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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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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婚事果然一如小花精猜測, 沒有成功。

男方覺得姑姑換成侄女兒,說出去不好聽,有礙門風。

馬夫人這回算是把全家上下都得罪了。

馬尚香想小花精請罪,覺得帶累了皇後娘娘, 並轉述, 馬家已經備了厚禮去汪家賠情, 小妾母女以及心懷私心支持庶女攀高枝的馬夫人,都自願去了馬家的家廟抄經,替祖宗祈福。

好在這事兒馬家低頭賠情,汪家並未追究。

水渭私下勾搭秀女, 這就是犯上, 跟大臣勾搭, 更是犯了祖宗家法。

賈元春把他的婚事擱置了,卻並未處置水渭, 只是水渭的婚事她不管了,讓水渭自己去請示乾元帝做主。

原本許給水渭的大理寺少卿之女, 指婚給了輔國公之子, 隨著指婚懿旨,小花精賞賜了一對金步搖,一對金鐲, 一對瓔珞項圈,一全套珍珠頭面,十二匹綾羅綢緞。

小花精親自召見了大理寺少卿夫人說話, 聘請這位餘家姑娘去南苑女學做女先生, 再有賞賜一塊進宮的腰牌, 讓她今後有事只管遞牌子。

昭媛母子完全傻掉了。

從前他們還可以求小周氏去乾元帝面前說情, 如今小周氏進了慎刑司, 水渭求見忠靖王被拒之門外。

水渭終於怕了,跑去慈寧宮磕頭。

最終,太後娘娘親自跟小花精商量,小花精退一步,讓昭媛自己挑選媳婦,太後來賜婚。

水渭竟然點名忠靖王的內侄女魏櫻。

魏櫻卻是預備殿選刷掉的秀女,忠靖王妃求了免選,預備自行婚嫁,姑表聯姻。

太後娘娘召見了忠靖王妃說話。

忠靖王妃氣得青筋暴綻,她內侄女已經許給舅舅家的表哥,兩家私下說好了,選秀結束就定親。

太後娘娘讓昭媛母子當面跟忠靖王商議。

這事兒本來就是忠靖王居中摻和,把水渭的胃口養大了。

而今石頭砸在自己的腳上才知道疼。

忠靖王打得好主意,他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攪動皇子奪嫡,自己躲在一邊。

贏了他是輔政王,輸了片葉不沾。

小花精就是要把他們拴成一堆,讓忠靖王府家宅不寧。

忠靖王妃可是出身武官家族,性子說好了是爽朗,說的不好聽就是暴躁。

忠靖王這個膿瘡遲早要擠掉。

小花精給水渭指婚小官之女,雖然讓他沒有助力,卻能安度一生做個賢王。

水渭不願意,只好隨他去了。

昭媛母子跟忠靖王聯姻成功,十分高興,覺得迎娶滄州衛指揮使靠上忠靖王,賺大了。

水淮的婚事,之前乾元帝已經允準。

水渭的婚事有變,元春上折子向乾元帝做了背書,註明是水渭推辭了原本的王妃,自擇的婚事。

元春去了無逸殿,雖沒見到乾元帝,卻把折子留給平公公,吩咐他轉呈陛下。

閉關什麽,總要吃飯睡覺。

三日後,陛下沒有回覆,小花精這才請太後娘娘下了賜婚旨。

這個態度就是表明,她這個皇後不讚同這門親,礙於昭媛母子堅持,陛下閉關,不得不請太後做主。

將來出了什麽差錯,都跟元春這個嫡母無關。

魏盈其實也不冤枉,忠靖王妃雖然求了免選。

但是,魏盈本人隔三差五就去昭媛宮中請安,或者昭媛召見她與馬家姑娘品茶。

儲秀宮裏,侍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然,嬪妃宮中皇後卻不能設崗。

她既然願意去跟昭媛應酬,跟水渭見面,大約也是願意攀高枝。

這個女子不能體察父母姑母的貼心安排,想必也不是很聰明的存在。

秀女出宮之日,已經到了四月初。

這時候,正是惠民署山坡地栽種馬鈴薯收獲的季節。

太後娘娘每年都會去看一看,享受豐收的喜悅。

今年乾元帝閉關,水澤兼國,侍衛處有水楹兼管,小花精閑得很,也跟著太後去才加豐收宴。

孰料,剛到了南苑,尚未坐穩,茶未曾入口,紫竹滿臉不高興的進來通稟說:“娘娘,喬大奶奶來了,遞牌子求見。”

