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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相。”
“上馬。”
“吃車。”
聊振將軍府上內廳的棋盤上，兩名男子正在下著象棋。從棋局的走勢來看，聊振所持的黑棋已然處於下風，車馬盡失，用不了幾步就會輸了。
“吃將。”
段博明一改往日的棋風，一個“炮”直接越過護著“將”的“相”，將對方的主帥直接吞了。
棋盤上勝負已分。
“棋藝進步極快，之前都是故意讓我這個老頭的吧。”
聊振摸著胡子對面前的段博明道。
段博倒了杯枸杞茶送到聊振手上：“是聊伯您教的好。”
聊振接過段博明的茶在嘴邊吹了吹，茶杯裏冒出的熱氣飄散開來。
“如今王爺已位高權重，勢頭正猛老夫沒有什麽能教你的了，王爺也用不到我這個臭老頭了。”
自上次段博明和宰相府聯手將蘇家兩姐妹送上斷頭臺、拉段博衍下水後，聊振對這個段博明已然看不透。他活得久了，看過邕都裏太多爾虞我詐的爭鬥，卻不想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兩個孩子鬧到如今的田地。
段博明自然知道聊振話裏是什麽意思，他也不惱舉起茶杯吹開漂浮在水面上的枸杞：“聊伯，父皇的詔令已經下來了，兩天後你便要帶兵前往界首關，依我的意見現在進宮和我父皇推了此次出征也不是不可，畢竟你確實也老了。”
對面的聊振卻依舊精神抖擻，也喝了口茶才開口道：“一日為將，終身為將。家國尚未安定，怎能就此卸甲。”
段博明的眼眸已沒了往日的輕浮神色，他手裏把玩著杯柄：“軍中有為之士大有人在，聊伯您不必親自上陣。”說到這，段博明頓了頓：“如若一定要去，也請看清局勢。”
聊振自然知道段博明所指何事，七日後出兵增援尚在邊疆作戰的段博衍，如若成功段皇必定大喜，班師回朝之後立了大功的段博衍對於段博明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炸彈。
段博明不想聊振卷入其中，所以特來勸說。
聊振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段博明，失望之感油然而生。
敵寇正在邊疆屠殺越國國民、爭奪土地，無數年輕戰士的生命斷送在了戰場，而這個由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權力。
“你走吧。”
聊振嘆了口氣，朝段博明下了逐客令。
“聊伯，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不止邊疆才是戰場。”
段博明見聊振這個樣子也不再多留，留下這句話也從裏廳退了出來。剛出到聊府大門時，就和前來拜訪的蘇塵落到了個照面。段博明見到蘇塵落心中一喜，伸出手就想抓住經過自己身旁的那抹白色身影。
而蘇塵落在見到段博明的那一刻起，自始至終再沒瞧過他半眼，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徑直走了過去。
段博明的手抓住了蘇塵落披風的一角，隨著蘇塵落前進的步伐，披風很快就從他手中滑過，徒留下掌心的一絲餘溫。
天空中的烏雲密布，很快就會有一場暴雨。
段博明身邊小童輕聲提醒還立在原地的男子：“王爺，我們該走了。”
蘇塵落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回廊，推開了聊府裏廳的大門，走了進去。只見房中聊振還坐在棋局前，看著剛剛和段博明下的那盤棋沈默不語。
“聊伯，他又來勸說你坐視不管了嗎？”
女子的聲音在房裏響起，蘇塵落脫下了段博衍送她的白色披風拿到手裏走到了聊振對面坐了下來。
聊振見她來了，摸著胡子慈祥地笑了：“丫頭來了。”
蘇塵落伸手將桌上的棋盤挪到了一旁：“他可有為難你？”
老人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放心，他還是尊重我這個老頭子的。”
隨即從懷裏取出了一張折疊好的地圖遞給蘇塵落：“這是你要的東西，你確定是他嗎？”
蘇塵落點了點頭打開地圖，仔細觀察起來。
聊振交給她的地圖正是宗軍總府周圖仁府上的的地形圖，那日蘇塵落從周莊鋪掌櫃嘴裏得知周圖仁已經回都，暗地裏也派了黎戈等人去調查。誰知那周圖仁行事十分小心謹慎，除了極少的幾人，根本沒人知道他已偷偷摸摸回了邕都。直至昨晚，黎戈來報蹲守周府的衙役稱，見周圖仁在後門接了一個女子進府，這才確認了周圖仁卻是隱藏在自己的府內。
周圖仁本是回都為宰相府送上劉乾的親筆信，這件事交給其他人辦他不放心，所以特地冒了風險親自回了趟邕都。匯報完之後本該立即啟程，卻因一些事情耽擱了幾天，後來合計了一番打算兩天後混在聊振的那批部隊裏一起回界首關。
聊振想到自己即將院裏邕都，放心不下蘇塵落，開口對她交待到：“丫頭，老夫後天就要前往邊疆戰場了，這邕都裏的形式並不像表面的風平浪靜，你自己小心。”
撇開她是自己的老友蘇隕峰剩下的唯一蘇家後代不說，光蘇塵落這半年來的表現也讓他喜歡至極。
聰明機靈卻也沈得住氣，倘若好生培養定是不可多得的軍事奇才。
蘇塵落將地形圖放在自己懷裏，擡頭對聊振說到：“聊伯放心，我自是會照顧好自己。到了界首關告訴那冰窖子，我等著他凱旋歸來一起喝那梅子酒。”
蘇塵落說完和聊振聊了會當今邕都的局勢，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變大，從腰間的袋子取出一個精致典雅的藥壺遞給聊振。
“特地求衍深府上的神醫要的，裏邊的藥丸可以治風濕骨痛，你路上用得到。”
聊振搖了搖頭，佯裝生氣地對蘇塵落說到：“你也覺得我這老頭子不行了？我這府裏的藥膏多得很，不需要不需要。”
“哦，真的不要？”
蘇塵落將那小瓶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從瓶中飄散開來。
聊振用鼻子吸了吸：“你這小丫頭又騙我這老頭子”，一把從蘇塵落手中把藥瓶搶了過來：“這是酒丸吧？”
蘇塵落難得一見老頭這麽開心，打趣道：“聊伯啊聊伯，你年輕時候肯定騙了我父親不少的好酒。這啊是參雜著邕都女兒紅的風濕骨痛丸，既有藥的療效又有酒的清香，放心吃就好，我可是千求萬求才和那東海神醫求來的。”
說完朝聊振欠了欠身：“聊伯，我還有些事要辦，先走了。”
“這丫頭雨這麽大，有什麽事不能等雨停了再去。”
聊振看著蘇塵落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大聲喊到。
蘇塵落背著聊振擺了擺手：“我可不像你這成天下棋喝酒的老油子，本令尹忙著去抓壞人呢～”
說完，蘇塵落披上披風，接過管家送來的雨皮和雨傘消失在雨幕中。
聊振拿著那藥瓶，看著蘇塵落漸行漸遠的背影嘀咕到：“枉我白疼你們嚕，都不舍得陪我這老頭子多坐坐。”
蘇塵落踏著雨水來到了軍區總府周圖仁的府上，在暗處守著的黎戈見蘇塵落過來贏了上去。
“大人，周圖仁剛剛又出來將那女子迎了進去。”
蘇塵落點了點頭，對黎戈道：“認識那女的嗎？”
“回大人，那女子來去都是蒙著面紗，怕被發現不敢靠太近，無法辨認是誰。”
“嗯。”
蘇塵落掏出聊振給她的地形圖，遞給了黎戈：“這事周圖仁府上的地形圖，看一眼後記下，我們進去之後沒多餘的時間研究。”
“是。”
黎戈拱手道。
這半年來，蘇塵落按照國際刑警的訓練方式訓練黎戈的作戰能力、學習能力、搏鬥能力，黎戈天賦不差，如今已然是一名合格出色的特工了。
