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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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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找明雁都不順,安歌又是重生回來的人,不得不信命。他覺得,老天爺目前似乎並不想讓他見明雁。那就先不見吧,況且他也不敢去了,他一想到有個長得像繆柏言的人在一中門口賣雞蛋餅,他就要發抖。

他倒不是怕繆柏言,他早不怕繆柏言這個人了,他從前還動手跟繆柏言打架,打得繆柏言一臉青呢,比今天那個楞頭青的臉還難看。他怕的是因繆柏言的存在而又可能要陷落進去的生活,他目前依然什麽都沒有,若真再遇到不可一世、胡作非為的繆二少爺,他照樣只有被強迫的命。他不想重蹈覆轍,不想重覆上輩子的人生。所以看到一個如此相像的人,他才會慌張。

但介於那個人絕不可能是繆柏言,只是像,他這輩子也會避免去一切繆柏言可能會去的地方。想通後,安歌自然也就好了。

周末,他將家裏收拾一遍,去媽媽工作的蛋糕店給她送午飯。店裏姐姐、阿姨們跟他都很熟,見他都搶著叫「童童」。這是他的小名,因為兒童節出生麽。對於這些姐姐、阿姨們而言,他們不過幾天不見,可在安歌這裏,上次見面已是十多年前的事。

安歌的性格在上輩子已定型,再不會真正天真。心中的陰郁也不會完全洗掉,但面對這些人,他是很願意做原先的自己的,他也已有這個轉換的能力。要不,上輩子十年的演員是白當的嗎?和繆柏言糾纏的那些日日年年也是白過的嗎?

他在店裏幫大家裝蛋糕、面包,幫著擦桌子點單,忙了很久。老板娘過來,看到他,高興得直笑,非要他去玩。他不願意,她連連推他:“童童快去,你身體剛好,別幹這些!你去後頭玩電腦去!”

安歌本還想推辭,聽到「電腦」兩個字,放下手中托盤,道謝立即到後頭上網。

他打開搜索網站,首先搜索「燕衡」,這是明雁的爸爸。結果,頁面上沒有任何貪汙受刑的事,安歌心中一喜,再仔細看,最新的關於燕衡的新聞是他出席某會議,就在一周前。安歌眼睛一酸,他替明雁高興。所以這輩子,明雁的爸爸沒出事吧?家裏還好好的吧?明雁也好好的吧?!

他再搜「明瀾子」,這是明雁的媽媽,是國內著名鋼琴家。搜出來的頁面上,有她上個月演奏會的視頻。點進去看,下面評論問:最後上臺獻花給明老師的是不是她的兒子?好帥啊。

安歌立即點進去看,拉到最後,看清上臺送花的男孩子。很難控制,他的眼角再次濕了。

是明雁,果然是明雁,十六歲的明雁。

因為老天爺的厚待,他重生了。他的好朋友這輩子也過上了原本就該擁有的生活。

他再搜了那位與自己頗有淵源的設計師,又搜了幾位原先與自己有些交往的圈內同事,發現有些人的人生軌跡和上輩子幾乎類似,少部分人有了稍許差別。

這反而讓安歌更為放心,這是最好的!他和明雁都該擁有新的人生了,這些都是不同的。設計老師還是那般,也還住在原先地方,這是相同的。這樣的世界讓他安心,壞的能夠變好,好的一定能更好。

他想,他這輩子的確不會再遇到繆柏言了吧?

掙紮一番,他到底又搜了繆柏言。雖說繆柏言現在才十九歲,如果同上輩子一樣,還被壓著在國外讀書呢,也還沒有胡鬧出名,他還是搜了。果然沒有任何花邊新聞,他再搜「繆柏舟」,這是繆柏言同父異母的大哥,繆柏言唯一懼怕的人。

繆柏舟倒是有新聞的,他到底多大年紀,安歌也不甚清楚。繆柏舟的新聞是出席集團旗下的某個商場的開業剪彩會,還配有圖片。安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照片上沒有任何繆柏言的身影。但繆柏舟與記憶裏是一樣的,看向鏡頭的臉高傲冷漠無比,想必對繆柏言的討厭依然如斯。

那他就更放心了,這輩子的繆柏言還是有人能治的!

萬一運氣不好又遇到繆柏言,他就找繆柏舟去,把人給那位大哥!

安歌搜了整個下午,該看的都看了,心滿意足地清掉搜索歷史記錄,伸了個懶腰,面帶笑容往前頭店面走。媽媽還沒到下班時間,老板娘給他裝了幾個面包,他先回家。

他邊走路邊拿出一個面包啃,側身對著路邊櫥窗照鏡子,看到自己還很青蔥的傻樣,又笑了。

他很久沒這樣愜意而又放松地在大馬路上邊吃邊逛過了!

