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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回衍深府(二更)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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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立馬跟著前來匯報的衙役走了。

“欸,不是,等等我。”

吳思宸還從來沒有去過案發現場,一時覺得新鮮,也顧不上什麽魏不魏鷹揚了,反正人在這關著想什麽時候來看不行,可案發現場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喊了幾聲也立馬跟上了蘇塵落的腳步。

事發的片區由總府衙門負責管轄,蘇塵落上到塔樓時,左堂奕和衙門裏的小張等人已經到了,同樣在場的還有幾個哭天喊地的大爺大娘,一看就是死者的家屬。

這塔樓類似觀火臺,已經荒廢很久了,平日壓根不會有人上來。蘇塵落爬上了高高的木梯,一上到塔樓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屍臭味,看來兩位死者已經死得有幾天了,加上天熱味道散發到周圍,這才引起了人們的註意上來查看,於是便發現了這起兇殺案。

左堂奕看到蘇塵落,簡單的匯報了一下情況。經過仵作的檢查,兩位死者死亡時間我是三天前,胸腔裏的內臟已經被人掏空了,兇手的作案手法極其殘忍,和之前發生在邕都的十幾起命案一模一樣。死者的身份也已經確定,這一男一女不過就是城裏平常人家,兩個小情侶談著戀愛,三天前的夜晚出了門,估計就是約著來塔樓上賞月看風景的卻不想送了命。

蘇塵落聽完皺著眉看了一眼趴在兩具屍體上痛哭的四位家長,也就只有親生父母不嫌棄自己的孩子變成什麽樣了。兩具屍體都散發著惡臭,被人掏空的胸膛上還爬滿了蛆蟲,可四名老人壓根不在乎,只是捶胸頓足地哭著喊著。

總府衙門的衙役們都是上有老的人,看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場面讓他們都有些不忍,正在那安慰著幾位老人。

小張廢了好大勁才把其中一位家長扶了起來,他指了指剛趕來的蘇塵落,對哭啞了嗓子的老夫人道:“大娘你放心,你看我們大人都來了,她是剛上任的刑部侍郎,和之前那個魏家公子哥不一樣,肯定會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老人聽到小張的話,像是意識到什麽,連走帶爬地來到了蘇塵落的身邊撲通一聲就給她跪了下來,咚咚咚地往地板上磕著頭,將這座年久失修的塔樓弄得震震響,一邊磕頭一邊喊到:“青天大老爺啊你可一定要為我們作主,我的兒還沒成家立業就這麽丟下我們老兩口走了,都怪我,都怪我...”

老人收到後邊甚至吹起了自己的胸口,大聲道:“那天出門前老頭子還攔過他,可我一想到十幾起命案的殺人兇手都被朝廷抓了,都城裏現在太平了我就由他去了,都怪我啊,那天我要是不讓他出去他也不會丟了性命......”

前段時間命案頻發,賭城裏的百姓的確一到夜裏就閉門不出了,可得知魏鷹揚抓道真兇後也就放心了,夜生活又恢覆了。

屍體旁邊的三位老人聽到這,也紛紛圍了過來,捶胸頓足地和蘇塵落控訴著,請蘇塵落為他們的兒女找回公道。

蘇塵落聽到這,其實已經確定了那魏鷹揚真的就是為了完成段皇的任務隨意找了個人頂包。看著腳邊跪著的幾位老人少女心裏很不是滋味,安慰了幾句抽了小張和幾位衙役將老人先送回去,自己打算再仔細勘察一次現場。

正打算去檢查一下實體的傷口,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哎呀媽呀什麽味道這麽臭。”

留守在現場的衙役們擡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華服、眉間點著丹心的小公子捂著鼻子爬山了塔樓。

蘇塵落在問月酒樓暴打魏鷹揚的那晚,總府衙門的衙役有好些個都和吳思宸喝過酒,因此對吳家這個小公子並不陌生,也知道他和蘇塵落關系不錯。這會見他上來只道是跟著蘇塵落過來的,所以並未阻攔。

