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息，那侍衛認出了二當家的，他們的人也和那瘋婆子打起來，寨主過去不會吃虧的。估計這會都已經打完了，我們在這等著寨主帶著二當家的回來便是。”

蘇塵落聽老胡提到段博衍和衍息怔了下，身旁的燕綏明顯感覺到了蘇塵落的一樣，他低聲問到：“要不要過去看看？”

少女搖了搖頭，“沒事，柴寨主會處理好的，我們在這等著就行。”

說完，蘇塵落不再多說什麽，轉身走到了另一邊。

柴靜和段博衍認識，有這兩人在場肯定不會生出什麽事端來，想起段博衍今早在山上的不辭而別，蘇塵落自覺兩人在見面也是徒增自己心裏的煩惱，便索性讓那店家再上了幾碟小食，坐在茶館裏候著。

此時已經接近打烊了，鎮南城街道兩旁的店鋪陸陸續續關了差不多，茶館裏的小二幾次想上前提醒眾人，但也看出蘇塵落身邊一行人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加上燕綏給上錢也多，便耐著性子鞍前馬後地服侍著。

燕綏見蘇塵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也不去打擾他，手中的茶杯被他舉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但遲遲沒喝下，一杯熱茶就在他的反覆拿放之間冷了下來。

“姑娘，牛肉來了。”

肩上掛著白布的店小二手裏舉著盤子，將一盤香味四溢的牛肉端到了蘇塵落的面前，留下裏的眾兄弟見了趕緊站起來往蘇塵落的身邊湊，店小二還沒退出來就淹沒在了人群中，那滿盤子的牛肉不消片刻也便見了底。

原先受了傷的老胡這會兒似乎痊愈了，忘記自己腦袋上鼓起的大包，搶食搶得比其他弟兄還要厲害。蘇塵落被眾人夾在中間，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些狼吞虎咽的弟兄們。

在山上的這一個多月，確實苦了吞天寨的這幫兄弟。以往在山寨裏，大家夥哪個不是吃香的喝辣的，這會見了葷還不夠他們打牙祭的。

那店小二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退了出來，擠出人群時還不知道被誰給踢了一屁股，轉身看到餓虎撲食的眾人，一臉的嫌棄，心道：“這吃相咋麽跟個土匪似的？”

“小二。”

聽到有人叫自己，那點小二一回頭邊看見了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燕綏那張俊臉。

燕綏朝那店小二招了招手，從衣袖裏拿出一錠銀子交給了他，囑咐道：“今晚你們店裏的牛肉我全包了，這裏有多少人你就給我上多少盤，一盤放肉多些交端到那位姑娘面前。”

說完，男子伸手指了指一群大漢中的蘇塵落。

“行嘞爺～”

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兩，對安小二換快地接了過來，一掃剛剛的郁氣，歡快地朝後廚跑了過去。

這個晚上他已經收到了燕綏不少的賞錢，只不過他還是在想不通想燕綏這樣出手闊綽、舉止不凡的貴公子怎麽會和這夥土匪呆在一塊。

這邊蘇塵落自己點了牛肉一塊沒吃著，也不惱看著眾位弟兄還在嘟嘟囔囔嫌棄店家給的肉太少了都不夠分，那店小二便拿從後廚端了幾大盤子的牛肉掀開布簾走了出來。

眾人鼻子都很靈，循著香味看向那小二。老胡剔著牙朝眾弟兄說道：“早知道這茶館裏的牛肉這麽好吃，我剛剛在聞江樓裏就不應該聽二當家的把所有的家當都拿出來買酒了！”

其他人看了自己手裏頭買的東西，面露遺色。

一個弟兄將剛剛在街道上買的木質彈弓拿在手上，附和道：“可不是嗎？也不知道我埋著破玩意幹嘛，漢京可比鎮南城大多了，到那什麽玩意沒有？”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所說的買個物件留個念想。

正眼巴巴地望著小二手裏的那幾盤子牛肉嘀咕著，卻見那店小二直直地朝他們這座走來，將那幾大盤牛肉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人人有份。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最後目光統一集中到了蘇塵落身上。

少女也有些茫然，攤開手搖了搖頭。

“咳咳．．．”

