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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回宮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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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告訴你……咳咳……”她突然咳了起來,咳的全身顫抖,臉色赤紅,嘴角有血不停的溢了出來,血又倒灌入喉嚨,使得她咳的更加劇烈,仿佛連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來人,倒碗水來!”趙昀的聲音更加陰冷。

若非兵權,他豈會跟她這裏再廢話。

洪吉微微看了葉舒婉一眼,目光閃爍,他服侍皇帝多年卻依舊摸不透他的性子,他過夠了這樣心驚膽顫的日子,在定王以重金賄賂他時,他就已經生了二心。

剛剛他就看到葉舒婉將什麽東西藏於袖中,此刻她特意讓皇上去她身邊肯定不懷好意,他欲提醒皇上,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不一會兒那老嬤嫲已經倒了水來扶住葉舒婉餵了下去,葉舒婉終於止住了咳嗽,趙昀揮了揮手命那老嬤嬤離開,只留洪吉一人在身邊服侍,其他人等都被得了疑心病的他安置在帳外守著。

“葉舒婉,不要再跟朕玩什麽花樣,否則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呵呵。”

葉舒婉不在意的笑了笑,她清醒的知道她再也逃不出趙昀的魔爪,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能殺了助他打下天下的葉畫,就能毫不留情的殺了她,更何況她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怨只怨,人算不如天算,她到底是輸了。

她有些後悔,後悔讓他去破廟殺了葉畫,她真應該讓葉畫活下來,活下來承受一雙兒女的慘死,這樣她也能有個伴了。

葉畫的死,反倒讓慕容昀生出了別樣的相思,甚至還讓她跪於她的墳前,這讓她情何以堪,倘若葉畫還活著,她敢打賭,慕容昀絕不會再看葉畫那個醜老太婆一眼。

也罷,她死了就拉個墊背的,她要拉著慕容昀一起下地獄!這樣她和慕容昀,葉畫之間的糾纏就真的結束了。

“說!”

趙昀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他本來是想掐住她的脖子逼問她的,只可惜眼睛不好,失了準頭。

“皇上,你弄疼臣妾了。”葉舒婉眉心緊緊蹙到一處,趙昀太過用力,她又太過虛弱,他的手在襲向自己的時候擊打了自己的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碎成了殘渣,她的手握向他的手腕,氣喘道,“皇上,兵符就在……”

她故意頓了頓,聲音說的極低。

聽到緊要關頭,趙昀急不可耐的將頭傾了過去,又問道:“在哪兒?”

“就在……”葉舒婉眸底閃過鋒刃般的寒光,嘴角向右側一歪,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冷笑,雖然盅未練成她不能成功的控制他,但她也能夠利用蟲盅殺了他,更何況趙昀早就身患疾病,身體虧損,根本經不得蟲盅之毒。

“哎呀!”忽然趙昀驚叫一聲,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感覺手腕處一陣蟻蟲咬噬的疼痛,這疼痛並不劇烈,卻叫他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深知葉舒婉精通毒術,所以在來之前他早就做好了防備跟蔣濟世要了一粒解毒丹服下,只是他千算萬算,再不會算到身懷六甲的葉舒婉會練盅,練的還是陰毒之極屍盅。

對於盅術,皇宮是絕對禁止的。

“你這個毒婦……”趙昀一雙眼睛瞪的極大,手指顫抖到不能自己,他甚至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迅速的沿著他的血管往上爬著,只瞬間,那東西已爬到他的心口重重的咬下。

噬心之痛讓趙昀根本不能承受,他整個人蜷縮起來,雙手不停的在心口處抓撓,恨不能將整顆心掏出來。

“皇上,皇上……快來人啦!”

洪吉扶住趙昀,慌亂的大叫。

“啊!好痛!”

趙昀大叫一聲,整個人呈一種蜷縮的姿勢倒在了洪吉懷裏。

葉舒婉木然的看著一切,從嗓子眼裏喚出一聲:“阿昀……”

她的聲音微微軟了下來,頭發散亂,濕噠噠的黏在太陽穴上,臉上也不知是汗還是淚織在一起,混著嘴角的血,很是狼狽。

看著趙昀被蟲盅噬咬痛苦的樣子,她腦海裏閃現過那曾經擁有過的剎那溫柔。

他說:“婉兒,你可知道,在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你。”

她問:“那囡囡呢?囡囡在你心裏算什麽?”

