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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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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競帆比江原大四歲,打小就是金銀街遠近聞名的小霸王,整天帶著屁股後面一串小嘍啰,弄得街上雞飛狗跳。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奶奶根本管不住他。

江原和劉競帆截然不同。他自小家教嚴格,不光要跟著外公練書法,還要跟著爸爸踢正步。媽媽賀靈很少要求他做什麽,可她的目光就像一把尺子,約束著江原成長中的一言一行。

從懵懂童年起,江原就一直是鄰裏交口稱讚的三好學生。與肆意妄為的劉競帆是兩條平行線。

之所以會熟識起來,是因為在市圖書館偶然碰了一面。劉競帆見江原手中拿的書恰好自己才看過,滿肚子讀後感正無處分享,便興致勃勃地拉著江原一路熱聊回家。

這次交談,兩人在驚訝中刷新了對對方的‘成見’。

原來劉競帆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他對“讀書”這事不知幾時突然有了熱情,搖身一變,漸漸成了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小孩”。

高考過後,劉競帆去了北方一所知名高校念金融,大學期間將自己本就豐裕的壓歲錢倒騰來倒騰去,倒騰出一座多於本金幾十倍的的小金庫來。

雁城這個還在萌芽階段的培訓機構,是劉競帆就讀於雁師大的幾個同學合夥開的。劉競帆只在早期出於義氣投了錢,掛個名字,偶爾往裏面送送熟人,年底分分紅。

江原和粟文西到時,劉競帆正在樓下抽煙。

“帆哥!”

看見兩人來,劉競帆眉頭舒展,笑了起來:“好久不見啊,江原,粟文西。”

他摁熄指間閃著星火的煙,帶他們上樓,在平常用來接待家長的圓桌旁坐下。前臺小助理倒了兩杯茶過來。

三個人聊了幾句,劉競帆將他們帶到走廊盡頭。

他推開左側半掩的門,裏邊半個教室大小,布局狹長,靠墻隔成了幾個格子間,近門的左右兩個小隔間,各坐了一個學生一個老師,老師正盯著學生寫作業。

劉競帆小聲說:“一對一一般都在這間房,一次課一個半小時,給學生查漏補缺用的。”

粟文西沒有資格證,不能正式授課,但高考成績出來,當一面活招牌,吸引家長報家教性質的一對一,還是很吃香的。

“小文西,你進去聽聽套路,學兩招。”劉競帆和粟文西說。

粟文西奇怪:“江原不進來?”

“我找他有別的事。”

“哦。”粟文西沒有多問,帶著新鮮感進了房間。

劉競帆將江原帶進辦公室。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劉競帆問江原:“你志願準備填哪?”

“雁大。”

“還是一心想學生物?”

“嗯。”

“看來我們江大帥哥這是鐵了心要做科研,當科學家了。”

“少往高了架我啊。劉總。”

劉競帆哈哈笑,“我微信說的你看了沒?”

劉競帆今年大學畢業,拉了三兩志同道合的好友回雁城註冊了一家科技公司。小公司剛剛萌芽,正是四處找投資,百事待興的用人之際,他每天忙到焦頭爛額,早想把江原抓過來幫忙,又‘體諒’他才考完,便拖了一段時間。剛巧粟文西聯系他暑假補習的事,他就擇日不如撞日,讓她順便去找一趟江原。

江原說:“怎麽突然想做游戲開發?”

“好玩兒啊,我大學不是輔修了計算機嗎。”

“我一個高中生能幫你什麽?”

“少謙虛,當我不知道呢,去年暑假就瞧見你在看 Python 教程了。”

Python 是梁永教授就生物信息推薦的一門較好上手的編程語言,江原順手學來當工具的。

“那我不管,江原,你寒假可答應了要來幫我的,男子漢一諾千金,不準賴。”

江原開玩笑:“我怎麽覺得你是沒錢請人,騙我來做白工的?”

“嘖,開源節流嘛,談錢多生分。等開學了哥給你包個大紅包。”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粟文西敲門進來了。

劉競帆收了笑,問她:“怎麽樣?”

粟文西:“看著不難。”

劉競帆:“是不難,你看你想教哪個學段,等會兒去打印室拿幾份資料。”

粟文西:“就是時間……我上午有別的兼職,晚上要在家幫忙,只有下午可以過來。”

“這樣啊……”劉競帆一時有些心疼小姑娘,“沒事,我跟助教說一聲,讓她就你的時間來。”

“謝謝帆哥。”

“小事。”

又待了一陣,粟文西和江原一塊回金銀街。

粟文西少了幾本初中教材,聽說江原都還留著,便跟著去了他家的小院。

粟文西小學畢業才搬到金銀街來,一家三口擠在街面一個長長的通間裏。很窘迫。還好街上像他們這樣租房的家庭有很多,她拮據得並不突兀。

粟文西那時候很羨慕劉競帆和江原,可以住寬敞又講究的院落,尤其江原家,地磚上擺了好多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她每次經過他家的小院,都能聞到花香。

不過江原對她不如劉競帆對她友好。劉競帆是天生的自來熟加領袖氣質,一直像大哥哥一樣關照她,江原卻很冷淡,以至於他們擡頭不見低頭見了六年,依舊只是點頭之交。

粟文西家境雖然不好,長相在男孩那卻基本無往不利,收獲的從來只有善意。江原這樣不殷勤,反而激起了她作為漂亮女孩的好勝心。

有段時間,粟文西常常故意精心裝扮過,再借著請教課業的名義接近江原,她不信自己對他毫無吸引力。

然而江原就像一塊石頭,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他看過來的眼神始終不起波瀾。

粟文西幾經挫敗,終於覺得無趣,學會只拿他當普通鄰居。

矛盾的是,對她冷漠的同時,江原又會幫她媽媽推車過上坡,會順手幫她提重物,會把傘讓給奔跑在雨中的她。

這種反差很難不叫人想入非非。可粟文西也能看見,江原幫寡居的老奶奶在垃圾堆中翻找鑰匙,趴在地上誘哄因為害怕鉆進墻洞的小貓……她並不特別。

某種程度上江原是江父的翻版罷了。

軍人出身的江父是街道裏遠近聞名的熱心腸,能幫忙就絕不袖手旁觀。只是江原身上沒有江父那股天生的熱絡勁,他更像他的媽媽賀靈,即便幫了你,態度也是疏離的。

就像那天晚上為她出頭。

說起來,那還是粟文西第一次見江原與女生靠得那樣近。雖說是因打架而被迫的靠近。

中學男生每天捉雞打狗,對喜歡不喜歡的女生點點戳戳是常有的事,江原卻有禮有節的,連口頭玩笑都不開。

這種帶有距離的分寸感讓他顯得與眾不同。

當然,“與眾不同”的門檻也沒有這樣低。江原的出眾,主要依托於他多年軍姿站出來的挺拔,鋒銳英朗的五官和優異的成績。

旁的,不過是女孩心中的‘錦上添花’。

粟文西自信她一定是女生中最了解江原的。畢竟,她與江原擡頭不見低頭見,只有她見過最多面的江原。

她覺得自己能稱作是江原的朋友。

因此,在江原家門前看見馮暢時,她感到驚訝又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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