老胡一條腿架在長凳上，嘴裏還叼著根牙簽，一把腰間的大刀排在了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對準備離開的店小二道：“餵小子，是不是上錯了？哥哥我們動手吃了可沒錢給你，先問清楚免得等會說哥幾個吃霸王餐。”

那模樣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搶。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端到我的面前，就算上錯菜也撤不走了。”

那店小二看了一眼滿臉痞氣的老胡，又看了一眼被他拍在桌上的刀刃，咽了口口水，指了指另一張桌子上的燕綏道：“喏，和你們同行的這位公子請客的。”

說完，自然不敢多留一溜煙地跑了。

蘇塵落埋怨第看了老胡一眼，道：“看你們把人家嚇得。”

吞天寨的弟兄們倒是笑瞇瞇的，老胡縮著個腦袋說到：“沒辦法，習慣了，老本行改不了了改不了了。”

隨後，老胡轉頭眼睛都快迷成一條縫了，笑嘻嘻地對肚子在一旁喝著茶的燕綏道：“多謝太．．．”

“太”字沒出口，又趕緊改口，爽朗地說到：“多謝燕公子。”

373還真是上天了（三更）

燕綏沖他點了點頭，示意大家夥別客氣趕緊吃吧，那群土匪也就真的不客氣起來，連筷子都不用直接拿手抓著各自面前的牛肉放進嘴裏。

老胡一邊吃一邊嘟嚷道：“燕公子你可是大方，以後咱弟兄跟定你了，跟著你有肉吃，你說什麽咱都聽。”

在場的其他弟兄也趕緊附和：“對啊燕公子，回到漢京後你可別嫌棄我們，我們為你當牛做馬都行！”

燕綏笑了笑，點了點頭。

蘇塵落默默看了一眼身邊狼吞虎咽的眾人，扔了口肉進嘴裏，打趣道：“你們還真是墻頭草啊，前幾天不是說過好了要為我出生入死的嗎？”

老胡嘴裏嚼著東西，說起話來模糊不清，笑著道：“都一樣都一樣，誰給我們肉吃我們就跟誰。”

蘇塵落知道大家在逗趣搖搖頭，好笑地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

誰知眾人還沒吃上幾口，又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從漸漸黑下來的街道上跑了過來，踉踉蹌蹌的沖進了茶館裏。

偌大的茶館此刻就剩下蘇塵落這一夥人了，眾人擡頭看去只見來人正是剛剛跟著柴靜去聞江樓中的一個弟兄。

那人和老胡之前一樣，滿身的血，看到這情況眾人嘴裏的肉都忘記吞了下去，手忙腳亂一窩蜂地跑到那人面前。老胡拍著那名弟兄的臉問到：“醒醒，醒醒，怎麽回事？寨主呢？”

老胡的力道不小，將那人臉都拍紅了。那名弟兄只不過是跑得太急一下子喘不過氣閉著眼休息，被老胡這麽一拍氣得瞪大了眼睛，指著聞江樓的方向：“快．．．快去幫忙。”

說完頭一偏，真的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被老胡拍暈的還是累暈的。

看到這幅情況眾人都明白自家寨主遇到厲害角色了，老胡一把將嘴裏的牛肉吐到地上，惡狠狠地嚷嚷道：“媽的，那臭娘們還真是上天了！”

罵完之後挽了挽袖子，大手一揮對身旁的弟兄們說到：“哥幾個抄家夥走著，去幫寨主示威！”

話語裏豪邁的氣勢仿佛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被打回來的。

很快，茶館裏剩下的吞天寨弟兄們手上都拿了家夥，氣沖沖地在老胡地帶領下跨出了茶館的大門，往聞江樓的方向走去。

蘇塵落和燕綏對視了一眼，知道事情並不簡單，段博衍和柴靜都在場還拿不下一個婦人的家丁，明顯事情不對勁。

燕綏又交給了那在一旁躲著的店小二一些銀兩，囑咐他幫忙照看回來報信已經暈過去的弟兄，隨後和蘇塵落兩人趕緊跟上老胡和其他弟兄的腳步，朝聞江樓追了過去。

好在此時已經是深夜，鎮南城路邊的商鋪該關的關、該收攤的收攤，路上也沒有什麽行人了，要不然見到蘇塵落一行人風風火火地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把雪亮的大刀，非得認為是哪個組織深夜鬧事跑去報官不可。

