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抽搐，感受著舌頭上的細微痛楚，確認著自己沒有在做夢。被擦拭幹凈的手已經被他放開，蘇陌顏垂手站在一側尚有些不敢相信：“你剛剛說什麽？”

懷石轉身便走：“不嫁就算了，洛陽城那麽多比你生的好看還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娶哪個不是娶？再說了，我要不是看在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不忍心你嫁不出去，我才不管你呢。”

“誰說我不嫁了！”蘇陌顏驀地蹦了起來，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上前幾步走在他身邊：“那說好了啊，你十五歲要來我家娶我的，不許反悔！”

懷石反手握了她的手，就像是四年前她牽著他走過花海時的模樣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你這麽大的年歲，你爹逼你先嫁你要怎麽辦？”

蘇陌顏被他握的滿心歡喜：“他叫我嫁我就嫁啊，偷偷給你說，當年就是我爹想要將我許一個我不喜歡的郎君，我這才偷偷地跑到洛陽來的。他不勻我嫁，大不了我就偷偷的跑。”

懷石一張小臉兒垂了下來：“阿陌，四年前你就是逃婚出來了，那你今年多大年歲了啊。”

蘇陌顏嘴角抽搐……

這得怎麽跟他解釋，說自己是神仙，不老不死不傷不病，永遠都是這般的模樣？估計懷石會探一探她的額頭，然後毅然決然的將她送到醫館去吧。

蘇陌顏就這樣由她握著前行，夏日滿湖荷香，叫人沈醉。她驀地感覺自己還是蠻有調教小孩子的本事，這不，調教了個叫人欣喜地夫君出來。

“你笑什麽？”懷石捏了捏她的手心。

“啊？”蘇陌顏一怔，接著又是一笑，以自己的肩膀撞了撞他的：“在洛陽剩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能嫁出去了，我開心啊。”

懷石原本板著一張臉，聽她這句話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三分笑意，笑罵了一聲：“德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洛水湖千裏荷葉鋪滿湖面，叫人一看便覺得欣喜。此時已經接近黃昏，蘇陌顏指了指天色道：“喏，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我送你。”懷石握著她的手不容置疑的向她的宅子出走去：“以後給我好好學習詩書禮儀，不許像現在這樣大大咧咧的知道麽！”

蘇陌顏身高尚且比他高些，她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突然起了些想要調戲他的惡趣味。他伸手勾了下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瞧她：“那你叫聲娘子聽聽。”

懷石伸手勾了她的腰，突然一轉將她壓在地上。蘇陌顏到底沒有他的力氣大，驀地換了個這般被吃幹抹凈的姿勢，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淺笑著，以唇貼了貼她的額頭：“是麽？還沒過門兒便這般不聽話，以後我娶了你回家一定得好好立立家法，否則你豈不是要無法無天了？”

蘇陌顏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看來於調戲一途，她確實沒有崇華在行。她軟著手臂將身上的人推開，起身掃了掃緋色裙子上的灰塵又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我走了，你早些回去。”

懷石瞧著她淺笑，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趕緊進去。蘇陌顏摸著自己的額頭飛也似的逃走，現在的孩子，怎的都這般早熟了？

傍晚時分，懷石沿著沿湖的小路走回到自家的牡丹園。灼灼牡丹開的熾烈，而多年寧靜的門口此時竟立了兩個官府衙役。

懷石腳步一頓，父母皆是正經做生意的好人家，多年來才攢下的這一分家產，應該不是做了什麽犯法的事情。他撩起袍角走入房中，入眼便是父親坐在正廳陪客。

同往日不通，這一次正位上坐著的竟是個十幾歲的女子。在這個年代，女子外出行走都要有父親或是兄弟隨行，就這麽孤零零的一個女孩兒出來走著實少見。

懷石拱手見過父親，轉身欲行去後廳。坐在位上的中年男子卻驀地起身道：“懷石，這位是京城中經常照顧咱家生意的貴客，還不趕緊來見過貴客。”

父親從不叫他談生意，一直以來對他的要求不過是誦讀詩書，考取功名。這一次父親叫他見客，委實難得。不過既然父親都已經發話了，他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轉身面向那坐在主位上把玩兒著發絲的姑娘道：“懷石見過姑娘。”

那姑娘饒有興味的瞧著他，驀地一笑，緊接著起身擾他身周轉了一圈：“懷石，我有我兄長表字懷愚，倒是相似的很呢。”

懷石一笑，向著姑娘頷首回禮道：“懷愚二字意為守拙，確實好字。與這二字想必，懷石二字便微不足道了。”

立在一側的父親微微點了點頭，讓出了位子對他道：“懷石，為父還有事情要做，你且先替為父接待一下客人。”

懷石送走父親，同那姑娘各坐一邊。此時此刻若他在不知父親心中打的是什麽算盤他便真的枉為懷石了。父親這意，約莫著是想要將他與這女子撮合到一起吧。

侍女送上茶盞，先送到那少女身前，又將另一盞送給懷石，轉身退了下去。

他抿了口杯中清茶，心中已經有了算計。他已經同蘇陌顏說了要娶她為妻，斷不會再去招惹旁的女子。此時還應當是先表明自己的態度，讓這姑娘對自己不要起意才好。

懷石勾唇一笑：“姑娘從京城來？”

那少女端起茶盞，以流袖掩口淺斟細啄，又規規矩矩的將茶盞放回到遠處，一套動作做的一絲不茍一看便只是大家出身。

她望了一眼懷石，倒也不懼生：“沒錯。”

懷石又道：“京城乃是國之根本，乃是整個國家最為富庶的地方。自從三年前我國國都自洛陽遷至京城，近些年倒更是成為人人朝聖的聖地了。”

少女聽他說話，也是頗為驕傲的挺起胸脯：“京城富庶倒是沒錯，但居住的時間久了還是頗有些無聊。與京城相比，我倒還是更喜歡洛陽的山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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