他說:“她何曾在朕的心裏,朕的心裏只有你。”

她說:“不,阿昀,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也會像對囡囡那樣對我。”

他說:“婉兒,你真傻,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天!”

這有多麽的可笑,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天,可是這一天卻來的這樣快,快到她都沒有準備好,讓她爭到頭來一場空。

與他夫妻多年,她並非草木,也曾動過心腸,只是這點溫情在殘忍的歲月裏早就消磨殆盡,就如當初葉畫奶聲奶氣的喚她一聲姑姑時,她也曾想真心的對她好過。

到最後,她還不是毒害了葉畫,殺了她的一雙兒女。

為了爬上人生的最高峰,她唯有拋棄一切情感,因為情感是這個世上最奢靡,也最不值錢的矛盾存在。

她冷笑了兩聲,忽然腹內一陣絞痛,有股熱燙的液體從下身流了出來,鮮血透過衣褲染紅了裙子,她兩眼一暗,倒了下去。

“孩子,對不起,母妃終歸還是沒能留下你……”

41

黑暗中,葉舒婉飄飄然來到一個地方,那裏青山綠水,鳥語花香,蝴蝶繞著泉邊翩然起舞。

晨曦籠罩下,她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正立於一顆木棉樹下,身如修竹,俊雅柔和,溫暖的光調熨貼著她的心,令她冰凍的心在這一刻泛起絲絲漣漪。

不自覺的,眼角流下幸福的眼淚,她激動的喚了一聲:“江南……”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俊秀的眉,清澈的眼,淡漠的唇,他淡聲道:“舒婉,好久不見。”

“江南,我終於見到你了……”

她歡喜的跑過去想要撲向他寬厚溫暖的懷抱。

“撲通”一聲,腳下有一塊堅硬的石頭絆住了她的腳,她就樣跌了下來。

他微微一驚,一個箭步跑了過去,想要扶起她,當手觸到她身體的時候,他竟然徑直從她的身體裏穿透過去,他就這樣看著她摔了下去。

他只是一縷虛無縹緲的魂魄,連扶住一個人都不能夠。

“該死的!”葉舒婉心裏咒罵一聲,在他的面前她從來都想維持最美好的形象,摔了一跤已是形象大損,更糟糕的是她的臉正好摔到一個小水坑裏,擡起頭時,滿臉的泥濘,就連頭發也不能幸免,沾著細碎的枯草樹葉還有泥水。

她恨不能找個地洞鉆了,只是好不容易才見到他,她怎麽甘心就這樣離開,想想,她還是鼓氣勇氣爬了起來,擡起袖子拭了拭臉,又將臟濕的頭發縷到耳後,勾起唇角,努力朝他綻放出一個僵硬的笑來。

“江南,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慢慢的走向他。

他搖搖頭,嘆息一聲:“舒婉,你為何要等我?”

“因為我愛你呀!我是那樣的愛你。”

他又搖搖頭:“不,舒婉,你從未愛過我。”

“不!”她努力維持的笑消失了,聲音拔高,“江南,我這一生只愛你一人!”

“舒婉,你怎麽不明白,從頭至尾,你愛的只有你自己。”他目光悲憫的看了她一眼。

“你胡說!”葉舒婉憤怒起來,因為憤怒讓她的五官扭曲成一副猙獰可怕的樣子,“若不是你愛上了景娘,我這一生又何至如此。”

“我從未愛過景娘。”

“你騙人,你若不愛她為何對她那樣好,你若不愛她為何甘願冒出生命的危險去救她,你若不愛……”

“夠了,舒婉,倘若是你遇險,我也一樣會去救你,我待景娘的好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一切都是你自己妄自揣測罷了。”

葉舒婉渾身一怔,不敢相信的繼續追問道:“你若不愛她,為何會在她成為別人小妾的那一天吐血身亡?”

