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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聖殿騎士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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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格弗裏德大陸, 中庭世界,教廷控制著的人類都城“阿斯克”。(Ask,北歐神話裏第一個男人的名字。)

受封結束, 一身筆挺白金騎士裝的衛知出聖殿金門, 牽回自己高大的白色戰馬“斯萊普”, 打算回位於城市郊區青山上的瓦爾斯家族主宅, 卻被同伴安德烈亞斯拉住,“別這麽快就回去啊, 好不容易從家裏出來,咱們該好好玩一玩兒!”

衛知用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一眼安德烈,毫不留情地指出:“你所說的‘玩’就是去酒館和逛妓/院吧?算準了長輩不會懷疑我會去那種地方,所以才非要我隨行,對嗎?”

安德烈越聽越心虛, 屈指扣了扣泛紅的臉頰,“哥們兒我這不是正當壯年, 血氣方剛嗎?再說了,你也不小了,該去長長見識。”

衛知想起上次被拉去逛妓/院,一進門就看到門後邊的角落裏那對當眾做的男女, 以及附近喝啤酒喝彩看戲的觀眾, 覺得自己應該長夠見識了,掙脫安德烈的手,繼續朝著家的方向走。

“別介啊!”安德烈又黏上去挽留,“你知道的, 家裏人不相信我, 稍微回去晚了,我爹的疑心病就會犯, 不分青紅皂白就是把我一頓抽,我非得脫層皮不可!你必須救我!”

“我救你最好的方式就是——”衛知逐一掰開安德烈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指,“各回各家。”

“別介!”安德烈糾纏不休。

衛知甩掉安德烈,飛身上了戰馬。

“丹尼爾——!”安德烈爾康手,趕緊將自己黑色的戰馬牽出來,上馬追上去,噠噠的馬蹄聲響徹阿克斯城的中心街道。

遠郊,奧茲山。

時值春季,阿斯克城氣候溫潤,山上草木狂生,空氣中俱是那清爽的芬芳,不同品種的野花隨處可見,藍色的矢車菊開得漫山遍野都是,像是天空的眼淚落地而生,它們可愛而艷麗,隨風搖曳。

瓦爾斯家族的住宅在山頂上,衛知並不是很適應騎馬,到了過於陡的山坡便覺驚慌,只好下馬。

安德烈依舊騎在高頭大馬上,似因記仇,刻意譏諷道:“哈哈,大名鼎鼎的天才騎士,騎士是個不敢騎馬的膽小鬼——我要將這消息狠狠傳揚出去!”

衛知不為所動,淡定地牽馬而行。

“丹尼爾,丹尼爾,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名譽嗎?”安德烈朝下方呼喊道。

對於騎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譽。

可黑鍋背習慣了的衛知才不在乎那種東西呢。

“名譽……再怎麽,也不會比你差吧?”衛知雖然面無表情,但冰藍色的眸子卻透出明顯的譏誚。

‘是個腹黑!’安德烈在心中呼喊道。

安德烈赧著臉,偏頭不去與衛知對視,強辯道:“騎士的文化就是羅曼蒂克的文化,美人、情婦都是騎士肩上燦爛的勳章,妓/女雖然身份卑微,但若是足夠美麗,嫖/娼亦不啻是件風流韻事。”

衛知懶得就上古倫理問題與之進行談論,只是淡淡斜睨著馬上的人,“你可以不要跟著我了麽?馬上就要到我家族的地界了,你難道今晚要在我家下塌?”

“那有何不可?”安德烈恬不知恥道。

瓦爾斯家族與萊特家族是世交,瓦爾斯十六與萊特八世是一同攻打大魔王的同伴,亞歷山大(衛知)和安德烈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今夜安德烈下塌在瓦爾斯家,那麽無疑兩個人就要同床共枕。衛知不知道真正的亞歷山大對於和竹馬同睡是什麽想法,她本人是不習慣也不喜歡的。

“滾。”衛知說,“回你自己家去。”

“誒……丹尼爾你好粗暴好無情……”安德烈用浮誇的語調感嘆道,宛如詠嘆調。

衛知閉眼,想要將安德烈從註意力範圍中驅逐出去。

“啊……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安德烈驚奇道。

衛知以為安德烈故意混淆視聽,沒有在意,但事實上山坡上的確有東西滾了下來,骨碌碌地。那像是塊卵狀石頭,色澤蒼白如漢白玉,最大截面直徑約三十公分,一直滾到了衛知的腳背上,撞到了她的脛骨前肌方停下來。

變成人類之軀的衛知感覺到疼痛,“疼……”她叫了聲。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擡腳揉揉,卻被“石頭”壓住,有些生氣地想要一腳踢開“石頭”,卻發現“石頭”異乎尋常地沈,居然踢不開,重量讓她的腳背感到持續性的壓痛感,她只好將石頭給搬起來。

搬起來的剎那,她就感覺到異樣,‘這不是石頭……’

的確不是石頭,蒼白堅硬的蒼白殼子內有半凝固狀態的粘稠液體,‘像是……蛋?’

