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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處處透著疏離,若不是威遠侯夫人處事公道,二夫人也時常關心過問,沒爹沒娘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麽受刁奴欺負,這也養成了姑娘獨立自主的性子。可能是太獨立了,也可能是為了讓老爺放心,姑娘跟著老爺去了邊境後,為了適應邊境惡劣的生活,跟著煆煉身體,摔摔打打長大,受的傷無數,與威遠侯府中的姑娘相比,不是一句可憐道得盡。

阿寶見肩膀上的力道沒了,奇怪地睜開眼睛,看到雁回眼睛濕潤,知道她又開始感性地腦補些有的沒的了,撓了撓頭,安慰道:“我真沒事,最多是酸疼兩天罷了。乖,別哭啊,你姑娘我還沒死呢!”

“……”

雁回沈默了下,滿臉黑線地扭頭,什麽傷感都飛了。

阿寶看了眼漏壺,果斷道:“夜深了,我去睡了,你們也早些兒睡吧。”

雁回無語,雁聲沒眼色的提醒道:“姑娘,現下才戌時(晚上七點),未到就寢時間呢。”

阿寶被自家丫環拆臺,有些沒好聲氣道:“我早睡不行麽?”

“可是……你先前不是說呆會可能侯爺會叫你過去問話麽?”

雁聲的聲音剛落,便有威遠侯身邊伺候的嬤嬤過來,給她行了禮,便道明了來意,“打擾五姑娘歇息了,侯爺問五姑娘若是還未歇息,若是未歇息請去書房一趟。”

“這是應該的。”

阿寶自覺起身,讓雁回雁聲幫忙穿妥衣服後,隨著那嬤嬤一起去了威遠侯的書房。?

第 4 章

? 威遠侯的書房裏,除了威遠侯還有二老爺李繼常。

“阿寶來了,坐罷。”二老爺笑瞇瞇地說。他生得俊雅,下頜有美髯,看起來就一個風流美大叔。反之威遠侯長得一張國字臉,看起來天生威儀,據說與逝去的老威遠侯最像。

阿寶上前給兩人請安行禮後,才坐到書房伺候的丫環鬟搬來的凳子上。等她坐定,丫鬟沏上茶,便下去了,屋子裏只留下叔侄三人。

威遠侯摸著下頷的短須,笑看已經長成大姑娘的侄女,親切柔和地詢問一些家常,例如阿寶爹身體怎麽樣了,傷勢好了沒有,邊境戰事忙不忙,有沒有好好保重身體之類的,阿寶依著事實一一答了,也不管是好的壞的都說。

按阿寶心裏的想法,自家老爹為了這一個大家子駐守邊境,掙的是軍功,還被欽封為鎮北將軍,給威遠侯府鍍了層金,若是家裏的人不思進取,不知他辛苦,只當是理所當然之事,她可不幹。誰親也沒有自己老爹親!

然後輪到了二老爺,二老爺可比自家大哥詢問得詳細暖心多了,也由此可見二老爺是個比較心細的男人,除了詢問自家四弟的工作身體狀況,同時也關系阿寶的身體及生活學習狀況,這一問一答間,也去掉了小半時辰的時間。

敘完了舊後,便開始進入主題了。

“明錦,你和我們說說今日的事情,怎麽會碰到晉王那煞星的?你沒受傷吧?”二老爺仍是問了一聲,就生怕晉王緝拿逃犯的時候下手不知輕重連累了侄女。

阿寶笑道:“沒有受傷,只是撞了下肩膀,並不礙事兒。”沒有明說那一撞肩膀已經青黑了,又繼續道:“今天我們到了城外的驛站時,原是想還有一個時辰就到京了,便讓大夥在驛站歇息喝口水的,誰知不巧碰到了逃犯,那逃犯想要挾持我們的馬車離開,我當時離得近,差點被他拿刀威脅,不得已只好自救了。”

