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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旁哀哀的哭著。

林沖用手輕拍了一下棺木,他已確定裏面不是空的,那麽裏面裝的會是誰呢?

李夫人哀痛的陳訴道:“昨夜有幾盞奇怪燈飄到了府中,老爺他好奇便出去察看,誰知那燈裏突然射出幾只利箭來,老爺他就……”

宋山河安慰了李夫人幾句,輕聲問道:“我們可以瞻仰一下文墾的遺容嗎?”

李夫人突然跳起來嚷道:“老爺他的死狀很難看,而他生前又是個那麽愛面子的人,所以老爺一定不想讓人瞧見他難看的樣子。”

李夫人說到此處,哭的更加哀痛了。

三人祭奠完了李尚書,便被安排到西廂房去喝茶。

西廂房裏彌漫著淡淡的水仙花的香氣。

在寒冷的季節裏,圍著紅泥小火爐,聞著淡淡的水仙花香,然後再喝上一杯茉莉雙熏,真算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流年從林沖的披風下鉆了出來,站在那株水仙前,使盡的嗅了幾口,然後做出一副心曠神怡的表情。

朱氏兄弟則正在喝茶,喝的是上好的茉莉雙熏。

他們從進入地道到現在,接連遭遇淩波殿怪事,後又夜盜禦書房,實在是沒有一天放松過,甚至連飯都沒有正經吃上一頓,更別提喝上一杯精心烹制的茉莉雙熏了,他們此時不禁要感激李夫人的貼心。

宋山河正在打量著這間不大卻布置的極為精致的廂房,它讓宋山河想起許多以前的事情來,想起十幾年前,他還在前朝做官,他也有一間這樣精致的廂房。

正當大家正在沈醉之時,流年突然開口道:“棺材中趟著的人確實是李文墾,貨正價實的李文墾。”

宋山河愕然道:“你怎麽知道,難道你那雙夜眼還能透過棺木看到裏面不成?”

林沖笑道:“流年並不能透過棺木看到裏面的東西,但是如果棺木上開了一個腦袋大的洞的話,流年便不僅能看到裏面的東西,而且還能把手伸進去,摸一摸那位尚書的臉上有沒有帶面具。”

宋山河仍在消化林沖這番話的意思,朱承繼此時卻早已心如明鏡了。

原來在林沖用手拍李尚書的棺材時,流年躲在林沖的披風下,便已早已把李尚書的棺材挖了個大洞,把頭和手伸了進去,這件事常人無論如何是做不來的,但是流年不同,因為他的身材像個五六歲的孩童。

☆、天甕之局

“棺中的李文墾雖是真的,但是他卻不是昨夜剛死的,我觀察他的面色,他至少死了有半個月了,所以那位李夫人才早早把李尚書釘在棺中,但是偏偏他的身體卻沒有一些腐爛的味道?!”流年不解道。

林沖側目,道:“所以你剛才拼命的聞那棵水仙花,就是想證明你的鼻子沒有壞掉?!”

流年皺眉,道:“我的鼻子確實是好的,但是問題豈非要變的更麻煩了。”

“那麽,那位假的李文墾呢?”林沖問道。

流年笑道:“真假豈能共存,自然是一個滅了一個。”

正午的天空刮來一片烏雲,烏雲弊日,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朱承繼放下手中盛著茉莉雙熏的杯子皺眉道:“現在我們怎麽走出這間屋子的問題,都已經是個很大的麻煩了。”

宋山河笑道:“你莫非糊塗了,那邊的門大開著,用雙腳走出去不就成了?!”

流年苦笑道:“你不妨試試。”

宋山河果真向大門走去,從他站的地方走向大門不過十幾步,偏偏他走了幾十步卻依舊都沒有靠近半分大門。

宋山河咬牙道:“我偏不信這個邪,走不出去,我便把屋頂掀了跳出去!”

宋山河向並不高的屋頂躍起,以他的輕功,他躍起的比兩個這樣的屋頂都高,但卻連半根手指也觸不到屋頂。

宋山河此時心裏也開始發毛來,他暗罵道:“那個姓蕭的婊子,你把我們關在這裏做什麽?!”

