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但一時不起是凈寧寺的那個小師傅，順著捷運的手指方向看去，原來他口中的戒淩是剛剛想沖進火場被段博衍攔下來隨後又被衍息打暈的那個和尚。

“他還暈著，我扛不動那麽多人，放心吧你師兄離火場遠不會有事的，等會會有人去救他。”

蘇塵落此刻懷裏一手抱著戒昀，一手牽著博修，實在騰不出手來去救那還昏迷躺在地上的大和尚了，最後看了一眼火場，隱約看見火光通天煙塵飛揚的禪院裏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指揮眾人撲火救人，少女咬了咬牙，帶著兩小孩快步離開了那熱烘烘的地方。

禪院火場內每個人的臉上多多少少沾了些煙灰，臟得不成樣子。段博衍也不列外，就連他那潔白無瑕的衣衫都臟了很多，但這些煙灰並不影響男子俊美的外貌，他就站在漫天的火光和飛揚的塵土中鎮定地指揮著眾僧人先救人。

蘇塵落搜尋到那抹身影，知道他是安全的，這才放心地帶著博修和戒昀從燃燒著的禪院撤了出。出了禪院才發現不光是禪院內，禪院外也是亂糟糟的一片。一路上蘇塵落遇到了不少提著水桶往裏走的和尚，大家顯然都聽到了剛剛的幾聲巨響正抽派人手加大力度往這邊來救火，每個人都不知道禪院裏的具體情況，臉色都是十分的恐慌，剛剛又從退出來提水的師兄弟口中得知智悟大師還在禪房裏，心下都涼了半截。偌大的寺廟沒有了主持大師，沒個人來主持大局，大夥都不知道怎麽辦，只曉得趕緊取水滅火，壓根沒註意到蘇塵落他們三個。

蘇塵落抱著戒昀拉著博修跑了一段路，實在沒力氣了，便找了個空地將戒昀給放了下來，喘著氣問到：“戒昀你還能自己走嗎？”

出來的路上蘇塵落也想明白了，這小和尚平日裏膽子大得很，雖說大火吃人可博修剛剛看到那通天的大火都沒被嚇住，戒昀沒理由被嚇得尿褲子櫨鬥走不了。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了，這小和尚心裏受過創傷有過陰影，而且八成和火有關，所以才會這麽害怕。簡而言之，就想溺過水的人怕人一樣，每個人心裏都有魔障，而戒昀的魔障八成是火了。

眼前沒有了那火紅的場面，周身也沒那麽熱了，被蘇塵落放下來的戒昀緩過來不少，但臉色依舊蒼白得像是是會沒有一絲的血色，坐在地上起不來。看著蘇塵落和一旁的博修似乎有些回過神來，但搖了搖頭，說出的話已經帶著些哭腔：“我．．我腿軟了。”

博修不知道到事情的嚴重性，畢竟這燒得不是皇宮，受傷的也不是他的師兄弟，現在出了火場段博衍又進去救火了，同樣吃了灰的博修便認為事情快要解決了，聽到戒昀說自己腿軟了本來還想呲笑幾句，一想到自己在果園裏說的那幾句話，硬生生地閉上了自己的烏鴉嘴。

蘇塵落見狀安慰了戒昀幾句，讓他縣原地緩緩。心裏害怕會起風，站起來往禪院方向眺望了一下，還想抓住個從裏邊出來的師父問問情況，蹲在地上的博修突然開口朝戒昀問到：“戒昀戒昀，那禪院是誰在住啊？起火的時候出來了沒？可別被燒死在裏邊，不過看剛剛屋子垮下來的場景，若是裏邊有人不被燒死也要被壓死了。”

聽到這話，蘇塵落和戒昀的臉上都抽搐了一下，可博修並沒有什麽懷心思只不過真的是好心出聲提醒戒昀而已，小孩還在說：“你們的主持大師呢？跑哪去了，眼下亂糟糟的怎麽不出來控制控制局面？”

蘇塵落臉上又是一陣抽搐，戒昀來之前並不確定只主持不在裏面，這會聽到博修這麽一說，心涼了半截，若是智悟大師不在禪房裏廟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出來的。想到這，小和尚臉上的愁容加深了一層，又呆住了。