待蘇塵落和燕綏跟著老胡一行人來到聞江酒樓時，隔著老遠就聽到了二樓劈裏啪啦的打鬥聲。

沿江整條街上的茶館酒樓都關了門，唯有這家裝修得富麗堂皇的酒館在擾人清夢，可附近的居民像是自動屏蔽了著打鬥聲一般，街道兩旁除了聞江酒樓裏傳來的打鬥聲，還時不時能聽見那家小孩深夜的啼哭和遠處巷子裏的犬吠。

今晚絕度不是個安生夜，可外邊不管鬧成什麽樣，過著普通日子的平凡老百姓只管灌進自家門窗，不去管這些閑事。

一來管不了，二來管不著。

來到聞江酒館樓下的老胡，沖著二樓大喝了一聲“臭婆娘”帶著其餘弟兄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便往酒館裏沖，快得好似一陣龍卷風。

蘇塵落和燕綏緊跟其後，進去時只見不少碟子、桌腿凳子從二樓的樓梯上往下扔，沖上去的不受弟兄著了道，哎呀了幾聲怒火更甚，也是一陣罵娘齊齊往上沖。

燕綏來到一樓看到躲在一個桌子底下的小二，一把將他拉出來問到：“怎麽回事？上邊有多少人？”

那小二從來沒見過這陣勢，似乎被嚇傻了，不停地哆嗦，手指顫抖指著二樓的方向道：“殺．．．殺人了．．．．”

蘇塵落一聽暗道不好，按老胡的說法段博衍和柴靜都還在樓上，若是他們兩個聯手都對付不了的人，弟兄們再沖上去肯定也是送死，和燕綏說了聲等著右手往桌面上一拍，借力躍起跳到了樓梯上，期間還左躲右閃地避開了被人扔下來的各種雜物，三兩下就消失在視線中了。

燕綏顧不上那麽多，也立即跟了上去。

蘇塵落來到聞江酒樓的二樓時，上邊已經亂成了一片，過道已經被鮮血染紅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人的屍體，鮮紅的腥臭味充斥在鼻腔之中。先上來的老胡還有吞天寨的弟兄們已經和另一夥人打成了一片，廝殺聲、罵娘聲回蕩在整個酒樓的上空。

“小心！”

蘇塵落著急地尋找段博衍和柴靜的身影，沒註意後方有人偷襲，後邊跟上來的燕綏出手為蘇塵落劈開了朝她砍來的一刀，拉著楞在原地的少女就往另一邊躲。

二樓的場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整個二樓只有最裏邊靠著窗的雅間還亮著燈，老胡和眾弟兄認定了柴靜還在裏邊揮著手中的大刀不管不顧的往前沖。

可對方的功夫明顯不在眾位弟兄之下，見他們來了一來二去地過著招卻並沒有下死手，似乎在逗老胡他們玩一樣，雙方過了不下二十多招，可老胡一行人都沒有向前邁進過一步，甚至還被往後逼退了兩三米。

回過神來的蘇塵落抽中腰間的長劍就要上前去幫忙已經處於下風的老胡，就在這時，最裏間還亮著等的雅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古琴聲，那聲音歡快明暢，在空氣中跳動，對方的人手仿佛得到某種指令，手上的動作隨著那輕快的古琴聲也快了起來。

琴聲一出，老胡和弟兄們更加招架不住，蘇塵落身後的燕綏聽到這曲調卻是微微一楞。

374為姑娘開路（四更）

蘇塵落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能用古琴這種婉約的絲弦樂彈出如此歡快的曲調，她恍惚間覺得這調子有些耳熟，但眼前的戰況卻容不得她細想。

少女右腳往後用力一蹬，整個身子宛如緊繃之後射出去的利箭，一下就越過了過道上交戰的數人，最後落在老胡的身邊，舉起手中的長劍為他當去了迎面而來的一擊。

那人被蘇塵落這一劍劈得往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從雅間了出來了十幾手握兵器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長得都是十分的俊俏，賞心悅目的程度和吞天寨這些糙漢子們明顯不是一個畫風的。但卻都站成一排攔在蘇塵落的面前，手中的大刀對準了蘇塵落，刀刃反射出白恍恍一片的劍光晃著少女的眼。

