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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不問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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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去找他,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去找他。

蘇陌顏想著,也不顧女子的眼神,跌跌撞撞的起身。可是崇華不在九重天上,他若是想走,這世間還有誰能夠找到他?

這魔界冷的怕人,顫抖的手連法訣都捏不出。簪著月令花兒的姑娘見她失魂落魄,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尋人?”

蘇陌顏點頭,剛要離去,卻被那女子再一次的搭住手臂。她摘下鬢邊的月令花遞給她:“我雖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既然有牽絲為引,這花兒能幫助你找到他。記住,將這花兒同一個與他息息相關的物事一同焚燒,玄關會指引你尋到她的。”

與崇華息息相關的物事,崇華宮!

雲頭騰起,再一次的前往崇華宮。一百一十八級青石長階之上,她伸手推開朱紅色大門。空蕩蕩的崇華宮之中芳菲落盡,一派蕭索之意。

正殿的紫金禦座依舊威嚴不落塵埃,一切擺置照舊,可上面再也沒有白衣的身影。人去樓空,想必便是這樣的情景吧。

她執起白瓷茶杯,不行,這東西定期更換,並未存留太多崇華的氣息。至於他的衣裳,空蕩蕩的櫃子裏並無一物。

真是絕情,走便走吧,連一件念想也不留給她。

臥室之中,窗子未關。蘇陌顏坐在那張大床上,伸手拂過紗白的床帳。屋子裏再也沒有他身上凜冽的冷香,崇華向來是個灑脫的人,這偌大的崇華宮,與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落腳的房子。所以他走,可以沒有一點留戀。

當年拴在二人手腕上的牽絲莫名失蹤,時隔多年竟然成為她找到他的唯一機會。可是這崇華宮雖大,卻找不到一樣他喜歡的東西啊。

門外的碎石小徑直通往她的院子,蘇陌顏沿著小路前行,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房門。有花瓣兒飄下,她靜靜走入,像是走回到了一段舊時光。

銀杏樹的樹葉已經泛黃,金黃色的宛若蒲扇狀的葉片掉落在地上,積出薄薄的一層。那樹葉風幹發脆,腳步踩在上面,會發出哢嚓的一聲。

上次來這個院子,她曾與溪谷在此焚畫。木盆燃燒的灰燼尚且留在地上,那木盆之中埋葬了她的一切,包括青春。蘇陌顏抿著唇角,崇華無情,她才誰更無情的啊。

一把火,焚盡所有,不管他人喜怒哀愁。

房間的門窗緊閉,始一推門便有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她也不介意,提起裙角走進去。昏暗的房間透進來稀稀拉拉的陽光,她借著這光向前走,望著這房間的全景。

桌子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環狀的物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隱約望去,是個鐲子的模樣。她清清楚楚的記得,上次來時已經焚盡了有關自己的一切,難道,崇華來過?

蘇陌顏一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撲到桌子前抓住那環狀的東西,正是當年崇華仙君送給她的琉璃鐲子。

赤金之色氤氳在鐲子內,折射出一陣流光。新婚那日,她已經將鐲子還給崇華了,原來這麽多年來,崇華一直不曾丟棄。

鐲子套在腕上,大小正好,觸感微涼。她膚色本就白皙無暇,有這鐲子一襯,更顯得膚白似雪,嬌俏可人。

崇華他向來喜歡挑東西,不說這鐲子的材料,只說雕工花紋也是一流。

桌子上與琉璃鐲子並排擺放的還有一物,此時轉過目光方才看到,竟是那朵西海珊瑚雕刻而成的火紅簪花。當年,崇華親手給她戴上。那日,她也親手將之棄置火盆。

只是,人非當年啊。

這簪花乃是由崇華親手雕刻,一定沾染著他的氣息吧。那鐲子是她的愛物,她實在舍不得焚毀。

嫩黃色的月令花出現在掌心之中,火焰騰燒而起,兩朵花兒同時湮滅在火中。一陣流光於火中蒸騰,終於在火焰漸漸熄滅之時沖天而起。

那姑娘,果然沒騙她。

手腕兒處現出一條紅色的細線,散發出柔和的紅光。而那團流光漸漸向遠方飄去,替她指路。崇華,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瞬間,梵音大盛。

遙遠的西方,一道金光大路鋪展。漫天的金蓮搖曳而生,直鋪向崇華宮的一百一十八級青石長階。有梵唱之聲隱約傳來,蓮花臺飄至,耀眼的金光閃的人睜不開眼。

梵境佛祖。

蘇陌顏擡手遮了遮眼,望向了那具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金身。佛祖沖她點了點頭:“阿彌陀佛,女施主這是要去何方?”

她望了望那光團,有些焦急道:“尋人。”

佛祖並無讓路的意思,她便想要繞過去。璀璨的金黃之中,佛祖的語聲沈穩:“緣聚緣散,相逢是緣,分離是緣,女施主又何必太過糾結?”

蘇陌顏並不想與他多說:“佛祖這話說得雖沒錯,但有些東西,自然還是要爭取一下的。”

“可若是無緣了呢?”佛祖道:“女施主與仙君的緣分已盡,仙君既然已經選擇了新的生活,女施主又何必節節糾纏?須知,錯過便是錯,便是過。既然錯過,又何必一錯再錯?”

蘇陌顏已經有了怒氣:“佛祖這話好沒道理。”

佛祖搖頭:“阿彌陀佛,女施主不必氣惱。本座只是想要提醒施主一句,仙君與施主此生再無緣可續,縱使是尋到,也不過是一場虛妄。”

一朵小雲沖天而起,追逐著那一陣流光而去。

說什麽劫緣,說什麽虛妄。崇華尚且能夠逆天改命,那她又如何能夠放棄?那女子說,逆天會遭到報應。縱使是崇華,若是不曾立刻魂飛魄散,也會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現在,她只想找到他,不問緣劫。

層雲於腳下倒退,那流光不曾停歇,穿過天門直直落向了下界。而她緊追不舍,直到凡世的一處再普通不過的仙山。

蒼翠的竹葉割裂了陽光,在地上映出一層稀稀疏疏的影子。蒼茫的篁竹林內,一片靜謐。在那竹林深處,有流水聲潺潺,一座主樓臨於溪畔,倒也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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