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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讓我相信了她的能力。只是,這種能力究竟是福還是禍……”

張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昨天,師叔找到我,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存在憂慮。但是經過這一天,我願意相信她。無關能力,而是心性。”

“哦?”蓋聶有些不解。

“所謂旁觀者清,只有站在天下紛爭之外的人,才能看清一切。”張良微微苦笑,“而我等俱在局中,融入了太多自己的感情,有許多事反而失去了公平的判斷。今日之事或許大家對她都會有些看法,但是反而堅定了我的想法。因為只有摒除情感與雜念,無視眾人苛責目光的人,在關鍵時刻才能作出最有利於大局的選擇。墨家祖師不也曾以天下皆白,唯我獨黑而自居嗎?”

蓋聶頓了一頓,“明白了。”

“至於天明,還是由我走一遭吧。”

“不可!”蓋聶沈聲,“蜃樓乃是公輸家與陰陽家集大成者,裏面機關重重,步步驚心。況現在裏面陰陽家高手雲集,深入其中只怕九死一生。”

張良嘴角微微上彎,“既是如此,蓋先生為何要去?”

“救出天明是我的責任。”

“你錯了!”張良沈下面容,“不僅是天明,還有千瀧神石!這關系著天下存亡,絕不僅僅是某個人的責任。蜃樓雖險,但我們不是要與它拼個你死我活,所以此行關鍵在智,而不在勇。我保證給你帶回一個活蹦亂跳的天明,不要忘了,他也是我們儒家弟子。”

蓋聶正要再說,忽然微風掠過,院中的梧桐樹頂已站立一人。

與此同時,木屋的幾扇門同時打開,而原本坐在遠處角樓的盜跖也奔回了院中。

“流沙,白鳳!”眾人不知此人來意,又知其速度極快,所以都全神戒備。

白鳳在梧桐枝頂抱胸而立,無視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眾人,冷冷譏誚,“還以為你漲了多大本事,找了什麽樣的靠山,原來就是與這些通緝叛逆為伍。”

一句話說的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原本站在主屋門口的青鸞卻緩緩走至院中。

“青鸞姑娘,小心。”荀子忍不住出聲提醒。

青鸞伸出手指,幾只諜翅鳥盤旋而下,落在她的手上、臂上。

“我曾叫它們不要告訴你我的去向。看來,它們還是更喜歡你一些。”青鸞半仰起臉,說的頗有些無奈。

兩人竟是舊識!

白鳳冷哼一聲,神色冰涼,眾人的千般表情入不了他的眼,“想要跑就該跑得遠些。還敢待在桑海,當我的諜翅都是死的嗎?”

盜跖心中本就有氣,見到白鳳目中無人的摸樣更是心頭火起,“你的諜翅是死是活有何區別?你的速度再快,難不成能對付我們這裏所有人?”

白鳳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四周,“一爭勝負的確有點困難。不過……要劫走一人,也不是不可能!”話音未落,光影忽閃,人已到青鸞身側。

眉角跳動,一柄木劍已抵住白鳳的後心。

“我不想殺你。”蓋聶緩緩言道。

“就憑一把木劍?”

“就憑一把木劍。”蓋聶平緩的聲音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不、信!”話一出口,白鳳左臂收緊,已將青鸞納入自己懷中。腳步輾轉,瞬間已在三步之外。“如何?”上揚的聲調裏充滿挑釁。

蓋聶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接著瞳孔驟然收縮,“青鸞姑娘!”

白鳳心底突然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低頭望去,只見懷中青鸞抵住自己胸口的左手已然鮮血淋漓,在自己雪白的衣裳上留下殷紅一片。

曉夢大師搖頭嘆息,“移花接木!”