聽到“自救”這個詞,兩個年齡加起來快要一百的大男人心臟都顫動了,臉色奇怪地看著小姑娘的小虎牙在燈光中散發著森森寒光,只覺得那寒光好像是最鋒利的利刃,下一瞬就會刺得他們的心臟鮮血淋漓。

不怪他們對“自救”這個詞如此敏感,想起這姑娘八歲時,與一群世家貴女出門踏春,不巧遇到幾只狂奔的野豬,侍衛當時離得遠,別的姑娘都花容失色尖叫著瑟瑟發抖尋求保護,偏偏這熊孩子蹭蹭地爬上樹折了一根樹枝,刷刷刷幾下地將那些野豬趕離,護著一群柔弱矜持的小姑娘且戰且退,好不英勇。

她是英勇了,但是那兇殘彪悍的形象從此深入人心,連那些京中文雅的公子們也被她嚇得失跌於地,俊容失色。礙於威遠侯府的聲勢,也因當時情況確實緊急,沒人敢拿這事取笑她,還很感激她當時的義舉。可是,尼瑪這麽兇殘還有誰敢要這樣的姑娘作媳婦啊?真擔心她嫁不出去啊。

這事傳開後,連聖上都誇獎她的勇氣,皇後娘娘將她叫進宮裏一翻賞賜,笑問她當時可曾害怕,八歲的小蘿莉一點兒也不怕羞地答日:“自救罷了,再不自救,咱們都要被豬拱啦。”

可想而知,這個答案有多兇殘,當時幾位正在喝水的妃嬪都噴了有木有?!負責帶她入宮的威遠侯夫人當時聽到她如此誠實的回答,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覺得這姑娘實在是沒救了,誰要你自救了,你當時應該和你的姐妹們一樣,符合世俗對女子的要求,柔弱地縮到一起讓侍衛們保護就行了。

當然,這只是某位姑娘短短的十七年人生中其中一件小事情,除此之外,這姑娘從小到大的兇殘之舉還有無數,小時候那般兇殘,還能體諒她年紀小,就算每次回答的話讓人噴飯,也可以說成是童言無忌嘛。可是現在,還這般兇殘鬧哪般?而將她養成如此兇殘的罪魁禍首當仁不讓的,便是姑娘她爹了。

“兩位伯父放心,阿寶自有分寸,除了讓那欽犯斷了腿,並未多做什麽,想來晉王是明理之人,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的。”

“……”

兩人眉頭跳了跳,再次對這姑娘無語了,他們才不擔心那犯人斷手還是斷胳膊呢,只擔心她有沒有不小心得罪了晉王,然後被晉王記恨,殃及全家。不過這種話自然不能對侄女說,對於侄女的表現,兩人心中略覺失意,才回京就發生這種事情,且當時那麽多眼睛都看見了,想捂也捂不住。原本想著,侄女離京幾載,彪悍兇殘的名聲應該已經消得差不多了,現在給她說親事正好,可是現在,他們不那麽肯定了,更生怕有負四弟的托負,無法給侄女說門好親事。

“晉王……為何會讓府衛護送你進京?”威遠侯又問道,這才是他關心的問題。晉王不會無地放矢,哪會這般好心情地護送個勳貴女眷進京?

威遠侯上下都忍不住陰謀論了!

阿寶仍是笑道:“當時侄女有些嚇著了,被揣扶進車裏,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事情,外頭實在是極亂,聽那位常侍衛說,好像有幾個逃犯就潛伏在附近,我今日此舉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定會被他們惦記,晉王也要回京,就順便護送侄女一程了。”

這說法倒是正常,可是驛站離京城已經不遠了,阿寶走的又是官道,那些逃犯再大膽子,也不敢在官道中劫持朝廷命官之女,晉王此舉顯得多此一舉。

兩人又問了些細節,阿寶一一說了,沒有絲毫的隱瞞,這和隨行的侍衛回答得差不多,威遠侯在心裏咀嚼半晌,實在是不明白為何晉王會多此一舉地如此囂張地護送阿寶進京,讓侄女兇殘的名聲又讓人憶起來。