屋外穿一陣清脆的笑聲,道:“這一著便叫做”甕中捉鱉”,免得你們出來壞了我的好事,你們以後可要好好待在這裏,省些力氣,以便多活些日子。”

這清脆的笑聲是那位李夫人蕭珍的。

笑聲漸遠聲漸悄。

四人失望的呆在這布置精美的西廂中,只是此時,這西廂中的一切對他們來說已不再是享受。

只因為他們失去了自由,只因為他們覺得是被玩弄了,原來牢獄和天堂的差別竟然只在於人的心情。

此時,水仙的淡淡香氣已讓人變的厭惡,茉莉雙熏已經泡的變了味,西廂精妙的陳設活像個地牢。

林沖喃喃道:“左右不可出,前後不可出,上亦不可出,那麽便只剩地下可出了,至少我們可以把地掘開挖洞出去!”

朱承繼使內力掀起一塊地板上的木磚,嘆息一聲道:“這地面是不能掘的!”

流年面露驚訝之色,道:“這地面竟然是是用純鋼打造的。”

林沖道:“可是這地面是我們能走出這西廂的唯一一條出路,如果我們不能把這純鋼的地板掘開,我們就想辦法把它挪走。”

流年面露喜色道:“把純鋼地板挪走,這真是個聰明的法子,但願我們的力氣還夠用吧。”

四人合力把純鋼地板向地下推去。

地板一點點的向地下陷去,四人不知推了多久,忘記了疲倦,忘記了時間。

終於能看見紅色的泥土擠進房間裏,四人的臉上都露出欣悅的神色。

門突然打開了,西廂的門突然打開了。

趟在柳木棺材中已經“死去”的李文墾,面帶笑意的走了進來。

“難道我們把這鋼板踩到了冥獄鬼司,否則我怎麽能見到你這死去的老鬼?!”宋山河走到李文墾面前沮喪的說道。

李文墾拍拍宋山河的肩膀笑道:“老夥計,沒想到咱哥兒們還能活著見上一面!”

“難道你還沒死?”宋山河瞅著李文墾驚叫道。

李文墾笑笑:“我若是死了,又怎麽救你們出這天甕之局。”

宋山河尚有疑慮的問道:“那你怎麽會像死人一樣趟在棺材裏?”

李文墾笑笑藹聲道:“我在半個月前便開始服用一種藥,這種藥連服半月後再服用一劑安神之藥,便能一天一夜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變的像死人一樣了。”

流年問道:“那麽,那盞明月燈?”

李文墾笑道:“當然是我送的。皇帝和柔柔的下落也只有我知道。”

流年立時換了一副臉色道:“李尚書你意欲何為?”

李文墾輕笑道:“自然是改天換日,來贖我二十年前犯下的罪。”

☆、死生不相見

宋山河點頭讚道:“那十二盞燈做的真是巧妙,也只有老夥計你的妙手靈心方能成就。”

李文墾手捋銀須,莞爾一笑。

“那麽,您的那位夫人,我的那位姨娘呢?”朱承繼問道。

李文墾沈色道:“珍兒她以為把你們困死在這裏,這時,她自然是去找她的姐姐,你們的母親了。”

林沖疑惑的問道:“她又怎麽知道我們的母親尚在世上,現今藏身何處?”

李文墾嘆息了一聲,低首道:“這全是怪我,禁不住她的誘惑……”

朱承繼臉上變色,看向林沖道:“那母親現在的狀況豈非很是兇險?!”

李文墾忙寬慰二人道:“你們大可放心,以珍兒的心智,斷然難占到蕭娘娘半分便宜的。”

朱承繼並未放心,他續說道:“如果那位翡翠公主也和姨娘一起去了野狼谷呢?只有我母親和煙兒二人,她們豈是那位用毒高手翡翠公主的對手?!”

李文墾嘆息一聲道:“翡翠公主是斷然不會去野狼谷的,只因她至死都不想見到你的母親。”

林沖詫異道:“這又是為何?!”