蓋聶恍然大悟,原先詫異自己的必殺劍氣怎會被他輕易躲過未傷毫厘。原來是青鸞用移花接木之法將傷及白鳳心脈的一劍悉數轉移至自己的左手,所以白鳳毫發無傷,她卻被重創,左手幾乎被廢。

青鸞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對傷情似無所覺,只是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白鳳慘白著臉,“你這個傻女人,用個妖法竟用到這般?”明明心底是按捺不住的恐懼和擔憂,但出口的確是最刻薄的言語。

青鸞笑彎了眼,眸光如同月色一般溫柔,心語傳來,“我許過你善終,豈有失言之理?你不願在人前示弱,我沒有辦法改變你,就只有去改變結局。”

不是沒有更刻薄的言語,只是現在這些話如鯁在喉,吐不出半句。白鳳看著她笑得風輕雲淡,心中亂作一團,怔怔的竟忘了撇開眼睛,就這樣與她相互望著,仿佛世界也就此停止了轉動。

“青鸞姑娘!”盜跖牙根恨的發癢,“你不願用靈力救治蓉姑娘,卻不惜為這個人甘受重創,看來你們關系真是不一般啊!”

白鳳此時滿眼都是那只鮮血淋漓的素手,心中煩亂,聽了此言,冷眉一挑,四周殺氣橫生。

青鸞見狀急忙用右手中指輕輕搭在白鳳頸後,白鳳原本煩躁之心立刻寧靜下來。而她滿是鮮血的左手也在須臾間結痂。她這才回首,“盜跖統領說的是,我與他的確關系匪淺。”

此語一出,眾人全部楞住。

青鸞不以為意,接著言道:“我在絕嶺山巔被冰封三千年,如果沒有他破開寒冰,我又怎麽可能重返人間?我曾許諾護他一世,人偶雖是無心,卻言出必行,哪怕耗盡靈力,我也會履行承諾。至於端木姑娘,她本就不會死,又何須我救?”

聽聞此言,眾人再無言語。白鳳心裏卻砸開百味瓶,酸苦自知。

青鸞心語傳音,“白鳳,你快走吧。我的治愈之力全在左手,如今我左手的治愈之力一時無法恢覆,靈力也所剩無幾,怕是無法再救你第二次!”

白鳳眉頭收緊,卻沒有放下青鸞,而是雙臂收的更緊。驕傲如他,從來不知什麽叫做放棄,何況……

雙方一時僵持。

“白鳳公子。”張良緩緩走下木屋外廊,“流沙與墨家現下已將恩怨暫且放下,求同存異,你獨自與大家為敵又是何苦?這事只怕衛莊大人也不會答應。看得出,你對青鸞姑娘甚為重視,而我們對她也從無惡意,雙方何必劍拔弩張?”

一番話說完,張良看見雙方神情均是一松。是啊,敵對已成習慣,新的視角大家都需好好適應。張良的話無疑給了大家一個提醒,一個臺階,緊繃的氣氛終於稍稍緩和。

“青鸞姑娘的傷口雖然結痂,但是並未痊愈,怕是還要用些草藥,白鳳公子何不將她放下,也好讓她進屋療傷。”張良說的極盡誠懇,並向旁讓開半步,留出通向主屋的道路。

白鳳鎖著眉思忖片刻,並沒有放下青鸞,而是抱著她大步走向木屋。

盜跖臉部抽搐了幾下,指著白鳳的背影,“你們……你們就這麽讓他進去了?”

可惜沒人回答。

“我走時留書,不算不告而別。”青鸞靠在白鳳肩上低低解釋,一張小臉顯得楚楚可憐。

白鳳冷冷看她一眼,沒有答話。

“白鳳,我從上古洪荒存活至今為的就是這天火一劫,不能不去。”青鸞露出疲色,眼角微垂,“但說過的話,必會……”話未說完,人已昏昏睡去。

白鳳心房漏跳一拍,背脊冒出一層冷汗,“青鸞!”伸手便去摸她的腕脈。

無脈!

白鳳心裏一片恐慌,“怎麽回事?”幾乎用的是吼。他不相信!那傷勢雖重卻只限於左手,為何卻有這樣的脈象!

荀子開口,“莫急,人偶無心,又怎會有脈!”