博修見他不回答還想吻下去，蘇塵落趕緊將他趕到了一邊，低下身子輕聲對戒昀道：“戒昀你別怕，這火燒不到我們，你看我們不是出來了嗎？火再大也會有被撲滅的時候，所以你別怕，沒什麽了不起的。”

說這話不過是為了緩解戒昀心中對於大夥的恐懼，畢竟看小和尚的反應猜出了他心中的魔障知道他怕得緊。

戒昀聽到蘇塵落的話，原本茫然的眼睛裏有了些微的聚焦，轉頭看向蘇塵落。

蘇塵落微微有些心疼，不知這小孩遭受過什麽樣的大火，居然被嚇成這樣。

被蘇塵落趕到一邊的博修這會湊了個腦袋過來也想安慰戒昀幾句，哪知開口便是：“對啊，不就是一場火而已，你怎麽怕的尿褲子了。再說我皇兄已經進去了，不出片刻就可以幫你們撲滅這大火了。”

好在蘇塵落發現話不對及時地捂住了捷運的耳朵，對沒好氣地瞪了博修一眼，示意他別說話了。

博修還不知道自己那說錯了，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腦袋，但看見蘇塵落懷裏的戒昀聽了自己的話好像臉又白了幾分也就乖乖地閉上了嘴。

蘇塵落握住了戒昀的手，想借此給他些力量，繼續問到：“戒昀，寺裏的其他大師呢？他們去哪了？”她依稀記得，智悟方丈有三個師兄弟，是廟裏的老師傅了，幫助智悟大師一起管理著凈寧寺。

或是蘇塵落的話起了作用，戒昀看著她有些木訥地回到：“三位師叔閉關修煉了．．．不在寺裏，在後山．．．”

話剛說完他們的身後就傳來了一聲雄厚而又著急的聲音，“戒昀你怎麽在這？！”

三人循聲望去，看到的卻是三個穿著袈裟的白毛僧人，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批提著水桶的武僧們。

出聲的老僧側頭和其他兩位僧人說了些什麽，那兩位聽到後帶著身後的僧人有條不紊地往被燒著的禪院裏去了，剩下的那位老僧人這才挪步走向蘇塵落。

看到那老僧人的瞬間，一股奇怪的感覺蹭上少女的心頭，她看著白眉僧人走到他們身邊微微行了個大佛禮，隨後蹲下身子，為蘇塵落懷裏的戒昀把了把脈。

戒昀看到那老僧人，眼裏的光一下回來了，掙紮著想站起來行禮，被那老僧人制止住了。戒昀心不從心，但依舊豎起了右掌，五指並攏大拇指微曲開口道：“戒昀參見方丈大師。”

聽到這，蘇塵落的頭哄的一下炸開了，方丈？凈寧寺的主持方丈不是智悟大師嗎？怎麽這會有多了一個？難不成寺裏有兩個主持方丈？這不可能啊，就像一個國家不可能有兩個皇上或者兩個總統一樣，以前也沒聽說過凈寧寺有兩個主持啊。

422貴王爺手摸童子尿（一更）

蘇塵落雖然心裏詫異，但畢竟沈得住氣在這個亂哄哄的節骨眼上沒有說些什麽，可越看面前的老僧人越覺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這時，被蘇塵落趕到一旁的博修咦了一聲，目光頗為端詳地審視了那老和尚一眼，語氣有些不快，道：“悟智大師你跑哪去了？怎麽這麽久才來，你們廟裏都快被燒光啦！快叫人去救火我皇兄還在裏面呢！”

蘇塵落明顯感覺到還躺在自己懷裏的戒昀聽到博修的話又是一陣抽搐，他指著博修道：“你．．．．”

博修不明所以，“啊？我怎麽了？哦對了戒昀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好躺著，現在呢你們方丈來了，不用怕不用怕。”

說完，還想伸手去拍拍戒昀示意他放輕松，哪知剛剛被蘇塵落趕開的距離有些遠又被那老和尚擋了視線，博修伸出去的手拍到了什麽東西上，蘇塵落懷裏的戒昀臉色倏然由白變綠。

小孩收回了手，感覺手上濕漉漉的，博修還放在鼻尖聞了聞，突然他的臉也綠了，不屑問，博修摸到了戒昀的僧褲了。

金枝玉葉的小王爺何曾摸過別人的尿液，媽呀一聲彈了起來，指著蘇塵落懷裏的戒昀語無倫次地說到：“你你你．．．你的尿。”