宋山河輕笑道:“能讓兩個女人互相嫉恨一輩子的仇,無非是為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自然便是你們的父親。”

李文墾道:“這些話本是我躲在珍兒的衣櫥裏偷偷聽來的。”

當年翡翠公主在藥王谷遇到了重創昏倒的天佑太子,當時天佑太子一身裝扮並不比乞丐好幾分,但有些人即使淪落成了乞丐,也一點掩飾不住他身上的高貴氣質。

有些人明明連半條命都沒有了,明明連男人都算不上了,可是還偏偏有女人願意為他去冒險。

翡翠公主為了救治天佑太子,竟然冒險偷了藥王的寶藏秘藥。

藥王發現寶藥失竊後,便將翡翠公主驅逐出了師門。

翡翠公主自小嬌生慣養,帶著天佑太子在江湖上游蕩,著實吃了不少的苦。

可是傷愈後的天佑太子竟然絲毫不感激翡翠公主,甚至痛恨她救回了他的一條命。

翡翠公主並不死心,對天佑太子依舊是百般溫存,只想捂熱他那顆冰冷的心。

可是天佑太子的心竟然像是用世上最冰冷的石頭做成的,他唯有在提及一個女人的名字,畫起一個女人模樣時,臉上才有一絲苦澀的笑意。

翡翠公主本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她很快便探聽出了這個女子的名姓,這令天佑太子念念不忘的女子,自然便是太子妃蕭瑤。

翡翠公主於是便偷偷在天佑太子的飲食中下了一種藥,這種藥服下後能讓天佑太子慢慢失去他最想留住的一段記憶。

這種藥甚是珍貴,翡翠公主為了得到這種藥,便只好失身於自己的二師兄毒藥王。

天佑太子雖然把與蕭妃的往事忘了個幹凈,甚至不知世上原有蕭瑤這麽一個女子,他卻仍是能提筆畫出蕭妃的模樣。

“蕭娘娘的一幅畫像已讓翡翠公主嫉恨不已,翡翠公主自然是死生都不想見到蕭娘娘的。她寧願相信畫上的女子是天佑太子臆造出來的。”李文墾嘆息道。

在一陣鳳仙花淡淡的香味中,李燕柔輕笑著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看著林沖和朱承繼道:“你們兩兄弟,那個做將來的皇帝呢?”

林沖看了朱承繼一眼道:“大哥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文墾看了朱氏兄弟一眼,拍拍林沖的肩膀說:“那便由二殿下來扮這個假皇帝了。”

宋山河詫異道:“要做也做真皇帝,又弄個假的出來做什麽?”

李文墾笑道:“自然是讓假皇帝禪位給新皇帝。”

李燕柔補充道:“爹爹的意思是讓林沖扮成明德皇帝,然後讓假的明德皇帝禪位給朱大哥。”

宋山河恍然大悟,宋山河搔搔後腦稍,他突然覺得自己混在這群人中,簡直像個半傻子。

“那麽朕呢,你們要置朕於何地?”雞翅木屏風後面傳來粗重的喘息聲,明德皇帝大嚷道。

李燕柔說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新皇登基,也自然要把牢獄裏那些十惡不赦的殺上一批,我想若把皇兄你易容改混在那些犯人中間,想必也沒人會發現。”

明德皇帝笑道:“新皇登基都要大赦天下,哪有先殺人的先例!”

李燕柔咯咯的笑道:“皇兄你真是笨的很,你難道不知,一個人住進一間老房子,首先要做的事,自然便是徹底的打掃修理一下這間房子,否則讓灰塵迷了眼,豈非很不舒服,晚上睡覺時屋頂又突然掉下一塊來,又怎能睡的安穩。”

李文墾沖著李燕柔笑道:“果然是我的女兒,像爹爹一樣聰明。那麽,柔柔你說,要不要讓假皇帝順便把他的皇妹賜婚給大殿下,順便做成一狀好姻緣。“李燕柔嚶嚀一聲道:“不要,不要,皇帝又哪裏比得上林沖!”

李文墾朗聲笑道:“原來皇帝竟然比不上林沖!”

☆、天涯淪落人

夜,深夜,飄著零星雪花的深夜。

對某些人來說,這是個令人無比興奮的夜,但對某些人來說,這個夜晚卻如此的黑暗漫長。

朱承繼捧著一杯香茗向林沖問道:“二弟,難道你真的不想成為一國之君,享受那無與倫比的權利。”

林沖呵呵笑道:“我寧願幫你和母親完成心願後,還做回原來的林沖,你當上皇帝後,也最好莫要給我封什麽王爺。”

朱承繼皺眉道:“如果我做了皇帝,而你卻不做王爺,娘又怎麽會同意?!”