“怎麽會……她以前……”

“那是幻術,讓你看到了你以為會看到的事情。現如今青鸞姑娘是靈力耗費殆盡,陷入長眠。”

“什麽叫靈力耗費殆盡?”不要說白鳳不解,除了荀子和曉夢大師,四周眾人都是不解。

曉夢大師看了看眾人,“人偶靈力一向依靠作為其心的神石供給,青鸞姑娘的千瀧神石早在三千年前為救人間免於天火之災就被伏羲上神取出,後裂成七塊成為蒼龍七宿分於七國。人偶失去神石,本該斃命,只是伏羲上神不知運用了何種神力,讓她存活下來,依靠吸收天地日月之靈氣得以長生。可是沒有神石,縱使吸收了三千年的日月之靈,也不足往日的萬分之一。加之這段時日又不斷耗損,所剩已然不多。先前青鸞姑娘不是不願救治端木姑娘,而是若動用靈力進行救治,她便無力再發動感知去洞悉藏於帝國最深處的蒼龍七宿的下落。發動感知之後,青鸞姑娘的靈力已是十分虛弱,現下她又強行使用移花接木之術,終使自己的靈力耗損殆盡,才有了現在的模樣。”

“我們錯怪她了。”雪女嘆息。

“千瀧神石是什麽?蒼龍七宿又和青鸞到底是什麽關系?”白鳳緩緩擡頭,一字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夜探蜃樓

子夜靜寂,海風徐徐。

一道白影掠過長空,蜃樓上背著月光的角落已多了幾個暗影。

張良展開一道卷軸,“根據青鸞姑娘感知所繪的地圖,天明他們應該在這個位置,他身上便有一塊神石,而另一塊神石應該在——這裏!”

“真是不錯,南轅北轍!”一旁白鳳倚著墻壁,在月華的暗影處看不清表情。

“天明他們武功不高,在這重重殺機的蜃樓居然一直沒被抓到,也算奇跡。”蓋聶言語平常,卻透著對天明的萬般愛護。

“按原定計劃,二位去救天明、少羽,我和白鳳去拿另一塊神石。”張良收起卷軸,“只是蜃樓步步殺機,天明他們未被捕獲未必是件好事。”

曉夢緩緩點頭,“子房的意思是說陰陽家並非沒有察覺他們潛入,之所以沒有動手,是想以他們為餌?”

張良頷首,面色凝肅,“兩位小心。”遂將圖卷交給曉夢大師。

曉夢撚須頷首,“你們也要小心,蜃樓不是那麽容易闖的。”話一說完,與蓋聶對視一眼,拔地而起,不消片刻人已消失在蜃樓的樓道之中。

“你要在此想到什麽時候?”白鳳已然轉身,背影傲然,“這麽多年,還是如此優柔寡斷!若是怕死,就留在此處,切莫到裏面拖我後腿。”

張良失笑,“好像你才是讓人最不放心的一個。要不是盜跖帶傷,不是我竭力游說,他們絕不會同意讓你一同前來。”

白鳳冷哼,“我來與不來用不著征求他們的同意。”

張良微微一笑,並不與其爭辯。

兩人唇上交鋒,但腳下卻沒閑著,依照先前青鸞所繪的地圖,輾轉間已深入蜃樓核心。

飛過一截橫梁,張良擡頭一望,白鳳已然坐在前面睥睨著自己。張良抹去額頭的汗珠,不禁搖頭苦笑,要追上此人還真是辛苦。

“你太慢了。”白鳳的聲音裏透著不耐。

“可惜沒我你也寸步難行。”張良淡淡一笑,風輕雲淡的將話給撥了回去。

“你——”白鳳怒意橫生,但卻無可奈何。誰讓那地圖只有一份,卻給了曉夢大師他們,這邊兩人的行動全靠張良過目不忘的記憶。

“噓——”忽然張良收住笑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自己周身的氣息盡量隱去。

白鳳也感到了下面驟然而起的殺氣,急忙屏住氣息,向下望去。

長廊的左端憑空浮現一人,銀紗繞手,頭戴珠花頂冠,身著男子勁裝,卻舉止妖嬈。而長廊的右端則傳來緩緩的腳步之聲。

片刻後,少司命已站在了長廊的另一側。

兩人間氣氛詭異。白鳳與張良互望一眼,靜默以待。

“少司命大人,我記得月神似乎吩咐你去協助相國,查找帝國叛逆,蜃樓的守護已交給我與湘夫人擔當,怎麽你這麽快就回來了?”湘君的笑容妖冶,萬重風情盡在唇齒之間。

少司命撚指成花,不應不答。

湘君笑的更加妖嬈,“瞧我這記性,忘了我們的少司命大人是說不了話的。唉……”眼角流波,湘君似愁似怨的嘆息一聲,“小小年紀成了啞巴,真是可憐。只是……”她面色一改,方才的溫柔嫵媚已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有驟然崩現的陰冷殺氣,“再可憐,我也不能讓你過去。”

少司命眉頭微蹙,眼中寒光一閃,萬葉飛花流疾如閃電。

葉流未至,赫然一柄赤紅長劍出現在距少司命不足三尺之處。

幹將!