反而是左堂奕,見到吳思宸的那一刻,皺了皺眉。為官剛正不阿正的左堂奕辦事一向按照規矩來,這會見了案發現場來了非官方人員,害怕線索被破壞,很是反感。

從大牢裏出來時,蘇塵落見吳思宸跟著自己,趕了幾次,最後因為她的馬跑得快將吳思宸甩了好遠,便認為吳思宸跟不上了也懶得去理他了,卻沒想到這小公子反倒自己找對路了。

“你別在這,快回去,我這忙著呢沒空和你扯皮。”

剛看到幾位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蘇塵落,心情十分不好,這會見了吳思宸已經沒有了和他開玩笑的心思,出口開始攆人。

上到塔樓的吳思宸聞到那股臭味後差點就吐了,本來也不想多呆,可小孩一聽到蘇塵落的話擡杠本質一下就上來了,硬是忍住了那呼之而出的幹嘔,用手中的扇子閃了閃周圍腐臭的空氣,對蘇塵落道:“別啊,別趕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蘇塵落實在沒心情理他,對手下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快將吳思宸趕走,哪知還沒等衙役們動手,那小孩兒猴似的從眾人手臂下鉆了過去,走到蘇塵落的身邊,瞟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隨即驚訝地“呀”了一聲,指著地板上躺著的男性屍體大叫到:“這人我認識!怎麽成這樣了,三天前的晚上還和我喝過酒啊!”

459惡人告狀再進宮(一更)

吳思宸的這一嗓門可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原來這小孩交友向來不在意對方的家世身份,就算是乞丐只要和自己聊得來他都會在城墻腳下和那人聊上半天。

而地上那具男性屍體和吳思宸的關系說不上很好,但也是認識,而且兩人之所以能認識還和蘇塵落有關。

男性死者名叫黃平,也是蘇塵落的書迷,同時也知道吳家的這位小公子也喜歡聽《水滸傳》,所以半年前趁吳思宸外出瞎晃時投其所好拿了自己續寫的《水滸傳》毛遂自薦,希望能討到吳家這個出手闊綽的小公子的喜愛,好得上幾錠銀子的賞賜。哪知吳思宸對黃平續寫的水滸故事並不感冒,可既然和自己同樣是蘇塵落的書迷,小公子也高興,隨手賞了些碎銀兩。從那以後,黃平隔三差五就找上吳思宸,吳思宸也並不反感,來者不拒,偶爾找些狐朋狗友聚個會聽個小曲喝點小酒黃平也會在場。

三天前的晚上,吳思宸無聊得緊,一個人走在邕都大道上瞎晃蕩,剛巧碰上了正在胭脂攤前挑選胭脂的黃平。小公子一個逗樂上前打趣了黃平幾句,說一個大男人買胭脂這是要送水啊。

那黃平一開始還嘴硬,不肯說,實在挨不住吳思宸的調笑便告訴了那小孩自己打算在今晚和心上人表明心跡了。

吳思宸這樣一個大小就在風月場合裏混,六歲就掀過大姑娘裙擺的小屁孩,看黃平說話結巴滿臉通紅拿著胭脂的手抖得厲害,就知道這小子是動了真心,正緊張著呢。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的吳思宸為了幫黃平壯膽立馬就將他拉進了路旁的酒家,兩人喝了幾大碗見黃平趁著酒勁嗓門也大了,便放他走了。

黃平走之前吳思宸還將自己腰間的玉佩送給了他,,讓他送給心上人。順便還開口了個玩笑嚇唬黃平讓他別把心上人帶到荒郊野嶺,小心被連環殺人兇手給端了。黃平當時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怕什麽,那兇手不早就年死對頭魏家公子哥給抓了。”

吳思宸笑了笑也就隨他去了。

其實吳思宸這人很是為朋友考慮,送給黃平玉佩不過是因為在他的觀念裏,哪個姑娘不喜歡貴重值錢的東西,他是真怕黃平那窮小子拿著那就值幾個銅錢的胭脂和姑娘告白會被拒絕,索性送佛就送上天了。誰知道那晚的一別,竟成了兩人的永別。

蘇塵落和左堂奕聽完吳思宸的概述後,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左堂奕心領神會彎下身子再次檢查了一番兩個死者身上的物品,摸索了一陣最後沖著蘇塵落搖了搖頭,道:“沒有。”

吳思宸看蘇塵落和左堂奕二人用眼神你來我去的對話,聽到左堂奕的那句話後,不解地朝問到:“沒有?沒有什麽。”

