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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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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要求脫下衣服的我,幾乎是懵懵懂懂的看著芷瓊娘娘利落的打開衣櫥的大門。裏面各種的紗裙多為嫁紗般的紅艷,剩下的幾件也是材質精良,覆雜花卉紋絡,看起來絲毫不低於白薇娘娘位階的衣衫。

芷瓊娘娘幾乎如自己的衣櫥般,絲毫沒有猶豫挑選的選了一件中間的衣衫,層層疊疊下是深淺不一的紅,薄的透光層疊在一起卻不會露出什麽肌膚。

我沒想到在這嚴謹規嚴的塵殊府邸還能見到這樣的衣衫,直逼魔界的風尚。今日我見的人間來的女子,也只是低領紗裙,腰帶束於胸下。最為過的穆棱公主也只是衣料稍輕薄,露出一小點雙肩而已。

對於這種欲語還休,妖艷至極的衣衫我一般是敬敏不謝。小時候我就過的隨意無所,登仙後又和著皇六奔走與人間天堂,若是這樣的衣服指不定誰調戲誰。

通過芷瓊娘娘稍顯懷念的神情,這大概是被仲華天君欽慕的女子留下的衣服,真可謂是金屋藏之。我不知道被那樣憐愛疼惜的女子為何不在了,可我卻不想以這種方式來求得仲華天君對於我闖入“席風小閣”諒解。

這也算我為數不多優點中的一點,若是要以別人對另一個人的思念來換取一絲對自己的惻隱之心……我怎麽也做不到!

有時,我發現我的自尊高到不行,堅定的就算被打斷骨頭,也不願屈服一下。

…………

現實卻逼得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驚訝早就被丟到了一邊,很難想象身為飛魚島長媳的芷瓊竟會畫的一手好妝。被她拿出的衣衫放在了一旁,似乎壓著我化妝更為簡單,才改了順序。

從打開梳妝盒開始,我就被耀眼的飾品嚇得躲到了一邊。在銅鏡上我看見自己頭上為數不多的飾品,暗淡到與發色融合在一起,只是勉強看出一些形。就算在重視的盛世宴會我也是挽著簪子就上,哪會有什麽瑪瑙流蘇而下。

——現在可是冬天!

——這麽多頭飾該是有多重啊!

躲到桌子後的我在乞求無果後,警惕著又拿著那薄薄衣衫的女子。背對著門的女子背光而行,華麗的衣衫透著光,邊緣暈著不一樣的色澤,在一片陰影下我看見女子明媚的笑容和一臉的勢在必得。

溫和的眼神幾乎讓我無所遁形,靠在墻上,平滑的畫著天女飛天壁畫的墻冰的刺骨。我從一進房門不久,就這樣到了那栩栩如生的壁畫。身著紅衣的仕女手挽著絲滑的紅綢飛天,簡單束起的發髻扣著金色玉石,長發飛揚,眼角帶淚。

我猜是那女子的摸樣,發飾卻很簡單,和在小格裏面幾乎奢侈的首飾不同。女子只畫有側臉卻又被鬢發遮掉半邊,我根本無法看出那被仲華天君心心念念的女子是哪位仙家。

芷瓊娘娘逐步的向我靠近,我看見她點上桃粉的唇勾起,聽見了如同地獄而來地聲音,她說:“只是初冬而已,各個公主還不是衣著簡單。若是你現在法力不夠維持溫度,仲華倒是可以幫你,反正他處理完公務就無事閑著……”

“不勞煩天君……”我幾乎是前所未有的去感覺墻壁的溫度,從前師父生氣也只是將我吊起或跪在地,哪有罰站的時候?