兩人將披在身上的披風脫下，露出了裏邊早已穿好的夜行衣，一個翻身矯捷靈敏地從高墻外翻了進去。#####國慶中秋哪也不去在家碼字，《塵落何處》這本書可以說是我一個新的嘗試，因為時間趕壓力大很多細節都沒有來得及完善。亦步亦趨的在寫，十一月份有個考試，所以十月的重心會比較偏向看書備考，但還是會堅持更新，以後每周五兩更，謝謝還在看書的仙女們，後臺看見有書友送了豆，六六在此一一謝過啦~
063是時候血債血償了
蘇塵落和黎戈兩個身影穩穩地落到了周府墻內的地面上，兩人按著腦中記下的地形圖左拐又繞，一路上避開了周府的下人，來到了周圖仁的臥室前，躲在了墻角內。
黎戈從懷中抽出監探鏡往窗裏一看，發現臥室無人，兩人正打算去其他地方尋找時，從走廊裏傳來的周圖仁的聲音。蘇塵落朝窗戶的方向做了個手勢，黎戈心領神會，兩人一個鯉魚打滾竟身輕如燕的從窗口翻了進去。
蘇塵落落地前右腳輕輕一勾，將窗戶關上，和黎戈迅速的找好了掩護。兩人剛藏好，就傳來了臥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周圖仁從外邊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
黎戈和蘇塵落都覺得那女子的身姿有些眼熟，卻因帶著面紗無法分辨出是誰。
“姑娘，宰相有什麽吩咐。”
周圖仁為坐在位上的女子倒了杯茶，雙手送了上去，態度十分恭敬。
男子的這一舉動讓黎戈吃了一驚，他曾以為近日來連續出現在周府上的女子不過是周圖仁在紅樓裏的姘頭，由於周圖仁不方便出府便接到府上來。接下來那蒙面女子的話一出口，更讓他和蘇塵落都意想不到。
“宰相無事，該交待的我上次來已經交待清楚，倒是我家小姐有幾句話讓我轉告給將軍。”
女子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蘇塵落和黎戈立即就清楚了此人的身份。
此時座上的女子已經將面紗放了下來，陶凝那張臉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接過周圖仁遞過來的茶杯放在嘴邊輕輕吹著，拿著茶杯的右手上的斷指傷口醜陋地暴露在空氣中。
“姑娘但說無妨，小姐交待的事和老爺交待的一樣重要，下官就算肝腦塗地也一定完成任務。”
周圖仁聽到陶凝說是魏穆清有事要自己說，趕緊握拳下跪表忠心。
邕都裏一直流傳著宰相府魏家小姐的傳說，貌美如花沈魚落雁堪稱越國第一美女，周圖仁在宰相府一見覺得果然是名不虛傳。
那日魏穆清從書房外走進來從他手裏拿出趙乾的那封信時，周圖仁聞著魏穆清身上的陣陣香味覺得心曠神怡，早已將她視為自己心中的女神。而且自己的女生還才貌雙全一直幫宰相魏延年出謀劃策做著軍師。可周圖仁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這會聽到魏穆清有話對自己說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陶凝並沒開口叫跪在地上的周圖仁起身，她太了解這些男人了。他們都喜歡為心中的女神辦事，而且還會覺得自己是受到了恩賜，周圖仁便是如此。
邕都裏多少人覬覦窺探著自家小姐的美貌，可偏偏魏穆清卻愛著那不把她放入眼裏的二王爺段博衍，還處處維護著。想到這陶凝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龍紋的精致的錦囊遞給了周圖仁。
“小姐交待了，麻煩將軍帶到界首關交給二王爺，囑他細心照顧身體。”
這半年來，魏穆清給遠在邊疆的段博衍送去了無數的信件，但都石沈大海般沒有回應。段皇的賜婚詔上說，一旦界首關收回便讓段博迎娶自己。當初從邊疆傳來段博衍大獲全勝將漢軍趕到界首關五裏地外時，魏穆清滿心都是歡喜，就在她以為對自己的心愛之人就要班師回朝迎娶自己的同時，段博衍卻上書不收鎮南終不回。
國未安定，家何平安，他是有遠大抱負的人。魏穆清這樣安慰著自己，向魏延年提議派兵增援一方面想為夫分憂，可更多的是想助他早日攻克漢軍班師回朝。魏穆清始終不相信，曾為了救自己錯過生母最後一面的段博衍會不愛自己，心中一直有股執念。
周圖仁看著那龍紋錦囊心中甚為震驚，要知道龍是皇帝的象征。魏家小姐若是想帶東西給前線的未婚夫博衍王爺自是有很多途徑，可偏偏選擇了讓貼身丫鬟兼侍衛為了一個小小錦囊到自己府邸走一趟，足以說明她並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
陶凝見跪在地上的周圖仁沒有動靜，沈聲道：“小事一樁將軍能否幫忙？”
周圖仁聽陶凝這麽一說趕緊站了起來去接那錦囊。
“姑娘回去請告訴小姐，下官一定圓滿完成任務，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
陶凝點了點頭：“麻煩將軍了。”
交代完此事，陶凝並無逗留之意告辭了一番就往外走，周圖仁忙迎著去送。
路過窗前時陶凝卻突然定住了腳，對身後的周圖仁道：“將軍你家下人也該換了，暴雨來臨前就該為你把窗關好，免得雨水淋濕了地板。”
說完這才又擡起了腳朝門口走去。
周圖仁低頭一看，只見窗邊的地板上有雨水的痕跡，那水跡是蘇塵落和黎戈兩人翻身進屋時跟著甩進來的，一般人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覺。他撓了撓頭小聲嘀咕到：“奇怪，回都這幾天根本就沒叫丫鬟來伺候，恐是風吹了進來。”
蘇塵落和黎戈聽躲在櫃子後聽周圖仁這麽一說，心驚一句不好。
快到門邊的陶凝聽到周圖仁的話瞬間轉了身，對著屋內呵斥到：“誰在裏邊，快給我滾出來。”
周圖仁聽到門口的陶凝突然沖著屋內大喊，一時間也明白了過來，兩人抄起手中的刀就朝櫃子方向一左一右夾擊似的走了過來。
黎戈求助地看了一眼蘇塵落，用著口型問了她句怎麽辦。
蘇塵落將手放在嘴邊，對黎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將腰間段博衍送給她的匕首抽出拿在手裏，黎戈見勢知道蘇塵落的意思也抽出了自己手中的佩刀。
血債必定雙倍奉還！
蘇塵落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陶凝，想到了半年前從監斬臺回來，陶凝奉魏鷹揚魏穆清的命令夜闖邕都總府趁自己昏迷時砍死衙門下人砍傷眾衙役的舊事，心中恨意湧了上來。當日段博衍在衍深府門外將她的小指切去，說過這些死去冤魂的主子自會取了陶凝的狗命。
沒錯，這半年來自己胸腔的淤血也慢慢消退，加上周圖仁是私自回都，為防有人洩露行蹤，臥室周圍都沒有安排下人巡邏，今晚的大雨也會將搏鬥聲淹沒。
天時地利人和，現如今既然碰到了就是時候讓陶凝血債血償了！
064我來拿了（二更）
“１。”
“２。”
“３。”
蘇塵落對著黎戈伸手數到，第三聲落下時，陶凝和周圖仁剛好走到離他們五步路的距離。蘇塵落和黎戈擡腳用力一踢，面前的櫃子直直向前倒去。好在陶凝和周圖仁都是練武之人反應迅速，一個側身躲避就避開了朝他們壓來的櫃子。
他倆的這一躲避也讓蘇塵落和黎戈有了時間，蘇塵落從懷中拿出飛鏢向兩人射去。陶凝十分嫻熟的避了過去，一個擡腳就將迎面而來的飛鏢踢到一旁。而周圖仁註意力都在躲避櫃子上，不幸被飛鏢擊中的右臂吃疼的喊了一聲：“什麽人，竟敢在此撒野。”
蘇塵落和黎戈拿著刀從暗處走了出來。
陶凝在看到兩人時先是一楞，隨即馬上露出一股陰冷的表情：“手下敗將，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她這話是對黎戈說的，半年前夜襲邕都總府，眾衙役為保護蘇塵落和綠兒寡不敵眾被陶凝手下的人重傷過。
“你．．．”