“舒婉……”他神情變得痛苦無比,想說什麽似乎又覺得難以說出口,他就這樣靜靜的凝視著她,胸湧起伏難以平靜。

當初是他錯了,他並不知道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會對他產生那樣的感情,更不會想到她會有那樣深沈的心計,否則他斷不會讓她心生誤會,還害了景衡一生。

遇到景衡不過是個偶然,他也沒想他會救了黎王慕容修的女人。

說起慕容修,他和他有過一段很深的淵源,他認得景衡,也知道慕容修是有多愛景衡,慕容修於他有恩,他自然想要報答,只可惜景衡好像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她竟然不認得他了。

他想方設法打探慕容修的下落,而慕容修仿佛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般再無蹤跡,有人說慕容修已重病身亡,有人說慕容修看破紅塵出家去了……

傳言種種,他不知道哪一個是真,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慕容修,沒想到他連慕容修的影兒還沒找到,景衡就令嫁他人。

他不知道忘記過去對景衡來說是好是壞,他只知道他不能讓慕容修失去景衡,所以他打算去阻止,沒想到喝了葉舒婉端來的一杯水,他就吐血身亡了。

那時候的他才知道,他喝下的是毒藥。

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姑娘竟然會下毒?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當他的靈魂快要從身體剝離的時候,他才看見葉舒婉的身體裏竟然住著兩個靈魂,另一個靈魂就是葉舒婉的親娘馮姝,馮姝大他幾歲,兒時曾住在同一個村莊,他一向把她當姐姐看待。

他對葉舒婉與別人不同,也是念著與馮姝的兒時交情,不想卻惹出那麽多事非。

說到底,全是錯,最錯的在他自己。

他看到馮姝面目哀怨的看著他,她對他說:“小南,對不起,我不得不殺了你,因為我不能讓你耽誤了我的女兒,也因為……”

後一個因為她沒有說,他不得而知。

是馮姝暫時控制了葉舒婉的意識,讓葉舒婉成為被人控制的木偶,下毒之事,葉舒婉應該是沒有任何記憶的,所以他不能怨她。

“舒婉,她已經成了你的嫂嫂,你要好好照顧她。”

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那時,他還在想,葉舒婉本性不壞,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犯了錯而已。

他又錯了,大錯特錯。

“……哈哈,你沒話說了!”他的思緒被葉舒婉尖銳的笑聲打斷,她的眼睛裏充滿痛絕的恨意,質問道,“你心虛了,你分明愛上了景娘,如今還想狡辯,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江南——”她伸手指著他,聲音厲厲,“說不定你早就和景娘暗渡陳倉了,你這個偽君子……”

42我不會讓你活得無趣

“夠了,葉舒婉!”江南沈聲一喝,雙眉飛挑,“你誣蔑我可以,你不能誣蔑黎王的女人!”

“黎王?”她眉色一擰,狐疑的看著他。

“對,黎王慕容修,他才是景衡的男人,亦是我的恩人。”

“……哈哈……”葉舒婉忽爾笑了起來,笑的癲狂,她伸手指著他道,“為了景娘,你真是什麽謊話都敢編,景娘怎麽會和黎王慕容修有關系,景娘明明是跟你有關系,你為她吐血而亡就是最好的證明!”

“葉舒婉,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若不是你的那一碗毒藥,我怎會吐血而亡!”江南脫口而出。

“什麽毒藥?”葉舒婉雙眼亂跳。

“你的身體裏住著兩個靈魂,那一天,你娘親對我說‘小南,對不起,我不得不殺了你,因為我不能讓你耽誤了我的女兒’,或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控制了誰……”

“不——”

葉舒婉體會出江南話裏的意思,她已然明白,下毒的人就是她的娘親。

她記得當初娘親對她說過:“婉兒,不要再像娘親一樣過日子,你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裏,你師叔說過,你的未來貴不可言,尋常男人怎麽能配上我的婉兒。”

難道娘親看不上江南,嫌棄他只是個教書先生所以殺了他。

不——

絕不能。

她怎麽能接受這樣的真相,江南竟然不是為景娘死的,而是被自己的親娘毒殺的。

為什麽?娘!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麽毀了我所愛的人,你知不知道,這遠比殺了我還要讓我痛苦百倍,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她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叫,雙手抱住頭瘋狂的搖頭。

“唉……”一聲悠遠的嘆息,江南的身體飄然遠去。

“你回來,江南!”

葉舒婉像個瘋子一般追了過去,哪裏還有江南的影子。

“你回來呀!江南,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沒有人再回答她。

“痛……好痛……”

她從疼痛中驚醒,緩緩的睜開眼,她眼前一片黑暗,怎麽了?

她是死了麽?