“給我開路！”

蘇塵落側頭對身上已經負了傷的老胡大聲說到，老胡心領神會，知道蘇塵落想沖進最後一件雅間裏，瞬間從左腰抽出一把短刃拿到左手，雙刀在手的老胡沖著身後還在酣戰的弟兄們大喝：“為姑娘開路！”

和眾弟兄得到指令，也跟老胡一樣抽出了各自要腰間另一把短劍，不再戀戰身子一扭，逃脫了對手的控制，隨後縱身一躍齊齊聚齊在了蘇塵落和老胡的身邊。

對方頭領長相在其中頗為出眾，他明顯是沒料到蘇塵落一行人還有這麽強的戰鬥力，微微一楞。

老胡卻在這時候沖著不遠處的雅間表示著自己的不滿：“別彈了，難聽死了。”

隨後有扯開嗓子大聲吼到：“寨主，二當家的，你們還在裏邊嗎？在的話哼一聲。”

話音剛落裏邊的古琴聲似乎更加響亮了，彈琴的人明顯被老虎的話給激怒了，原本歡快的弦聲隱隱透露出幾絲憤怒。

對方為首的人冷哼了一聲，臉上輕蔑，朝著對面的眾人說到：“還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夥。”

說完對手下的人吩咐到：“上吧。”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準備出手的時候，卻從眾人的後方傳來了一個清冷的男聲。

“都給我停下來！周裏，住手。”

眾人聽到燕綏的聲音都是一楞，對方的頭領更是有些晃神，擡頭朝老胡一行人的身後看過去，還沒等他越過眾人的腦袋看見燕綏的身影，對面的老胡突然縱身一躍揮著手中的雙刀朝他砍了過來。

“弟兄們，給我上，寨主肯定在裏邊，這丫就是揍了我和二當家的那個小白臉！”

吞天寨的弟兄們一向不安常理出牌，聽到老胡這一嗓子，也顧不了之前在茶館裏說的燕綏說什麽他們都聽，揮著手中武器叫囂著往前沖。

對方明顯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只楞了兩秒立即反應過來，舉起手中的兵器開始迎戰，場面頓時混亂得不成樣子，將燕綏的話語淹沒在其中。

蘇塵落雖然隱約感覺到不對勁，似乎覺得對方為首的那名年輕頭領和燕綏的貼身侍衛周內眉宇間有幾分相像，但來不及細細思考也被卷進了這場混戰當中。

聞江酒樓的夥計們看著從樓梯間流淌下來的血水，已經跑得沒影了。那老板苦苦拉著最後一名店小二，出了一錠銀子讓他上樓查看，可聽著二樓越來越大的打鬥廝殺聲那小二一把扯開了老板拉著自己的手，連滾帶爬一溜煙跑了。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聞江酒樓上到賬房先生，下到跑堂小二顯然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憐那肥頭大耳的老板，自己家的酒樓卻不能撒手不管，只能在樓下跺著腳幹著急卻沒有勇氣上去看一眼。可當他聽到撲通一聲，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再也不不了那麽多，喊了聲媽呀撒開腿就往門外沖，跑得比剛剛那名店小二還要快。

樓上酣戰的雙方，戰鬥力不強武功弱的都被對手一腳踹下了樓，接二連三咕咚咕咚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滾落在一樓的眾人卻並沒因此停手，一名吞天寨的弟兄還沒爬起來立即朝一旁的敵人撲去，手中的大刀已經脫落，功夫比不過就開始手腳並用地扒對手的褲子。

那人見他朝自己的褲襠伸手一時也急了，顧不上什麽招式，一手扯著自己的褲袋一手拿著武器側身一滾，站起來之後臉上漲得通紅罵了句臭流氓。

那弟兄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沖著其他滾落下來的兄弟們大叫，“扯他們褲襠，這些小白臉害羞著呢！”