博修的話剛落下，戒昀頭一歪終於被段博修給氣暈了過去。

蘇塵落先前不知道博修要說什麽，這會感覺到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光頭，又瞪了還在咋咋呼呼的博修一眼，喝道：“閉嘴，少說一句。”再也不肯讓他出聲。

博修何時被蘇塵落這樣對待過，被蘇塵落著一瞪，縮了縮腦袋，見戒昀暈倒了又擔心地想上前查看又有些害怕自己突然兇了好多的大將軍，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只是那眼光去看昏迷了的戒昀。

蘇塵落收回目光後，怕了怕戒昀又白又凈的小臉蛋，輕聲地換他的名字。

一旁的老僧人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有些目瞪口呆，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家袈裟裏掏出一個藥瓶，打開瓶口到了一粒藥出來，讓蘇塵落給戒昀餵了進去。

博修這會蹭蹭蹭地湊到老和尚的身邊，小聲問到：“智悟大師，戒昀他怎麽了？怎麽又是尿褲子又是暈倒的？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蘇塵落原本正專心致志地在餵戒昀吃藥，聽到博修的話信上一抖差點沒把那顆丹藥晃到地上，若是戒昀現在吃了藥醒過來肯定又得被博修活活氣死。

老和尚頭上也是三根黑線，但臉上依舊笑得和藹，對博修道：“沒什麽，被嚇到和被氣暈的？”

“啊？被嚇被氣？智悟大師，誰嚇他的誰氣他的，我這就去幫小師傅出氣！”

博修說著還挽了晚袖子，一副要給好朋友報仇模樣，老和尚真怕他此時會到處亂跑，抓了轉博修的衣袖，道：“沒誰沒誰，戒昀小時候父母雙親都是死在大火力，是智悟從火堆裏把他救出來的，從那時起就產生了心障怕火。”

蘇塵落此時已經將丹藥給戒昀餵了下去，聽到這挑了挑眉。博修卻是一個緊追不放的主，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戒昀，道：“啊？那麽可憐啊，怪不得．．．”

老和尚慈祥地看著從自己腋下鉆出腦袋的博修，道：“所以啊，小施主以後請不要到處宣揚戒昀看到大火尿褲子的事，很沒面子，而且．．．呃．．．他會氣暈的。”

“這樣啊。”袈裟下的小腦袋動了動，隨即像是領悟了什麽，咦了一聲，道，“智悟大師你是說是我把戒昀氣暈的嗎？”

老和尚沒有回答他，依舊看著他慈祥地笑著。

在一旁觀看這一老一少對話的蘇塵落卻已經完全搞清楚了這人是誰，開口道：“修兒，休得無禮，快從大師腋．．．”少女原本想說腋下，但看到老僧人一臉的仙風道臨時改了口，“快從大師袈裟下出來，而且你叫錯名字了，你面前的這位不是智悟大師。”

博修這會才發現自己剛剛由於想看看昏迷中的戒昀有沒有事，但又害怕靠近蘇塵落又被瞪於是鉆進了老和尚的腋下，這會也乖乖地聽了話退了出來，但小臉上一臉的不解：“你不是智悟大師嗎？剛剛戒昀小師傅還叫你方丈啊！”

蘇塵落將懷裏的戒昀輕輕地放到了地上，起了身，朝對面的老僧人畢恭畢敬地行了個佛禮：“靈隱大師，兩年不見，久違了。”

那老和尚臉上依舊是慈祥和藹的笑，朝對面的蘇塵落還了個禮：“阿彌陀佛，陳大人別來無恙，”

沒錯，眼前的老僧人是廟裏的主持不錯，但卻是凈寧寺上一任的主持，他的法號不叫智悟而叫靈隱，正是兩年前慈和太後壽辰當日在宴席上出面款待皇親國戚的那位老主持。

蘇塵落在邊疆的這兩年，不止邕都政壇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深山古廟的凈寧寺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慈和太後死後廟裏的主持靈隱大師主動讓位，將廟裏的一切交給自己的師弟智悟大師來處理，自己則閉關清修去了，若不是今天廟裏除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也不會出關的。