問明了話後,阿寶便退下了。

離開書房一段距離,阿寶對著昏暗的天空,暗暗地舒了口氣,今天過得略驚險了一些,回來後還要安撫老人家,又要做好長輩的思想工作,生怕留下什麽不好的名聲,實在是累人,還不如在邊境,雖然環境惡劣了些但卻簡單的生活。不過,今日晉王如此大張旗鼓地護送他們進京,雖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想來自己的親事要有波折了,不知道爹若是知道會不會又要將眉毛擰成麻花了。

再次略感無奈。

“姑娘?”雁回喚了一聲。

阿寶對著天空發了會兒呆,在雁回的叫喚聲中回過神來。

*********

次日一早,阿寶被人喚醒時,便感覺到肩膀一陣麻痹的疼楚,小心地拉開肩頭的衣服一看,昨日的青瘀已經變成了青黑,襯著白晰晶瑩的肌膚,猶顯恐怖。

阿寶心嘆一聲失策,小瞧了這傷勢,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消去了。

雁回雁聲撩開盤花帳幔,伺候阿寶起身更衣,自然也看到了那片青黑色的撞傷,當場變了臉。

“別叫了,等會兒回來後尋華媽媽要些精油慢慢揉開就好。”阿寶說道,她剛回來,不必為了這點小傷勞師動眾的。

雁聲皺眉,雁回為她委屈,但阿寶既然已定下主意,兩人只能閉嘴不言。

洗漱完後,又吃了些清淡的甜糕墊胃,阿寶便帶著丫鬟往榮安堂去給老夫人請安。

榮安堂裏,今日尤其熱鬧,正好是晨省時間,整個威遠侯府的主子都到了,阿寶略略一眼看去,便被繞暈了眼睛,除了長輩,還有堂兄弟姐妹們一大群,離京幾年,一個不留神小侄子侄女們都呱呱落地,被各種的奶娘牽著給老夫人請安。

當然,今日能這般熱鬧,也因是阿寶回來之故,幾年不見,都有些面生了,怕連自家人都認不得自家人,是以自然也要見一見的。

阿寶踏進榮安堂時,發現來人已經差不多了,臉上便露出笑容,請起罪來:“我來遲了,讓祖母及諸位久等了。”

威遠侯笑道:“時間剛好,也算不得遲。”

有威遠侯這位大家長開口,其餘的人也紛紛地開口附和。阿寶是踩著時間過來的,並不算遲,不過她小瞧了威遠侯府對她的重視,大夥皆早早地過來了,一是做給老夫人看,二是表現出自己對阿寶的重視。若不阿寶的爹現在有出息,單是阿寶孤身一人回來,誰會高看她一眼?

阿寶給諸位長輩請安後,也與幾年不見的堂兄弟及姐妹們見禮。請安過後,因為還有出門工作,威遠侯便帶著幾個兄弟及兒子侄子們離開了,留下一屋子的女眷陪著老夫人。

男人們離開了,女人們倒是比較好說話,阿寶和姐妹幾個幾年未見,都從蘿莉長成了大姑娘,一時間有些陌生,彼此皆忙著暗暗打量呢。

阿寶掃了眼在場的堂姐妹們,其中一眼能看到的便是挨著老夫人坐在李明儀,是大房嫡女,姐妹們中行七,活潑俏麗,端的一派明朗大方。然後是二房嫡女李明鳳,行六,面上含笑,站在二夫人身邊,看起來端莊嫻淑,不過在與阿寶相視時,俏皮地眨了眨眼,還有跟在幾位叔伯身邊的姑娘,最後是安靜地站在威遠侯夫人身邊的少女,一眼望去,實在是美麗得出其,這是大房庶出之女,李明霞,行四。