於是乎，樓下是乒乒乓乓一片叫罵聲，樓上的蘇塵落在眾人的掩護下，幾次接近那扇經緊閉著的房門，可每次就在她準備踹門而入時，那名年輕的頭領總會出現，見她擊退回去。

若論武力值，吞天寨的弟兄們自然是比不上這些年輕的小白臉的，但當了這麽多年的山賊土匪，野路子多著也沒讓自己吃虧。

幾個回合下來，雙方都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見眾人沒聽自己的，人群中大哥燕綏左躲右閃，想沖上來將蘇塵落拉出來，怎奈何場面太亂，混戰在一起的人硬生生將他和蘇塵落的距離越拉越遠。

吞天在有些弟兄見了他，一邊揮著手中的大刀，一邊將他護在身後往後推去，大叫到：“太子別去太子別去，你得留著命給哥幾個買肉吃呢。”

而對方的人手見了人群中亂躥的燕綏，也沒想著要傷他，更有些大膽的人將他推到另一邊去，似乎嫌棄他礙了事。

一來二去，雙方就這麽膠著了下來，而雅間裏的古琴聲卻在這時緩緩地輕了下來，曲調悠揚婉轉、如泣如訴，似乎像是一位痛失愛子的母親在無聲地哀嚎。

蘇塵落腰身一扭，揚劍避開對方頭領的一擊，腦中忽然靈光一現，記起了雅間之人所彈奏的是何曲。

前半部分歡快明暢的曲調正是燕綏那日在燕靈墳前用竹笛吹走的那首江南名曲——《行街四合》！

而雅間裏的人不管是誰，似乎在用古琴聲對這些人發出作戰的號令。

少女右眼的眼皮子跳了跳，看到身後的弟兄們小聰明似乎被對手看穿，已經漸漸疲於應付處於下風，來不及多想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順著古琴聲朝雅間內射了過去。

對方為首的年輕人看到蘇塵落的動作，甚至忘記了去擋老胡劈過來的大刀，縱身一躍就想用身子去阻擋那把從蘇塵落手中飛出的匕首，但為時已晚。

375大漢皇後（一更）

匕首脫手，宛如一只勢在必得的利箭刺破雅間的紙窗，毫不留情地朝目標呼嘯而去。

只聽“噌”的一聲，匕首似乎將古琴的絲弦給割斷，琴聲驟然停了下來。

琴聲一停，在場的所有年輕人不管是樓上的還是樓下的都紛紛停了手，像是得到什麽暗號似的，蹭一下躍到附近的門窗邊退了出去。

吞天寨的弟兄們輕功不及這一批人，追過去時只看見對方飄飄欲仙的白色輕衫。

“臥槽，這．．．什麽情況？”

跟蘇塵落相處的時間久了，弟兄們也漸漸學到了一些現代的口頭禪。

老胡追到窗邊，半個身子都伸出了窗外，卻只看見了那名首領的衣角，滿臉的莫名其妙。

燕綏臉上卻沒太多的驚訝，仿佛舒了一口氣，他走到蘇塵落身邊關心地問到：“你沒事吧？”

少女搖了搖頭，秀美的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剛想開口詢問燕綏怎麽回事，另一邊摸不清狀況的老胡卻朝他們走了過來。

“快快快，快看看寨主在不在裏邊。”

老胡說著話徑直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走到雅間門前伸手就想推開門，那門卻倏地一下從裏邊打開了。

“小心！”

蘇塵落的那句小心剛出口，眾人只見一抹白色的聲身影迅速地一閃，再擡頭時剛剛還在嚷嚷的老胡已經落在了別人手中。

擒住老胡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剛剛那群年輕白衣人的頭領。抓住老胡的那一刻，年輕人還順腳將雅間的房門給帶上了，讓人根本看不清裏邊的場景。

看清那人的樣貌後，吞天寨的眾弟兄眼睛瞪得跟銅鈴那麽大，老胡更是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你你你你”了半天，才將話說清楚。

“你什麽時候進去的？！”

那人似乎並不想和老胡說話，一雙好看的眸子靜靜看著對面的蘇塵落道：“蘇姑娘，我家主子請你進去。”

蘇塵落有些詫異，對方認識自己？

可還沒等她開口，身後的吞天寨弟兄反而嚷了起來：“姑娘，不能進去，誰知道裏邊是不是陷阱呢？！”

那穿著白衫飄飄欲仙的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擒住老胡的手力道又重了幾分，引得老胡的連連在叫疼。

他看向眾土匪，道：“你們的人在我手上，似乎沒有選擇吧？”

