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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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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就叫近鄉情更怯。

凡世的仙氣本就稀薄,這竹林之中重重翠竹得了崇華身上仙器的滋養,倒是愈加繁茂了起來。蘇陌顏撥開翠竹,只見那小院之中,竹林之外,一襲白衣赫然臥於藤椅之上。

崇華,我找到你了。

有水澤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流淌下來,蘇陌顏以手掩口,不願哭出聲音打擾院子中那人的熟睡。她腳步輕輕的踩過竹葉,行到院中,跪坐在那藤椅的一側。

仙君並未醒來,他一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一手搭在小腹上,姿勢安逸。明媚的陽光灑下,打在他的臉上,淬玉似得白。長長的睫毛就這般垂在眼睫之下,有多少年,他不曾睡得這般安穩?

蘇陌顏無聲痛哭,她想要觸一觸這張臉,卻在手掌撫上他面容之前縮了回來。她不敢碰他,只是將頭抵在藤椅上,靜靜地等著她醒來。

竹林之中,有風拂過樹葉的聲音,沙沙不絕。

細微的仙氣比之崇華就好像是水滴比上汪洋,想必也是竹林之中借著崇華氣澤飛升的小仙吧。有身著綠衣的姑娘提著紙包蹦蹦跳跳的走來,看到院子裏的蘇陌顏,呆呆的怔在原地。

蘇陌顏不想打擾崇華,便起身走了出去。那翠色衫子的小仙看她的眼神有三分不善,只不過她身上的仙氣尚且不如蘇陌顏,只得乖乖的隨著她走出小院,進入竹林。

“你是誰?”翠衣小仙道。

蘇陌顏很不開心,那翠衣小仙看著崇華的眼神有赤裸裸的愛慕,叫她很是不安。她揚起下巴,頗有些爭風吃醋的意味:“那你又是誰!”

翠衣小仙挺了挺胸脯,身前兩團頗為壯觀:“明明是我先問你的!”

蘇陌顏瞪她,轉身就想要走回院中。翠衣小仙一急,緊忙上前攔在她的身前:“你不許過去!我是這翠竹林之中的竹仙,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進入這片竹林!”

不說別的,光是翠竹仙這蔚為壯觀的胸脯就足夠叫他自慚形愧。蘇陌顏望了望自己的一馬平川,指了指崇華:“我來找他。”

翠竹仙急了,直接伸開手臂將之攔住:“仙君說了,要在崔竹林中修養,誰也不見,你不能進去。”

蘇陌顏指了指自己:“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夫人,這個‘誰’中當然不包括我!”

一句話落,翠竹仙竟驀地紅了眼圈。蘇陌顏覺得自己已經很客氣了啊,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怎麽說上兩句就哭了?

她撇了撇嘴,感嘆了一聲小姑娘就是麻煩。她轉身欲行,卻被重重翠竹掩住了前路。翠竹仙以衣袖抹淚:“你又胡說,仙君沒有親人朋友,更沒有妻子!”

蘇陌顏怒了:“我就是他妻子,你再不讓開,我就真對你不客氣了!”

蒼翠竹林之中,翠竹小仙剛要動手,卻突然“咦”了一聲,跑回到了竹林深處的小院之中。篁竹移動,破開一條小路,只見一襲白衣的仙君已經緩緩睜眼,單手支頤捏著眉心起身。

翠竹小仙瞪她一眼,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崇華的藤椅旁,以白瓷壺斟了杯茶湯遞給他道:“仙君醒了呀,竹安在集市上買了翠雲糕回來。”

崇華接了茶杯飲了一口,聲音尚帶著將醒未醒時的鼻音,淡淡的“恩”了一聲。

翠竹小仙隔著一段距離遙遙的向她揚了揚下巴,像是示威似的道:“剛才竹林裏來了一個穿紅裙子的姑娘,非說是你妻子,仙君認識麽?”

崇華聲音淺淺的,他搖頭:“不認識,本君喜靜,不喜外人打擾,趕出去吧。”

翠竹小仙聽了這話就像是得了禦令一般,解開自己拎著的紙包放在了一旁的矮幾上,轉身出了小院兒。她掐著腰面對蘇陌顏,指著竹林之外道:“仙君說不認識你,快走!”

那話,蘇陌顏確然聽到了,而且是真真切切。

她越過翠竹小仙,遙遙的望著小院兒之中臥在藤椅上淺酌慢飲的崇華仙君,聲音微微顫抖:“仙君……”

崇華似是不聞,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轉手將瓷杯放在了矮幾之上。有竹葉落在他肩頭,他伸手取下,任由葉片被風吹走。

他沒走,只要還留在這,讓她還有機會能看到他就一定還有機會。

蘇陌顏身形一閃破開翠竹小仙的阻攔,提著裙角小跑向那翠竹圍成的小院。藤椅之下,她附身抓住他的衣角:“崇華,是我……”

崇華仙君不為所動,深沈的眸子恍若謫落了漫天的星辰。他伸手抽出自己的廣袖,繼續歪在藤椅上打盹。

蘇陌顏被他揮落了手,卻是轉而握向他的手腕兒:“崇華,我都記起來了。我……”淚落有聲:“往昔都是我的不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連蘇陌顏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她刺了崇華兩劍,無數次的詛咒他快死,將他的一顆真心棄之如敝履,又有什麽臉面敢來請求他的原諒?

崇華掙脫她的手,手背搭在眼上遮光:“我沒怪你,不必來求我原諒。”

一瞬間,像是有光亮照進陰霾的心中。蘇陌顏喜悅之情尚未溢出言表哦,只聽崇華聲音再次傳來:“可以走了?”

蘇陌顏扁著嘴,崇華最心疼她哭,每次她一哭,崇華便不怪她了。她低聲哽咽,將額頭抵在他的藤椅扶手上:“我哪兒都不去,我就跟著你……”

“竹安,送客。”

崇華聲音不帶感情,就像面對小貓小狗一般。他臥在藤椅上浴著暖陽淺眠,呼吸平穩。

翠色衫子的小仙走過來,頤指氣使的望著她:“仙君都說了叫你走,你這姑娘好不要臉皮。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動手了啊!”

“你閉嘴!”蘇陌顏冷冷的反駁一句。他伏在崇華腿上抱著他的腰:“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

崇華皺眉。

他平日裏都是沒什麽表情,不大愛皺眉。可是一旦皺眉,便是真的生氣與不喜了。蘇陌顏不知怎的,下意識的放開了手臂。

崇華掃她一眼,沒什麽話說,徑自走回了竹屋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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