張良在梁上屏息靜觀,眼底思緒飛轉。

持有幹將劍,此人當是湘君無二。傳說湘君乃是一花容美男,今日一見方知其中乾坤。而從她對少司命的態度來看,陰陽家內部並不是鐵桶一塊,反之矛盾重重。

以氣馭劍?如此功力,看來這個湘君功力決不在少司命之下,又是個陰狠難纏的家夥。

梁下葉流與幹將纏繞,雙方僵持不下。

“紫瞳現世,妖魔重生!你天生就是禍世的妖魔,死不足惜。當年在楚國東皇閣下就該聽我之言,把你做成人偶,也可省下許多麻煩。”湘君說的惡毒,臉上的笑容卻是極盡溫柔。

少司命漠然的臉上終有了一絲變化,雙頰因憤怒而緋紅,眼角因悲傷而抽動,招式也更加兇狠迅猛。

中計了!

張良心中暗嘆,終究還是年少!萬葉飛花流本事攻防一體,毫無破綻,但如今少司命陡然變招,步步緊逼,卻不知自己已露出空防。

湘君嘴角微微上揚,一個閃身,幹將嘎然轉向,直奔少司命心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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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蜃樓的另一側,天明、少羽、石蘭三人卻在一座迷宮中兜兜轉轉。

“還要多久我們才能走出去啊?”天明一屁股坐到地上,“這蜃樓也太大了吧,我肚子都餓了。”

“不是大,而是我們又回來了。”少羽緊蹙眉頭,張望著四周,“這裏我們來過,而且不止一次,不管我們怎麽走都是來回繞圈,想是已經被困住了。”

“什麽?”天明跳了起來,“那……那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啊?要是月兒在就好了,她那麽聰明……”

少羽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放心吧,月兒不在,還有大哥我呢!更何況,月兒雖不在這裏,卻也在這蜃樓之內。她可等著我們救她出來呢,你忘了?”

“我沒忘!”天明擡起倔強的眼睛,忽又頹靡下去,“可是……我們現在連怎麽走出這裏都不知道。”

“這裏……”石蘭環顧著四周,猶豫開口,“好像我們蜀山的‘河圖’。”

“什麽‘河圖’?”天明茫然問道。

少羽若有所思,“難道是‘河圖洛書’中的河圖?”

天明咋舌,“河、圖、洛、書?這是什麽玩意?”

少羽解釋道:“《易傳系辭》中有‘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的話,故稱‘河圖洛書’。講的是上古時期,黃河中浮出龍馬,背負‘河圖’,獻給伏羲。伏羲依此演成八卦,後成《周易》。又相傳,大禹時,洛河中浮出神龜,背馱‘洛書’,獻給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劃天下為九州。”

“伏羲……大禹?”天明喃喃。完了,這兩人又是誰?還不能問,不然準被少羽笑話。天明暗自悶氣。

“嗯!”石蘭點頭,“就是這個‘河圖’!相傳,我們蜀山是上古大神女媧的仆役,並一直為女媧上神保管著三件寶物,其中之一就是這‘河圖’。可惜在被秦兵圍剿時失去了……”

“那還有兩件寶物是什麽?”天明眨著大眼,一臉好奇。

石蘭仰起臉,望著天頂所布的星象,聲音裏充滿了悲傷,“上古神卷、坤乾心鏡,可惜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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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蓋聶與曉夢蟄伏在一處梁壁之上,正撥開一扇小窗,向裏面張望。

“我不會感激你。”星魂面目陰沈,冷冷地看著正在為自己包紮的高月說道。

高月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手上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你背叛陰陽家,我會親手殺了你。”星魂抽回自己的右手,站起身來,毫不感激地向屋外走去。

“是高月……”蓋聶心裏一動,正要破窗進入營救,卻被曉夢大師用手攔住,並示意他向裏看去。

此時陰影處走出一人,頭戴銀質面具,身材曼妙,體態靈動。

她向高月緩緩施禮,“多謝千瀧公主。”

高月點頭還禮,“我只是按你教我的治愈之術行事,而且並不純熟,無法讓他恢覆如初。”

“公主初學治愈,能做到這樣已是很不易了。星魂大人孩子脾性,如有得罪還請公主見諒。公主既然已經完成治療,還請回到月神大人那裏。蜃樓有外人進入,這裏……並不安全。”說完,千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的。”高月點頭,“我可以叫你千語姐姐嗎?”

