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齊的手指僵了一下，但是卻沒有停下。

而是把盛著水的湯勺輕輕的觸在沈念之幹裂的唇邊：“喝水吧。”

沈念之想要擡手打翻這一勺水，但是實在因為病入膏肓而沒有力氣擡起手來，所以，只是撇過了頭：“我不喝，你滾……”

莊思齊看她撇開頭，不想喝自己給她餵到唇邊的水，微微猶豫了一下，才道：“那你先休息。”

“我不想看見你，不管你做什麽，你都沒有辦法陪我父母的兩條命，沒法陪我哥哥的一條腿。”沈念之的聲音沙啞而痛苦。

莊思齊看著她這消瘦的模樣，除了能夠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之外，根本看不到她還能活下去的希望。

的確如同醫生所言，很快，她就要死了。

“不管你怎麽趕我，我也還是要留在這裏照顧你的。”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咳……”沈念之說著，胸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莊思齊見狀，趕緊將水杯跟勺子放下，然後伸手把他給扶起來，抽了旁邊的紙巾過來給她放在唇邊。

沈念之咳得幾乎渾身抽搐，她枯瘦的如同枯枝一樣的手指，握住莊思齊的手，然後借著莊思齊手上的紙巾，捂著自己的嘴巴咳嗽。

一下又一下，咳得仿佛要死去一樣難受。

莊思齊聽著她咳嗽，感受著她被自己扶起來抱在懷裏面的枯瘦身軀，覺得有些陌生。

陌生的讓他難以分辨，這是不是他心裏面愛著的那個念之。

沈念之咳了好幾分鐘，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那張紙巾，卻已經被她咳出來的血給染透了。

莊思齊看著那張染了血的紙巾，楞了一下，才趕緊團成一團，然後扔到垃圾桶裏面，換了一張新的給沈念之，接著將她扶著躺回了床上。

沈念之面對莊思齊對自己這無微不至的照顧，只是露出一個冷笑來。

然後就不言不語的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兩天，沈念之在早上九點多鐘，日頭正好，滿室光亮的房間裏面醒過來的時候，忽然伸出自己的手，五指張開，看了好久。

呆呆的看著。

莊思齊知道她已經吃不下東西，所以讓醫院送來了對沈念之合適的流食跟營養液過來。

連帶著還過來了一個醫生跟一個護士。

看著沈念之在床上坐著發呆看自己的手。

莊思齊就過去問她：“該輸液了。”

沈念之聽見他的話，轉頭沖著他的方向看過來，忽的，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因為病情嚴重，她又瘦的不成人形，絲毫沒有七年前他認識她的時候，那樣好看漂亮。

但是莊思齊並不嫌棄，只是問她：“怎麽了？”

“你想見我姐姐嗎？”

她聲音沙啞的開口問他。

莊思齊心弦大動，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激動：“她在哪兒？”

“哼……”沈念之又笑了一聲，然後舉起手來，“你讓我摸摸你的臉，我就告訴你。”

莊思齊半信半疑，卻還是在他的床邊單膝跪下，然後讓她摸自己的臉。

可是，沈念之的手卻伸錯了方向，往偏離他臉頰的地方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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