黎戈聽到陶凝這麽一說，青筋暴起想起慘死的劉大娘和老黃叔怒沖上前就想報仇被蘇塵落給攔了下來。
“公平些，別讓宰相府覺得我們衙門的男人欺負一個女生了，你去會會周將軍吧，不必手下留情，他私底下所做的事也夠他世上好幾回了。”
蘇塵落說得並沒有錯，那日從周莊鋪的掌櫃口中得知周圖仁暗中回都，她就派人去調查了，不查不要緊一查就查出了大案。這周圖仁身上有好幾起命案，當初在軍區總府被人查到正要以軍法處置時，恰逢宰相魏延年收買人手之時，順手就保了他下來。此後，周圖仁便成了軍區總府裏第一個投靠宰相府的將領。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凝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著：“大人好大的口氣，我家小姐看在博明王爺的分子上沒殺你，你卻在這大放厥詞！待會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怎麽死都不知道。”
蘇塵落冷哼了一聲：“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話太多。”隨即抽出手中的匕首直直向陶凝砍去，黎戈此時也在一旁和周圖仁打鬥了起來。
一時間不算寬敞的臥室內刀劍發出的激烈碰撞聲響了起來。
陶凝知道蘇塵落胸腔曾受了傷並落下了病根，每次出招都目標明確直直出刀朝蘇塵落的胸口砍去，卻都被蘇塵落巧妙地躲了過去，十幾招下來陶凝居然占不了上風。
一來一去間，陶凝只覺得越來越力不從心，反而見對面的蘇辰路見招拆招十分悠閑。
“不對”
陶凝心中奇怪，對面的蘇塵落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身材也是十分瘦弱，可身手卻絲毫不輸自己這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手裏僅僅拿著一把小小的匕首便躲過了自己的多次攻擊。此次是陶凝第一次正式和蘇塵落動手，她的攻勢漸漸弱了下來，蘇塵落一個漂亮的空中回旋又一次避過了淩厲的一擊。
“該我了。”
蘇塵落在空中靈活地一轉，將段博衍送給自己的匕首換至左手，空出的右手抽出腰間的皮鞭用力朝陶凝甩去。帶著倒刺的皮鞭直直地打到了陶凝的臉上，硬生生在皮膚上勾出一道血痕，鮮血沿著陶凝的臉角流了下來。
“啊。”
這一鞭蘇塵落是下了力氣的，陶凝吃痛一叫，不得不退攻為守。
蘇塵落卻沒給她緩沖的機會，皮鞭再次出手，陶凝趕緊舉刀去護將皮鞭纏繞在了手中的刀上。蘇塵落卻並未因攻擊被攔下沮喪，嘴角反而露出了笑意。她借著手中的皮鞭拉力朝陶凝撲去，舉起左手的匕首朝著陶凝右手砍去，雙腳再踢到陶凝身上往後一蹬，反彈跳到了另一邊。隨著蘇塵落雙腳的再次落地，陶凝已經被踢翻在地左手捂著自己的右手在止血。
地板上鮮血淋漓，陶凝的剩下的四個手指此刻也離開了她的手掌，右手只剩光禿禿的掌心。
蘇塵落恍如羅剎般左手拿著匕首，右手纏著皮鞭冷冷地對陶凝道：“你殺了總府衙門十幾口人，一個手指一條人命，剩下的你打算用什麽來還？”
“呸。”
陶凝用嘴從身上的衣角撕出一段布條裹住了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拿起落在地上的佩刀站了起來，此刻她已經紅了眼，眼睛裏充滿血絲：“那些賤命還不及我的一根頭發，你如今砍了我的四指我要將你五馬分屍送下地獄去陪他們！”
說著就舉著刀朝蘇塵落撲了過來，蘇塵落搖了搖頭揚起手中的皮鞭正想迎戰，“撲通”一聲，只見一旁戰鬥結束早就把周圖仁綁好的黎戈橫空沖了過來，一腳踢到了陶凝的臉上，將她截在了半空中直接踢翻在地。
倒地的陶凝頭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暈了過。
黎戈將陶凝踢翻後嘴裏用蘇塵落教過他的粗話罵罵咧咧道：“媽了個雞的，你個臭娘們，都快死翹翹了話還那麽多。”
蘇塵落一臉黑線地看著對陶凝拳打腳踢的黎戈，過去把他拉住：“夠了夠了。”
“大人，你不會是想將這人拿到公堂上審吧？既然她是宰相府的人，上了公堂那刑部侍郎魏鷹揚知道了肯定要到衙門裏要人，還不如直接在這砍了。這婆娘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她連掃地的小童啊森都沒放過，在他的母親劉大娘面前直接把啊森的頭一刀砍了下來。”
蘇塵落知道黎戈心中有氣，半年前衙役總府遭受到的那場襲擊，陶凝手裏沾了不少鮮血。
她拍了拍黎戈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氣：“問完話再殺不遲，放心，他們的仇我絕對會報。”
隨後蘇塵落讓黎戈拿來繩索將她捆在了周圖仁對面，舉起了手中的茶杯對著陶凝的臉直接潑了上去。
陶凝被水潑後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早已被捆住了，她怒氣沖沖地瞪著蘇塵落說到：“要殺要剮隨便你。”
“哪能讓你死得那麽痛快。”蘇塵落坐在黎戈為他搬來的椅子面前，手裏晃著匕首。鋒利的匕首此刻還泛著一絲白光，“那冰窖子果然送了把好刀給我，半年前在衍深府門口他曾說過被你殺死的十幾口人的主人會自己拿了你的命。”
蘇塵落說到這目光一沈:“所以，我來拿了！”
065來帶你回家
女子的話剛落下，被綁在陶凝對面的周圖仁只見寒光一閃而過，陶凝左手上的大拇指直接被割開，由於蘇塵落收了點勁那斷指還連著皮在陶凝的手上掛著。
“啊．．．”
慘痛的叫聲響了起來。
“當日你們也是這麽對我的兩個姐姐的吧？我說過的，欠下的債必將在你們的身上雙倍拿回來。”
舉刀又是一擊，左手剩下的四根手指無一例外的被割開，蘇塵落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四個手指都如同之前的那根一樣連著皮沒掉下來，還掛在掌上隨著窗戶縫吹進來的冷風在空中搖搖晃晃地搖擺著。
血水沿著斷指滴了下來，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周圖仁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巨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面容甜美的不過也才十六七歲的女孩竟有如此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
五指被割落的陶凝反而笑了起來，披頭散發眼神卻依舊陰冷地對蘇塵落道：“你還不知道當初你的兩個姐姐為了護住你遭到了什麽樣的羞辱吧？我告訴你，她們在獄中被我安排的人拿著棍棒捅爛了下體！你將我殺了又如何，你那姐姐的頭顱如今還不是掛在城墻上風吹雨淋著，你還不是隱姓埋名躲在那小小衙門不敢吱聲，我呸！”
蘇塵落知道陶凝是在羞辱自己，可當她聽到蘇雲落蘇星落的遭遇時握拿著匕首的右手青筋暴起，隨即原來盛怒的臉上轉現出一股邪魅的笑意：“你倒是提醒了我，將你的頭顱割下趁月黑風高和那城墻上的頭顱換上一換你覺得怎麽樣呢？反正也不會有人去註意墻上掛著的頭顱到底好不好看。”
“你．．．”
陶凝被蘇塵落的這一想法震到了，她之前一直把蘇塵落當做走了好運不起眼的小人物來看待，絲毫沒放過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如今聽蘇塵落這麽一說已然覺得自己太過輕敵。
