘶啞的感覺,而是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還有一絲俏皮的意味在裏面。可是這樣活潑的聲音,配上這樣一個在笑的老太婆。勞鷺惡寒地顫了顫。

“你才不貞潔!”她反駁了一句。

這句話好像將老太婆激怒了,她臉上的笑意全無,板著一張陰森的臉,怒聲道:“貞坊鎮的女人沒有一個是不貞潔的。”

勞鷺沒有感受到多少她的怒意,只是心裏覺得。她還是板著臉比較不嚇人。

“貞坊鎮的女人的確是最貞~潔~”燕十一斜眼看著身側的老太婆,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將勞鷺挪到了自己身體的另一側。

勞鷺註意到十一將“貞潔”二字咬得特別重。

只見老太婆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欲轉身離開。

“貞坊鎮為了貞潔,會親手將女兒殺了給夫家陪葬,能不貞潔嗎?”十一意味深長的聲音幽幽地飄了出來。

這是激將法?勞鷺緊張地觀察著老太婆。

老太婆的身子頓了頓,然後像是一塊枯木一樣立在了那裏,配上她一身如同枯樹皮一樣的皮膚,真的像極了一個老樹樁。

“女兒死的時候就沒有恨過你們?她們就真的心甘情願地給夫家陪葬?一塊貞節牌坊真的比年輕的生命還重要?”燕十一的聲音平靜,一身的殺氣收斂了起來。

老樹樁微微顫抖起來,因為背對著勞鷺和燕十一,他們不知道她此時的表情。

但是兩人不敢放松,這老太婆看著隨時都有可能會攻擊他們。

“嗚……嗚……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一定要聽夫君的話……”

“可憐的女兒啊……娘親舍不得你……”

勞鷺一驚,那斷斷續續的哭聲又響起來了。這次卻比以前明白了許多,這女人哭的女兒也被拿去給夫家陪葬了吧?

勞鷺不敢說話,扯了扯燕十一的袖子,朝他眨眨眼——十一,聽到了嗎?那個哭聲。

燕十一微微頷首——聽到了。

“你們果然也是痛苦的。”燕十一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

勞鷺心中點頭,現在這種聲音響起,非但嚇不了自己,而且還將自己的真實想法給出賣了。

老樹樁還是一動不動,很久之後,她似乎厭煩了那個聲音,舉起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聲音應聲而斷。

“老祖宗的規矩不能改……”老太婆拋下一句,慢吞吞地朝祖宗牌位那裏走去。

燕十一帶著勞鷺小心地跟在她後面。

只見老太婆在供臺上面拿了三根長香,點上之後,恭恭敬敬地給那些牌位鞠躬,然後插在香爐裏。

“又來新人了,各位祖宗請享用。”老太婆的聲音忽然又變成了小女孩活潑的聲音。

雖然背對著自己,勞鷺完全可以想象到她此時臉上的獰笑。

燕十一大驚,伸手去抓老太婆,但是牌位那裏忽然來了一陣勁風,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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