阿寶在打量姐妹們,姐妹和幾位叔伯母們也打量阿寶。阿寶十四歲被接去邊境,一呆便是三年,連及笄時,恰巧因為當時戰況嚴重,無法回京而錯過了,便在邊境中草草地讓幾位年長的有臉面的誥命夫人幫忙主持。三年未見,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看著笑容明麗得體,氣度嫻雅端凈,雖在外幾年,卻也沒有染上邊境姑娘粗野的氣息。

老夫人心裏也滿意幾分,威遠侯府的姑娘,幼時在祖母身邊接受教育,即便是庶出,那氣度也是不錯的。何況阿寶之父是老夫人嫡出的兒子,阿寶也是嫡出孫女,老夫人即便對阿寶生母有意見,孫女卻是待見的。

陪著老夫人吃完早膳,眾人便各種散去了。

李明儀和李明鳳等人卻沒有跟著各自母親離開,反而道:“娘,五姐姐回來了,我們極想五姐姐,想和她說會子話兒。”

阿寶生母早逝,父又駐守邊境,阿寶自小養在老夫人身邊,卻是歸到威遠侯夫人名下教養的,二夫人在阿寶母親去逝的時候照顧過阿寶一段時間,又礙著丈夫的原因,也待阿寶有幾分情義,便得兩房的姑娘與阿寶的關系皆不錯。阿寶回來了,自然是想要與姐妹們一起親熱地說話了。

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皆允了,只道阿寶剛回來,別累著了姐妹,便將她們放行了。?

第 5 章

? 阿寶帶著幾個姐妹回到寶銜院。

威遠侯府因老夫人在,兄弟並沒有分家,五房同住一府下,兄弟姐妹們一起排行。現下威遠侯府裏共有十三個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已出閣,剩下的四姑娘李明霞、七姑娘李明儀、十一姑娘李明妍皆大房所出,六姑娘李明鳳、八姑娘李明霜是二房所出,九姑娘李明月、十二姑娘李明蕊是三房所出,十姑娘李明蓉、十三姑娘李明紋是五房所出。

現在來的姐妹中,便有李明霞、李明鳳、李明儀、李明月,也因彼此年歲比較相近,在阿寶未去邊境時,皆是與阿寶關系不錯的姐妹,其餘的還小,沒有來湊熱鬧。

阿寶讓人端來果茶,和姐妹們聊起彼此這幾年的生活,雖然偶有書信往來,但卻比不得當面聊天說話的,隨著幾句話時間,也將彼此幾年缺失的時間隔閡去了十之八-九,如同當年在老夫人膝下,姐妹們玩笑在一起時的快活無憂。

“幾年不見,姐妹們都長大了,乍然見之下,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阿寶感嘆地說,“六妹妹和七妹妹也成了大姑娘了,我都要看花眼了。”

李明儀啐了聲,指著她道:“你還是這般促狹,小心我擰你嘴兒。”

李明鳳直接撲了過來,捏了捏阿寶的臉說:“阿寶就是這明快性子,和誰都處得來,阿寶不在,咱們可失了很多樂趣。”

阿寶作勢推她,一個不小心扯到肩膀上的傷,眉稍微蹙,雖然掩飾得極好,還是讓李明鳳細心地察覺到了,只是阿寶沒有表示,她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詢問什麽,只當不知道。

李明霞和李明月皆含笑不語。李明霞是大房庶出,李明月雖是三房嫡出,只可惜父親卻是侯府的庶出,身份上兩人皆比不得阿寶三人尊貴,是以平時也比較沈言謹慎。

笑鬧過後,眾人忙詢問了阿寶在邊境的生活,阿寶略說了一些平常的,涉及戰爭等殘酷的東西一筆帶過,免得嚇壞這些嬌小姐們。阿寶說完了,又催促姐妹們說京中的八卦,大家都是在老夫人膝下一起成長的,比起旁的人家的姐妹們間多了些親昵,在這種世家中是極為難得一見,姐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接著,阿寶認真聽著,暗暗記下,當作是補充知識。