身邊的一個衙役口直心快地答到:“吳公子沒有你送給他的那塊玉佩啊,說明這兩位死者可能是被財殺的。”

左堂奕和蘇塵落懷疑的正是這一點,可為了顧及吳思宸的感受並沒有說出來。小公子在聽完那衙役的解釋後眼神中閃過深深的愧疚,楞在了原地。

蘇塵落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吳思宸的肩膀,示意他別太往心裏去。

眾人又是一番忙碌,檢查完現場處理好屍體,這才離開塔樓。

興致勃勃來湊熱鬧的吳思宸回去時心事重重的,在被帶回總府衙門錄口供的時候還聽小張等衙役在討論黃平的父母,這讓他心裏更不是滋味了。蘇塵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叫人拿來了之前是極其命案的宗卷反反覆覆地研究了半天,也沒太註意吳思宸。

直到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來通知蘇塵落,吳家小公子錄完口供離開衙門後跑到刑部的大牢裏把魏鷹揚揍了一頓,她才從那小山般的宗卷裏擡起頭來。

原來那吳思宸越想越氣不過,認為要不是魏鷹揚隨便捉了個人頂包讓黃平放松了警惕他也不至於喪命。於是又是自責又是窩火,便不管不顧地沖進大牢裏將被蘇塵落鎖著的魏鷹揚給揍得頭破血流。

吳思宸進去刑部大牢時花了錢將看守魏鷹揚的牢獄給支走了,牢獄們沒想到吳思宸會下那麽重的手,直到聽到手腳都被鐵鏈拴著的魏鷹揚哭天喊地的叫聲時這才急急匆匆地跑過去查看,可是已經晚了,魏鷹揚早就被吳思宸揍得頭破血流了。

蘇塵落聽完前來匯報的衙役描述之後,立即一個頭兩個大。自己這還上任不到一天,先是出了起命案,吳思宸也跟著來搗亂,他暴打魏鷹揚事情想必已經傳到了魏延年的耳朵裏,魏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估計這會已經正計劃著怎麽收拾吳思宸那皮小孩還有自己了。

若是一般的嫌犯被打也就算了,可偏偏是魏鷹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人。吳思宸鬧得這事可大可小,邕都裏的人都知道這兩人一向合不來,之前也鬧過好多次,吳魏兩大家族對此無非睜一只眼閉一眼,當做小孩之間的玩鬧也就算了,兩家明裏暗裏就算有鬥爭,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為了面子也不會拿兩位公子哥鬥嘴搶花魁之間產生的戒嫌來說事。況且為營養和吳思宸之間的吵鬧,之前也都是集中在嘴皮子功夫上,鬧不出多大的動靜,可這次也就不同了。

聽前來匯報的衙役描述,魏鷹揚傷得可不輕,況且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受的傷。魏延年和魏穆清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不拿這事來大做文章才怪。

果不其然,聽完匯報後蘇塵落立即起身想去刑部大牢看看情況,可腳都還沒邁出總府衙門的大門,又有一個衙役急急忙忙地從外邊跑了進來,差點跟往外走的蘇塵落撞了個滿懷。

蘇塵落伸手扶住了那名一臉緊張的衙役,那人頂著身子看見是蘇塵落之後立馬抓著蘇塵落的手大叫了起來:“大...大人,不好了,魏公子被吳家小公子奏得昏迷了,魏府的人派了好多家丁守在了大牢門口,說要帶魏公子回府療傷,弟兄們快守不住了。”

聽到這蘇塵落非但沒有是好的緊張,反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高興起來。本來還擔心這事鬧這麽大下不了臺,可魏延年那愛子心切的老家夥真的是昏了頭,居然敢明目張膽地讓家丁到大牢搶人,這不明擺著和官府作對嗎?