變成十五歲的人類少年,衛知的力氣小了無數倍,且一時間沒有適應這弱小的身軀,抱著奇怪的石樣蛋半天忘記撒手,結果因為太重抱不住,手心出汗打滑,一不小心地松了手,石狀蛋再度砸在了她的腳背上,“啊!”她慘叫。

這是真正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她覺得自己的腳骨可能要粉碎性骨折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受損的不只有衛知的腳,還有石樣蛋本身——它“喀嚓……”裂開了一道深縫,清涼的液體濡濕了衛知腳上的鹿皮靴,接著就是“喀喀喀喀喀……”順著最初的一道縫,裂出無數道縫,細細的,形成蜘蛛網狀的裂痕絡。

“……”

衛知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裏頭怕是有鳥獸!”安德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下馬蹲在衛知腳邊,熱切地觀察,“若是還未到成熟期,那麽它就死定了!那你就算是抹殺了一條生命,梵忒希女神最討厭無意義的殺戮了,這下好了,你會被女神厭棄的!”他幸災樂禍。

接下來,安德烈立馬被打臉了,因為一只蜥蜴般的爪子猛地伸出了深縫的中央的裂口,狠狠紮在衛知的腳背上,直接插入腳骨,“啊!!!”衛知發出驚天慘叫,這下真的粉碎性骨折…,不對,骨裂了。

“什麽鬼東西!”衛知罵道,用力推開腳上的蛋,本以為能讓蛋滾遠,結果只是讓蛋翻了個底朝天,纖長而黝黑的鳥類足露在外頭,足幹上覆蓋著細密的黑色鱗片,爪子尖銳呈倒鉤狀,“嘎——”蛋殼內發出尖銳痛苦的叫聲,細細的,像是嬰兒哭聲。

“哈哈哈,它好像卡住了。”安德烈強勢圍觀,“咱們要不要幫一把?”他捏住那只被卡住的掙紮的鳥腳脖子。

衛知疼得抽氣,從牙齒裏擠出一字:“別。”

“為什麽啊?你該不會和一只鳥獸計較吧?”安德烈說,“還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才被砸到的?”第一次是沒看路,第二次是沒抱住。

衛知無語,“出生時發揮出的力量是所有生物原始的力量,你這會兒幫了它,以後它沒有力量抗擊其他難題,怪誰?”

“可它如果出不來,不就夭折了麽?”安德烈充滿同情心。

“如果連出生的力氣都沒有,那麽出世了也活不久。”衛知像是閱盡千帆的老頭子,念著死板而正確的邏輯。

安德烈被說服了,可卻不肯離去,蹲在那裏等待鳥獸破殼而出。

衛知想走,可她腳受傷了,一時半會沒法上山,除非安德烈願意幫忙。

她只好屈膝坐在地上,靠著樹幹,等待鳥獸的降生。

太陽西斜,天天漸漸昏暗,那只鳥獸還在殼子裏掙紮,它的屁股已經出來了,明顯不是鳥類,也不是雞雉,更像是蜥蜴,有著細細長長的尾巴,在虛空中一甩一甩,一小心被抽中還挺

疼的,說明它並不像看起來那麽荏弱無力。

安德烈壞心地戳了戳不明獸類的屁股,換來對方“嘎!!”的驚叫與憤怒掙紮,安德烈躲開尾巴的攻擊,哈哈大笑,像個長不大的頑童。

“你到底幾歲啊。”衛知無語。

她有些後悔了,為什麽要說出別幫忙破殼這樣的話,害得她現在和個幼稚鬼滯留山中。

眼見的天黑了,四周黑咕隆咚,異獸還在殼子裏,並且掙紮的力氣逐漸變弱,衛知不耐煩起來,一把揪住那黑色的細尾巴,用力一拉,將那生物從殼子裏扯了出來,竟是條幼龍,身上

覆蓋著細小鱗片群,有的黑,有的白,斑斑點點,讓它看起來像奶牛或者斑點狗,左黑右白的膜翼收斂著,蔫頭蔫腦的,似乎為了出生已經耗盡了力氣。

衛知見是條龍,想也不想地就扔了出去。

前世她可就是栽在了龍族手上,那副她耗費千萬年才養出的神軀也不知是否安好。見著龍族,她內心就湧起一股憤恨。

安德烈素來善良,但見是條龍,想要接住的手就驀地收了回去。

龍族,在這片大陸上是邪惡的象征。

每一代的魔王幾乎都出自龍族,多半還是黑龍一脈。

這斑點龍不知是什麽品種,熟讀大陸奇幻生物百科的衛知亦找不到對應,只能猜測大概是雜交品種,說不定就是白龍和黑龍的混合。

龍一頭撞在了樹幹上,眼冒金星,發出一聲可憐兮兮的嗚咽,接著,望著衛知的方向,張口巴巴地喚道:“Mama……”