他吃完一只面包,原想回家,想到家裏的房頂還是漏的。媽媽說要請師傅,還沒抽出時間,師傅上門也貴。其實挺簡單的,弄些水泥,將房上的細縫堵上就行。安歌想了想,這事兒他自己就能幹,他轉彎往一個記憶中的裝修市場走。

他明天本還想抽空去明雁原先的家附近去看看,現在知道明雁一切都好,他不打算再去看了。上輩子是好朋友已足夠,這輩子沒必要再強行認識。他們的身份其實差別挺大的,看到明雁過得這樣好,他很滿足。

他往後也會過好自己的日子,他們倆這輩子都會好好的。

六月下雨的時候多,他還是趕緊買些水泥,趁明天還是晴天,立即把家裏的房頂修好吧!

他的心情特別好,一路哼著歌找到裝修市場,問了價格,問好人家能不能幫忙送上門。畢竟他身上沒有錢,錢在家裏。只有一家沒因他買得太少而拒絕送貨上門,見他有禮貌,笑起來又甜甜的,長得好看,還是個混血兒,很稀罕,立即應下。

他買了一袋水泥,畢竟家裏需要修修補補的地方還挺多,又買了幾樣工具。店裏夥計騎了輛電瓶車準備送貨,他剛要跨坐到車後一起走。

身後傳來一串很重很急的腳步聲,接著就是既興奮又有些磕絆的一句“你,你好!”

安歌心生不妙,聲音好熟悉。他回頭一看,這麽一看,他的臉立刻就冷了。

又是那個賣雞蛋餅的楞頭青!

怎麽來買袋水泥都能碰到他?!這個城市有小成這樣嗎?!

他興致沖沖地奔過來,瞧見安歌這樣冷淡又不耐的臉,一桶冷水從天落。他收了收腳步,局促卻又勇敢道:“我來買東西……”

誰想知道他來幹什麽?!安歌瞥他一眼,回過身,不理他。轉而又笑著對送貨的師傅說:“師傅,咱們走吧。”

“不,不是——”那人還急急叫他。

安歌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催促著師傅,趕緊走了。

裝修市場離家還不算很遠,路上堵堵停停,二十來分鐘後到家門口。他進去拿錢,順便倒了杯水出來遞給師傅。師傅幫他將水泥搬進院中,喝了水拿了錢,笑著走了。

安歌將水泥歸順到院子一角,轉身去關院門。

關門時,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探出腦袋左右看看,什麽人也沒有啊。

重生後遺癥嗎?

他笑著收回頭,將院門關好,趁天沒有完全黑,剪了幾枝新開的月季花插進一個洗幹凈的透明醬油瓶中,再找了塊舊的秋香色的布,用針縫了個花的樣子出來,掛在瓶子上,一瓶特別漂亮的插花就有了。

安歌滿意看看,想到媽媽晚上回家看到,一定很高興。他笑著起身將花瓶放到小廳內唯一的桌子上,關了燈進臥室洗澡。

隔天依然是個好天氣,媽媽臨出門前還有些不放心,畢竟糊水泥是要爬到房頂上去的。家裏雖然窮,安歌也是媽媽寶貝著長大的。安歌千勸萬勸,才將媽媽勸出門。

他穿件舊T恤與寬松短褲,衣服倒是挺幹凈,只是洗了太多次,領子有些變形,變得很大。但是要幹活麽,這些就無所謂了,況且又是在家裏。安歌上輩子幾千萬、幾百萬的奢華高定都不知穿過多少次了,對於穿著也已沒有任何追求,蔽體就成。

他拿了個桶,拎了水管,蹲在院門邊和水泥,和得差不多,他拿來一塊塑料板,將和好的水泥移上去,再踩著凳子,先將塑料板送到墻上。他家小,又窮,從不擔心有小偷,院墻也不高,房高也一般,很好爬。

要說安歌雖然家裏困難,好歹還是有錢能吃飯上學的,本不該會和水泥這些。也是上輩子演戲時學的,他演過泥匠。他第一次離開繆柏言後,不想再演那些永遠高高在上或者帥氣的角色,那些都是繆柏言覺得他該演的,是繆柏言喜歡看的。那之後的一段時光,他挑戰了很多角色,尤其愛演底層人物,著實學會了不少東西,做菜雕花之類的,他全會,甚至理發也學過。

以往的技能,如今又能用到,眼前的生活就如同這將要被修好的房頂,都會越來越好。天氣又這樣好,安歌怎能不高興?他再度哼起歌,甩了甩腿腳,熱熱身,再踩住椅子,攀著院墻打算跳著往上爬。他跳的時候,腳下椅子忽然一歪,他的身子跟著也一歪,眼看就要往下掉,他趕緊伸手緊緊扒住墻壁,順帶用力踩腳下椅子,再將它給踩回來。

椅子的腳卻好像壞了,根本踩不穩,他的右腳用勁,椅子又往右側來。安歌的身子又是狠狠一晃,手也松了一只,這次是真要掉下來了。他立即伸手準備護住腦袋,力求傷得輕一些,別跌傻了,上輩子他演過的男主角就這樣的。卻不防身後一陣風,有人緊緊拉住他的手臂。

瞬間,椅子「啪」地倒了,他因有人拉住,身子趔趄後,到底是站穩。

安歌深吸一口氣,立即回身看去,想道謝,他以為是鄰居。

可是——

又是賣雞蛋餅的那貨?!

怎麽還跟到他家門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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