看著由於奔跑過快還在一旁喘著氣的衙役,蘇塵落收了收神,道:“走,去看看。”

可話音剛落,那名衙役又拉住了蘇塵落,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不...不行啊大人,宰相已經知道這事了,去宮裏和皇上告狀去了。宮裏剛剛來了命令,讓你馬上進宮面聖。”

這時小張安撫完兩位死者的父母從外邊回來,剛好聽到了那名衙役的話,隔著老遠就呸了一聲,罵罵咧咧地走到了蘇塵落的身邊,道:“這要我說吳家小少爺揍得好,早該教訓教訓那飛揚跋扈的魏鷹揚了,若不是他抓人頂兇黃平也不至於放松警惕,和那姑娘都不會死得那麽慘!那魏鷹揚的老子居然還有臉去和皇上告狀,真的是豈有此理!大人你別去,魏延年指不定在聖上面前怎麽數落汙蔑你辦事不理,看管不嚴讓人混進大牢裏的。”

看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小張心情十分的不好,剛剛從死者家屬回來的路上聽人說吳思宸揍了魏鷹揚頓時覺得大快人心,哪知道一進府就得治魏延年進宮告狀的事,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了半天。

蘇塵落沒想到魏延年會這麽快行動,擺明了是想讓段皇主持公道,討個說法。估計這會戶部侍郎吳蔚也被傳進宮去了,接下來免不了異常唇槍舌戰。但手中有了他們的把柄,蘇塵落反倒沒太多的擔心。她看了眼氣憤填膺的小張,開口道:“備馬,進宮!”

460頑童遇父慫成狗(二更)

蘇塵落和魏延年並沒有正面交鋒過,早幾年在邕都做總府令尹的時候,雖然也看了魏府不少的勢力,和魏家結下了不小的梁子,但明裏暗裏的鬥爭都是和魏鷹揚、魏穆清進行,魏延年一直處於幕後,並未露面。這次進宮,少女很清楚自己已經被段皇推上了政治舞臺,接下來將是自己和魏延年的首次正面對陣。

段宣皇那只老狐貍,之所以到現在都在表面上做著老好人,沒有發動力量正面對宰相府進行打擊,想必也是想觀望自己借的那兩把刀到底足不足夠鋒利,有沒有殺掉魏延年的可能。

上次蘇塵落進宮還是從內宮城門進來的,可這次穿上官服的她已經被宮裏的太監領著從專供大臣們用的宣武門去了明陽殿。來到明陽殿時不出蘇塵落所料,除了段皇、魏延年還有一名身著藏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那名男子和魏延年一樣手持朝笏畢恭畢敬地立在殿下。

進了大殿的蘇塵落先是朝殿上的段宣皇行了禮,隨後片頭看了一眼那名站得筆直的中年男子。這一看才知道吳思宸那小東西的帥氣遺傳自誰,不得不說吳思宸的父親吳蔚的五官長得幾極為周正俊雅,本是科舉狀元出身,身上又有一股儒雅的氣質,雖然四十多歲了,但能看得出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人見人愛的青年才俊。

與此同時,蘇塵落也在心中微微感慨,也不知道吳思宸那痞裏痞氣的浪蕩性子從哪學的,那麽一個儒雅端正的爹偏偏生了這麽個混世魔王的兒子。

正想的出神,龍椅上的段宣皇輕咳了一聲,對殿下的三人道:“吳蔚、陳洛兩位愛卿應該知道我此番叫你們前來所謂何事。據宰相上報,陳愛卿你監管不力讓人混進刑部大牢對犯人進行了攻擊。而吳愛卿你教子無方,據說攻打犯人的正是你的小兒子吳思宸,對此二位耦合想說的。”

段皇的話音剛落,還沒等吳蔚和蘇塵落開口,另一旁的魏延年就接了話,他先是輕哼了一聲,接著開口道:“戶部侍郎你那小兒子從小就缺乏管教,當年在翰林學府進學時就沒學好,會無視國家紀法做出這樣的事不足為奇。至於陳大人,你上任第一天就疏於職守,讓無關人等闖進大牢,該當何罪!”

魏延年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明陽殿之上。那人眼睛一瞪,胡子一撇,似乎要把吳蔚和蘇塵落就地伏法一般。

和魏延年素來不和的吳蔚自然不肯就這樣被人教訓,同樣的眉毛一蹬,沖著魏延年回到:“宰相你這是什麽話?當年我兒在翰林院進學,聖上也有親自教導過一陣子,你的意思是連聖上也交到無方嗎?”

聽吳蔚轉移話題,魏延年自然不甘示弱,回到:“胡說!我我沒有那意思!你不要避重就輕!”