她一定是死了,否則她怎麽可能見到江南。

想起江南,她心裏一陣抽痛,這種心裏上的痛更比身體上的痛來得更讓人撕心裂肺。

倘若江南說的都是真的,那她豈不是恨錯了人,活錯了人生。

不,她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個錯誤。

所有擋在她前面的人都要死,不管是景娘,還是葉畫,亦或慕容昀都要死。

可是她又得到了什麽?

孩子死了,她也死了,活著時沒有一個人真正愛她,死後怕是連為她落淚的人都沒有。

她生的孤寂,死的也如此孤寂。

像她這樣的人死了也只能下地獄吧!

這地獄怎麽這樣黑。

罷了,黑就黑吧,這世道又何嘗不是黑的,臨死前能拉著慕容昀一起死,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如果當初她沒有愛上江南,如果她當初沒有誤會江南和景娘,她和景娘,葉畫的人生是不是都要改寫了。

可是沒有如果。

囡囡……

你看見了沒有?姑姑替你殺了這負心絕情的男人,這是姑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王妃,你慢些走,咦?這婉貴妃好像醒了?”一縷昏黃的幽光映入葉舒婉的眼簾,她朦朦朧朧的似乎看到有人走了進來。

這是牛頭馬面麽?

她剛想說話,忽然“啪”的一聲,一記大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什麽婉貴妃,她也配,不過是個不要臉的賤人罷了!”一個兇狠的聲音傳來。

“咚!”

葉舒婉身子一歪,重重的往地上一倒,雙冷又硬的地磚撞擊著她虛弱的身體,疼到了骨頭的每個縫隙裏,此刻,她混沌的思維才清醒過來,她聲音嘶啞的說了一個字“誰?”

“你這個賤人,還敢用盅毒來毒害皇上,你真該死!”

透過光亮,葉舒婉這才瞧清來人的臉,她驀地驚悚,怎麽回事?她怎麽看見了赤木雲珠。

難道她沒死?

不,她寧可死了,她知道赤木雲珠是個手段毒辣的變態,她毒殺了她最愛的男人,她一定為竭盡所能的來折磨她,她不要。

她害怕想要將身子蜷縮起來,只是身上疼的厲害,她每動一下都仿佛骨頭被打斷似的,她告訴自己,她在做噩夢。

“葉舒婉,你給我起來!”

赤木雲珠一把揪起她的衣領,黑暗中,她的一雙眼睛在燈火的照耀下黑黢黢的,仿若躲在暗處隨時準備咬斷人喉嚨的野獸一般緊緊盯著葉舒婉,伸手啪啪啪又接連扇了葉舒婉幾個耳光,只打得葉舒婉耳朵嗡嗡作響,腦袋更是炸裂般的疼痛。

葉舒婉的臉立刻腫了起來,破潰不堪。

“王妃息怒,若打死她,皇上也沒救了。”

赤木雲珠身後的宮女小聲提醒到。

赤木雲珠打的還不解氣,正欲再扇,聽到此話立刻停住了手,她往葉舒婉臉上吐了一口吐沫,冷聲道:“這次暫且饒過你的狗命。”說完,她將葉舒婉往墻角裏一扔,拍拍雙手站起身來,俯視著如死狗一般的葉舒婉又道,“你以為你害死了皇上?告訴你,做夢去吧!”

“什麽?”葉舒婉已被打的頭昏腦脹,一聽此言難以置信,她想從地上爬起來,幾經努力終究無力爬起,只能轉頭盯著赤木雲珠,嘶喊道,“不可能,慕容昀不可能沒死!”

“賤人!”赤木雲珠頓時大怒,伸腿就想猛踹葉舒婉一腳,忽轉爾拍手一笑,緩緩蹲下身來陰森森的笑道,“怎麽樣?昀哥哥沒死,你很失望吧?你放心,以後日子長著呢,我不會讓你活得無趣的,婉姐姐——”

43最殘忍的酷刑

“婉姐姐,你都昏迷好幾天了,你餓不餓呀?”赤木雲珠聲音突兀的和軟下來,就如從前那樣親熱,只是這份和軟卻浸著一股滲人的寒冷詭異,聽得葉舒婉全身汗毛倒豎。

忽一陣陰風從窗外灌入,她瑟瑟發抖,緊緊的將身體蜷在墻角角落裏,蓬亂的發遮擋在眼睛上,她擡著頭只敢透過發絲空隙去看赤木雲珠那張可怕的臉。

“瞧瞧,婉姐姐都餓成什麽樣了?連說話的力所都沒有了。”赤木雲珠皺了皺眉,頗為同情的看了一眼葉舒婉,咂嘴發出“嘖嘖”聲,又吩咐道,“盼兒,還不快把婉姐姐最喜歡喝的血燕蓮子羹端來。”