千語楞了一下,遂又恢覆如初,“可以,公主叫奴婢什麽都可以。”

“千語姐姐跟我一起去嗎?”

千語露在面具下的唇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公主是大人了,可以自己過去,對吧?”

高月眼中有一絲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慢慢走出了房間。

大門一閉,千語身上殺氣迸現,轉身一掌就向蓋聶他們躲藏的窗口隔空打來。

“不好!被發現了……”曉夢大師心裏叫苦,與蓋聶忙回身閃避。

“碰!”地一聲,木制的墻板、窗欞已成碎屑。

“兩位來都來了,何必還要鬼鬼祟祟!”瞬間,千語已站立在曉夢大師與蓋聶眼前。

“退!盡量別和人偶動手,我們殺不死她!”曉夢大師千裏傳音,身形一晃,一招移形幻影已然退出十丈開外。

“想走?”千語話音未落,已然出現在曉夢身邊,手中赫然多出一柄短劍,直指他的右臂。此招正是前日蓋聶殺傷星魂的那招!

但曉夢大師不是星魂,就在她離自己尚有半寸距離時,佩劍一轉,擋住了短劍。與此同時,蓋聶的長劍已然從後貫穿了千語的胸膛。

眼見千語受了這致命一劍,曉夢大師卻絲毫沒有逗留的意思,足尖輕點,已飄然遠去。蓋聶沒有猶豫,抽出水寒劍,迅速追上曉夢大師。

“是水寒劍?”曉夢大師瞟了一眼蓋聶的劍,腳步不停。

“嗯。”

曉夢沒有再問,轉移了話題,“你一定奇怪那人偶已然受了你致命一劍,我為什麽還要急於離開,是不是?”

蓋聶淡淡答道:“大師既然如此,必定有其深意。”

曉夢輕輕一嘆,“因為那人偶不會死!哪怕一劍穿心或是削去腦袋,她也不會死!除非……”

蓋聶的瞳孔瞬間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曉夢。

曉夢苦笑,“你想的不錯。人偶其實是一種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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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手中撚著幹將,靜靜地看著立在自己面前的兩人,神色冰冷,“你們的膽子倒是見長,東皇閣下的話竟然拋之腦後!”

“月神大人恕罪!”湘君目中閃過一絲恐懼,“我只是要按您的吩咐要帶她去見您,並無其他意思。”

月神並不理她,轉而對少司命言道:“你不在桑海將軍府守衛……”她眉目帶怒,正要發作,突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已恢覆平靜,“你們不要再為門內的瑣事爭執了。現在強敵已經進入蜃樓,人偶遇險……”

少司命猛然擡頭,不待月神發話,已拔身而去。

月神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神色覆雜,“快去船尾看看吧!”說著,舉步前行。

湘君不解,“船尾?不是用河圖迷宮已經困住那幾個孩子了嗎?縱是有強敵進入,也只是自投羅網,只能進,不能出,根本無需與之交手,人偶如何會遇險?”

月神深蹙著眉頭,“這不在計劃之中。我只知道,如果人偶出了什麽事,東皇閣下是不會放過蜃樓中的任何一個人的……”

湘君望著月神的背影楞了片刻,面色發白,然後急忙跟上。

直到他們走出視線,張良才緩緩呼出一口氣,望向白鳳,“蓋先生和曉夢大師怕是要有麻煩了……”

“我對別人的事沒有興趣。”白鳳的聲音清清淡淡,神情滿不在乎。

張良挑了挑眉,沒有爭辯,“走吧,順著這條通道到底,應該有一扇藍色大門,裏面便是存放千瀧神石的地方。”