聽到這話，其他人“嘁”了一聲，指著老胡不以為意道：“小公子你綁錯人啦，老胡這家夥吃得又多話也多，你殺了就殺了吧，沒關系。”

說完大夥還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將雙手交叉到胸前，似乎在等著他動手。

看到這幅場景，年輕公子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老胡卻不惱還偷偷朝對面的弟兄們比了個耶。

這些人的本質就是土匪，劫人搶貨什麽沒幹過。早在吳剛還掌管山寨時，吞天寨的弟兄們就約定過有朝一日要是誰被人挾持了，其他人一定要裝作那人一點都不值錢的樣子。

這個約定這麽多年了一只沒用上，沒想到卻在今晚派上了用場。

就在那白衣公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人群中的燕綏嘆了一口氣，對他道：“周裏，測試完了，放了他還有其他人吧。”

那人看了燕綏一眼，最後松開了老胡，就在眾人驚奇的時候，剛剛從門窗退走的其他白衣公子公子從原路返回，手頭上還都帶了一個人。

他們手中的那些人就是之前跟著柴靜過來的弟兄們，符豹也在其中。

老胡這一批人“咦”了一聲，見燕綏似乎和那白衣小公子認識，縱心中疑惑萬千，但看到自家兄弟也趕緊忙著前去為他們解開繩索。

被燕綏稱為周裏的俊俏小公子松開老胡後，朝面前的燕綏跪了下去：“禦前侍衛周裏參見太子，太子受苦了。”

蘇塵落看著燕綏將地上的周裏扶了起來，心下也大概猜出了這批人的來歷，但掃了一眼人群卻不見柴靜和段博衍，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正想開口詢問，和燕綏行完禮的周裏卻轉頭看向了她。

周裏朝蘇塵落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到：“我家主子恭候姑娘多時，裏邊請。”

蘇塵落些微有些疑惑，不知漢後派了什麽樣的人物來接燕綏還非要見自己不可，轉頭看了一眼燕綏卻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示意沒事，於是她深呼了一口氣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去。

少女走進去之後，燕綏並沒有跟進來。

一進門蘇塵落就聞到了一股香煙的味道，雅間之內裝修的十分別致，掛滿了帷幔，一片白茫茫的，就像為死人悼念的靈堂，一把木質的古琴擺設在其中，一根琴弦已經端了，她那把貼身的匕首正穩穩地插在古琴之上。

蘇塵落心覺奇怪，這聞江酒樓雖財大氣粗，雅間寬敞明亮，但也不至於如此的巨大。

少女繞過了好幾張白色的幔布這才發現最裏邊這間雅間已和樓上各個廳室打通了，換言之，整個二樓的雅間隔板已經被拆掉連通成為了一間，剛剛他們在屋外打鬥拼死往前沖完全是沒必要的，只需踹開身旁的門窗便可進入其內。

蘇塵落咂舌之間有往裏走了一些，越往裏走香煙味越濃，再繞過幾張白幔之後卻突見不遠處有紅光閃現，一個布置好的靈臺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與其他靈臺不同，面前的靈臺裝修的古樸卻不失高貴，沒有棺木，靈臺上供奉著一尊佛像，三支禪香靜靜燃著，冒出縷縷青煙。一名挽了發髻的白衣女子秀發間別著一朵別致的白色紗花，正跪在地上靜靜地往面前的火盆子放著車馬紙錢。

那人跪得筆直，從後面看去能看到別致的身材曲線，還有全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蘇塵落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此人絕對不是她要尋找的柴靜，心中的奇怪更甚了，難道那大漢的禦前侍衛周裏所說的主子就是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嗎？

可從那曼妙苗條的身形來看，這人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比燕靈大不了多少。

對方顯然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而是輕輕地開口道：“蘇姑娘來了？”

聲音一出，蘇塵落登時一楞。

太老了，這聲音仿佛就像五六十歲的老婦人發出的，低沈而又沙啞。

聯想到老胡之前的描述還有那一曲《行街四合》，蘇塵落隱約間意識到了什麽，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背對著自己的人看不到她的動作，於是微微朝那人作了一個揖出聲道：“晚輩參見衛皇後。”