看見自己的大將軍和老和尚都甚為熟悉的模樣，一旁的博修還在發問：“老和尚你不是智悟大師你是誰啊？不是他為什麽戒昀叫你方丈呢？你到底是誰啊？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還有你給戒昀吃的是什麽東西啊？有沒有用？他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啊？”

蘇塵落第一次覺得博修真的是太聒噪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些壞毛病，以前在山下也沒發現怎麽上了山跟變了個人似的，正想再瞪他一眼讓他安靜會，對面的靈隱大師倒是先發了話。

大師身披袈裟，右手行佛禮慈祥地看著仰著頭正等著答案的博修，說到：“小施主不必擔心，戒昀休息片刻就會醒來，至於我是誰？我確實是這裏的方丈大師，兩年前你見過我，還揪過我的眉毛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423老主持屈身獻白眉（二更）

靈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柔和，像是在和自己的頑皮的孫子將以往他做的好事娓娓道來一般。兩年前在慈和太後的壽宴，宴會開始前博修確實趁人不註意偷偷跑去扯過靈隱大師的眉毛，那時的他只不過是好奇為什麽一個人的眉毛長得那麽長會不會是假的。

要不是因為這老和尚攔著，博修差點因為這事被一向寵愛她的奶奶打得屁股開花。兩年來博修上了學見過太多好玩的人和事，幾乎將這事給忘了，這會聽到靈隱這麽一說突然記了起來，卻奇怪地問到：“原來是你啊。”頓了頓小孩看了面前的老僧彌一眼，道。“可是你怎麽變得這麽老了。”

聽到博修的話，蘇塵落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小東西這麽“會說話”。可是博修說得也沒錯，靈隱大師和兩年前比起來，真的是老了太多了。兩年前的靈隱大師不過才六十出頭的年紀，雖然上了年紀可依舊可以看出大師年輕時必是一個俊俏的僧人。可兩年後的他變化太快，眉角的皺紋讓他看起來宛如一個八十歲的老人這，也就是蘇塵落沒有第一眼認出他來的原因。

要知道短短兩年就老了二十歲，相當於一年老十歲，何況靈隱是修佛之人，一向清心養生不應該老得這麽快。

見靈隱大師沒有回答蘇塵落趕緊賠笑臉道“大師別見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大師您一點都沒老，還是和兩年前一樣．．．呃．．．一樣的。”話說到這就卡住了，蘇塵落想說一樣的俊俏但想到這樣的詞用來形容出家人不太合適，一時想不到什麽適合的詞。”

呃了半天，倒是身旁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博修接了話，小孩爽口道：“一樣的慈祥！”

蘇塵落松了一口氣，這麽一天終於給老子說了句正常的話了，當下就接著博修的話繼續道：“對對對，一樣的慈祥。”

這個詞再貼切不過了，因為蘇塵落總覺得靈隱看向博修的時候，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慈祥和藹就宛如慈和太後在後一般。這種慈祥的眼光，就想在看自己心愛的孫子，這是他在看戒昀的時候都沒有過的目光。

靈隱聽完一大一小這麽一說，像是聽見了許久沒聽到的開心話，在這漫天的火光照耀下爽朗地笑出了了聲。

蘇塵落也賠著笑，只覺得面前的場景太過詭異，大家夥都在手忙腳亂地救活，而靈隱大師還在著聽著小孩兒的玩笑，剛想出口提醒要不要去幫忙滅滅火，卻見一旁的博修眼珠子轉了轉。

這一轉，蘇塵落就知道博修又在打鬼主意了。

果不其然，小孩看見靈隱大師心情頗好，湊了上去抓住大師袈裟的一角，眨巴眨巴眼睛，問到：“靈隱爺爺，你能不能給我摸摸你的眉毛，他們好像又長了好多。”

“．．．．．．”

蘇塵落差點要吐血了，這小孩怎麽上了山就放飛自我了，不知道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兩年前揪了一次就算了，現在居然敢在這種環境下明目張膽地提出請求。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要和段博衍認真聊聊博修的管教問題了，以前他跟著霓妃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段博衍是怎麽教小孩的。