斑點龍又扭脖子看向安德烈,喚道:“Papa……”

據說世界上所有民族對父母的稱呼都差不多,不外乎Mama、Mam、Papa、Baba,據說可能是詞源、幼兒發音器官或本能的關系,想不到連龍族亦是如此。

這兩聲叫喚好不可憐,扣子似圓溜溜的金色龍眸裏淚水打轉,仿佛衛知做了什麽天大的惡事。

這哪兒是一條龍,分明是蠢狗哈士奇!

“藥丸藥丸!”安德烈恐慌地道,“被一條小龍認作父親,我可能會被當成奸細啊!我還不想死,更不想名譽掃地!怎麽可能會是條龍呢?這裏遠離龍族的領域,怎麽會半路滾出一枚龍蛋呢?這裏面一定有陰謀!我們會成為陰謀的犧牲品的!丹尼爾,你快想想辦法!”

衛知倒是不怕惹事,只是不想當便宜媽媽,拔劍道:“殺了?”

“這……”安德烈猶豫,“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但是你真的下得了手嗎?”

小龍多可愛啊,那雙金燦燦的眼睛,像兩枚金幣,圓潤可愛。鱗片沒有完全覆蓋的皮膚呈現粉白色,嫩嫩的。神色純然無辜,對眼前的兩個人類充滿信任與親近感。

小斑點龍笨拙地挪步,噠噠地溜到衛知的身邊,扯了扯鹿皮靴上的麻繩系帶,又叫了聲:“Mama……”擡頭望著她,金眸子眨巴眨巴,BulingBuling地閃爍。

饒是冷酷如衛知,一顆心也被萌化了。

衛知捏著龍脖子,拎起小龍,將其拎到與自己視線齊平的地方,與之近距離對視。

小斑點龍一開始很仿徨,之後突然撞開爪爪,抱住了衛知的臉,龍腦袋在她鼻翼上蹭了蹭,十分親昵。

衛知狠心地她離開,鼻翼被蹭地出了紅血絲,是龍腦袋上的鱗片造成的。

這只小龍有黃皮柚子般大,跟它成年的同伴比起來,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小龍看著小巧,卻十分沈,不知是龍肌肉的重量,還是龍鱗甲的重量。

衛知嫌重,將他扔到安德烈懷裏,冷淡道:“你喜歡,你養著。”

“誰誰誰說我喜歡了!還給你還給你!”安德烈慌亂不已,手忙腳亂地將小龍扔回衛知懷裏。

小龍在衛知懷裏撲騰著,拿腦袋蹭了蹭衛知的胸,“刺拉拉”給衣料劃出一道道細小的口子。

衛知雙手環抱著腿,腦袋仰著靠在樹幹上,雙眸空洞。

不管是衛知還是安德烈都清楚,他們是惹上麻煩了。

幫助龍族是大罪,豢養龍族倒不是完全不可,但只有人類皇族才有資格那麽做。他們現在有三個選擇,殺了小龍,上交給國家,還有就是偷偷養著。

“怎麽辦怎麽辦……”安德烈急得團團轉。

“回家。”衛知堅定地說,隨手將小龍放到地上,自己扶著樹幹站起來,“快扶我上馬!”

安德烈立即扶著衛知上了自己的大黑馬,接著自己也上了馬背,兩個人共乘一騎,只有這樣他才能照顧好這麽個傷患。

小斑點龍笨拙地爬到馬蹄子邊,衛知一甩鞭子,“駕——”烈馬狂奔而出。

鞭子不但抽到了馬臀,還抽到了安德烈的大腿,疼得他齜牙咧嘴。

不過現在的關鍵問題是龍,安德烈顧不上抱怨,而是問:“你的意思是甩了那條龍?”

坐在前頭的衛知點點頭。

小斑點龍剛出生,還沒學會飛,追了十來步發現“爸爸媽媽”都沒影了,只好停下腳步,呆呆地楞在那裏,頓時淚涕橫流,透明的鼻涕泡泡都從龍鼻孔裏跑出來了,“哇啊……Papa、Mama,哇啊……”

如果小龍會說話,那麽他一定有一千字以上的悲慘臺詞或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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