吳蔚哪聽得下去,道:“哦?你沒那意思?那剛剛為何要提起翰林院,為何要提起進學之事?倒是你那寶貝兒子,這麽大個人了整天不學好,為了逃避責罰居然找人頂替謊報破案,真的是罪不可恕!”

兩人越說越激動,就差指著 對方的鼻子罵了。蘇塵落原本準備了一大通的話哪知壓根就沒她開口的機會,看著嘴皮子上你來我去的兩人仿佛看見了魏鷹揚和吳思宸當朝對罵的場景。沒想到兩位當朝的重臣會如此不顧面子當堂諷刺對方,看到這番場景還是頗有些驚異。

倒是段皇顯然對魏延年和吳思宸的針鋒相對習以為常,居然坐在龍椅上撐著下巴看起殿下兩個老家夥你來我去地指責起對方來。

這樣的戲碼他已經看了快幾十年了,但演的人不累看的人自然也隨他們去了。

像吳蔚和魏延年這樣在官場上混了一輩子的人,太了解世家的生存之道了。幾大世家中一旦一家獨大,領先出頭都會讓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正主感受到威脅。臣權和皇權向來都是君皇需要平衡的點,各個世家的老狐貍很清楚如何利用彼此間的矛盾對立來制衡,讓他們的君王放心。

在這個平衡的天平之上,小打小鬧自然不可免,只要掌握分寸不讓天平傾翻便夠了。

果然,兩人吵了一陣子鬧不出個所以然紛紛將目光放在了龍椅上坐著的段皇身上,同時下跪行禮,大聲疾呼道:“請皇上作主!”

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蘇塵落這個站著的反倒覺得有些別扭了。這就好比磨槍上陣做好了殺敵對戰準備的戰士誤闖戰地,一下被告知這場戰不關你的事一般。

就在蘇塵落苦笑不得的時候,龍椅上的段宣皇起了身,挪步從殿上走了下來。來到三人面前時並未下令讓地上跪著的吳蔚和魏延年起身,而是將身子轉向蘇塵落,開口問到:“愛卿,剛上任感覺怎麽樣,聽說城裏又發生了一起命案,此事當真?”

段皇的問題一問出口,跪在地上的魏延年心裏咯噔了一下。今天發生的那起命他也聽說了,眼下自己的寶貝兒子魏鷹揚正是因為有拿人頂包的嫌疑被關進刑部大牢的,拿起作案手法和之前相同的命案很好地說明了兇手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魏鷹揚捉的那個,這便從側面證實了魏鷹揚的嫌疑。

蘇塵落先是心裏感嘆了一番段皇消息來源居然如此之快,兇案一事估計段博衍都還沒知道宮裏就清楚了,然後點了點頭,回到:“卻有一命案,作案手法與之前十幾起命案一致,下官懷疑正是那名兇手所為。”她頓了頓,補充到,“恐怕之前魏公子斬首的並未是真兇。”

少女的話裏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把話頭指向了魏鷹揚。

段皇聽了蘇塵落的話後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跪著的魏延年,摸了摸胡子,這才道:“好,不管是不是和之前的命案有關,朕限你半月之內破案,如若不能期限一到以失職論處撤職發配巴蜀!”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蘇塵落的驚是搞不清楚段皇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明明讓她留在邕都除掉魏延年,可這會卻用兇案之事刁難自己,難道這才是他的本意?

吳蔚的驚是明明就有了確鑿的證據證明魏鷹揚瀆職,隨意找人頂包放了欺君之罪,段皇卻絕口不提,似乎有意要包庇一般。

而對於魏延年,他是又驚又喜,命案之事宰相府也受到了消息,本來他還在想怎麽反駁蘇塵落,可沒想到段皇似乎並不打算追究。這讓他有些得意起來,故而開口又提起了之前的訴求:“皇上,關於戶部侍郎的兒子私闖大牢傷人,還有陳大人瀆職一事還請皇上定奪。”

段皇轉身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兩人,讓魏延年和吳蔚先起來,隨後開口道:“陳大人第一天上任處於適應階段,戶部侍郎的小兒子硬闖大牢時她還在兇案現場,這事不能怪她。”

聽到段皇為蘇塵落說話,魏延年皺了皺眉頭,拱手道:“可......”