“不用,你們兩個各個裝傻充楞,看著我煩心,偏偏我耐性不好倒不如推一把……”說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狠得一拉,我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就跌坐在凳子上。

“嘩啦”一聲,我便感覺手臂微涼,跟著我百年的長衫就這麽斷絕在看似爽朗無害的柔軟女子之手。而行兇之人身份高貴的就算我與關系最為親昵的皇六,百司仙君說,無條件信任我的他們也會不信,摸著我的頭讓我不要想這麽多。

一下,我想起了在酒後微醺下的皇六為數不多提到他長嫂的一次,他說溫婉如大家閨秀,爽朗不失英雄豪傑,舉步文雅,才情萬千,人生能得此女這足以。當然,他純粹是表示對長嫂的敬佩與仰慕而已,他這樣性格的還是喜歡柔弱如菟絲花的江南女子……

我發現我也開始喜歡上了柔弱的江南女子……

憋屈的我抓著裂成兩段就算我有勇氣這樣出去,它也會撐不住的淒慘摸樣的衣衫。

手中垂在紅色輕紗的女子,笑了笑沒有一點愧疚地說:“阿拉?衣服還像壞了……看來只能穿這件了,”之後幹脆懶得掩飾地說,“反正這衣服是開合式,可以讓你先化妝適應一下,可是發髻肯定會散,我只好現在讓你換上衣衫了,不要掙紮……”

“我的耐心向來不好……若是頭飾弄掉了……我會很不開心的!”

“至於你覺得重,只是沒有適應而已……曾經的你可是能頂著頭冠健步如飛……”最後的一句不像之前的強勢,低緩的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奇怪地擡頭看著她,有些掙紮地問出我一直想問地話:“我……很像她嗎?你們總是弄錯……”仙人死後魂魄漂泊在陰陽界是不得投胎的,我既然疑似想起了前世的記憶,不就是我前世只是凡人而已嗎?

“你?”芷瓊的手一頓,突然奇怪地看著我,不是我之前疑惑的感覺,而是像是我問了一個簡單又神奇的問題。她笑著拉下了我緊緊按著搖搖欲墜的衣衫,將手中的內裳先披到了我的肩上。

“你怎麽會這麽想?你一點也不像她,若是她……用得著我來強壓著來穿這衣服嗎?沒有人會比她更熟悉更適合這衣服……”好吧,果然如我猜的,有那麽一個紅顏知己,這下是真的明確了。

從衣衫慘遭不幸後,我就只能放棄掙紮,總不能躲在這房間裏永遠不出去。等我能離開後,就馬上拿馥眠派人去我府邸取的衣衫換上,只要躲開仲華天君,大不了被他丟出府邸,總歸比利用仲華天君與那女子的回憶要好。

她歪著頭,將金絲勾邊景泰藍花紋的軟紗鎖腰鎖在腰間,狠狠勒住,一下我沒轉過氣,嗆了幾下,腰上感覺一道明顯的疼痛。

“芷……芷瓊娘娘……松,松一點。”

“咦?你的腰好像更粗……明明身無二兩肉?”她瞇起眼睛,伸出手掐了掐我的腰,幾乎才碰到我就敏感的往邊上躲。若是要問我最怕什麽,那定就是被人掐腰,稍稍一絲的輕癢感,都能讓我過度反應。

“……這倒是奇怪,明明曾經這個緊度是剛好的,你是胖了嗎?”低著頭,我看見研究我腰圍的芷瓊小臉只剩下一個尖尖的弧度。內心悲哀的感嘆……若是沒有馥眠,幾個月前我確實是那個腰圍,可惜只長腰間,卻不長上面。

能一低頭看到彎腰的人和自己的腳尖,在這些娘娘公主中實在是新奇的感覺。她們幾乎都不知道能看到這樣的風景,我默默從芷瓊娘娘姣好的身材上挪開。

調整好腰帶的芷瓊,將一絲綢放在旁邊,開始梳起我的頭發,一下又一下,我聽到她輕嘆地說:“我小時候在姨娘成親時,聽到我的母親給她梳頭說的祝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我突然想起,曾經聽說的這位娘娘出嫁時已經沒有一個女眷的親戚,還是白薇娘娘代替她的母親送的親。

“我以前就在想若是輪到我聽到這句話時,會不會忍不住哭起……可惜,我再也沒有聽到過……天庭也沒有這樣的規矩……”

一時,我有些不忍心想托住她的手,安撫她一下雖然我早就不記得母親的摸樣,也不是很了解成親的習俗。

等到她利落的將我的頭發分股疊起,梳了一個高高的發髻,後面有幾個環形垂發髻,下方長發落下時,她語調一轉,“所以,你們快點成親,我也可以替代一下你的母親給你說祝語!”