林沖沈吟道:“難道我們的一輩子都要為娘而活嗎?娘的一輩子又是為誰而活呢?”

沈默,冗長的沈默。

冗長的沈默終被宋山河的大喊聲叫破。

宋山河大吼道:“那個皇帝不見了!”

幾人又重新聚在一處,大家的目光盯在流年身上,流年苦笑道:“瞪著我也沒用,我手腳還被捆著,又怎麽能幫皇帝逃跑?”

李文墾的巴掌啪的一聲打在流年的臉上,落下紅紅的五指印,流年的嘴角滲出紅色的鮮血。

李文墾道:“就憑你這副嘴臉,我沒用風雷掌打你已是輕恕了。”

流年的臉上依舊浮著笑意,帶血的笑容現在紅腫的臉上顯得有些獰猙。

大家依舊在想明德皇帝是如何逃出這層層布防的尚書府的。

林沖忽然坐起來,雙眼看著宋山河說道:“我爹爹生前說過你是一個非常會賭的人,即使你只有一兩銀子,你也要掰成兩半,大小各押上一份。”

宋山河呵呵的笑道:“我的黔驢之計,說出來倒惹大家取笑了。”

朱承繼道:“想必你做人處事,也是習慣大小各押一份!”

宋山河臉上浮起一絲假笑道:“這又從何說起!”

朱承繼道:“從你放走明德皇帝說起!”

宋山河沈默了,並不是他不想狡辯,而是面對一種比自己聰明一百倍的人,狡辯越多,只會漏洞百出。

明德皇帝走在淒冷的街上,啟明星剛剛懸在正天。

明德皇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忽然有一個擦著茉莉香粉的姑娘叫住了他。

擦茉莉香粉的姑娘攔在明德皇帝面前,凍的紅腫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很甜的笑容道:“我叫雨濃,大爺,天還未亮,正好我那裏歇歇,只需要一兩銀子,很劃算,你說是不是?”

明德皇帝擡頭看了雨濃一眼,雨濃的名字雖然不錯,但人卻姿色平凡,但是她的身材很好。

也許雨濃也知道自己的臉面長的不夠出色,所以才用茉莉香粉把臉塗抹的像一個人偶的臉。雨濃也知道自己的優勢在身材上,所以在零星飄雪的夜裏,她只穿了一件很單薄的衣服,一個人要想賣,便要讓買的人看到他值得花錢的地方,在這方面,雨濃還不算笨。

明德皇帝本想甩開雨濃的手,告訴她,自己三宮六院裏掃落葉的宮娥都比她要漂亮許多,可是他看著雨濃在風中打顫的身體,終於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雨濃還在招徠生意,她搓著手說道:“樓子裏的姑娘,你出一兩銀子,她只陪你喝一碗茶,要聽一支曲兒至少要花二兩銀子,你現在出一兩銀子,我就可以喝曲兒給你聽。”

明德皇帝問道:“難道你不是樓子裏的人出來招徠生意的?”

雨濃的笑容變的淒楚起來,她說道:“我並不那裏的人,也不會到那裏去,我有正經的工作,我原是玉壺居唱曲兒的,那裏的一個惡少想霸占我,我不從,他便不準我再到那裏唱曲兒,我爹去和他爭執,被他打斷了腿,現在還趟在家裏,他已經餓了兩天了,所以,所以,我只是迫不得以才出來做這種生意的。”

明德皇帝從沒想過在自己的治下,竟然還有這樣悲慘的事情在發生,他從荷包裏裏摸出一兩銀子遞到雨濃手上。

明德皇帝看看荷包裏只剩的一兩銀子,這便意味著分給這可憐的姑娘一半的財產後,他走向京城的漫長路上,便不能吃有餡的包子,只能吃饅頭了。他心裏並不願埋怨什麽,如果那位宋壯士不對自己施以援手的話,他現在也許已經在被帶往刑場的路上了。

明德皇帝正想離開,卻發現雨濃的手正扯著自己的衣角,她說道:“我不是乞丐,我不白收你的銀子。”

明德皇帝遲聲道:“我現在並不想聽曲兒,也許你可以請我喝杯茶。”

雪濃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她說道:“我還可以把你的衣服漿一漿,洗一洗。”

明德皇帝看向自己的衣服,這時他才發現,他的膝蓋和袖口沾滿了紅色的泥土。

明德皇帝輕輕嘆息了一聲,誰能想到他這個皇帝昨夜是從一個狗洞裏爬出來的,他真不想讓知道這件事的人太多,最好一個都沒有才好!