這邊正在抓狂，只見靈隱大師先是楞了一楞，隨即嘴角微微上翹，低聲對拉著自己袈裟的博修道：“好。”

“．．．．．．．”

蘇塵落只感覺自己已經石化了，那一邊得到允許的博修高興地拍了拍手，道：“謝謝靈隱爺爺。”

隨即伸手就想去扯已經矮身蹲在他面前的靈隱大師的眉毛。

就在這時，從遠處蹭蹭蹭地跑來了一個人，高聲叫到：“靈隱主持，滅了，找到了！”

三人皆被那聲音吸引了過去，博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只見一個渾身是灰的武僧跑到了他們面前，看到眼前的情況楞了楞。

此時靈隱甚至已經蹲了下來，袈裟拖在地上，而大師的面前一個穿著白衫卻不是貴氣的小公子右手已經伸到了靈隱的眉邊，就差一厘米的距離就碰到了大師的眉毛。

“．．．．．．”

那武僧是兩年前“王爺扯眉”的在場目擊者，顯然認識段博修，看到這一幕楞了楞，心道：“又來？”

博修註意到來人臉上的詫異，調皮的笑了笑，對面前的靈隱小聲道：“靈隱爺爺有人來啦，我不摸了。”說完退了回來。

蘇塵落嘴角又抽出了一下，心道：“這小子這會倒是會給人留面子了。”

對此，靈隱大師倒是沒太多的表情，臉上依舊掛著那和慈和太後如出一轍的慈祥笑容，摸了摸博修的腦袋，道：“那爺爺欠你的，我們先留著。”

說完這才轉頭看向那武僧，聲音卻沈了幾分，道：“找到了？”

那武僧也收回了臉上的表情，聲音跟著沈了下來：“找到了。”

蘇塵落看他們兩個的面色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想到段博衍還在禪院裏慌忙上前，問到：“大師怎麽了？是不是博衍受傷了，我隨你們一起去。”

靈隱對蘇塵落行了個禮，“阿彌陀佛，女施主不必擔心，王爺無障，大火已經被控制住了，只不過寺中不少僧人受了傷，恐怕還得請王爺幫忙。”

說完，大師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戒昀和一旁的博修，對蘇塵落道：“還請女施主照顧戒昀和小王爺，老衲有事需要處理。”

這時候又有一位武僧從遠處走來，朝蘇塵落行了禮之後低聲在靈隱耳邊說了什麽，只見剛剛還鎮定自若的靈隱忽而神色一變。

蘇塵落得知段博衍沒事後，心中便安定下來，看靈隱的神色知道他是真的有事處理，如今凈寧寺亂糟糟的接下來的確夠他忙的，也不再打擾，和大師辭了別，在另一位武僧的幫助下，將昏迷的戒昀和一旁的博修都帶回了寺裏給他們安排的禪房之中。

戒昀被寺裏的武僧放上床，還在昏迷不醒。雖然大火已經被控制住了但那武僧看起來依舊很是著急擔心的樣子，將戒昀安置好後拜托蘇塵落幫忙照顧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剛剛話還很多問東問西的博修來到禪房後倒是安靜了很多，守在床邊一臉擔心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和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害怕博修這時候亂跑，又擔心戒昀突然會醒過來蘇塵落雖然在房裏守著兩個小孩，心裏頭卻是和遠處時大時小的喧囂聲一樣亂糟糟的。剛剛那武僧對靈隱大師說的找到了指的是什麽？找到什麽了？靈隱大師為何回神色一變？智悟大師的禪房為何會平白無故地在大白天起了火？

很多疑問縈繞在心頭，蘇塵落卻理不出個什麽頭緒來，卻在這時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她擡頭看向門外之間一個和尚背上背了個人正往他們這邊趕過來，另一個和尚緊隨其後扶著背上的人。

不屑片刻兩人帶人走過了蘇塵落的面前，只是短暫地朝蘇塵落點了個頭當是行了禮，便繼續背著人往裏走像是想將背上的人放進隔壁的禪房。

若是平時見了蘇塵落這樣的女施主肯定會駐足行個佛禮，眼下廟裏亂哄哄僧人們實在是應接不暇了。

蘇塵落以為兩個和尚帶來的人是哪個受了傷的僧人，畢竟剛剛禪院倒塌是壓倒了不少的人，可當她看見被僧人背在背上的那名和尚時楞了一楞，那人分明是剛剛想往火場裏沖先被段博衍攔下後來被衍息打暈的和尚，而且蘇塵落還記得他帶著戒昀博修走時，戒昀出聲想叫她把他也帶走，還叫這人戒淩師兄。但是現在戒昀的這個師兄，腦袋上不知怎麽的破了個窟窿正往外流著血。