蘇塵落彎了個腰，撿起了周圖仁打鬥間掉落在地上的佩刀：“既然你想羞辱我激怒我，行，你現在做到了。可是我這個人，吃了虧向來是不會和其他人一樣相信什麽賤人自有天收，因為我就要做那收拾賤人的天！”
一句話落下蘇塵落提起了手中的刀直接向陶凝的脖子砍去，瞬間血花四濺，染紅了她身上的夜行服。陶凝的斷頭“咯噔”一聲滾了下來，身子也直直的向後到地。
一切都在一瞬之間，黎戈都看傻了眼更別說那被捆住的周圖仁。
蘇塵落看著地上的頭顱，陶凝的嘴還呈現開著的狀態，蘇塵落連留下遺言的機會也沒給他。
她一直知道的，自己的身上流淌著嫉惡如仇的血液。種什麽因的什麽果，黑白善惡做了選擇就要去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拿著砍刀的女子閉上了雙眼，回想起昔日曾陪在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們，眼角劃過了一絲淚水，她朝總府衙門的方向磕了一個響頭。
“兩位姐姐及衙門十幾口下人，塵落先送這人下去給你們磕頭。”
黎戈見狀知道蘇塵落心中所想，看到當日殺害同門之人被斬於地，頓時眼淚就上來了，也跟著蘇塵落對著東南方的衙門磕了頭。
行完禮後兩人起身去看被綁在一旁的周圖仁，只見淡黃的液體正從他的褲中流出。
蘇塵落皺了皺眉，如此膽小之人怎能當上將領上陣殺敵。
周圖仁本就是靠拉攏關系攀炎附勢走到今天的地位，在戰場上也是窩在後方隨時準備著戰敗就逃，在看到陶凝頭身分離的那一刻早已嚇破了膽。
黎戈捂著鼻子將周圖仁口中的布條拿出，還沒開始問話，周圖仁就叫到：“請兩位大人放小人一命，大人想知道什麽我說我說我都說。”
蘇塵落和黎戈從州府出來時雨已經漸漸停了，兩人在小巷盡頭分了手，黎戈手裏拿著蘇塵落謄寫出的好幾封書信一一往邕都各與宰相魏家有過節的家族奔去，消失在雨幕中。
一刻鐘前，周圖仁和黎戈、蘇塵落說出漢軍大將趙乾借機威脅宰相魏延年一事，兩人卻始終覺得另有蹊蹺，那周圖仁早已是驚弓之鳥沒怎麽盤問就全盤托出了宰相府和大漢勾結一事，還將趙乾寫給魏延年的書信交拿給蘇塵落看。
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堅如銅墻鐵壁的鎮南關為何輕易被漢軍攻破、段皇為何如此就信了霓妃和魏延年汙蔑蘇家的鬼話、段博衍的作戰計劃為何屢次三番遭到洩露．．．所有的事情都在問題都在那封信裏得到了答案。
暴雨沖刷後在地面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這場暴雨水量並不比半年前斬首蘇家姐妹時下的那場少。女子此時已經披上了段博衍送給自己的白色披風，手裏提著的用床單裹成的布袋正在往下滴著血，袋裏正是陶凝的那顆斷頭。
蘇塵落一步一步在雨中向城墻走去，高高的城墻上蘇星落的頭顱已掛在那風吹日曬足足半年，早已化成了白骨。鈣化後的頭顱卻被頭發扯著，晃晃悠悠地懸在空中。
城墻周圍的區域是蘇塵落這半年來都極力回避之地，她無法向自己交代、向蘇家交代。
如今，她來了，帶著陶凝的頭顱來了。
一陣風刮過，卷起少女雪白的衣角。只見城墻腳下的少女縱身往上一躍竟沿著光滑的石壁攀了上去，隨後抽出腰間的皮鞭輕輕一勾勾住了墻壁上多出來的橫桿像蕩秋千似的將自己身子蕩了出去。
蘇塵落來到橫桿上，將手中的包袱拆開取出陶凝的頭顱，從腰間拿出化膚水淋了上去。不一會兒，原來那顆還流著絲絲血水的頭顱變成了一具白骨。肉都沒了，哪裏還分辨得出是誰的臉。蘇塵落將手中的頭骨掛了上去，用匕首割開掛著蘇星落頭顱的繩索放入包內。置換完畢後，女子身輕如燕般幾個來回轉身便下了城墻。
她手裏抱著鈣化嚴重的頭顱，輕輕說了聲：“姐姐，我來帶你回家。”
第二日，邕都城內與宰相有過節的各大家族都以各種方式收到了一封紅色加密信。信上並無標志是哪家寄來，打開信件一看，清清楚楚的記載了宰相溝通漢軍大將趙乾分割國土一事。眾家族族長紛紛震驚，立馬換好朝服進了宮。
明旌府同樣也收到了這封信，段博明打開一看，看到信上的字體便知是誰，他卻不似其他人往宮中去，反而騎馬朝衙門總府方向趕來了。當他看到黎戈眼中的血絲時，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一半。
黎戈見段博明時並未驚奇，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把他領到了書房。
書房裏，蘇塵落已等候多時。
段博明坐在案桌前臉色冷清的女子，除了博修生日那晚的官禮拜見已經有半年未和自己說過一句話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信件問蘇塵落道：“從何而來？”
066告別
蘇塵落手中的毛筆在宗卷上批改著今日的狀書，並未擡頭看段博明一眼。
“從王爺沒註意到的人身上得來。”
“這麽說，確實是你幹的。”
蘇塵落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毛筆擡起了自己的臉回到道：“是我。”
段博明拿著信件的手抖了抖：“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宰相府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容易扳倒，連我在朝中都要忌憚三分，你卻高出如此大的動作不怕引禍上身嗎？”
“博明，我一直以為你是和其他人一樣蒙在鼓裏不知此事。”
蘇塵落眼裏寫滿了失望，對段博明道。
半年來，明旌府明裏暗裏都在保護著總府衙門，才讓自己在魏鷹揚主事的刑部能夠不受迫害完好無缺。段博明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可如今段博明進來第一件事不是和自己確定真假，卻在詢問自己是否知道後果。
看來果真和蘇塵落預料的一樣，段博明早就知道魏延年勾結大漢將領趙乾一事。雖然早已將段博明設為對立面。可如今知道真相蘇塵落心中還是有些微不好受。
蘇塵落那句博明，是他這半年來第一次不再稱呼自己為王爺。可聽到後半句話時，段博明知道，自己又讓蘇塵落失望了。
面前的女子是何等的聰明，雖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對自己還是有些許往日情誼的吧？不然不會設計將自己引來衙門。
“塵落，明旌府的探子也是不久前才查到告知與我的。”
“可你卻什麽也沒做，繼續放任不管。”
段博明的眸子有些暗淡：“你教我如何去管，你以為父皇會相信我的話嗎？霓妃和宰相一旦知道是我舉發勢必會想盡辦法狡辯針對我，又或者宰相真的被打壓下去，還有那吳家亦家，如今好不容易平衡好邕都裏的勢力，你讓我．．．”
“讓你如何面對被你設計殺死在斷頭臺的蘇家兩姐妹？讓你如何舍得失去你的優勢？”蘇塵落目光灼灼直直看著段博明的眼睛，”那王爺又可曾想過繼續隱瞞的後果？鎮南關的百姓如今依舊屈辱地生活在漢國的統治下、千裏之外的界首關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正率兵奮力抵抗、你的子民無數的邊疆戰士還在拋頭顱灑熱血保家為國。而你，如今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大越十皇子段博明，卻以為一己之私隱瞞下魏延年和大漢勾通的事實，你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蘇塵落的每一個字如同利劍般直直刺中段博明心中的痛點，他知道蘇塵落一向頭腦清晰，卻沒想到她能把自己看得如此的透徹。