看到窮追不舍的魏延年,蘇塵落再也憋不住了,少女搶了話道:“宰相大人,我倒是有兩個問題想問你。第一,我今早去大牢裏查看魏公子時碰見了貴府的家丁,請問是他們是得了睡得命令敢私闖大牢的?第二,魏公子出事後,牢獄立即請了大夫進去救治,為何貴府還要聚齊一堆家丁在大牢門口鬧事,無視我國法紀要求放魏公子回府治療?”

其實,在大牢門口鬧事要求放人的魏府家丁是魏府的管家魏璉組織的,魏延年那會已經進宮告狀了,壓根不知道這事,如果知道的話就更不可能讓魏璉做這種公然與官府對抗的事了。這會聽蘇塵落這麽一說,氣得胡子眼睛一起瞪過來,喝道:“休得胡說。”

吳蔚是魏延年晚點進宮的,對於此時他也有耳聞,站在一旁譏笑道:“陳大人可沒有胡說,你那管家帶了一批人圍在刑部大牢門口,那陣勢可是想劫獄啊。”

聽完吳蔚的話,魏延年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再看段皇時只見段宣皇已經面色鐵青了。

跟著段皇久了,怎麽地也摸清了些段皇宣的脾氣,知道他介意什麽不介意什麽,眼下魏璉做的事正是段皇所討厭的。要知道官府乃是皇權的代表,而魏璉帶著家丁去鬧事,無疑是在對抗皇權的一個表現,把權力看得集中地段振軒不氣才怪。

魏延年立馬開口想辯解幾句,段宣皇卻不給他機會,用力揮了揮衣袖,走上臺去,一邊走一邊宣布此次議會到此結束。

於是,都沒得到好處的吳蔚、蘇塵落和魏延年三人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得不告退了。

魏延年一從明陽殿裏出來,麻黃素那個火急火燎地出了宮,想必是去給那不知輕重的管家魏璉擦屁股起來去了。而吳蔚倒是主動地和蘇塵落打起了招呼,兩人並沒有坐轎,一邊說著話一邊沿著宣武大道往宮外走。

一路上吳蔚都只是在和蘇塵落討論些四書五經,並沒有談論其他關於政治上的事情。蘇塵落看得出,吳蔚實在試探自己的文化水平。雖然不解吳蔚吳蔚為何要這樣做,但蘇塵落也沒有多問,只道科舉出生的吳蔚好舞文弄墨罷了。

兩人相談甚歡,從吳蔚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這個文化人還是相當認可蘇塵落的。直到出了外宮門,蘇塵落看到像被雨打過的茄子趿拉的頭的吳思宸時才明白吳蔚的用心。

看來吳蔚已經將自己的底摸得很清楚了,眼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三天兩頭地往衍深府裏跑便派人打探了消息。得知吳思宸去找蘇塵落的,也弄明白了住在衍深府上的新任刑部侍郎就是前幾年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崇拜得不得了的“說書先生”,於是便想看看蘇塵落究竟有什麽能耐。一路上的試探,蘇塵落的表現讓吳蔚頗為滿意。

吳思宸看到自己的老子走了出來,往後縮了縮腦袋想逃,身旁卻都是看著他的吳府家丁自然跑不掉。於是,頭任命似的壓得更低了。

蘇塵落還是第一次看見吳思宸這副模樣,有些好笑,看來吳思宸還是很怕他這個老子的。

兩人站在宮城門口寒暄了一番,這才行禮告別。臨走前,吳蔚拎著吳思宸的耳朵,讓他擡起頭來和蘇塵落告別。

吳思宸畢恭畢敬地朝蘇塵落鞠了個躬,說了句:“大人再見,大人走好。”像極了給晚輩請安問好的晚輩。

蘇塵落看著小孩那副認栽的模樣,想起他平日裏的飛揚跋扈,直到吳思宸被他的老爹拎著上了轎子蘇塵落才敢笑出聲。

這一別,估計得好一段都沒辦法見到這小公子了。熱了這麽大的事,回去之後吳蔚不把吳思宸閉門思過才怪。

就在蘇塵落看著吳府漸漸遠去的轎子偷樂時,雙眼突然被人從後邊蒙住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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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以往,要是有人在蘇塵落背後這樣做早就被她一個過肩摔,摔個狗吃屎了。但蘇塵落聽出了那人的聲音,非但沒摔他,而且心裏還生出一陣的歡喜,她開口道:“別鬧了古晨,我知道是你。”

古晨被識破身份,放下了捂住蘇塵落眼睛的雙手。得到解放的蘇塵落轉了身,一拳就打到了古晨的身上,罵道:“好家夥,這次啊多久沒見你就學會捉弄我了,怎麽樣,回來還適應嗎,弟兄們都還好吧?”