說到玩得要好的幾個世家的手帕交姐妹時,李明鳳一臉惆悵地說,“阿寶,你回來的時間剛好,下個月初,就是淩薇出閣之日了,她若是知曉你回來,定會十分高興的。”

李明儀也惆悵起來,其他三個明也皆沈默不語,一時間氣氛有些沈重。

阿寶一看眾女臉色,便知道江淩薇的婚事有內-幕,心中一個咯噔,便問道:“你們怎麽了?淩薇要出閣不是好事麽?沒想到淩薇會這般快就嫁人了,虧我還時常與她書信,她在信上卻沒透露一聲,太不夠姐妹了。”

李明鳳苦笑一聲,道:“她哪裏好意思告訴你,因為這親事根本不是江家願意的。”

“從何說起?”

當下幾個明又七嘴八舌地為阿寶說明情況。

江淩薇是忠勇伯府家的姑娘,去年及笄,自小起便生得一張美人胚子臉,遠遠看去,猶如一朵風中梨花清雅出塵,美貌如仙,十分符合時下對女子的要求,弱柳扶風,貞靜高雅。然而,江淩薇姑娘卻是個外柔內剛的姑娘,看著柔弱,性格極剛硬,也是這般剛硬,才能與少有兇名的阿寶一見如故,成為好姐妹。

去年中秋節前江淩薇陪母親去南山寺上香,倒黴地被陪平王太妃去南山寺禮佛的平王世子瞧見了,當場驚為天人,回家後便吵著鬧著要娶江淩薇。

平王是當今皇上正德帝的兄弟,因是唯一在世僅剩的兄弟了,正德帝對他有諸多寵愛。平王育有三子,這平王世子是已逝的平王妃所生,餘下兩個兒子是繼妃所生,平王世子因占了嫡長,待十歲後便被封為世子。平王世子是個沒出息的,整日鬥雞遛狗,紈絝子弟一個,又長得肥頭大臉,整就一個豬樣,豬朋狗友一大堆,慣會欺善怕惡,實在不是什麽良婿人選。

平王世子雖然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但卻深得平王太妃歡心,他這次瞧上了江淩薇的美色,死活要娶江淩薇,平王被老娘兒子一起夾擊,不得已只好腆著老臉去忠勇伯府為兒子求娶人家閨女。

就平王世子那豬哥樣,忠勇伯府就算昧著良心也無法將愛女嫁過去啊,而且女兒長得這般花容月貌,他們還想將女兒送進東宮呢,怎麽能讓女兒給只豬糟蹋了?當下眼睛一閉,直接裝死,表示要女兒沒有,要命一條!

平王被正德帝寵壞了,被這麽落臉,老臉也實在是掛不住,於是他耍賴了,直接跑進宮向皇帝兄長哭訴他被欺負了,心裏惡狠狠地想著,我不要你一條命,我要你一戶口本的命,看你還犟不犟。

正德帝還是個仁慈的皇帝的,對在世的唯一一位兄弟也十分愛護,聽聞平王的哭訴,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當下便下旨,給平王世子與忠勇伯府之女賜婚,滿足侄子的願望。平王心裏舒爽了,心道現下不嫁也得嫁,若是抗旨不遵,你們死的就是一戶口本了。

忠勇伯府接到賜婚聖旨時,確實傻眼了,明明早就和東宮打好了招呼,明年選秀時,就將女兒送到東宮作側妃,將來太子即位,就是皇妃了,再生個皇子出來,可比個親王妃有前途多了,怎麽劇本實然變了呢?

事實上,皇帝當場讓人擬旨賜婚,太子接到消息時,程序已經弄好了,太子再力挽狂瀾也沒用,就這麽成了事實。

江淩薇嫁定寧王世子了!