沒錯，段博明在害怕，他怕段皇知道後會勃然大怒，他怕消息傳出後段博衍會抓出內鬼大破漢軍，這一切都會讓他失去原有的優勢。一旦段博衍出征取得勝利他在朝中、在越國百姓中的地位便會大大的提高，如此一來自己設計將他逐出邕都前往邊疆的計劃完全朝著自己的反方向走。
當初段博明上諫段皇封二哥段博衍為西北軍統領出兵界首，心裏也是希望他能死在那千裏之外的邊疆的，免得日後成為自己和蘇塵落之間、自己和皇位之間的絆腳石。
蘇塵落見段博明沒有搭話冷笑了一聲：“如今下官壞了王爺的好事，不知王爺會怎麽對付我呢？”
對面的男子低著頭，一副不忍道：“塵落，你知道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是啊，就算殺盡天下之人段博明也不會對蘇塵落動手。因為，這天下就是想打下送給她的段博衍繼續開口說到：“我今天過來只是想提醒你，宰相府此時已經知道周圖仁和陶凝死去的消息，這會正在滿城的尋找陶凝的頭顱。那女子，是魏穆清生母的義女，魏母死後一直照顧著他們姐弟兩。魏鷹揚魏穆清對她的感情很深。此次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是小心點為妙。”
蘇塵落笑了笑：“如今宰相府已經忙成一鍋粥了，況且你給和魏延年這麽些年來樹敵眾多。人人都希望看到魏家落難，這會魏府自保都來不及。”蘇塵落說到這頓了頓：“況且我就要走了，明天便將歲聊伯一起去界首關。今日引你前來，權當告別。”
冬風從書房的縫隙灌了進來，段博明只覺手腳冰冷，他一向不是個怕冷的人。而此刻，刺骨的寒風讓他覺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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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相。”
“上馬。”
“吃車。”
聊振將軍府上內廳的棋盤上，兩名男子正在下著象棋。從棋局的走勢來看，聊振所持的黑棋已然處於下風，車馬盡失，用不了幾步就會輸了。
“吃將。”
段博明一改往日的棋風，一個“炮”直接越過護著“將”的“相”，將對方的主帥直接吞了。
棋盤上勝負已分。
“棋藝進步極快，之前都是故意讓我這個老頭的吧。”
聊振摸著胡子對面前的段博明道。
段博倒了杯枸杞茶送到聊振手上：“是聊伯您教的好。”
聊振接過段博明的茶在嘴邊吹了吹，茶杯裏冒出的熱氣飄散開來。
“如今王爺已位高權重，勢頭正猛老夫沒有什麽能教你的了，王爺也用不到我這個臭老頭了。”
自上次段博明和宰相府聯手將蘇家兩姐妹送上斷頭臺、拉段博衍下水後，聊振對這個段博明已然看不透。他活得久了，看過邕都裏太多爾虞我詐的爭鬥，卻不想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兩個孩子鬧到如今的田地。
段博明自然知道聊振話裏是什麽意思，他也不惱舉起茶杯吹開漂浮在水面上的枸杞：“聊伯，父皇的詔令已經下來了，兩天後你便要帶兵前往界首關，依我的意見現在進宮和我父皇推了此次出征也不是不可，畢竟你確實也老了。”
對面的聊振卻依舊精神抖擻，也喝了口茶才開口道：“一日為將，終身為將。家國尚未安定，怎能就此卸甲。”
段博明的眼眸已沒了往日的輕浮神色，他手裏把玩著杯柄：“軍中有為之士大有人在，聊伯您不必親自上陣。”說到這，段博明頓了頓：“如若一定要去，也請看清局勢。”
聊振自然知道段博明所指何事，七日後出兵增援尚在邊疆作戰的段博衍，如若成功段皇必定大喜，班師回朝之後立了大功的段博衍對於段博明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炸彈。
段博明不想聊振卷入其中，所以特來勸說。
聊振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段博明，失望之感油然而生。
敵寇正在邊疆屠殺越國國民、爭奪土地，無數年輕戰士的生命斷送在了戰場，而這個由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權力。
“你走吧。”
聊振嘆了口氣，朝段博明下了逐客令。
“聊伯，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不止邊疆才是戰場。”
段博明見聊振這個樣子也不再多留，留下這句話也從裏廳退了出來。剛出到聊府大門時，就和前來拜訪的蘇塵落到了個照面。段博明見到蘇塵落心中一喜，伸出手就想抓住經過自己身旁的那抹白色身影。
而蘇塵落在見到段博明的那一刻起，自始至終再沒瞧過他半眼，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徑直走了過去。
段博明的手抓住了蘇塵落披風的一角，隨著蘇塵落前進的步伐，披風很快就從他手中滑過，徒留下掌心的一絲餘溫。
天空中的烏雲密布，很快就會有一場暴雨。
段博明身邊小童輕聲提醒還立在原地的男子：“王爺，我們該走了。”
蘇塵落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回廊，推開了聊府裏廳的大門，走了進去。只見房中聊振還坐在棋局前，看著剛剛和段博明下的那盤棋沈默不語。
“聊伯，他又來勸說你坐視不管了嗎？”
女子的聲音在房裏響起，蘇塵落脫下了段博衍送她的白色披風拿到手裏走到了聊振對面坐了下來。
聊振見她來了，摸著胡子慈祥地笑了：“丫頭來了。”
蘇塵落伸手將桌上的棋盤挪到了一旁：“他可有為難你？”
老人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放心，他還是尊重我這個老頭子的。”
隨即從懷裏取出了一張折疊好的地圖遞給蘇塵落：“這是你要的東西，你確定是他嗎？”
蘇塵落點了點頭打開地圖，仔細觀察起來。
聊振交給她的地圖正是宗軍總府周圖仁府上的的地形圖，那日蘇塵落從周莊鋪掌櫃嘴裏得知周圖仁已經回都，暗地裏也派了黎戈等人去調查。誰知那周圖仁行事十分小心謹慎，除了極少的幾人，根本沒人知道他已偷偷摸摸回了邕都。直至昨晚，黎戈來報蹲守周府的衙役稱，見周圖仁在後門接了一個女子進府，這才確認了周圖仁卻是隱藏在自己的府內。
周圖仁本是回都為宰相府送上劉乾的親筆信，這件事交給其他人辦他不放心，所以特地冒了風險親自回了趟邕都。匯報完之後本該立即啟程，卻因一些事情耽擱了幾天，後來合計了一番打算兩天後混在聊振的那批部隊裏一起回界首關。
聊振想到自己即將院裏邕都，放心不下蘇塵落，開口對她交待到：“丫頭，老夫後天就要前往邊疆戰場了，這邕都裏的形式並不像表面的風平浪靜，你自己小心。”
撇開她是自己的老友蘇隕峰剩下的唯一蘇家後代不說，光蘇塵落這半年來的表現也讓他喜歡至極。
聰明機靈卻也沈得住氣，倘若好生培養定是不可多得的軍事奇才。
蘇塵落將地形圖放在自己懷裏，擡頭對聊振說到：“聊伯放心，我自是會照顧好自己。到了界首關告訴那冰窖子，我等著他凱旋歸來一起喝那梅子酒。”
蘇塵落說完和聊振聊了會當今邕都的局勢，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變大，從腰間的袋子取出一個精致典雅的藥壺遞給聊振。
“特地求衍深府上的神醫要的，裏邊的藥丸可以治風濕骨痛，你路上用得到。”
聊振搖了搖頭，佯裝生氣地對蘇塵落說到：“你也覺得我這老頭子不行了？我這府裏的藥膏多得很，不需要不需要。”
“哦，真的不要？”
蘇塵落將那小瓶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從瓶中飄散開來。