“奴婢遵命。”

“不,不要……我不要……”

當葉舒婉看到盼兒端著一個藍邊小碗走向她時,她嚇得全身肌肉痙攣,想再躲卻無處可躲。

她聞到一股腐爛的帶著血腥的味道,這味道刺的她想嘔吐。

“婉姐姐,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罰酒。”赤木雲珠惡意的歪嘴一笑,“我倒是想親自餵你,只是你實在太臟了,臟的令我惡心呢。”

“赤木雲珠,你究竟想幹什麽?”葉舒婉睜著驚恐的雙眼,嘶聲大吼。

“我不是說過日子還長著嗎?”赤木雲珠一挑眉頭,冷笑道,“自然不能讓你餓死。”

說完,她臉色一沈,揮了揮手。

“嗚嗚……不要……不要……”

“咳咳……嘔……”

葉舒婉被強灌下一碗不知名的湯汁,令人作嘔的味道刺的她胃裏翻江搗海,她伸手想摳進喉嚨裏吐出來,赤木雲珠陰笑一聲:“葉舒婉,我給你準備了好幾碗呢,你要是敢吐出來,我就再讓盼兒餵你,只餵到你不吐為止。”

手在接近唇邊的時候無力的垂了下去,葉舒婉咳的滿臉是淚,她感覺自己幾乎又死了一回,可偏偏意識卻這樣的清醒,她怎麽不死了?慕容昀怎麽不死了?

她心裏痛恨到了極點。

恨自己。

恨慕容昀。

恨赤木雲珠。

恨自己的母親。

也恨江南

……

唯一想愛的孩子也沒有了。

好像在這個世上,除了恨她什麽也沒有。

是啊!

她連死都不怕了,為何還要害怕赤木雲珠,她不要生不如死,她大可以自行了斷,想到此,她反而平靜下來,從嘴裏發出兩聲陰陽怪氣的“呵呵”笑聲。

“你笑什麽?”赤木雲珠不解的盯著她。

葉舒婉只是笑,沒有回應。

赤木雲珠動了氣:“葉舒婉,等你聽完我的話,你如果再能笑的出來,我赤木雲珠就服了你!”

葉舒婉依舊不回應。

“你可知道你腹中的孩子哪兒去了?”

“……”

“那可是一個成了形的男胎呢?”

“……”

葉舒婉停住了笑,滿臉痛苦。

“孩子沒了,你一定傷心吧?”

“赤木雲珠,你究竟想說什麽?”

葉舒婉終於再次開口了。

“我想告訴婉姐姐,你不要傷心,你的孩子又回到你肚子裏了,怎麽樣?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呀?呵呵……”

葉舒婉整個人有些懵,她疑惑的盯著赤木雲珠,赤木雲珠笑著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藍邊小碗,笑道:“婉姐姐,你這麽聰明,不會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吧?”

葉舒婉突然反應來,呼吸驟停,她雙眼睜大,幾乎連眼珠子都要瞪掉下來,渾身顫抖,不停的搖著頭,嘴裏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葉畫,聽說人肉是酸的,我本想嘗一嘗,又怕酸掉了牙,所以特意拿來給你嘗嘗,葉畫,你有沒有覺得這桃花糕很酸啊?這可是拿慕容寅大腿上的肉做的呢!”

報應啊!

真是報應!

當初葉畫吃了那桃花糕,今日她就喝了一碗血燕蓮子羹。

她再不管赤木雲珠的威脅,伸手摳向嘴裏。

“嘔……”

她搜腸刮肚吐了起來,只吐著胃裏泛酸水兒。

“……真臭!”

赤木雲珠不悅的揮揮手,交待盼兒一聲:“繼續灌!”