挨了蘇塵落一拳的古晨嘿嘿地笑了兩聲,道:“將軍你還好意思說,這麽久了也沒去軍營看看咱們,弟兄們都想著你呢。”

自從從邊疆的戰場回來之後,軍營裏有軍功的弟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嘉獎,蘇塵落從衍息口中也能得到些大家夥的消息,可因為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蘇塵落一直沒時間去軍營看看,沒想到卻在皇宮門口碰著了古晨。

聽到古晨這麽一說,蘇塵落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來住在衍深府裏天天和段博衍朝夕相處的,日子一舒服整個人都鈍了下來,每天只想著守著博衍倒真是應了那句重色輕友。

軍營裏的弟兄們其實都知道蘇塵落現在跟著二王爺,都已經住進衍深府裏了,大家都心照不宣,想來也是博衍王爺不希望將軍在操勞將她養在深閨中了,所以也能。看到蘇塵落不好意思,古晨反而哈哈一笑,剛想說些什麽一個咳嗽聲就在兩人的耳邊響了起來。

蘇塵落和古晨同時轉頭去看,只見皇宮門口站著個太監,右手成拳狀放在嘴邊輕咳著,可眼神卻看著他們的方向,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皇宮裏太監眾多,各司其職各有其能,蘇塵落沒見過那太監,但看他身上的服裝顏色能看得出來那人的身份並不低。

越國皇宮內侍們的穿著也是極為考究的,身著的太監服顏色越深,地位就越高。曹公公的太監服是深藍色,而站在城門口往他們這邊咳嗽的那太監衣服顏色看起來並不比曹公公這樣皇帝身邊的大紅人淺多少,想來在宮中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蘇塵落看了那太監一眼,還以為自己和古晨站門口敘舊擋著路或是壞了工資的規矩剛想把古晨拉往一邊,就見古晨朝城門口的太監微不可覺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古晨開口對蘇塵落道:“將軍,我還有些公事需要進宮。”他看了一眼蘇塵落身上的官府,笑著繼續說到,“改日等你不忙了,我們再約上崔智和蘇將軍這些弟兄一起聚聚。”

說完,朝蘇塵落行了個軍中的禮儀,便急急忙忙地挪步走到了宮城門口,跟著那名咳嗽的太監進了宮。

蘇塵落只道立了軍功升了職的古晨有什麽公事在身,也沒太在意。本來她還擔心古晨會因為燕靈的死一蹶不振,那小子對燕靈的感情她是知道的,這會看到古晨精氣神都很高,而且似乎被朝廷委以重任蘇塵落倒是很開心。

和古晨分別後,蘇塵落先是回了趟刑部大牢,不出所料原本在大牢門口鬧事的魏府家丁已經散光了。那帶頭鬧事的魏璉不過是想表現表現自己的忠心,沒想到給魏延年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估計這會已經被魏延年收拾得慘不忍睹了。

大夫也已經到牢裏看過魏鷹揚的傷勢,聽守牢的牢獄說期間還來了個霓妃娘娘派過來的禦醫。蘇塵落進到大牢查看時,魏鷹揚見到她還腫著個腦袋在放狠話,咒罵蘇塵落和吳思宸不得好死,蘇塵落見他跟個瘋狗似的還能叫也就放心打道回府了。

回到衍深府時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文樂一見蘇塵落進府就迎了上去,提醒蘇塵落快去沐浴更衣,說王爺和客人已經在等著他了。

“有客人?”

蘇塵落有些奇怪,問到:“誰來了?”