424細勸羞僧換濕褲（三更）

隔壁的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兩個和尚已經擡腳邁了進去，蘇塵落回頭和博修交代了一句，也趕緊挪步上前想去隔壁看看怎麽回事。

來到隔壁禪房時兩個和尚正在給那和尚止血，但兩人似乎都沒有學過醫術手忙腳亂了一陣都不知道拿什麽東西來捂住戒淩腦袋上破了的窟窿。

蘇塵落看到這情形，一邊走一邊撕下自己裙擺上的布條，快步走到床邊按住了戒淩的傷口，指揮著兩個手忙腳亂的和尚幫忙，費了些時間才為那和尚止了血包紮好。弄完之後，兩只手上全是鮮紅的鮮血，她拿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朝一旁同樣累得氣喘的兩個和尚問到：“怎麽回事？他這腦袋不是被東西砸的，是被人打的，火場那邊什麽情況誰打的他？怎麽還在這時候動起手來了？這不是添亂嗎？”

兩個背著戒淩過來的和尚年紀都不大，不過二十出頭，臉上沾染了不少的煙灰，身上淡藍上的僧衣更是已經臟得不成樣子，仿佛在煙灰裏滾過一般，就連那點了戒疤的光頭也都是灰不溜秋的，看上去十分的滑稽，可聽到蘇塵落的話後，臉色一下子垮了幾分，似乎並不太想回答蘇塵落的問題。

蘇塵落看他們猶猶豫豫的樣子，想著段博衍和靈隱大師現在應該都還在火場，心下更是著急了，說出口的聲音也嚴厲了幾分，“到底怎麽回事？！”

其中一個和尚聽到蘇塵落壓低聲音的吼聲，臉上有些不悅，再也坐不住了，頗為不客氣地回到：怎麽回事？難不成我們廟裏的師兄弟還會出手打自家人馬？當然是二王爺身邊那名叫衍息的侍衛給打的了！”

蘇塵落和段博衍一起上的山，凈寧寺廟裏的和尚們自然知道他們是一夥人。

“戒躁！”

那和尚原本還想說些什麽，被另一個和尚呵斥了一句，嘴皮子動了動面色雖然很不服氣但還是把話給咽了下去。

蘇塵落聽了和尚的話心中更為奇怪了，她很清楚剛剛衍息打向戒淩的那一掌不過是為了阻止他往火裏從，雖然也用了些力道但壓根不至於在戒淩身上打出個血窟窿來，而且衍息那一掌打的是戒淩的後頸，這樣看來戒淩頭上的那個血窟窿若真是衍息打的也只可能是在她帶著博修和戒昀離開之後了，但蘇塵落實在想不明白這麽亂哄哄的情況有什麽事值得衍息對戒淩大打出手的？

少女壓住了性子，朝另一位看起來情緒相對好些的師傅問到：“敢問小師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王爺和靈隱大師呢？他們在哪？”

那小師傅扶著額嘆了口氣，像是很累的樣子，對蘇塵落道：“女施主莫要問了，晚點你就知道了。”

蘇塵落看他們一個面上不悅一個不願多說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了，但畢竟也是沈得住氣的人，既然說晚點就知道了也就壓下了心中的不解和擔憂不再多問什麽，正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了博修的驚呼：“呀！戒昀你醒了！”

在場的三人都聽到了博修的聲音，蘇塵落自知問不出個什麽當下就轉了身回禪房，那名叫戒躁的和尚原本也想跟著來，但被自己的師兄攔住了。

戒寧看著欲想跟上前去的戒躁搖了搖頭，道：“方丈吩咐了，在這保護好戒淩師兄。”他口裏的方丈自然是後來趕來的靈隱大師了。

回到隔壁房間的蘇塵落果然看到床上的戒昀已經醒了過來，但小和尚已經縮到了床腳上半身靠著墻壁兩只手死死地拽著手中的被子，眼睛瞪著床邊的博修，一副苦仇深恨卻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而博修卻滿臉無辜地回看著戒昀，手上不知道拿著什麽東西嘴裏不停地問到：“戒昀你真的不要換褲子嗎？可是你的褲子都濕了啊。”