這就樣,葉舒婉被灌了一次又一次,她不知吐了多少回,只吐到虛脫昏迷。

……

半月後

熟悉的推門聲,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血腥氣息……

葉舒婉像個斷線的木偶一般死氣沈沈的躺在一張冰冷的床上。

她連眼睛都都不想睜開,也沒有力氣睜開,只能任由來人割開她的手腕取血。

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血量變得越來越少,取血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手腕,腿腕,頸脈……

全都是傷口。

四肢盡廢,筋脈盡斷。

她現在就是想自行了斷也不能夠了,因為她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淪落至此,赤木雲珠也沒打算放過她,命人拔光了她的牙。

隔一斷時間,還變著花樣的來折磨她。

身體上的疼痛已叫她麻木,可心理上的疼痛才讓她摧心剖肝。

她永遠也忘不掉,她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血燕蓮子羹。

對於她來說,這就是世上最殘忍的酷刑。

難道這就是因果輪回?

她現在的樣子比當初中了紅顏雕之毒的葉畫還要醜。

她一生極其愛護容貌,赤木雲珠偏偏要她照鏡子,她不敢相信鏡子裏的醜婦竟然是她。

她有些後悔,如果當時真取了葉畫的衣服,她跪在她的衣冠冢面前真心慚愧,葉畫會不會就饒恕了她?

不!

葉畫依然不會饒恕她。

奪夫殺子之痛不共戴天,就像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饒恕慕容昀和赤木雲珠一樣。

只要有一絲機會,她就想將慕容昀和赤木雲珠一起拉入地獄。

還有一個人。

她也無法原諒。

那就是她的親娘馮姨娘,如果不是她控制自己的意識下毒毒死了江南,令她誤以為江南為景娘而死,或許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一切都不能回頭了。

她這樣想讓慕容昀死,卻在做著救活他的事,這種身不由已的痛苦揪扯著她的心,她的心被一寸寸撕裂,她沒有想到赤木雲珠會找來什麽賽華佗的徒弟,更沒有想到有人竟能替慕容昀解盅毒,還是用她的血去解。

呵呵……

這讓她連活著都是一種罪孽。

“怎麽回事?皇上都疼的打滾了,你怎麽還沒取完血!”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極其令人討厭的聲音。

44他嫌你惡心嫌你臟

“她的血越來越少,自然時間長了。”蔣濟世擡擡眼皮子淡漠的說了一句。

“這個賤人,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赤木雲珠的手在鼻子底下揮了揮,只是她再揮,這滿屋的血腥和腐朽的氣息還是薰的人頭疼。

若不是這裏味道太難聞,她鐵定有事沒事就會來找葉舒婉的晦氣。

誰叫這個賤女人如此虛偽惡毒,嘲笑她生的矮小也就罷了,竟然還下毒想要毒死昀哥哥。

想到趙昀,她內心一陣抽痛,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疙瘩,有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掩耳盜鈴的不想去想,再說現在的趙昀虛弱無比,是最需要她的時候,她甚至會萌生出一種可怕的想法。

如果趙昀一直都這樣需要她,那她是不是可以擁有他一輩子了?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收回神思,看著死屍一般躺在床上悄無生息的葉舒婉,心底又生出一種濃濃的厭惡之意。

她不大來,也會每日叫下人來作踐她,反正就是不能讓葉舒婉有一刻安靜舒心的時候,她催促蔣濟世道:“你快點,皇上他吃不消了。”

“你對皇上倒真是很上心。”蔣濟世淡聲道。

“與你何幹,你只做好你份內的事就行了。”

“……”

蔣濟世沒再說話,只搖頭冷嗤一聲,他不是朝廷中人,自然也管不上朝廷中事,他來只是因為師父所托,沒想到赤木雲珠倒把一切看得理所當然,對他的要求一天比一天多,他心裏早就積攢了許多不滿,若不是顧及師父,他早撒腿走人了,也省得在這裏受惡氣。

想想,他補充了一句:“赤木雲珠,你不要忘了,我不欠你的。”

“可是你師父欠我父王的。”赤木雲珠快言回道,又不耐煩的揮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這小肚雞腸的人計較,你快些。”

“想要快?”蔣濟世來了氣,反倒蹺起了二郎腿,不急不忙道,“快不了。”

“你?”

“我什麽我?”

“……呵呵……”

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一個嘶啞而陰冷的笑聲傳來,笑聲裏滿是嘲弄。

“賤人,你笑什麽?”

