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是到了半夜裏面才清醒過來的。

外面的天居然晴了，一輪大大的月亮掛在外面，沈念之往外看了一眼，就借著月光，發現在床邊有個人在支著頭打盹。

兩天一夜，三十六個小時不眠不休。

莊思齊在受了那麽多的打擊之後，縱然是鐵人，也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盹。

沈念之看著暗夜裏面，莊思齊打盹的側臉，覺的他比少年時期更好看了。

但是，也更可恨了。

她垂了垂眼睛，手指往床頭摸去，抽屜被輕輕的拉開。

裏面有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她握住刀柄，緩緩的，一分分的抽出來。

然而，抽到一半的時候，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當年莊思齊在她給他過生日的時候，靦腆的一笑。

那個笑容，讓她畢生難忘。

卻也痛恨不已。

為什麽人都是會變的呢？

她的眼睛痛的發酸，手指也失去了力氣，放開了那把拿在手裏面的水果刀。

當啷一聲，刀子落在了地上。

驚動了莊思齊，莊思齊瞬間就醒了。

看著落在地上還泛著寒光的那把水果刀，他沒有說什麽，只是彎腰撿起來，丟到了垃圾桶裏面，然後把床頭的燈打開，調成最暗的那一檔，生怕太亮刺到沈念之的眼睛，問她：“要喝水嗎？”

沈念之不語，不知道為什麽，眼睛裏面流出來兩行淚。

莊思齊從燈光下看見她眼中的淚水，沒有說話，去倒了水過來，自己試了試水溫正好，這才用小勺子舀了一湯勺的水，給她餵到唇邊。

沈念之唇瓣幹裂，眼睛轉了轉，看著他，聲音嘶啞的開口：“別費功夫了，我不會原諒你。”

“沒關系，我只是想要照顧你走完最後這段路，不會想要你原諒我。”

“你是這種好人嗎？”沈念之覺得他很可笑。

莊思齊不語。

沈念之又道：“你想在我死前，從我嘴裏套出我姐姐在哪兒，對嗎？”

莊思齊依舊不語。

但是端著的杯子，卻被他的手握緊了幾分。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被你害了這一輩子，是絕對不會讓我姐姐再被你害一輩子了，”沈念之轉移目光，看著窗外的月亮，依舊在流淚，“她原本不用趟這趟渾水的，是我逼著她幫我的，我們沈家根本對不起她，但是我沒有辦法了……我想報仇，可是我卻快死了，我只能求她，求她來幫我，讓她放棄自己的生活犧牲自己來幫我們，現在她幫了我，我已經報了仇，她也該回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她笑笑，眼中有了幾分光彩：“她不會跟你在一起，她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給別的男人生孩子，然後和和樂樂的過完這一輩子，你永遠……永遠……都別想去打擾她，我不會讓你找到她。”

莊思齊的臉有一側是被遮擋在陰影裏的，聽著沈念之的話，他臉上的表情除了冷了幾分，幾乎沒有別的變化。

沈念之卻忽然問他：“莊思齊，你愛上的人是我，還是我姐姐呢？”

莊思齊將盛水的湯勺給她遞到嘴邊，答：“是你。”

沈念之笑了一下，撇過頭，沒有喝水，而是笑他：“你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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