文樂答:“我也不知道,就一個老頭子,不過剛剛聽侍衛們的聊天,好像對那頭發花白的糟老頭子很是崇拜。”說到這,文樂像是想起什麽,伸手將蘇塵落往臥室裏退,道,“哎呀,姑娘你別管是誰了,我看王爺對那老頭子畢恭畢敬的想來也是貴客,你快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女孩子家家的穿成這樣像什麽樣子。”

蘇塵落早些年在戰場摸爬滾打慣了她自己是向來不在意穿著的,而且偏愛行動方便的男裝。可自從住進衍深府後服飾搭配一直是由文樂負責,小丫鬟一直對蘇塵落的唇坐頗有微意,特別是蘇塵落上任刑部侍郎後要穿著和那些男人一樣的深色服裝,文樂就更不樂意了,像是自己進行打扮得洋娃娃被人糟蹋了一番,一找到時間就要和蘇塵落吐槽幾句官員們官服的難看。

少女看了一眼已經轉身走到衣櫃旁為她尋找衣服的文樂,無奈地笑了笑,她此時已經猜到文樂嘴裏的“糟老頭”是誰了,能讓衍深府思維都崇拜的人已經不多了,那戰功赫赫的威振將軍聊振肯定是其中一個。想到這,少女趁文樂還在翻翻找找時,幾大步就走出了門外,一邊走一邊對文樂道:“文樂你別找了,是聊伯來了,我懶得換衣服了這身官服就挺好,我先過去了免得王爺和聊將軍等久了。”

文樂見蘇塵落這樣子原本還想去攔,可蘇塵落知道文樂那小丫頭的脾氣,沒等她開口腳下一溜煙就給跑遠了,跑之前還沖著她大喊到:“你快去看看小王爺做功課有沒有偷懶。”

氣得文樂拿著剛選好的粉色裙衫在原地跺著腳。

蘇塵落一路小跑來到會客廳時,聊伯和段博衍已經上桌了,兩人等候期間已經喝下了幾大杯的女兒紅,倒是面前的菜肴一點都沒有動過的痕跡。

“停停停。”蘇塵落後腳都還邁進屋,看見舉著杯正準備仰頭喝下的兩人便大叫了其阿裏,“空腹喝酒對胃不好,先吃點東西。”

說話間,少女已經走到了桌邊,不由分說地搶過了段博衍手中的酒杯,拿起筷子往他往裏放了幾塊紅燒肉。

段博衍和聊振都楞了一楞,但也只是片刻,滿臉花白胡子的聊伯立即哈哈大笑起來,懸著的酒杯並未放下,打趣道:“衍兒,你看看哪來的鄉下姑娘那麽放肆,居然敢管起你這個大越國堂堂的二王爺來了。”

蘇塵落努了努嘴正想反駁,坐在他身邊的段博衍倒是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拿起了筷子,將蘇塵落給他鉗的肉放進了嘴裏,這才道:“聊伯,落兒說得有理,是該聽的。”

“可不。”某人很會順勢而上,也往聊振碗裏掐了幾塊肉,道,“聊伯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不行?這都喝了一輩子酒了,還不膩啊。”

聊振聽了把手中的酒杯放了下來,無奈地張開雙手,道:“你可冤枉我這老頭子了,不是我不想動筷,是衍兒說要等你來才能動筷,他這小子怕我把好吃的都給搶光了你沒吃的呢,偏心著呢~”

聽到這,蘇塵落正準備伸進盤子裏的筷子停了下來,她轉頭看著段博衍,道:“真的?”

男子倒是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動筷為蘇塵落夾起了她想吃的肉肘子,道:“快嘗嘗,特地請了問月酒樓的大師傅來府上做的。”

聊振聽了頗為傷心地搖了搖頭,道:“我還以為是為了接待我這個客人做的,衍兒你太偏心了。”

蘇塵落知道聊伯是在打趣道,特地在盤子裏挑了一個最大的肉肘子,放在聊伯的碗裏,道:“喏聊伯,給你,這個最大。”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碗裏,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段博衍低頭為蘇塵落倒起了酒,嘴角掛著彎彎的笑,絲毫不忌諱道了聲:“你別理他,聊伯是越老越成童了。”

酒桌擺在會客廳的正堂裏,蘇塵落的位置剛好面對著開著的大門,從那裏看過去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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