話音剛落,白鳳已掠出百尺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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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地甬道上,千語正木然前行,渾身鮮血浸透,在地上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少司命從甬道盡頭飛奔而來,雙眼睜得很大,溫潤的液體在眼眶內來回滾動,卻被忍住沒有落下。她咬著唇瓣,顫著手取出一顆丸藥,塞入千語嘴中,又將手結成印記伏在她的胸口。

血漸漸止住。

“人的身體果然很脆弱啊……”千語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少司命,“靈魂,也很脆弱。”擡手伸向少司命的眼角,輕輕抹下那些濕潤,笑得有些殘忍。

少司命的瞳孔驟然收縮。

千語伸出雙手,捧住少司命的臉頰,慢慢靠近她的耳畔,“這個身體現在正式歸我了。”不再理會已經石化的少司命,千語淺笑出聲,繼續慢慢向前走去。

僵立在那裏的少司命早已滿臉濕潤。

“恭喜千語大人。”月神領著湘君已走到近前,“千語大人歷經六載,終於完成轉化。”

“千語?這個名字雖然有點優柔,但我還算喜歡。”千語笑的陰柔,“說到完成轉化,我還得感謝那千語的執著,若不是她擅用自己的意志去做一些無謂的事,也不至於讓靈力處於那麽低的狀態,從而被那個劍客偷襲。不過……月神大人,那個叫蓋聶的劍客這回可算是立了一功,幫我徹底吞噬了這個魂靈。我該……怎麽感謝他呢?”

月神楞了一下,低垂眼瞼,“這個人的命運已經註定。”

千語笑容擴大,“是麽?有趣。不過……作為對他的報答,我會讓他死的慢一些的。就不知道我的好心,他知不知道感激。”

月神平淡如水的面容上出現一隙裂縫,沒有答話,側身讓出了通道。

作者有話要說:

☆、湘水姐妹

蜃樓的另一頭。

張良將一銅盒交到白鳳手中,“你把這個帶回去給我師叔,他自有辦法讓青鸞姑娘醒來。”

白鳳接過銅盒,挑眉,“你呢?”

張良展顏一笑如春風拂面,“我去幫蓋聶先生和曉夢大師。”

“憑你的武功幫不了他們。”白鳳蹙了下眉頭,冷冷說出事實。

張良沒有回答,笑意淡淡,轉身而去。

一刻鐘後,天明一行又一次回到了迷宮中央。

“又回來了!”天明齜開嘴巴,沖著石蘭跳腳,“你不說這河圖是你們蜀山的嗎?怎麽你帶著我們還是回到這裏啊?”

石蘭的臉愁成一團,“我只是在幼年時看過河圖兩次,並不十分明白。對不起,少羽。我……”

“這不是你的錯。”少羽急忙安慰,“你不要心急,再仔細回憶一下,我們多走兩次,說不定就走出去了。”

天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是走不動了,要休息……休息一下。不過我說,小弟!有我這麽英明神武的大哥在,一定會沒事的。”

少羽白了他一眼,剛要狠狠臭他一番,頭頂豁然明亮起來。

幾人都是一驚,擡頭看去,之前布滿繁星的天頂中心被開了一個洞,張良的臉出現在了洞口。

“三師公!”天明、少羽興奮地大喊。

“噓!”張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微微笑道:“天明,這是你欠我的第三個人情哦。”

“呃——”天明立刻面癱。

一根繩子懸下。

“快上來吧。”

幾個人順著麻繩攀爬上去。

“三師公,你怎麽這道我們在這裏啊?還有,你怎麽知道要從這裏出來?……”天明一爬上來,就開始了他的十萬個為什麽。

張良安撫天明,“現在我們還很危險,等回到桑海,我再慢慢講給你聽。現在我先送你們離開蜃樓。”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幾人兜兜轉轉避開哨兵,繞過幾個回廊,轉眼已來至甲板之上,隱在船艙外壁的陰影之下。

夜深人靜,張良正在思考下一步該如何之時,耳邊傳來了金石鳴響。他心中暗叫不好!怕是蓋聶他們與月神一行碰上了。

“你們在此處藏好,我去查探一下。”張良交代少羽,隨後輕點足尖,消失在蜃樓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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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嘴角噙笑看著手中浸透鮮血的幹將,不著痕跡的抹去嘴邊的血跡,如絲媚眼瞟向蓋聶,嬌聲如泣,“聶哥哥,你可真是無情,竟全然不顧我倆二十年的情份,對小妹下這麽重的手。”

曉夢大師扶著以劍撐地胸口重傷的蓋聶冷眼看向湘君,“心如蛇蠍之人也配提情份二字?蓋先生若能如你,現在怕你已是一具屍體了。”

湘君嘴角笑容沈去,“道家人宗不夠,如今又加一個天宗,真是要和墨家走同樣的不歸路嗎?”