376不一樣的說法（二更）

那人聽到蘇塵落的話後，並沒多大的詫異，將手中的最後一張紙錢放進了面前的火盆子裏，雙手合十閉著眼對著靈臺之上的佛像默念了一小段的往生咒，這才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煙灰從草蒲上緩緩站起身來。

當蘇塵落看到那人的模樣時，心中甚為一驚，傳說中大漢皇後衛清寧年輕時是大漢屬地西涼十洲的第一美女，看到那舉止得體款款朝自己走來的衛後，蘇塵落覺得這第一美女的稱謂放在她身上有過之無不及。

按照燕綏的說法，他和燕靈的母妃已經四十有餘，可眼前的這個婦人皮膚光滑緊致，膚色十分的白皙，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那小山眉下一雙眸子通紅顯然剛剛哭過，挺直的鼻小巧的嘴，五官十分的精致，若說她是二十五六的女子也不為過。

吞天寨寨主柴靜已經算得上一個姿色上乘的美婦人了，可在漢後衛清寧的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

蘇塵落終於知道了燕綏和燕靈的美貌遺傳自誰，有這麽一個美若天仙的母親，兩兄妹相貌如此出眾也就不足為奇了。

眼前的衛後和蘇塵落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她知道去年冬天在鎮南城時衛後曾經給念姬下過命令，讓她將自己除掉。除去中間念姬因自己害她遭受呼卡鞭責等原因，光是衛後派出來和念姬一起在狩獵場林間追殺自己的黑衣人行事手法，就足以見得燕綏和燕靈的這個母親不簡單。

當然，皇宮裏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何況像漢後這樣整個家族被滅、曾被漢皇打入冷宮後又重新崛起登上皇後之位的女人。只是面前的婦人那柔和的五官，和藹的臉讓蘇塵落微微咂舌。

一臉的純白無辜，這張美顏之下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野心和手腕？

衛清寧走到了蘇塵落面前，上下仔細端詳了面前的少女一眼。不同於蘇塵落的驚嘆，經歷過眾多風風雨雨的貴夫人雖覺眼前的小姑娘樣貌出眾但並無多大的驚艷。

漢後心中微微生出一絲的睥睨，但當她的目光接觸到蘇塵落的眼睛時，心中微微一顫，那雙眼睛裏的風霜不似她這這個年齡該有的。

婦人擡起了芊芊玉手放在了蘇塵落的手背上，笑著道：“綏兒這次能脫險，多虧蘇姑娘了。”

看到漢後考量的眼眸忽而一變，展開的笑容很好的掩飾了內心的鄙夷，蘇塵落有些詫異，“笑面虎”這三個字倏地一下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少女不動聲色地回到：“皇後言重了。”

衛清寧見蘇塵落臉上的表情，也知眼前的小姑娘不太喜歡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卻沒放在心上。那雙保養得十分細嫩的手反覆地摩擦著蘇塵落的掌心，開門見山地道：“我來接綏兒回家。”

說完，指了指不遠處的靈臺上，頗為傷心地說到：“還有靈兒。”

蘇塵落順著漢後的手指看去，這才發現靈臺上擺放了一個精致的骨灰盒，按照漢後的說法裏邊躺著的是燕靈無疑。這讓蘇塵落心裏更加詫異了幾分，他們這一行人是傍晚時分才從貧民區的山上下來的，漢後卻已經在這段時間裏派人去了竹林將燕靈的墳墓給掘了起來，取出了燕靈的骨灰。

段博衍在山上告訴自己的是，漢後派人從漢京來接燕綏，晚上會在城外候著。蘇塵落沒想到這個一國之母居然親自南下，而且帶著人手明目張膽地進到了越軍把守的鎮南城內，這讓她不得不又對燕綏的母親高看了幾眼。

要知道漢京距離鎮南關千裏迢迢，而且呼卡被滅燕綏杳無音訊，北胡和大漢國內肯定是朝野震動，據她所知在漢京盯著太子之位的王爺不在少數，衛清寧能不顧都城局勢親自遠下鎮南，足以見得作為一位母親她對自己兒子的疼愛。

可蘇塵落不知道母憑子貴，燕靈已去若是燕綏也死在了大越的圍捕之中，衛清寧這個一國之後的位置勢必坐不長久。現在對於衛清寧來說，必須將燕綏安全接回國，他們母子兩才能重新再次進入權利的角逐之中。

