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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謝家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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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的排名慣例是寫在紅紙上, 卷成一卷。每當張貼時,須由四個差役協力,由最後一名開始徐徐展開,一邊展開, 一邊刷了漿糊上墻。

每當紅紙上顯出一個人名, 底下便有人搶著看了要去報喜。誰若是跑得快, 頭一個趕到中舉人的面前, 便能得一個紅封, 討個喜氣, 再也能得一筆橫財。

隨著歡呼聲不斷響起, 還沒公布的名次越來越高, 只餘剩下十人了。

底下差役的動作越發緩慢, 給足了一旁眾人去爭搶報信的時間。

張松年眼見著有人奔上二樓, 跑去了別桌,有些坐不太住, 連著喝了兩三口茶,還覺得心裏發慌, 便同金堂道:“這樣一個個的報信, 委實太磨人了些。”

金堂也是頭回來守著放榜,也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插曲,但見張松年嘴裏說著不急,姿態神情卻都靜不下來,不由安慰道:“便是再磨人,也只能挨個等,總歸你名次好,須得等到最後幾個才成。”

張松年聽了,神色稍松, 他努力將自己的註意力拉回來,才發現金堂坐在對面,神色淡淡,似乎周遭喧鬧都不能入心。

“雖說是信咱們必能得中,可我心裏還是急的發慌,”張松年折扇稍稍開了一點,抵在唇邊同金堂說話,“你倒是一點也不急。”

“誰說我不急了,”金堂輕聲道,“我姐夫說了,要是名次不好,他就親自來接我進京,你說我急不急?”

“可他不是在京城?”張松年看金堂的目光漸漸染上幾分同情,“我看你便是回了京城,也不能自個兒住的,說不得連出來玩,都得殿下準許才行。”

“你能不能說點好的,”金堂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除了讀書以外,我姐夫可不管我交際。”

“一時失言,一時失言,”張松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伸手給金堂的酒杯裏添了茶。

“光這點子茶水可不成,”金堂朝他擠擠眼睛道,“等回京了,第一樓裏你做東!”

聽見第一樓這幾個字,張松年面上顯出幾分肉疼,沒好氣道:“你這個大財主,竟也要我掏錢?”

“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何況我還有攢著用呢,”金堂靠在桌邊道,“你就說成不成吧。”

“成成成,哪兒能不成啊,就算把我這些年的月例銀子都賠進去也得請這一頓,”張松年說完,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到時候點菜可悠著點,從現在到進京頂多三個月,我這三個月的份例,可經不起第一樓的大花銷。”

“不怕,”金堂道,“三個月我還未必能進京呢,指不定到明年了,小半年的月例,夠咱們吃香的喝辣的了。”

“謝金堂就是謝金堂,我爹在戶部都沒你算得精,”張松年對自個兒答應的事倒也從不後悔,心疼過一陣也就算了,此時又湊到金堂面前道,“你還真準備給自己建座金堂啊?”

金堂瞅他一眼,也沒說得太絕對,只道:“我這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算沒兵馬,那糧草也不能少。”

“還糧草兵馬呢,趕明兒就給你截了,”張松年把扇子往桌上一擱,準備再給自己倒一碗茶,就見自家小廝跑上二樓,直奔自己而來。

他手上一松,茶壺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少爺,少爺您中了,得了第四!”

這話一出,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鄰近的幾桌學子,緊接著就是孫堯領了人過來道喜。

張松年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的傻笑金堂都不忍去看。

好容易周圍人都散開了,張松年才壓低了聲音同金堂道:“我竟得了第四!祖宗保佑,這回進京我不必被我爹罵了。”

金堂聽見他聲音裏壓抑不住的興奮,忍不住道:“你爹知道你這麽在外頭敗壞他名聲嗎?”