曉夢眉角上揚,“道家出塵世外,不問家國之爭,只問天地大道。”

“天地大道?與叛逆一起就是天地大道?”湘君冷冷發笑。

曉夢正氣沈沈,“你們陰陽既得天書手卷,如何反而不知何為天地大道?還是有人故意隱匿其中緣由?要知道,一旦天火臨世,無論你是陰陽還是道家,無論你是秦非秦,結果都是一樣。”

湘君嘴角抽搐兩下,“危言聳聽!無論那天火是何東西,東皇太一閣下都自有辦法化解,容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說著一抖手中長劍,攻了上來。卻在離曉夢三步之遙的地方,憑空似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墻,硬生生的彈了回來,重重摔在地上。

“澤魄印!”湘君擡頭看去,見到曉夢食指上凝出的血珠,不禁變了臉色。“以血為符,以靈為界!枉你一代宗師,竟然用這自毀魂魄的咒術!”

曉夢大師淡淡言道:“斬妖除魔,不要說毀其一魄,就是靈魂盡滅,又有何妨?”說著,手指微弾,面前那堵透明的墻閃起淺淺的紅光,朝湘君移去。

湘君大駭,急忙向後掠去。誰知只飛出三步之遙,便撞在了另一堵透明的氣墻之上給彈了回來。兩面氣墻移動雖不迅猛,但避無可避,生生要把湘君壓碎在其間。

湘君縱然狠歷,此時臉上也露出恐懼之色。就在她已然絕望之際,那透明的氣墻上紅光逆轉,並越轉越快如深海漩渦般向外凹去,終在極限時轟然崩散。

曉夢大師踉蹌一步,嘴角溢血。他擡頭望去,只見月神站在湘君身後丈餘處,雙手結印,面無顏色。

“月神大人的‘飛灰咒’果然不同凡響。”曉夢大師只能苦笑,看來一場惡戰怕是難以避免。

月神唇角上彎,並不答話。

雙方冷冷相對,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忽然蜃樓警鈴大作,“失火啦!星雲大殿著火啦!……救火啊!”外面傳來了奔跑聲和呼喊聲。

湘君向月神投去詢問的眼神,月神則眉頭微蹙,抿緊唇瓣,猶豫不決。

而與此同時,雙方中間突然被投來一個火球,冒著濃濃的煙火,刺鼻嗆人。湘君急忙後退捂住口鼻,並用衣袖驅散濃煙。可待濃煙散去,哪還有蓋聶和曉夢大師的蹤影?

湘君憤恨地跺了跺腳,而月神則輕輕呼出一口氣。

“可恨!讓他們溜了,我這就去追!”

“站住!”湘君剛要臺步,卻被月神喝止。“你不是曉夢的對手。”湘君欲言,卻被月神打斷,“你以為方才我贏了嗎?”隨之腿一軟,幾乎倒下,幸被湘君扶住,“月神大人!”湘君吃驚非小,在她的印象中,月神幾乎從未傷過,更不要說傷的這麽重。

“我雖然化解了他的朱砂印,卻被這反噬之力傷及心脈。我剛才不說不動,不是不屑,而是根本無法行動。他們是走了,可如果真要再戰,輸的或許就是我們!”月神盡管不想承認,但由不得她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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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嗚嗚……”本來苦坐在廊檐下的天明雙眼倏地放出光芒,高興地跳起大叫,卻被少羽從後面死死捂住了嘴巴。

還沒完成抗議,張良已來至面前。

“天明,我們還在蜃樓,可千萬別讓秦兵發現。”張良俯下身輕輕耳語,天明立刻安靜下來。張良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招手,從拐角的陰暗處又過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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