小花精一時不記得喬大奶奶是誰。

紫竹提醒道:“就是承恩公夫人的姨侄女薛家大姑娘。”

紫竹認得薛寶釵,知道她是賈府的姻親,只是當初在榮府鬧得不愉快,一家人被王子騰摁住了,遷徙去了海疆。

紫竹聽金簪說過,知道薛家有個禍頭子,做生意還不錯,就是喜愛闖禍,脾氣上來爹娘不認。

她怕給娘娘招惹麻煩,有心不通稟,又怕他日娘娘被承恩公夫人埋怨。

小花精卻很驚訝:“她怎麽來了,一個人嗎?”

薛寶釵最終嫁給海疆的首富,跟王子騰一起跑海船的喬家。

薛潘的皇商資格雖然革除了,薛家不缺銀子,而今怎麽進京了?

紫竹道:“微臣打聽了,這個喬大奶奶來了三天了,就住在榮府的別院,不知道為何沒去榮府投奔,直接給娘娘遞牌子,她還帶著個妹妹,穿著倒是不錯,看著似乎精神恍惚,一點響動就嚇得抱頭顫栗,不知是何人。“

小花精首先想到的是薛潘難道又闖禍了?

不過,多少陌生人她都管了,沒有不管姨媽家的道理,被母親知道,又要哭訴什麽只認父族不認母族。

薛寶釵被帶進來,忙著見禮。

小花精命人攙扶賜座。

薛寶釵介紹跟著的小媳婦是她妹妹,明喚寶琴。

薛寶琴被薛寶釵暗示行禮,卻是跪下就砰砰砰的直磕頭。

小花精一再說免禮,她不聽,只顧磕頭不止。

薛寶釵親自攙扶叫也不起身。

小花精目視薛寶釵,這麽見面磕頭不起,有威逼之嫌。

小花精心裏就有些不喜歡了,都見面了,你有事兒說事兒,你有冤訴冤,這般不吭聲,不知道要幹什麽。

薛寶釵見狀,也跪下了:“娘娘恕罪,她受了天大的冤枉無處伸冤,被人逼迫的半瘋癲了,若非我們家去得快,她性命也丟了。”

小花精問道:“她不是許給梅家,梅家外放江南,沒成親嗎?”

薛寶琴不需選秀,許給梅家也是聽她母親所言。

薛寶釵咬牙道:“正是這梅家骯臟不堪,枉稱書香門第,幹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邊沒說完,薛寶琴終於爆發了,哇的就哭了:“娘娘救命……”

紫竹出聲呵斥:娘娘駕前不能喧嚷驚駕。

小花精聽著哭聲裏含著絕望,應該受了委屈,擺手道:“不礙,讓她哭吧。”