雨濃的家很小,很破,家裏有一張大床,大床的一邊趟著一位面帶病色的老人,老人在不停的咳嗽。

明德皇帝泡在簡陋的浴桶裏,他是現在方相信雨濃真是一個唱曲兒的,而不是一個出來賣的,因為出來賣的姑娘一定不會挑這麽一個破爛的地方所為她的生財之處,她的客人也絕不會欣賞這麽一個破舊的地方。

明德皇帝出來時,床上的老人已經不見了,門口站著一位鑲著金牙的中年肥胖男人。

金牙在咧著嘴沖著明德皇帝笑。

他笑,並不是他對明德皇帝有什麽好感,他只不過想炫耀一下他嘴裏鑲的是金牙。

中間的木桌上放著雨濃已經漿好的衣服,上面還帶著烙鐵的溫度,可是雨濃人卻不知所足蹤。

金牙咧著嘴向明德皇帝問道:“你是小饅頭昨天夜裏帶來的客人?”

明德皇帝搖搖頭,他並不認識小饅頭這個人。

金牙終於不再咧著嘴笑了,他罵道:“玩了就玩了,還不敢認,真不是個男人,小饅頭把你的衣服都脫了扔在桌子上了,你還抵賴!”

明德皇帝道:“衣服是雨濃幫我漿的,我並不認識什麽小饅頭!”

金牙又開始笑了,他道:“對了,小饅頭出去招徠生意總是給自己起個楚楚可憐的名字,什麽雪情、雨濃、風憐的,既然你招認了是小饅頭的客人,便要替她把昨夜的房錢付了,一共是十文錢,我也不多要,畢竟小饅頭是我的常客。”

明德皇帝愕然道:“雨濃不是唱曲兒的,這裏不她的家,昨天趟在那張床上的老者不是他的父親嗎?”

金牙笑道:“那個癆病鬼是前朝宮裏的太監,他在萬花樓做龜公,不久前得了癆病,小饅頭是他的養女,也在萬花樓做買賣,為了給那個癆病鬼爹治病,她偷了一個客人的錢,老鴇子就把他們趕了出去,小饅頭只好在我這裏租房做生意,不過,她最近的生意好像都不太好。”

☆、風雪故人來

“小園昨夜東風起,暗香疑是故人來。”

如果你閉著眼聽這傳來的聲音,眼前必定會浮現這樣一幕。

一個著俏色春裝的少女立在自家的花園中,嘴裏露出一對潔白的小虎牙,手裏還拈著一根還未綠透的柳枝,正在向自己遠道而來的情人說話。

然而這吟詩的人並未著春裝,也不是一位少女,更沒有拈著柳枝站在後花園中,她面對的也不是她的情人。

吟詩的人著一身大紅猩猩氈立在風雪中,迎面走過來的人著一件純白的狐裘。

“姐姐,這兩句詩當年還是咱們一起聯的,如今你怎麽就獨自霸占了去?”說話的是蕭珍,她的語氣讓人分不清是喜是怨。

裹在大紅猩猩氈裏的人答話的又是另一樣語氣,道:“我把它說給你聽,自然就是送予你了,如此你便獨占了它,怎麽還要怨我小氣?”