“．．．．．．．”

蘇塵落走近了發現博修不知道去哪裏找來新的僧褲，此刻正拿在手上想給穿上的戒昀給換上，看到這一幕蘇塵落差點暈厥過去。

而那邊僵持了一陣子的兩個小孩顯然都發先蘇塵落回來，戒昀看見蘇塵落臉上一紅，博修則是一下子就湊到了蘇塵落的面前，一手拿著僧褲一手指著窩在墻角的戒昀和蘇塵落告狀道：“大將軍他不肯換褲子！”

此話一出，戒昀嘴角抽搐了一下，蘇塵落將戒昀的表情看在眼裏，在心底暗暗道：“小祖宗拜托您快住嘴和住手吧。”她拿起一旁得果盤遞給了博修，對他道：“去去去，去給隔壁的兩個師傅送過去，順便問問他們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博修原本還不想走，卻被蘇塵落一路推到了門口，他沒了辦法這才將右手拎著的那條淡藍色僧褲遞給了蘇塵落，囑咐道：“那大將軍可得幫我勸勸戒昀換上褲子，他原先那條太臭了濕了穿著也不舒服。”

蘇塵落接過博修手裏的僧褲時感覺自己的嘴角也是在抽搐的，戒昀還是個童子身，童子尿尿騷味總是肯定的了，剛剛心裏惦記著其他事情居然忘記了換褲子這事，也不知道床上的戒昀有沒有聽到博修被他趕出門時說的話。

轉身回到了床邊，床上的小和尚已經不在床尾了，整個人們在了被子裏，蘇塵落過去是只看見一鼓起來的小山包。

女子有些好笑，站在床邊對把自己悶在被子裏的戒昀道：“博修走啦，你快出來吧，這麽熱的天別把自己悶中暑了。”

只聽被子裏有個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我不出去。”

蘇塵落知道戒昀臉皮薄，肯定還在為尿褲子的事害羞，畢竟自己也是堂堂小沙彌尿褲子的見證人，戒昀不害羞才怪。她笑了笑也不揭穿戒昀的心思，將博修交給他的僧褲放在了床邊，說到：“好渴呀，忙活了半天了都還沒喝杯水的。”

說完轉身往禪房的木桌走去，那裏有一壺水和幾個杯子，蘇塵落轉身時還故意將腳步聲弄得很大，好讓們在被窩裏的戒昀聽到。

片刻之後，身後傳來了布料摩擦的沙沙聲，蘇塵落站在木左邊喝了一口水，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天空，滾滾濃煙已經消失了，天邊的那一片火紅也三退了，少女這才放下心來，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已經滅了。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蘇塵落轉了身，手上同時還拿著一個裝了水的杯子。少女拿著水杯走到了床邊遞給已經換好褲子但還是將下半身悶在被子裏的戒昀：“快喝點水解解渴。”

戒昀紅著臉接過了蘇塵落的水，和博修玩了一天實在渴得厲害，小和尚一口酒喝光了杯子裏的水。

蘇塵落看著面前的小腦袋瓜子，正在想怎麽開口的時候，喝完水的戒昀反而自己開了口。

小沙彌低著頭，看著被自己捏在手中的空杯子，悶悶不樂地朝蘇塵落問到：“女施主，我剛剛很．．．很丟人吧？”

蘇塵落沒想到戒昀會自己開口提這件事，先是楞了楞，隨後笑道：“怎麽會？戒昀啊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這沒什麽的。”

小和尚的頭還是低著，不敢去看蘇塵落，道：“可是我......”戒昀頓了頓，咬了咬下嘴唇，這才艱難地說出後邊幾個字，“可是我害怕到尿褲子。”

說到這，戒昀的小光頭又往下壓了幾分。

蘇塵落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戒昀的小光頭，道：“戒昀你其實不是怕火，你是害怕大火又一次將身邊重要的人給帶走吧？想帶走你的父母那樣。”