“……仲華天君不是有一個紅顏知己嗎?娘娘……為什麽要這麽急要我與天君成親?” 看到你提及那個女子的思念我便知道,你是喜歡她的,又為什麽要我嫁進,給她心上添上堵……

就算她的魔界女子,又有什麽關系?現在早就不是萬年前那個敵視魔界的天庭,退婚平妻我都是沒關系的。

“紅顏知己?那倒也算……”頭皮猛地一疼,我看見芷瓊娘娘托著一個大大的頭冠扣在發髻上,看起來搖搖欲墜。

“反正你們都是你!早些才能結我心頭的憂慮。”說著她手也不停,托住大的鏤空的頭冠在發髻中調整合適的位置,另一手在格子中翻找不停。

我忍不住伸頭護在頭冠邊上,怕它掉下,芷瓊娘娘不滿地拍開我的手,拿著一個漂亮的千瓣金菊扣在不穩的頭冠上面,一下不再搖晃,順著發髻的走向點綴,自然又平穩。

她梳理了幾根纏在一起的流蘇,像是大功告成的起身。在銅鏡中我倆的視線相遇,她滿意的微笑還未卸下,一下就定在了鏡子上,我偷偷的瞟了一眼鏡子發誓自己絕對沒有這般美艷過,只是她的神情逐漸開始不一樣……

如星辰的眼睛可以嬌嗔的彎起,可以狡猾的瞇起,也可以威壓的定著,偏偏不能憂傷哀痛到底的開始氤氳。我看見她的唇顫抖著張口似乎喚了什麽名字,一下散在空氣的凝香中,保養甚好的手離開了我的肩膀,無意識的拱起停在半空中……

她說:“好了……你自己扣上那個吧……”

我順著視線看到了被留在一旁的綢緞,拿起卻怎麽也找不到扣子,該扣哪?

我疑惑地回頭,身後無一人。 房間內也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好似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個人。

手中的綢緞看起來像腰帶,卻比紗更薄,落在手心就似清風拂過沒有一點重量,滑如流水,不稍用力都覺得會穿透消失。

難不成是裝飾腰帶的?我找著可以穿過的孔嘗試,在翻起無重量的層疊裙擺,從淺到深,一片紅色飛舞。

“唔……”

無奈之下,我只好出門尋找看看她是不是下樓,或是看看馥眠是否會扣這個東西,我總覺得今天我學到了不少,比如說這衣服的結構,雖然還是記不清該怎麽穿……

“芷瓊娘娘?你在哪?這個我扣不上……”在看向小閣樓下空無一人時,我準備轉頭向著轉角樓梯走去。身後一絲輕響,張著嘴我猛地一回頭……

一步,就定在了原地。芷瓊娘娘的稱呼順勢吞進了喉嚨裏。

樓梯口站著的男子,紫衫威壓,腰間吊著那黑色折扇,一雙嚴厲丹鳳眼死死盯著我的這邊。對於仲華天君,我本就心虛。這裏是他為心愛女子建的小閣,我不僅闖了進來,還穿了他給她準備的衣衫戴了她的頭飾……

柔軟的軟紗開始變得灼熱,一點一點的刺痛我的肌膚。臉上也感覺火辣辣的,最難過的還是內心……像是霸占了別人的東西還在在意的人面前耀武揚威的那種小人。

我不安的扯著完全不適應的衣服,希望它沒有被我弄皺或者弄舊。手心沁出的冷汗更是不要提。

我看著仲華天君慢慢的靠近,就算他勃然大怒我也能忍受。手心的綢緞一緊已經被抽出,他靠的非常近,我能感覺到他的鼻息擡眼定能看見他眼上睫毛。他骨節分明的手寬大有力伸手到我臉頰的側面,肩上一松,我嚇得幾乎要後退。

他在幹什麽?難道他真的認不出是我嗎?

大腦一片混亂,就在我視死如歸的想坦白時,我聽到他輕輕的解釋聲:“這是從肩上穿過點綴的緞子……”

我瞥了一眼果真有的暗扣,松下了心,任著他拿著綢緞穿過肩膀,他的動作很輕也很文雅,很難想象他會有這番耐心,絲毫不碰到我肩上袒/露出來的肌膚。

也許他並不如我想的那樣高不可攀,不近人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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