蕭珍嘆息道:“姐姐啊姐姐,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你理虧的事情?”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答道:“平素行的正,便自然有理。”

蕭珍大笑道:“你便再占理,你的兩個兒子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他們此時必定去和他們的爹爹見面去了,他們父子三人見了面,說說笑笑,好不歡樂,說不定現在正吃著小菜,品著好酒,他們永遠不會再回來看你了,你便一個人孤獨老死在這個鬼地方吧!”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說道:“珍兒,你莫要做的太不像樣子,當年若非爹爹托付我要好好照顧你,你做的那些錯事,只怕死十回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蕭珍憤恨的說道:“虧你還記得爹爹的遺言,你又是如何照顧我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太子,可是你還是把他從我手裏奪走了,你讓我一輩子都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中,我若不是念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你起碼死過上百回了。”

大紅猩猩氈裏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還在嫉恨那件事,可是珍兒你有沒有想過,太子他可喜歡你。若是你嫁了太子,他又不愛你,只怕那時你才真的痛苦呢。”

蕭珍譏諷道:“你怎麽知道太子不喜歡我,若不是那個鬼卦師打的那一卦,太子選的人必定是我,呵呵,就算你得到了太子又如何,他最後還不是一樣不要你了,你得到的又比我多什麽,不要告訴我,你還比我多一對兒子,你的那對兒子如今我已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了。姐姐,在天佑太子這件事上,我絕不允許你比我多得到一點。”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沈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記得小時候你和我搶糖果時說過,你說,“姐姐,我絕不允許你的糖果盒子裏的糖果比我多一顆。”,沒想到,一語成讖,你這半輩子看來全是為了和我掙糖果而活了。”

這話聽來像勸慰、像感慨,又像嘆息。

這樣的話蕭珍不願多聽,她是來看姐姐蕭瑤難受的,她不想把自己也搞的不好受。

蕭珍岔開話頭說道:“姐姐,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把你的那對寶貝兒子送到什麽地方去了,你難道不想問問我?”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輕笑道:“我又何必問你,你憋不住了,自然要說的。”

蕭珍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我偏就不說!”

大紅猩猩氈輕嘆道:“你不說也好,你不說,我心裏總是還抱有一絲希望的。”

蕭珍冷笑道:“你還是絕望的好,因為他們陷在那天甕之局裏,你說,他們可還活得?”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說道:“那天甕之局還是我當年教的你,沒想到……”

蕭珍也嘆息一聲道:“你是不是很後悔當年教會我天甕之局。當年爹爹創下天這甕之局,我和你都想學來,可是我總也學不會,於是,你便想方設法的一點點教給我,你如果能想到如今,我會用你教我的法子來對付你的兒子,你必定不願再教我了。”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輕笑道:“我只慶幸,我沒有把會的全都教給你。”

蕭珍也笑道:“我倒要領教領教,姐姐你還會些什麽?你可要不吝賜教啊!”

說話間蕭珍一對銀手鐲裏的的鋼針便射了出去,這一招是蕭珍根據四川唐門的“暴雨梨花針”加工改制而成,蕭珍給它起名叫“亂紅紛飛”。

當年四川唐門的獨門暗器“暴雨梨花針”在江湖上號稱暗器之王,江湖人稱這種暗器“上天入地,一擊必中”。

這一句是說暴雨梨花針一旦發出,天上地下無論什麽東西一旦成為它攻擊的目標,都必定會被擊中。

蕭珍的“亂紅紛飛”比“暴雨梨花針”更為恐怖,它不光可以“一擊必中”,而且任何人畜一旦被它擊中,必定血飛如風中之花,死狀淒艷,如美人塗著鮮紅的胭脂香消玉殞。

暗器射向大紅猩猩氈裏的人,人卻沒有躲閃,這倒大大出乎蕭珍的預料。

幾萬顆細如牛毛的鋼針穿透大紅猩猩氈,裏面的人卻沒有倒下,蕭珍覺得更加詫異了,便忍不住想要過去看看,這大紅猩猩氈裏的人到底是死是活。

蕭珍剛要去揭開那大紅猩猩氈,大紅猩猩氈裏的人忽然把披風一抖,沾在氈上的鋼針全都似長了眼睛似的朝蕭珍飛去。

蕭珍連忙向雪地上臥倒,這時雪地裏忽然冒出一根根火尖槍,朝蕭珍刺去。

蕭珍慌忙狼狽的瘸著腿向旁邊的山坳裏退去。

大紅猩猩氈裏的人此時方倒了下來,原來,這大紅猩猩氈裏面裝的竟然是一具陶俑。

陶俑下面有一個木蓋,蓋子掀開後,便是一條秘道,秘道是通向野狼谷的地宮的,那些火尖槍,自然是地宮裏的其它陶俑使出來的。

這時蕭瑤手裏正捧著一杯香茗,向侍女煙兒哀怨的問道:“不知道繼兒和續兒現今如何呢?”