聽到蘇塵落說父母兩個字，戒昀的身形明顯頓了頓，整個人楞在了床上，良久都不說話。

蘇塵落何嘗不知道自己在戳戒昀的痛處，這樣直接對於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但蘇塵落同時也很清楚有些坎你不去正視它永遠都不會邁過去。她在床邊坐了下來，右手輕輕地拍在楞在原地的戒昀背上，輕聲對他道：“戒昀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怕也沒用的，就像每個人都會死一樣，你再怎麽害怕畏懼死亡它都會有來的那一天。”

小孩終於擡頭看她了，眼神裏寫滿了迷茫和不解：“可是大火和死亡不一樣，它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啊。”

輕輕拍著戒昀後背的那雙手停止了動作，蘇塵落笑了，她對戒昀點了點頭：“對啊，死亡和大火可以說是天災人禍，天災不可躲，人禍可以避。對於天災不管你怕不怕它它都會來的話，恐懼啊大哭啊尿褲啊這些只不過是自己徒增的情緒。可你看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這場人禍既然已經來了，在事前沒有避免掉，那事後你面對它若是怕了哭了尿褲子了怎麽有能力去處理解決，怎麽去救其他人。”

戒昀似懂非懂地看著蘇塵落，若有所思地道：“就像剛剛在禪院裏如果我不腿軟的話，女施主還可以帶戒淩師兄一起出來一樣對嗎？”說到這，戒昀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頭又低了下去，道：“對不起，我拖後腿了。”

蘇塵落愛憐地摸了摸戒昀的小光頭，說到：“傻孩子，你已經比大多數同齡孩子有些很多啦，別自責。”

戒昀聽她這麽一說，突然擡起頭來，有些激動地抓住了蘇塵落的袖子，道：“博修．．．．．．”

戒昀原本想說博修知道我被大火嚇得尿褲子了怎麽辦，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蘇塵落看戒昀面露難堪想來也知道是什麽事情，畢竟像戒昀這個年紀的小孩身心都在快速的發展，十分要面子被自己好朋友當場看到尿了褲子，誰能鎮定自若？

蘇塵落會心一笑，對戒昀道：“他呀，丟臉的事多著呢？你想不想知道博修最怕什麽？”

果然，戒昀聽到這瞬間就來了興趣，小臉上寫滿了我要聽我要聽的渴望，蘇塵落朝小和尚勾了勾手指，戒昀立馬將頭湊了過來。當聽到蘇塵落在他耳邊耳語的那幾句話時，戒昀瞪大了雙眼臉上一紅，不可置信地問到：“真．．．的？”

蘇塵落笑著點了點頭，就在這時禪房門口被人用腳踢開了，從隔壁回來的博修手裏還抱著蘇塵讓他拿去給隔壁兩個師傅的果盤，可果盤上原本的蘋果一個也沒少，小孩嚷嚷地走了進來：“換好了？戒昀你吃果，我讓隔壁的兩個和尚給削好了。來來來，大將軍你也吃。”

“.......”

425俏侍衛大罵廟宇臭（四更）

蘇塵落和戒昀博禪房裏瞪了好長一段時間，戒昀聽了蘇塵落的話雖然心障沒完全解除但也好了不少，可以下床走路了，期間還去隔壁房間看了看他的戒淩師兄。博修則是將那一盤削好的蘋果一個咬一口就不吃了扔在一邊，撩撥蘇塵落和他玩圍棋不成便摸摸那碰碰，在禪房裏抓耳撓腮像個坐不住的小猴子。

這兩天好不容易離開了邕都城到凈寧寺來，博修不用進宮學習也不被段博衍逼著去學這學那，本打算在山上好好玩上兩天廟裏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亂糟糟的蘇塵落自然不敢放他出去，大家夥心裏都有事沒工夫陪他瞎鬧，就連戒昀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博修見他擔心自己的師兄弟也知趣的沒去纏著他。

時至傍晚，外邊的聲音漸漸小了，以往的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用齋飯的時間，蘇塵落突然想起今天戒昀在果園裏還通知她和段博衍晚上去素齋院用膳。想到這少女眉梢挑了一挑，段博明呢？他今天也在廟裏，那場大火燒得那麽大他和他的人理應也會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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