赤木雲珠聽到久不發出聲音的葉舒婉竟然笑了,這種笑聲聽起來分外刺耳,她怎麽能讓這樣下作的賤人諷刺她,再加上她剛與蔣濟世吵了兩嘴,滿腔憤怒正無處發洩,正好找了一個出氣筒。

她一個箭步走到床邊,一把揪起葉舒婉蓬亂的頭發,咬牙道,“我讓你笑,我讓你笑……”

“赤木雲珠,你發什麽瘋?”蔣濟世阻止道,“你弄死了她,你的皇上可沒得救了。”

“……”

赤木雲珠頓時氣滯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忍著憤怒放下了葉舒婉。

“……呵呵……”葉舒婉又陰笑了兩聲,因為蔣濟世在取血前會給她餵一顆續命藥,所以她才恢覆了絲許精氣神。

她緩緩的睜開眼,一雙眼已是混沌的黃色,眼眶周圍是駭人的烏青,她有些費力的轉頭看了赤木雲珠,從嗓子眼裏冷幽幽的吐了一氣笑道,“你的皇上?你的哪門子皇上?”

“你什麽意思?”

“……”

葉舒婉不理她,又似乎在深呼吸,想要集聚說話的力氣。

“說!你什麽意思?”

“我葉舒婉活到今日……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就是從……”她氣喘了起來,喘的渾身肌肉緊崩,血管僵硬,手腕處被割開的動脈血流的量更少了。

蔣濟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反正他也不急,至於那皇帝根本不是什麽好人,痛就讓他多痛一會吧。

“就是從來也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自作多情到如此下賤的女人!”

喘息完,葉舒婉終於把後半句話一氣呵氣的說了出來。

“……”

赤木雲珠猛地一滯。

模糊瞧到赤木雲珠震痛的臉色,葉舒婉突然有了一種報覆的快感,是人都有軟肋,而赤木雲珠最大的軟肋除了她的矮小,還有慕容昀。

前幾次她來,她滿嘴的牙被生生拔掉,根本無法說話,她不讓她好過,她又怎麽能讓她好過。

她要將她所受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奉還給她。

仇恨化作信念,支撐著葉舒婉的精神。

“你可知道,慕容昀在本宮面前是怎麽說你的?”

“……”

赤木雲珠瞪著她,面色越來越蒼白,這是隱在她心底的傷疤,她只能裝作看不見,她不想揭穿,卻也不能讓葉舒婉揭穿,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卻想從葉舒婉嘴裏知道什麽答案,這是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矛盾。

早知答案,卻又不接受答案,還粉飾太平的告訴自己答案是錯的,可同時,她又渴望得真相,在得到真相之後又想自欺欺人的將真相掩埋。

這是一種沒有盡頭的惡行循環,她明明知道卻深陷在這種循環的怪圈裏無法自拔。

“一寸丁……”葉舒婉笑了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有……”

“夠了!”赤木雲珠徹底爆發了,隱忍太久,爆發出來的力量才越可怕,她一把扼住葉舒婉的喉嚨,狠狠道:“我叫你說,我叫你說!”

蔣濟世沒想到赤木雲珠會突然發瘋,他沒有伸手阻擋,只悠悠的提醒了一句:“餵,再掐真要死了!”

赤木雲珠眉心一跳,氣憤的胸腔都要炸開了。

“死人的血對皇上沒用。”

蔣濟世繼續道。

“滾!”赤木雲珠大吼一聲,手卻無力的放了下來。

“咳咳咳……”

這一次葉舒婉咳了好久。

“你偷親他,他一遍一遍的漱口,他嫌……嫌你這個一寸丁惡心……”葉舒婉不依不饒,她怕自己不說完,再沒有力氣說了。

“賤人,閉嘴!”

“那一天,你跑到他那裏勾引他,他卻……安排好了人要……殺……你……”

“閉嘴!”

“他沒殺……得了你,卻洗了一……一夜的澡,你知道為什麽嗎?”

“……”

“因為你不……要臉的脫光衣服……勾引他,他嫌臟……”

45喪失了帝王之尊

赤木雲珠臉色由蒼白變得通紅,鼻翼張大,呼吸加速,她真該讓人在拔光這賤人牙的同時再割掉她的舌頭。

“你當我傻?還想離間我和皇上,我根本不會相信你。”她森然道。

“你本來就……是個蠢貨!”葉舒婉冷笑:“其實你自……己也明白,你不過就是他的一條狗而已……他怎麽會愛上一條狗……”笑意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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