☆、滴血認親

金鑾殿上,宮女們正花蝴蝶似的穿梭忙碌著。

流年正執著拂塵站在門口冷眼瞧著這一切。

流年天生有一雙夜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他能瞧見比頭發絲還要細的東西。

不過,他白天的視力便不怎麽好,但這絕對是個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為了很好的掩飾這個秘密,流年有很多種辦法。

比如站在門口向正在抹灰塵的宮女絲絲大喝上一聲:“龍椅左側第二排第三片龍鱗裏有灰塵。”

正在抹灰塵的絲絲忙看向第龍椅左側第二排第三片龍鱗,她揉了揉睛睛一瞧,果然是有灰塵的。

絲絲一面嗔怪自己的粗心,一面又暗中佩服流年總管的那雙眼睛可真賊。

看著絲絲忙碌的樣子,流年便在心裏開始發笑了,他的那雙夜眼哪裏看的見龍鱗上的灰塵,他不過拈了幾粒灰塵,趁著絲絲忙在別處時,把灰塵打在了龍椅上,這一招他試過很多次,且屢試不爽。宮女們中間關於他那雙“神眼”的傳說也就傳的越來越不靠譜。

金鑾殿馬上就要迎來新的主人了,這件事宮女們和內侍們都心照不宣。

因為原來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明德皇帝患了不治之癥。

乾清宮內,大臣跪在皇帷外,眾妃嬪和皇子公主跪在皇帷內。

皇後正跪在明德皇帝床前抹著眼淚,大皇子膽怯的縮在皇後身後,大家都在等著皇帝宣布立嗣的人選。

明德皇帝道:“朕的身體,怕是沒有多少日子可捱了,朕若去後,朕的江山定要傳給可靠之人。”

“朕止今膝下只有一子二女,大皇子雖是嫡出,但畢竟才質平庸,恐不堪擔此重任,所以……”說到此處,明德皇帝咳嗽一聲看向站在旁邊的朱承繼道,“朕決定立朕的皇弟為皇嗣。”

明德皇帝向站在一旁的朱承繼一指道:“這是朕失散在民間的皇弟,朕和父皇多年來,一直派人在找他,咳咳,總算皇天不負朕,讓朕在三個月前找到了他。”

聽到皇帝的這個訣議,跪在皇帷外的眾大臣立刻炸開了窩。

這個立嗣的決定,皇後第一個不服,皇後用絲娟拭了拭腮上的粉淚,把腰桿挺直,跪行到龍床面前泣聲道:“陛下,立嗣之事關系國泰民安,怎可如此馬虎,這位皇弟是不是先帝的骨肉,陛下的親皇弟,目前尚無考據。且我朝自立國以來,便立下嚴律,皇位只可傳子嗣,不能傳兄弟。若是皇帝無所出,也可挑一位王嗣認於膝下。何況現在陛下的大皇子便跪於陛下面前,陛下怎可擅改祖宗律法。”

明德皇帝略一沈默看向朱承繼,朱承繼眉頭一皺,道:“我的身份確實沒有驗證過,今日為了保證皇室血統純真,請皇上恩準滴血認親。”

明德皇帝點頭恩準了。

流年端著一個盛滿水的玉碗走向明德皇帝。

明德皇帝皺了一下眉頭,把銀針在指上猛的一刺,指尖上頓時落下一滴血來,鮮紅的雪落在清澈的水中。

朱承繼也用銀針刺了一下手指,指尖上的血也落在玉碗裏,兩滴血竟然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朱承繼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挑釁似的看向大皇子道:“為防混淆皇室血統,微臣抖膽請大皇子不妨也來滴血驗證一下是否為陛下親生。”

皇後瞥了朱承繼一眼厲聲喝道:“放肆!本宮和大皇子的清白,豈容得爾等宵小不良之輩汙蔑!”

皇後說完,便抓著明德皇帝的衣角泣道:“皇子怎會不是親生?難道陛下也懷疑臣妾的清白?!”