若是人沒了，那可一切都完了。家族被滅、被打入冷宮、從頭開始，幾經沈浮的衛清寧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蘇塵落點了點頭，走到了靈堂前從臺桌上取了三根香，放在燃著的白燭上點燃，拿著燃著香火走到了燕靈的牌位前，鞠了三個躬將香插進了靈臺上的灰缸裏。

衛後在一旁用帕子抹著眼淚，“靈兒從小到大鬼主意就多，要是當初我看緊她不讓她偷溜出皇宮，她也不至於喪命於異鄉。”

少婦的抽泣漸漸重了些，蘇塵落望著靈臺上那個黑色的骨灰盒心裏有些淒然。

蘇塵落從懷裏抽出了柴靜送給她的那張百合錦帕遞給了衛後，安慰到：“皇後別太傷心，小心悲傷過度傷了身子。”

衛後接了過來，道了句多謝，拿著帕子擦了一下眼角卻沒什麽淚花，“可憐我懂事的靈兒，當初她父皇在眾多公主中征問誰願意作為和親公主嫁去羌胡時，靈兒當晚就跑到殿前和她父皇請命。”

婦人說到這，眼淚簌簌地往下掉，染濕了她手上的帕子，抽泣著繼續說到，“我知道的，我的靈兒一向不喜歡那寒冷的蠻夷之地，可為了家國大全心甘情願嫁給北蠻人為妻，出嫁之前想見自己的哥哥最後一面卻不被答應，於是自己千裏迢迢的南下。都怪我啊，都怪我，靈兒還十五歲不到，那日我若是看緊或者求求她父皇讓綏兒回漢京，他們兩兄妹也不至於受這麽多苦。”

聽到這，蘇塵落皺了皺眉，燕靈對胡人的厭惡她是看到眼裏的，小丫頭絕對不可能像衛後所說那樣主動去和漢皇請命。

燕靈在世時曾好幾次撅著小嘴和自己埋怨母妃一點都不心疼她，主動向段皇請命讓她遠嫁羌胡和親，怎麽到了衛後這反而成了燕靈那小丫頭顧全大局自己主動的呢？

377一言不合就開打（三更）

身邊衛後的抽泣斷斷續續地傳來，蘇塵落心中忽然心中一震。大漢的公主眾多，燕氏一族為何偏偏要將即完全寵愛於一身的燕靈送去給那皇族向來鄙夷的北胡蠻子聯姻。母妃貴為國母，哥哥又是未來的天子，遠嫁羌胡和親的命運怎麽也不該落在燕靈的肩頭。若真如燕靈所說，那麽這一切一開始就是一個計謀，對於漢後衛清寧而言只有自己的親生女兒才好控制。

想到這蘇塵落心裏有些不寒而栗。

故意放燕靈出宮南下，讓從小向往江南水鄉的小女兒在大越尋找自己的意中人。不管這個意中人最後是不是自己，只要是越國人就好了，這樣他們才有理由通知北胡蠻子聯姻公主被大越所搶，讓北胡蠻子出兵幫助燕綏攻打大越。

要不然，憑借燕靈這麽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怎麽可能光靠一個同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陪同就能平平安安地去到言湊城？

這一猜測讓蘇塵落突然有些反胃，甚至覺得身邊抽泣掉淚的婦人聲音太過刺耳，想起自己曾在蘇府大聲呵斥燕靈不懂事的場景，心裏一陣酸疼。

身在皇家，卻被自己的母妃當做鞏固勢力的棋子一樣利用，表面風光無限，有誰能看出裏邊的淒涼悲慘呢？

塵歸塵，土歸土，如今那個喜笑嫣然眼睛彎彎的少女已經化成一堆白粉靜靜地躺在狹小的盒子內，但自己這個外人又怎能說她的母親、大漢的國母西涼衛氏最後的女眷衛清寧不疼愛自己唯一的女兒呢？

後宮深深，又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蘇塵落不敢再往下細想，也不願意再去揣度身為人母的衛清寧背後的深思熟慮，卻也對眼前這個眼淚漣漣的美貌婦人生不出再多的好感。

等衛後哭夠了，蘇塵落這才開口問到：“皇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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