聊振用鼻子吸了吸：“你這小丫頭又騙我這老頭子”，一把從蘇塵落手中把藥瓶搶了過來：“這是酒丸吧？”
蘇塵落難得一見老頭這麽開心，打趣道：“聊伯啊聊伯，你年輕時候肯定騙了我父親不少的好酒。這啊是參雜著邕都女兒紅的風濕骨痛丸，既有藥的療效又有酒的清香，放心吃就好，我可是千求萬求才和那東海神醫求來的。”
說完朝聊振欠了欠身：“聊伯，我還有些事要辦，先走了。”
“這丫頭雨這麽大，有什麽事不能等雨停了再去。”
聊振看著蘇塵落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大聲喊到。
蘇塵落背著聊振擺了擺手：“我可不像你這成天下棋喝酒的老油子，本令尹忙著去抓壞人呢～”
說完，蘇塵落披上披風，接過管家送來的雨皮和雨傘消失在雨幕中。
聊振拿著那藥瓶，看著蘇塵落漸行漸遠的背影嘀咕到：“枉我白疼你們嚕，都不舍得陪我這老頭子多坐坐。”
蘇塵落踏著雨水來到了軍區總府周圖仁的府上，在暗處守著的黎戈見蘇塵落過來贏了上去。
“大人，周圖仁剛剛又出來將那女子迎了進去。”
蘇塵落點了點頭，對黎戈道：“認識那女的嗎？”
“回大人，那女子來去都是蒙著面紗，怕被發現不敢靠太近，無法辨認是誰。”
“嗯。”
蘇塵落掏出聊振給她的地形圖，遞給了黎戈：“這事周圖仁府上的地形圖，看一眼後記下，我們進去之後沒多餘的時間研究。”
“是。”
黎戈拱手道。
這半年來，蘇塵落按照國際刑警的訓練方式訓練黎戈的作戰能力、學習能力、搏鬥能力，黎戈天賦不差，如今已然是一名合格出色的特工了。
兩人將披在身上的披風脫下，露出了裏邊早已穿好的夜行衣，一個翻身矯捷靈敏地從高墻外翻了進去。#####國慶中秋哪也不去在家碼字，《塵落何處》這本書可以說是我一個新的嘗試，因為時間趕壓力大很多細節都沒有來得及完善。亦步亦趨的在寫，十一月份有個考試，所以十月的重心會比較偏向看書備考，但還是會堅持更新，以後每周五兩更，謝謝還在看書的仙女們，後臺看見有書友送了豆，六六在此一一謝過啦~
063是時候血債血償了
蘇塵落和黎戈兩個身影穩穩地落到了周府墻內的地面上，兩人按著腦中記下的地形圖左拐又繞，一路上避開了周府的下人，來到了周圖仁的臥室前，躲在了墻角內。
黎戈從懷中抽出監探鏡往窗裏一看，發現臥室無人，兩人正打算去其他地方尋找時，從走廊裏傳來的周圖仁的聲音。蘇塵落朝窗戶的方向做了個手勢，黎戈心領神會，兩人一個鯉魚打滾竟身輕如燕的從窗口翻了進去。
蘇塵落落地前右腳輕輕一勾，將窗戶關上，和黎戈迅速的找好了掩護。兩人剛藏好，就傳來了臥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周圖仁從外邊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
黎戈和蘇塵落都覺得那女子的身姿有些眼熟，卻因帶著面紗無法分辨出是誰。
“姑娘，宰相有什麽吩咐。”
周圖仁為坐在位上的女子倒了杯茶，雙手送了上去，態度十分恭敬。
男子的這一舉動讓黎戈吃了一驚，他曾以為近日來連續出現在周府上的女子不過是周圖仁在紅樓裏的姘頭，由於周圖仁不方便出府便接到府上來。接下來那蒙面女子的話一出口，更讓他和蘇塵落都意想不到。
“宰相無事，該交待的我上次來已經交待清楚，倒是我家小姐有幾句話讓我轉告給將軍。”
女子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蘇塵落和黎戈立即就清楚了此人的身份。
此時座上的女子已經將面紗放了下來，陶凝那張臉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接過周圖仁遞過來的茶杯放在嘴邊輕輕吹著，拿著茶杯的右手上的斷指傷口醜陋地暴露在空氣中。
“姑娘但說無妨，小姐交待的事和老爺交待的一樣重要，下官就算肝腦塗地也一定完成任務。”
周圖仁聽到陶凝說是魏穆清有事要自己說，趕緊握拳下跪表忠心。
邕都裏一直流傳著宰相府魏家小姐的傳說，貌美如花沈魚落雁堪稱越國第一美女，周圖仁在宰相府一見覺得果然是名不虛傳。
那日魏穆清從書房外走進來從他手裏拿出趙乾的那封信時，周圖仁聞著魏穆清身上的陣陣香味覺得心曠神怡，早已將她視為自己心中的女神。而且自己的女生還才貌雙全一直幫宰相魏延年出謀劃策做著軍師。可周圖仁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這會聽到魏穆清有話對自己說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陶凝並沒開口叫跪在地上的周圖仁起身，她太了解這些男人了。他們都喜歡為心中的女神辦事，而且還會覺得自己是受到了恩賜，周圖仁便是如此。
邕都裏多少人覬覦窺探著自家小姐的美貌，可偏偏魏穆清卻愛著那不把她放入眼裏的二王爺段博衍，還處處維護著。想到這陶凝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龍紋的精致的錦囊遞給了周圖仁。
“小姐交待了，麻煩將軍帶到界首關交給二王爺，囑他細心照顧身體。”
這半年來，魏穆清給遠在邊疆的段博衍送去了無數的信件，但都石沈大海般沒有回應。段皇的賜婚詔上說，一旦界首關收回便讓段博迎娶自己。當初從邊疆傳來段博衍大獲全勝將漢軍趕到界首關五裏地外時，魏穆清滿心都是歡喜，就在她以為對自己的心愛之人就要班師回朝迎娶自己的同時，段博衍卻上書不收鎮南終不回。
國未安定，家何平安，他是有遠大抱負的人。魏穆清這樣安慰著自己，向魏延年提議派兵增援一方面想為夫分憂，可更多的是想助他早日攻克漢軍班師回朝。魏穆清始終不相信，曾為了救自己錯過生母最後一面的段博衍會不愛自己，心中一直有股執念。
周圖仁看著那龍紋錦囊心中甚為震驚，要知道龍是皇帝的象征。魏家小姐若是想帶東西給前線的未婚夫博衍王爺自是有很多途徑，可偏偏選擇了讓貼身丫鬟兼侍衛為了一個小小錦囊到自己府邸走一趟，足以說明她並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
陶凝見跪在地上的周圖仁沒有動靜，沈聲道：“小事一樁將軍能否幫忙？”
周圖仁聽陶凝這麽一說趕緊站了起來去接那錦囊。
“姑娘回去請告訴小姐，下官一定圓滿完成任務，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
陶凝點了點頭：“麻煩將軍了。”
交代完此事，陶凝並無逗留之意告辭了一番就往外走，周圖仁忙迎著去送。
路過窗前時陶凝卻突然定住了腳，對身後的周圖仁道：“將軍你家下人也該換了，暴雨來臨前就該為你把窗關好，免得雨水淋濕了地板。”
說完這才又擡起了腳朝門口走去。
周圖仁低頭一看，只見窗邊的地板上有雨水的痕跡，那水跡是蘇塵落和黎戈兩人翻身進屋時跟著甩進來的，一般人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覺。他撓了撓頭小聲嘀咕到：“奇怪，回都這幾天根本就沒叫丫鬟來伺候，恐是風吹了進來。”
蘇塵落和黎戈聽躲在櫃子後聽周圖仁這麽一說，心驚一句不好。
快到門邊的陶凝聽到周圖仁的話瞬間轉了身，對著屋內呵斥到：“誰在裏邊，快給我滾出來。”
周圖仁聽到門口的陶凝突然沖著屋內大喊，一時間也明白了過來，兩人抄起手中的刀就朝櫃子方向一左一右夾擊似的走了過來。
黎戈求助地看了一眼蘇塵落，用著口型問了她句怎麽辦。
蘇塵落將手放在嘴邊，對黎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將腰間段博衍送給她的匕首抽出拿在手裏，黎戈見勢知道蘇塵落的意思也抽出了自己手中的佩刀。