阿寶蹙著眉,聽著姐妹們對平王世子的評價,什麽“就是一頭移動的肥豬”、“不僅長了個豬頭還長了個豬腦袋”、“嫁給他還不如真的嫁給一頭豬”之類的,心裏也為江淩薇憂心。結婚就像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得不好,這第二次生命就白投了。而且江淩薇只是看起來很有仙氣,不食人間煙火,但內裏卻是個頗有主見有個性的,她能接受這個結果才怪。

“等過幾日得了閑,我去看看她吧。”阿寶說道。

威遠侯府的姑娘與勇川伯府的姑娘玩得好,江淩薇攤上這種婚事,皆是極關心的,紛紛表示到時她們也一起去探望。

阿寶和姐妹們聊了前天,將離京幾年的感情都補了回來,待李明儀等人一一告辭離去後,李明鳳留到最後,拉著阿寶道:“你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阿寶有些錯愕,“怎麽說?”

李明鳳見她裝傻,直接擼起袖子,就在阿寶身上摸起來,碰到阿寶的左肩膀,見她整個人都僵硬了,便知道傷在此處了,揭開一看,那觸目心驚的瘀青讓她倒抽了口氣。偏那人還笑道:“不過是撞傷罷了,沒事的。”

李明鳳是個心細如發的姑娘,略一想,便道:“可是與昨日的事情有關?”

阿寶心知瞞不過她,點頭承認。

李明鳳想起阿寶從小到大的經歷,不得不嘆一聲:“你真倒黴。”

阿寶點頭讚同。

李明鳳知道她為何瞞著,昨日晉王護送阿寶的車隊回來一事,讓不明就理的人以為阿寶惹上那個惡鬼晉王,連她這個呆在自己院子裏的人也聽到了風聲,當時還為阿寶擔心來著,何況那些不明就理的人估計已經埋怨上阿寶,生怕給他們帶來災難。雖然後來知道是虛驚一場,可是阿寶一回來就發生這等事情,在眾人心裏不免留下壞印象。

李明鳳是與阿寶年歲相差幾個月,是一同養在老夫人膝下的女孩兒,如何不知道老夫人對阿寶那種又憐又恨的態度,雖然老夫人掩飾得好,可總有疏漏的時候,加上後來她詢問母親,也知道一點兒內-幕。

待李明鳳回去,二夫人見她懨懨不樂,奇道:“這是怎麽了?你不是一直念叨著錦丫頭麽?她現在回來了,你們姐兒倆個怎地不多說會兒話?”

李明鳳想了想,說道:“阿寶身子不適,我不打擾她歇息。娘,阿寶受傷了,是昨兒弄的,她卻一直未吭聲。我先前瞧了,整片肩都青黑青黑的,可怕極了,虧阿寶能忍得住。”說著,仿佛感覺自己的肩膀也疼了起來一樣,忍不住摸了摸。

二夫人聽罷,面露吃驚,很快便明白過來,說道:“阿寶是個明白人。”說罷,又喚了人送些消瘀散血的膏藥到寶銜院去。

李明鳳與阿寶一同長大,自小感情極好,李明鳳剛出生時,阿寶已經沒了娘親,偏那時威遠侯夫人懷著身孕,阿寶爹一個大男人哪裏會照顧孩子,交給下人也不放心,只能將阿寶抱到二夫人這裏讓她一起養了,姐妹倆還真是喝同一個奶娘的奶水長大的。李明鳳自幼早熟,二夫人也不一味溺愛於她,使得她明白很多事理,她也可憐阿寶境遇,對阿寶十分照顧,如同待親姐姐一樣,阿寶身上有什麽傷都能教她心疼。

李明鳳挨著二夫人,又道:“娘,大家都知道阿寶這次回來為了什麽,你可知道祖母和大伯他們為阿寶定了哪家為親?”

二夫人拍拍她的腦袋,“這不是你個姑娘家該知道的。”

一聽這話,李明鳳便明白了,恐怕是事情不順罷,不禁有些憂愁。?