明德皇帝瞅了皇後一眼,無奈的說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既然內心無懼,那便認上一認,也好證皇後清白。”

大皇子的手指也被刺了一下,指尖上沁出的一滴血滴在玉碗中的清水中,但這滴血卻並不與碗中的那滴血抱團,而是與之漸行漸遠。

皇後楞在原地,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冒出來一層。

眾妃嬪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向皇後和大皇子,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皇後終於不再鎮定了,她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發絲一下子全都豎了起來,她發狂似的的扯著明德皇帝的衣角,悲泣道:“陛下,臣妾是清白的,大皇子確實是皇上的骨肉,請皇上再驗,還臣妾與大皇子清白。”

明德皇帝冷眼看了皇後一眼,向立在旁邊的小內侍道:“把皇後和大皇子帶下去吧,幽禁於景暉宮,派人嚴密看管,沒有朕的命令,旁人一律不許探視!”

皇後哀嚎著被侍衛拉扯了下去,大皇子稚嫩的哭聲在宮闈內經久不散。

立嗣的詔書草定後經明德皇帝禦覽無誤,便要用璽了,流年捧出盛玉璽的匣子,輕輕的打開精美的匣蓋。

匣子裏放的卻並不是玉璽,而是一只茶杯,一只羊脂美玉雕成的茶杯。

流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朱承繼怒喝一聲:“全是一群飯桶,還不趕快去查,十日內若不能找回玉璽,你們全都提頭來見!”

☆、以假亂真

轉眼已是玉璽失竊後的第七天。

六扇門的總捕頭睡夢中都會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生怕腦袋會從上面不翼而飛了。

這些天六扇門的總捕頭一直睡在衙門裏,他手下的兄弟們搜遍了四九城,連一只可疑的小貓小狗都不敢輕易放過,但玉璽失竊案卻仍然豪無頭緒。

這一夜,總捕頭房裏的燈一直亮著,他怎麽也睡不著,他一直用手不停的揉著自己的脖子。

丟失了的東西,仔細的找過七天後還是沒找回來,那麽再找回來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

六扇門的兄弟們還在絕望的搜索著,明知已沒有希望了,可是還不肯放棄,因為放棄就是等死。

他們想不放棄也許會有一絲希望吧,生死關頭,就拼上一把勇氣吧,就再豪氣的睹上一回吧,反正已經沒有比死更壞的事情了。

流年在六扇門外的屋頂上盤踞著,放在以前,以流年清高的性格,他是死也不肯來六扇門這種酷刑林立的地方來的。

在流年眼裏,六扇門的捕快,不過是皇家的飛鷹走狗,“狡兔死,走狗烹”,他們的生死流年本不放在眼裏。

但是現在情況多少有點不同,因為玉璽失竊案關系重大,如果六扇門不能追回玉璽,那麽不光六扇門的人會被砍頭,還會牽連很多人,流年身為大內總管,這大內失竊案他定會受到牽連。

當牽扯到雙方利益時,即使平時互相瞧不上的兩個人,也可以暫時和解一下,抱在一起共同禦敵。

珊瑚手杖把地面敲的篤篤的響。

更鼓聲響過後,珊瑚手杖的聲音還在響,越來越響。

流年在屋頂上遠遠望去,柱著珊瑚手杖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一位年輕的女子走在老嫗身旁,攙扶著老嫗。

流年心裏已可斷定,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嫗絕非泛泛之輩,就憑她手中那根血紅的珊瑚手杖就可以推斷出來。

老嫗手中的手杖是以整枝的東海血珊瑚雕琢而成,而長到可以做手杖的三尺以上的血珊瑚,已稱的上是世間極品,能用得起如此手杖的自然非富即貴。

且入這巡衛森嚴的六扇門,能如入無人之境,這老嫗的身手想必也不會太差。

老嫗的衣飾並非華美,但蹣跚的步態與眉目間流露出的氣勢,恐怕天下至尊站在她面前都會怯色。

流年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沖老嫗抱拳道:“老夫人,深夜造訪六扇門,不知有何貴幹?”

老嫗旁邊的女子上下打量了流年一眼道:“我們是來送東西的。”

說著年輕女子從背上取下包袱,打開包袱最外面的一層,露出黃綾的一角。

流年驚道:“是玉……”

年輕女子點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們要見皇上。”

夜半的皇宮,守衛森嚴,兵丁嚴密的巡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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