血債必定雙倍奉還！
蘇塵落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陶凝，想到了半年前從監斬臺回來，陶凝奉魏鷹揚魏穆清的命令夜闖邕都總府趁自己昏迷時砍死衙門下人砍傷眾衙役的舊事，心中恨意湧了上來。當日段博衍在衍深府門外將她的小指切去，說過這些死去冤魂的主子自會取了陶凝的狗命。
沒錯，這半年來自己胸腔的淤血也慢慢消退，加上周圖仁是私自回都，為防有人洩露行蹤，臥室周圍都沒有安排下人巡邏，今晚的大雨也會將搏鬥聲淹沒。
天時地利人和，現如今既然碰到了就是時候讓陶凝血債血償了！
064我來拿了（二更）
“１。”
“２。”
“３。”
蘇塵落對著黎戈伸手數到，第三聲落下時，陶凝和周圖仁剛好走到離他們五步路的距離。蘇塵落和黎戈擡腳用力一踢，面前的櫃子直直向前倒去。好在陶凝和周圖仁都是練武之人反應迅速，一個側身躲避就避開了朝他們壓來的櫃子。
他倆的這一躲避也讓蘇塵落和黎戈有了時間，蘇塵落從懷中拿出飛鏢向兩人射去。陶凝十分嫻熟的避了過去，一個擡腳就將迎面而來的飛鏢踢到一旁。而周圖仁註意力都在躲避櫃子上，不幸被飛鏢擊中的右臂吃疼的喊了一聲：“什麽人，竟敢在此撒野。”
蘇塵落和黎戈拿著刀從暗處走了出來。
陶凝在看到兩人時先是一楞，隨即馬上露出一股陰冷的表情：“手下敗將，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她這話是對黎戈說的，半年前夜襲邕都總府，眾衙役為保護蘇塵落和綠兒寡不敵眾被陶凝手下的人重傷過。
“你．．．”
黎戈聽到陶凝這麽一說，青筋暴起想起慘死的劉大娘和老黃叔怒沖上前就想報仇被蘇塵落給攔了下來。
“公平些，別讓宰相府覺得我們衙門的男人欺負一個女生了，你去會會周將軍吧，不必手下留情，他私底下所做的事也夠他世上好幾回了。”
蘇塵落說得並沒有錯，那日從周莊鋪的掌櫃口中得知周圖仁暗中回都，她就派人去調查了，不查不要緊一查就查出了大案。這周圖仁身上有好幾起命案，當初在軍區總府被人查到正要以軍法處置時，恰逢宰相魏延年收買人手之時，順手就保了他下來。此後，周圖仁便成了軍區總府裏第一個投靠宰相府的將領。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凝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著：“大人好大的口氣，我家小姐看在博明王爺的分子上沒殺你，你卻在這大放厥詞！待會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怎麽死都不知道。”
蘇塵落冷哼了一聲：“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話太多。”隨即抽出手中的匕首直直向陶凝砍去，黎戈此時也在一旁和周圖仁打鬥了起來。
一時間不算寬敞的臥室內刀劍發出的激烈碰撞聲響了起來。
陶凝知道蘇塵落胸腔曾受了傷並落下了病根，每次出招都目標明確直直出刀朝蘇塵落的胸口砍去，卻都被蘇塵落巧妙地躲了過去，十幾招下來陶凝居然占不了上風。
一來一去間，陶凝只覺得越來越力不從心，反而見對面的蘇辰路見招拆招十分悠閑。
“不對”
陶凝心中奇怪，對面的蘇塵落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身材也是十分瘦弱，可身手卻絲毫不輸自己這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手裏僅僅拿著一把小小的匕首便躲過了自己的多次攻擊。此次是陶凝第一次正式和蘇塵落動手，她的攻勢漸漸弱了下來，蘇塵落一個漂亮的空中回旋又一次避過了淩厲的一擊。
“該我了。”
蘇塵落在空中靈活地一轉，將段博衍送給自己的匕首換至左手，空出的右手抽出腰間的皮鞭用力朝陶凝甩去。帶著倒刺的皮鞭直直地打到了陶凝的臉上，硬生生在皮膚上勾出一道血痕，鮮血沿著陶凝的臉角流了下來。
“啊。”
這一鞭蘇塵落是下了力氣的，陶凝吃痛一叫，不得不退攻為守。
蘇塵落卻沒給她緩沖的機會，皮鞭再次出手，陶凝趕緊舉刀去護將皮鞭纏繞在了手中的刀上。蘇塵落卻並未因攻擊被攔下沮喪，嘴角反而露出了笑意。她借著手中的皮鞭拉力朝陶凝撲去，舉起左手的匕首朝著陶凝右手砍去，雙腳再踢到陶凝身上往後一蹬，反彈跳到了另一邊。隨著蘇塵落雙腳的再次落地，陶凝已經被踢翻在地左手捂著自己的右手在止血。
地板上鮮血淋漓，陶凝的剩下的四個手指此刻也離開了她的手掌，右手只剩光禿禿的掌心。
蘇塵落恍如羅剎般左手拿著匕首，右手纏著皮鞭冷冷地對陶凝道：“你殺了總府衙門十幾口人，一個手指一條人命，剩下的你打算用什麽來還？”
“呸。”
陶凝用嘴從身上的衣角撕出一段布條裹住了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拿起落在地上的佩刀站了起來，此刻她已經紅了眼，眼睛裏充滿血絲：“那些賤命還不及我的一根頭發，你如今砍了我的四指我要將你五馬分屍送下地獄去陪他們！”
說著就舉著刀朝蘇塵落撲了過來，蘇塵落搖了搖頭揚起手中的皮鞭正想迎戰，“撲通”一聲，只見一旁戰鬥結束早就把周圖仁綁好的黎戈橫空沖了過來，一腳踢到了陶凝的臉上，將她截在了半空中直接踢翻在地。
倒地的陶凝頭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暈了過。
黎戈將陶凝踢翻後嘴裏用蘇塵落教過他的粗話罵罵咧咧道：“媽了個雞的，你個臭娘們，都快死翹翹了話還那麽多。”
蘇塵落一臉黑線地看著對陶凝拳打腳踢的黎戈，過去把他拉住：“夠了夠了。”
“大人，你不會是想將這人拿到公堂上審吧？既然她是宰相府的人，上了公堂那刑部侍郎魏鷹揚知道了肯定要到衙門裏要人，還不如直接在這砍了。這婆娘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她連掃地的小童啊森都沒放過，在他的母親劉大娘面前直接把啊森的頭一刀砍了下來。”
蘇塵落知道黎戈心中有氣，半年前衙役總府遭受到的那場襲擊，陶凝手裏沾了不少鮮血。
她拍了拍黎戈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氣：“問完話再殺不遲，放心，他們的仇我絕對會報。”
隨後蘇塵落讓黎戈拿來繩索將她捆在了周圖仁對面，舉起了手中的茶杯對著陶凝的臉直接潑了上去。
陶凝被水潑後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早已被捆住了，她怒氣沖沖地瞪著蘇塵落說到：“要殺要剮隨便你。”
“哪能讓你死得那麽痛快。”蘇塵落坐在黎戈為他搬來的椅子面前，手裏晃著匕首。鋒利的匕首此刻還泛著一絲白光，“那冰窖子果然送了把好刀給我，半年前在衍深府門口他曾說過被你殺死的十幾口人的主人會自己拿了你的命。”
蘇塵落說到這目光一沈:“所以，我來拿了！”
065來帶你回家
女子的話剛落下，被綁在陶凝對面的周圖仁只見寒光一閃而過，陶凝左手上的大拇指直接被割開，由於蘇塵落收了點勁那斷指還連著皮在陶凝的手上掛著。
“啊．．．”
慘痛的叫聲響了起來。
“當日你們也是這麽對我的兩個姐姐的吧？我說過的，欠下的債必將在你們的身上雙倍拿回來。”
舉刀又是一擊，左手剩下的四根手指無一例外的被割開，蘇塵落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四個手指都如同之前的那根一樣連著皮沒掉下來，還掛在掌上隨著窗戶縫吹進來的冷風在空中搖搖晃晃地搖擺著。
