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你和青峰……”綠間真太郎猶豫了半晌才問出口，“是在交往嗎？”

其實他在一段時間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猜測，雖說他對感情這種事向來沒有多麽敏感，但他畢竟與黑子哲也在多年間朝夕相處，總歸還是了解他的，自然也看得出他對青峰大輝有多麽的不同。

既然赤司征十郎都已經對此有了懷疑，那麽黑子哲也也已經沒有再隱瞞這件事的必要了，他將手中的書本扣在桌面上，看向坐在他身邊的綠間真太郎，對他坦白道：“是，我和青峰君已經交往三個月了。”

他聽見他決絕的語氣，看見他淡然的神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只是心臟微微發疼。

“綠間君之前不知道嗎？或者說……看不出什麽嗎？”黑子哲也試探道。

綠間真太郎勉強平覆了自己覆雜的情緒：“能看出一些的，但在你親自承認之前，我不敢確定。”

不是他。

他絕不會將有可能出錯的事匯報給赤司征十郎。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黑子少爺，家主請您過去。”

他與綠間真太郎對視了一眼，後者則對他報以茫然的目光。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來，跟著管家向書房走去。

這中間並沒有多長的距離，他的不安隨著靠近那間屋子愈發放大，他想，赤司征十郎規定的，但不曾通知過自己的截止時間大概就是現在了，可是自己絕對沒有做出任何讓他滿意的事情。

管家為他推開了門，在他走進去之後，安靜地帶上門離開。

赤司征十郎沒有坐在辦公桌旁，而是在沙發上靜候他的到來，他右手端著的那杯液體是琥珀色的，黑子哲也猜，這應該來自他酒櫃裏那些威士忌其中的某一瓶。

這說明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不，不僅僅是不好，而是相當糟糕。

黑子哲也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開口。

但赤司征十郎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從茶幾上的文件堆中拿起最頂上的那一份，直直沖著黑子哲也甩過去。裝訂得整齊的紙張仍然十分輕質，打不上他的身體，只落在了他腳尖旁的地面上。

他低下頭掃了一眼，第一頁是他向自己新開的銀行卡中轉賬的回執副本。

“這就是你的答案？”赤司征十郎死死盯著他的面龐。

黑子哲也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在劫難逃了。

“那是父親在遺產中留給我的部分，我有權支配它。”他並不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是錯的，但在赤司征十郎面前為自己申辯時，他卻仍然沒有什麽底氣。

“很好。很好。”他將手中的玻璃杯重重磕在茶幾上，“你先告訴我，是誰教你做出的這種蠢事？”

“沒有誰教我。我自己去開了戶，然後轉了一些錢進去，把卡交給了青峰君的父親。”這的確是事實。

“青峰大輝知道這件事嗎？”

“他毫不知情。”

“哲也。”赤司征十郎非常討厭看到黑子哲也這副為愛奮不顧身的模樣，“你把人心想得太單純。”

他當然要維護自己的人：“青峰君的確很單純。”

“所以你就無條件地相信他的家人嗎？”赤司征十郎只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白教了他，他還是那樣地容易輕信別人。

黑子哲也無言以對。

“再這樣下去，真太郎都要被你連累。”

“綠間君是效忠於您的。”

“如果他真的一直效忠於我，我為什麽還要在你身邊安插其他人？”

“我猜你一直都沒有讓真太郎知道這件事吧。如果他知道了，你猜他會不會來告訴我？”

“……”黑子哲也攥緊了垂在兩側的雙手，“我不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赤司征十郎的語氣相當堅決，“他絕對不會向我透露一個字。”

“所以你說他該不該受罰，會不會被你連累？”

“你現在還能和青峰大輝在同一間學校讀書，是我對你們最大的寬容。”他再次端起玻璃杯，將其中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盡，“我要為你改姓。”

“為什麽？”黑子哲也對此感到難以置信，赤司征十郎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

他的左瞳隱隱閃爍著金色光芒：“沒有為什麽，你原本就該姓赤司。”

“你屬於赤司家，而赤司家，屬於我。”

黑子哲也的身體微微發抖，他實在受夠了赤司征十郎披著溫柔外衣的□□。

這時，他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黑子哲也原本想摁斷鈴聲，可赤司征十郎卻示意他現在就接起電話。

黑子哲也只能在他熾熱目光的註視之下接通了電話中，其中只有寥寥數語。

在掛斷後，他面色不善地問道：“是誰？”

“青峰君，他要送些東西給我。”

赤司征十郎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哲也，你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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