第 6 章

? 被堂妹憂愁終身大事的阿寶這會兒沒那個心思想這些,她回到京城後並不得閑,略作休息一日,開始忙活起來,匆匆過了幾日,便去外祖母家拜見。

阿寶回京的事情外祖母家也得到了消息,前一日便收到了阿寶親自寫的帖子,對阿寶到來並不意外,反而是阿寶到了外祖母家時,自己意外了。

外祖家田家是書香世家,阿寶的兩個嫡親舅舅一個現下是太子太傅,另一位小舅舅正外放做官,加上田家幾百年積累下來的好名聲,田家的背景實在是夠硬。不過這些是近幾年的事情,早些年時,田家卻是沒落的書香世家,家世在京城這種出個門就可以撞到世家勳貴的地方來說,田家是不夠看的。

田家素來門風嚴謹,只是不知從幾代開始,仿佛受了詛咒一般,子嗣不豐,一脈單傳,如此傳了幾代,也因人才的缺失,田家出現傾頹之相。好不容易到阿寶的外祖母進門,田家終於娶進了個能生的主母,三年抱倆哥兒,第五年生下阿寶的娘親,這讓田家差點樂瘋了。

田家沒有庶出子女,兩兒一女皆是一母同胞,感情十分好,且兩個兒子上進,少時便有才名,使得田家的情勢突然變好起來。田家的小女兒便是阿寶母親,田家兩個哥哥對這唯一的妹妹那是十分疼愛的,田家雖然沒落了,但因兩個兒子努力上進,有重振門風的勢頭,在阿寶娘漸漸成長時,有些人家已經瞄準了田家,準備觀望觀望,若是田家兩兒有出息,便為自家聘了田家女。

田家眼看著最小的女兒漸漸長大,心裏也是打算著要為女兒擇一門好親事。對於唯一的女兒,並不需要用她來聯姻或帶來什麽利益,田家的選擇很多,唯一一點的便是要夫婿上進疼媳婦兒。

在田家女兒及笄那年,威遠侯府第一個使了官媒過來給他們府裏的四少爺李繼堯說親。威遠侯府比起京中其他勳貴之家雖然有些沒落了,但門風卻是不錯的,寡居的老夫人出身名門世家,孩子有這麽個娘教育,應該也不錯,加上威遠侯府的四少爺李繼堯又是嫡出,而且長這般大也沒有傳出什麽不好的傳聞,且讓人敬佩的是,他並不因為出身矜貴而自持身份,由著家族安排出路,自己還努力讀書剛考了個二甲進士,這可是那貴族圈中比較上進的世家子弟,很多夫人眼中的女婿人選啊!

只是,那時候田家的兩個兒子官兒還沒做這麽大,田家並不是公侯之家聯姻的對象,威遠侯府怎麽會突然想要來田家提親呢?田家猶豫再三,看在李繼堯肯上進態度又好的份上,最後還是允了這門親事。

然而,等親事允了後,方知道威遠侯府為何會來提親,原因出在那位四公子身上,這門親事是他自己親自求的。原來在一次宮中舉辦的宴會上,李繼堯不小心多看了田家小姐兩眼,便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了,回去馬上央求著母親去提親,免得他看上的媳婦兒讓人給叼走了。

當知道這個內-幕時,田家兩位兄長只有一個想法:窩勒個去!宮中的宴會雖然說有個別名叫相親宴,但也沒有要你隨便亂瞄別人家的妹妹啊?其實李繼堯你的腦袋讀書讀傻了吧?