薛寶琴哭了約麽兩刻鐘,終於慢慢止住了哭聲。

薛寶琴太激動,口齒不清還顛三倒四,被攙扶下去休息。

薛寶釵一通訴說:卻是這薛寶琴遇人不淑,梅家一再欺辱薛家。

薛寶琴跟梅家大郎的婚事,卻是當初薛寶琴的父親去湖廣游玩,遇見同鄉的秀才梅老爺。

梅老爺學蘇學士游歷三國古戰場,病倒在山野小村,恰被薛寶琴的父親救了,又資助一百兩銀子,讓他返鄉趕考。

梅老爺覺得薛老爺豪爽,頗有才華,感激之下結成親家。

梅老爺科舉後做了官,多年不來往便忘了。

薛家十三歲的姑娘沒許親,尋到梅家時,梅家的長子已經迎娶了舅表妹。

梅家不得已用次子頂替,梅家二少卻比薛寶琴小了一歲。

又拖了兩年,薛寶琴母親奄奄一息,趕著跟梅家議親,薛姨媽找了王子騰撐腰,梅家不敢悔婚。

三月後,薛寶琴母親去世,守孝三年。

她夫君嘗了甜頭,學會了尋花問柳。

婆婆對她越發不喜。

偏生海疆戰事消息洩露,其中就有梅家二郎。

梅老爺被禦史參奏治家不嚴,革職還鄉。

梅家越發認定薛寶琴是災星。

梅二少原本覺得戴了綠帽,從此越發不待見妻子。

梅學士對這個兒子心灰意冷,碰上了就打一頓罵一頓。

他不管家務,梅夫人蓄意隱瞞,梅二少越發肆無忌憚。

薛寶琴也不敢管,只管苦心經營嫁妝鋪子補貼家用,求得婆婆善待。

前年的秋天,梅二竟跟當地老舉人的小妾混上了。舉人設計,庵堂捉奸在床,當場把小妾與梅二少打死。

大月朝律令:夫君擊殺奸夫□□無罪。

梅大學士風光霽月的文人雅士,活活把自己氣死了。

薛寶琴卻查出身孕。

梅大奶奶早就覬覦薛寶琴的嫁妝,心生一條毒計,先私下挑唆婆婆:“二叔厭惡她,很少回家,哪來的孩子?”

薛寶琴經營繡莊成了罪證。

梅夫人夫死子亡,怒火中燒,聽風是雨,給薛寶琴餵了打胎藥。

不久,老舉人打壓,梅大郎縣衙書吏職位丟了,孫子沒有學堂敢收。

梅大奶奶又生毒計,挑唆婆婆廢物利用,把薛寶琴灌醉了送給老舉人還債。

薛寶琴幾次尋死不成,被梅家婆媳關押半年多,今春方才逃脫了。

梅家在江南,薛家在海疆,薛家怎麽救人?

小花精一聽就有漏洞:“誰救了她?”

薛寶釵知道無法抵賴:“我哥哥的朋友柳湘蓮。”

柳湘蓮救人俠肝義膽,應當褒獎。

只是這個世界對女子十分苛責,一旦上堂挨打,名譽就壞了。

這個事情尤其讓人郁悶。

小花精道:“薛家沒來男丁?”

薛寶釵道:“我兄長脾氣暴躁,我夫君與二弟護送我姐妹上京。”

小花精頷首:“這件事你們怎麽想?舅舅什麽意見?他在海疆,你們肯定征求過他的意見,找我又是什麽目的?

要想打官司嗎?

若是想要打官司,就讓你弟弟代替妹妹去刑部鳴冤,本宮過問,他們不敢偏私,肯定能夠公正判決。

只是,有兩個壞處,其一,越級上告,告狀人要挨上四十殺威棒。

其二,官司即便打贏,你妹子這輩子只怕很難嫁人了。”

薛寶釵即刻就跪下了:“娘娘容稟,我們不打官司,這事兒一旦公之於眾,妹妹就活不成了。”

小花精道:“不打官司,為何千裏迢迢上京都?”

薛寶釵道:“妹妹是這個狀態,娘家只有個嫂子,也不是細致人,根本無法安身。我家嫂嫂也不是好脾氣,日常跟我哥哥幹仗。

我家裏有公婆,不能久住。

梅家就在金陵,鄉下雞犬相聞,老家住不得,風言風語能殺人。

民女就想,惠民署不是收留棄婦,幫助她們重建新生的信心嗎?”

小花精道:“確有此事,她們是些無家可歸無法自立的女子。薛二妹不同,她不是貧困而是身懷冤屈,病癥也不簡單,應該是心病。

這病更加需要親人的關愛。

而且她受了冤屈,我覺得應該先幫她康覆,由她自己決定要不要伸冤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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