張松年面上神色一僵,趕忙轉移話題,往窗外看了一眼,道:“怎麽還沒見玉書兩個回來。”

“說明我名次比你還考前唄,”金堂隨口回了這麽一句,心裏也有些緊張起來。

他對自己的答卷十分自信,緊張的自然不是能否取中。張松年這邊賀喜的人散開後,第三名也出來了,不是金堂。

張松年此刻也後知後覺的道:“只剩兩個了。”

第二名的名次揭開,不是金堂。

金堂見對面張松年呼吸一窒,緊緊地盯著窗外,不由道:“明明是我名次還沒出,你緊張什麽。”

“我才不緊張,”張松年下意識回了一句,視線仍緊緊盯著底下放榜處。

“倒叫我也覺得緊張得不行,”金堂才說了這麽一句,就見對面張松年突然站了起來。

“玉書兩個,我看見他們往回跑了,”張松年忍不住直接走到窗邊。

因只剩頭名解元未曾公布,不少人都起身探看,倒不顯得張松年動作突兀。

金堂捏著杯盞,指尖都有些許發白。

很快,玉書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滿臉喜色的往這邊跑過來。

金堂忍不住站起身,便見玉書興奮的跪在自己面前,道:“恭喜少爺,您是頭名解元!”

“果真!”張松年三兩步趕到金堂身邊,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頭名解元!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金堂只覺自己嘴角的笑怎麽也壓不下去,連著不停上來道喜的人群也不會叫人厭煩,便是主動湊過來的孫堯,此刻也好似討喜了許多。

等到金堂兩個脫身,已是一個時辰以後。張松年蹭上金堂回程的馬車,坐在金堂對面,把他定了半晌,才道:“可真有你的,這可是鄉試的解元!你說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只眼睛兩條腿,就這麽長得唄,”金堂看張松年還不住盯著自己,想了想道,“不過我能得中,主要還得歸功於我姐夫。要不是他成日押著我讀書,恐怕我如今還在童試裏打轉。”

“也是,”張松年聽他這麽一說,突然也就想通了,道,“你還真該好好謝謝潁王殿下,不然照你的性子,這會兒別說科舉了,說不定連書都懶得翻一翻。”

張松年說完又道:“你預備何事給潁王殿下去信?”

“這兩日回了潁州就送,”金堂解釋了一句,“到底潁州是姐夫封地,從官驛送信總要比自個兒派人快些。”

張松年點了點頭,又慶幸道:“得虧本朝禁設鹿鳴宴,否則等你回去再送信,只怕塗州這邊都報進京了。”

金堂聞言道:“禁鹿鳴宴也是好事,總歸到時候過了會試,都是天子門生,沒必要在頭上添個早有派系又位高權重的座師。”

“這種事,哪裏能禁得了,”張松年道,“座師還是有這個名頭,他要想做些什麽,總還有別的法子,不過你我都有家族撐腰,倒不必摻和這些事,權當不知就是。”

金堂不由得想起先前孫堯相邀一事,他將宴席定在今日放榜之後,又是知州之子這樣的身份,到時孫知州蒞臨,誰又能說這不是變相的鹿鳴宴呢。

從金蟾樓離開沒多久,便先到了謝宅,兩人道別後,金堂跳下馬車,又叫墨書跟著把張松年送回家去,他自個兒則是領著玉書先進了門。

謝宅早得了金堂高中解元的消息,此刻都上來恭喜。

金堂便同青梅道:“在咱們府裏伺候的,都多發三個月月例。”

“多謝少爺,”青梅趕忙道謝,“就叫咱們也沾沾解元老爺的喜氣。”

“一會兒少爺一會兒老爺的,青梅你也不怕串了,”金堂說著,便趕她去幫著發放賞錢,“快去快回,用過午飯,咱們就回潁州。”

“是,”青梅應了一聲,待要離開,又同金堂道,“少爺不如提前寫好信,先遣人回潁州送出去,也省得塗州名單先到,王爺王妃失了喜氣。”

金堂聞言一琢磨,覺得可行,便叫玉書磨墨,自個兒先寫了封信,讓人快馬先回潁州,順便也和爹娘長平報喜。

等坐上回潁州的馬車,金堂看著窗外景致,心情舒暢之下,還寫了一首小詩,詩文韻律雅致一樣不缺,堪稱金堂作品中的上等。

金堂越看心裏越喜歡,索性裝了封好,道:“等我回去了,記得提醒我看信可寄出去了沒有,若寄出去了,便下回提醒我別忘了這詩。”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一起沾沾謝解元的喜氣呀哈哈哈哈哈(*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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