其實李繼堯並不是讀書讀傻了,而是他遇到了初戀,並且想要打破“初戀都是沒有好結果”的詛咒,且加上他又是老威遠侯夫人最小的嫡子,從小就是在母親及兩個嫡親兄長的寵愛下長大的,不知不覺中便養出了副熊孩子一般的中二性子。

雖然懷疑李繼堯的腦袋讀書讀傻了,但是親事已定下,也沒法子了,過了年,田家小姐還是出嫁了。

田氏嫁到威遠侯府後,李繼堯與田氏也過了一段小夫妻倆的恩愛時光,可惜好景不長,田氏在生第一胎時難產落下了病根,女兒剛過了滿月便去逝了,留下悲痛欲絕的丈夫抱著剛滿一個月的幼女,分外淒涼。

田家兩位兄長得知妹妹去逝後,也十分悲痛,但也難體諒這種事情,畢竟女人生產就像在鬼門關走一遭,挺不過的例子很多。田家悲痛過後,開始憂慮了,李繼堯還沒到二十呢,正是男人最年輕上進的時候,這時候死了老婆,又沒有兒子,絕對要再續娶一個的,到時後娘進門,前妻留下的女兒怎麽辦?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且前妻留下的還是閨女,這不是很多後娘橋段裏面的必須鏟除的礙事者麽?

就在田家為妹妹留下的女兒的未來憂心時,他們那剛過了青春期卻仍是不改中二病的妹婿又用行動告訴他們他對於初戀的執著,充分發揮了他熊孩子的性格,抱著女兒發誓,他這輩子再也不娶了,田氏就是他唯一的妻,阿寶是唯一的女兒!

當時聽到他在田氏牌位前發下的誓言,威遠侯老夫人眼睛一閉便昏厥過去了,其餘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雷得不輕。從來只聽說過女人在丈夫去逝後為丈夫守節的,可沒有聽說過男人要為死去的妻子守節的,他這是要鬧哪般?

接著,李繼堯確實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決心,待滿周歲時,他便排除所有反對聲直接跑去參軍了,將老夫人叨念著讓他再娶一女為填房的話拋在了後頭,並且對老母道,若再逼他,便這輩子就呆在邊境不回來了。雖然兒子是個中二病性格太熊又不孝,但老夫人還真不敢再逼他了,甚至只希望想明白了後,自己受不了邊境惡劣的環境回來。

而李繼堯這一去,便是十六年,且讓人跌下巴的是,他竟然還有做將軍的潛質,沒有靠家族靠關系,自己爬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也順帶地重振了威遠侯府。

十六年的時間,楊過和小龍女都重逢了,可是李繼堯仍是那個熊孩子的性格,繼續呆著不回京,連其母派去伺候他的通房妾侍也一並踢了回來,他要為亡妻守身呢,哪有空理會你們這些魑魅魍魎?然後轉身繼續在邊境蹦跶著。

老夫人氣得半死,這些年來不知道在背後罵了多少句孽障,罵過後又要為他的人身安危擔心。反觀是田家,見到妹婿當真做到這程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十分敬重這位妹婿,連帶的對媽死爹不在的外甥女也無比的憐惜。

田家大舅田文儒知道外甥女回來後,便讓妻子準備了,他也收到了妹婿托人送來的信,信裏有讓他為外甥女阿寶的終身大事把關的意思。當然,就算沒有李繼堯的請托,唯一的妹妹的女兒田文儒也是要好好把關的。

阿寶在田家二門下了車,攏了攏衣袖,便在婆子的引領下進了二門。

阿寶今日來得是時候,大舅舅田文儒今日恰巧休沐在家,見到阿寶自然是激動萬分,看著已經長成大姑娘的外甥女那張與妹妹七分相似的臉龐,田文儒突然明白李繼堯一直未再娶的決心了,一直有這麽個長得像亡妻的女兒戳在那裏提醒著他對妻子的深情,不是讓他時刻記著自己發下的誓言,他哪還有心思再娶?

阿寶給大舅舅和大舅母行禮問侯,又與二表哥田宇楠和小表妹田宇詩見禮。至於大表哥田宇橋,阿寶知道他這時也被外放做官,大表嫂和兩個小表侄都跟著去了,只是不見外祖母,不禁有些奇怪道:“怎地不見外祖母呢?”

“你外祖母回老家江陵去參加表舅公孫子的婚禮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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