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叫我姐姐，我當然不介意啦！”沈優閑著無聊，故意逗她。

“才不要，我要叫你妹妹！多叫幾聲，趕明兒我就要喊你一聲師父了。”她笑道，笑著笑著又沈默了，嘆了口氣，“真是奇怪，我原不是常與人親近的性格，怎麽見了你，就那麽願意同你玩鬧呢？”

沈優低笑，心中卻在猜測，也不知她這樣說是真的這麽想，還是故意說甜蜜話兒與她套親近。但願是前者吧，她不願意把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想的那麽有心計，可想起季承與她說的話，孫靈日後是要進宮的人，又覺得還有點心計為好。

想到此，說出的話也有些疏離：“多與人親近是好事，首飾是有靈的，它能讀懂你的心。”

“怎麽這會兒就開始說教起來了，難道我這個姐姐就做了這麽一小會兒就變成你的徒弟了？”她癡癡笑道。

“說什麽師父、徒弟的，怪生分，就叫我優兒吧，我叫你靈兒。我是個不太願意喊別人姐姐的人，希望你別介意。”去喊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姐姐，她會起雞皮疙瘩的，就像她不隨彩雲喊“江河哥哥”一樣。

“好，若是有一個人天天喊我姐姐，還天天沖我說教，我也會不好意思的。”她也笑，聲音清靈，唇角輕揚，每一個表情的幅度都恰到好處，好像練過無數次才能這般自然。

說笑間，已回到了劉家門口，門開著，江河就坐在門口。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彩雲都等睡著了。這位是……”江河看見孫靈嚇了一跳，孫靈朝他笑，他慌忙把臉避開。

沈優無奈失笑，怎麽看見美女還不好意思了呢？故而將孫靈往前推了兩步，介紹道：“這是孫靈，外面冷，進去說吧。”話音剛落，忽然又覺得自己心有些大，把一個大美人迎回家裏，萬一……

沈優暗笑自己瞎想，兩年後，孫靈就要進宮了。

“劉姨，我回來了。”未盡屋子，她便神頭向裏喊。

劉姨沒有等她，先吃了飯，可睡不著，一聽到沈優的聲音，慌忙從床上起來，還未看見人，就連聲問道：“季家人怎麽說？有沒有讓賠錢啊？”

劉姨披著厚衣服快步走到門廳，一擡頭就看見了院子裏的孫靈，微微楞住：“這位姑娘是？”

她這麽一問，倒把沈優噎住了，原先想好的說辭一下子忘了，慌忙中只好先說點讓她開心的事：“劉姨您放心吧，季家人沒讓咱們賠錢，人家有錢，才不在乎這點銀子呢，就是以後怕再沒有來往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來往就不來往吧，本來咱們也高攀不上，你呀以後也別做這大白日夢了，把心安下來吧。”

沈優傻傻笑著：“不做夢了，再也不做了。趕明兒我就在家裏安心畫繡樣，讓周四哥幫忙賣，咱們把日子慢慢過起來。”

“你能這麽想，劉姨這顆心也就定了！”她拍著胸口，惴惴不安幾個月的心終於放下了。

“對了，劉姨，這是孫靈，這是我找來的幫手。”趁著她高興，再把孫靈介紹出來。

劉姨接著燈光細細打量著孫靈，看清了她的面容後吃驚道：“好漂亮的姑娘，這是哪家的小姐？”

“她我之前擺攤的時候認識的，同我一樣也是個孤兒，原先一個人住在下河村裏，我瞧著可憐，就帶回咱家來了。”

沈優剛說完，劉姨的臉登時就耷拉下來了：“你、你在說笑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瞧著可憐就帶回家？大街上的乞丐多了去了，怎麽不全帶回家？真當自己是大發善心的千金小姐了？

“沈優！你給我過來！”劉姨粗魯地拽著沈優的胳膊進了屋，“你怎麽回事？原先糟蹋的二十兩銀子我不跟你計較也就罷了，怎麽還帶個大活人回來了？還是孤兒？看她嬌滴滴的，你養著嗎？”

沈優早就想到劉姨會是這個反應，安慰她道：“劉姨，您別著急，我可不會帶個吃白飯的過來，她的繡樣畫的比我還好，我是帶她回來做幫手的，您只需要給她一頓飯、一個睡覺的地方，平日裏賺的錢還是會給您，不會讓您吃虧的。”

劉姨還是不同意，養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她說自己孤兒就是孤兒了？萬一是騙子呢？來路不明的，不行！我是不同意。”

看著劉姨鐵了心的不同意，沈優犯了難，她不能讓劉姨知道孫靈的身份，更不能讓她知道季承的計劃，而今，或許只有江河能勸住劉姨：“好吧，您要是真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可現在天這麽黑，您總得讓她有個過夜的地方吧？”

“就今天，明天就讓她離開！”

“好吧，謝謝劉姨！”明天她再另想辦法。

“飯再鍋裏，還熱著，江河一直等你都沒有吃飯，你們趁熱吃吧。我把彩雲抱到我床上睡，你跟那姑娘睡一起吧。”劉姨叮囑著。

“謝謝劉姨！”沈優送劉姨歇息，她一躺下，沈優立刻溜到院子裏，將江河和孫靈拉到廚房。

簡單介紹後，江河知道了孫靈的身份，也知道了季承的打算。在廚房裏潦草吃過一頓，沈優讓孫靈先去睡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江河說。

“季承想讓你進季家做學徒，他會找個專門的師傅教你學習首飾的司制之法，等他日後在青陽縣開了新鋪子，你也正好能去做幫手。他讓我問你同不同意。”若按沈優想，她肯定是同意的，江河在首飾司制上極有天賦，需要一個專業的大師指導他。

江河卻沒這麽果斷，他也想另找個活計，也想為沈優分擔，更何況進季家工錢肯定不會少，也不會苛待人，只是……

“只是你和娘還有彩雲幾個女人在家，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王叔不是送來只大黃狗嗎？”

江河“撲哧”一聲笑出聲：“你是說我在家裏就跟大黃一個作用？”

沈優也笑了，忙捂住嘴假裝沒說話。

嬉鬧一陣，沈優開口勸慰：“你不用擔心的，我幫你問了，季家的學徒半個月放一天假，可以時常回來的。平日裏有事，王叔也可以幫忙啊。”

“我是說朱二虎，我要是走了，你……”

原來他還是擔心她，沈優笑道：“有朱永叔在呢，朱二虎不敢放肆的。”她總覺得朱二虎那天在山上呆那麽久一定有鬼，朱二虎這些天這麽安靜，也不來鬧事，肯定不是被訓了一頓那麽簡單，一定是朱永叔查到了什麽。

“不過現在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劉姨不同意孫靈在家裏住下來，我還怎麽教她？”不管江河會不會同意去季家，她是已經答應了季承了。

“忽然間住進個人來，娘肯定不會同意的，村裏也會好奇的。”

“那可怎麽辦？”沈優望著江河發呆，腦子裏忽然蹦進個歪主意，“要不，你去跟劉姨說說？”

“我？我說什麽？”江河詫異。

“就說你看上孫靈了，你倆年紀相仿，劉姨肯定懂的。”沈優壞笑著，江河的臉色卻不好了。

“你瞎說什麽！”江河轉身欲走。

“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啊！”沈優連忙拽住他。

江河本想罵她，扭頭看見她裝可憐的模樣，又不忍心：“這不好笑，你……”他忽地嘆了口氣，眉頭擰在了一起，“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沈優楞住，看他的樣子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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