血水沿著斷指滴了下來，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周圖仁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巨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面容甜美的不過也才十六七歲的女孩竟有如此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
五指被割落的陶凝反而笑了起來，披頭散發眼神卻依舊陰冷地對蘇塵落道：“你還不知道當初你的兩個姐姐為了護住你遭到了什麽樣的羞辱吧？我告訴你，她們在獄中被我安排的人拿著棍棒捅爛了下體！你將我殺了又如何，你那姐姐的頭顱如今還不是掛在城墻上風吹雨淋著，你還不是隱姓埋名躲在那小小衙門不敢吱聲，我呸！”
蘇塵落知道陶凝是在羞辱自己，可當她聽到蘇雲落蘇星落的遭遇時握拿著匕首的右手青筋暴起，隨即原來盛怒的臉上轉現出一股邪魅的笑意：“你倒是提醒了我，將你的頭顱割下趁月黑風高和那城墻上的頭顱換上一換你覺得怎麽樣呢？反正也不會有人去註意墻上掛著的頭顱到底好不好看。”
“你．．．”
陶凝被蘇塵落的這一想法震到了，她之前一直把蘇塵落當做走了好運不起眼的小人物來看待，絲毫沒放過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如今聽蘇塵落這麽一說已然覺得自己太過輕敵。
蘇塵落彎了個腰，撿起了周圖仁打鬥間掉落在地上的佩刀：“既然你想羞辱我激怒我，行，你現在做到了。可是我這個人，吃了虧向來是不會和其他人一樣相信什麽賤人自有天收，因為我就要做那收拾賤人的天！”
一句話落下蘇塵落提起了手中的刀直接向陶凝的脖子砍去，瞬間血花四濺，染紅了她身上的夜行服。陶凝的斷頭“咯噔”一聲滾了下來，身子也直直的向後到地。
一切都在一瞬之間，黎戈都看傻了眼更別說那被捆住的周圖仁。
蘇塵落看著地上的頭顱，陶凝的嘴還呈現開著的狀態，蘇塵落連留下遺言的機會也沒給他。
她一直知道的，自己的身上流淌著嫉惡如仇的血液。種什麽因的什麽果，黑白善惡做了選擇就要去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拿著砍刀的女子閉上了雙眼，回想起昔日曾陪在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們，眼角劃過了一絲淚水，她朝總府衙門的方向磕了一個響頭。
“兩位姐姐及衙門十幾口下人，塵落先送這人下去給你們磕頭。”
黎戈見狀知道蘇塵落心中所想，看到當日殺害同門之人被斬於地，頓時眼淚就上來了，也跟著蘇塵落對著東南方的衙門磕了頭。
行完禮後兩人起身去看被綁在一旁的周圖仁，只見淡黃的液體正從他的褲中流出。
蘇塵落皺了皺眉，如此膽小之人怎能當上將領上陣殺敵。
周圖仁本就是靠拉攏關系攀炎附勢走到今天的地位，在戰場上也是窩在後方隨時準備著戰敗就逃，在看到陶凝頭身分離的那一刻早已嚇破了膽。
黎戈捂著鼻子將周圖仁口中的布條拿出，還沒開始問話，周圖仁就叫到：“請兩位大人放小人一命，大人想知道什麽我說我說我都說。”
蘇塵落和黎戈從州府出來時雨已經漸漸停了，兩人在小巷盡頭分了手，黎戈手裏拿著蘇塵落謄寫出的好幾封書信一一往邕都各與宰相魏家有過節的家族奔去，消失在雨幕中。
一刻鐘前，周圖仁和黎戈、蘇塵落說出漢軍大將趙乾借機威脅宰相魏延年一事，兩人卻始終覺得另有蹊蹺，那周圖仁早已是驚弓之鳥沒怎麽盤問就全盤托出了宰相府和大漢勾結一事，還將趙乾寫給魏延年的書信交拿給蘇塵落看。
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堅如銅墻鐵壁的鎮南關為何輕易被漢軍攻破、段皇為何如此就信了霓妃和魏延年汙蔑蘇家的鬼話、段博衍的作戰計劃為何屢次三番遭到洩露．．．所有的事情都在問題都在那封信裏得到了答案。
暴雨沖刷後在地面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這場暴雨水量並不比半年前斬首蘇家姐妹時下的那場少。女子此時已經披上了段博衍送給自己的白色披風，手裏提著的用床單裹成的布袋正在往下滴著血，袋裏正是陶凝的那顆斷頭。
蘇塵落一步一步在雨中向城墻走去，高高的城墻上蘇星落的頭顱已掛在那風吹日曬足足半年，早已化成了白骨。鈣化後的頭顱卻被頭發扯著，晃晃悠悠地懸在空中。
城墻周圍的區域是蘇塵落這半年來都極力回避之地，她無法向自己交代、向蘇家交代。
如今，她來了，帶著陶凝的頭顱來了。
一陣風刮過，卷起少女雪白的衣角。只見城墻腳下的少女縱身往上一躍竟沿著光滑的石壁攀了上去，隨後抽出腰間的皮鞭輕輕一勾勾住了墻壁上多出來的橫桿像蕩秋千似的將自己身子蕩了出去。
蘇塵落來到橫桿上，將手中的包袱拆開取出陶凝的頭顱，從腰間拿出化膚水淋了上去。不一會兒，原來那顆還流著絲絲血水的頭顱變成了一具白骨。肉都沒了，哪裏還分辨得出是誰的臉。蘇塵落將手中的頭骨掛了上去，用匕首割開掛著蘇星落頭顱的繩索放入包內。置換完畢後，女子身輕如燕般幾個來回轉身便下了城墻。
她手裏抱著鈣化嚴重的頭顱，輕輕說了聲：“姐姐，我來帶你回家。”
第二日，邕都城內與宰相有過節的各大家族都以各種方式收到了一封紅色加密信。信上並無標志是哪家寄來，打開信件一看，清清楚楚的記載了宰相溝通漢軍大將趙乾分割國土一事。眾家族族長紛紛震驚，立馬換好朝服進了宮。
明旌府同樣也收到了這封信，段博明打開一看，看到信上的字體便知是誰，他卻不似其他人往宮中去，反而騎馬朝衙門總府方向趕來了。當他看到黎戈眼中的血絲時，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一半。
黎戈見段博明時並未驚奇，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把他領到了書房。
書房裏，蘇塵落已等候多時。
段博明坐在案桌前臉色冷清的女子，除了博修生日那晚的官禮拜見已經有半年未和自己說過一句話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信件問蘇塵落道：“從何而來？”
066告別
蘇塵落手中的毛筆在宗卷上批改著今日的狀書，並未擡頭看段博明一眼。
“從王爺沒註意到的人身上得來。”
“這麽說，確實是你幹的。”
蘇塵落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毛筆擡起了自己的臉回到道：“是我。”
段博明拿著信件的手抖了抖：“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宰相府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容易扳倒，連我在朝中都要忌憚三分，你卻高出如此大的動作不怕引禍上身嗎？”
“博明，我一直以為你是和其他人一樣蒙在鼓裏不知此事。”
蘇塵落眼裏寫滿了失望，對段博明道。
半年來，明旌府明裏暗裏都在保護著總府衙門，才讓自己在魏鷹揚主事的刑部能夠不受迫害完好無缺。段博明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可如今段博明進來第一件事不是和自己確定真假，卻在詢問自己是否知道後果。
看來果真和蘇塵落預料的一樣，段博明早就知道魏延年勾結大漢將領趙乾一事。雖然早已將段博明設為對立面。可如今知道真相蘇塵落心中還是有些微不好受。
蘇塵落那句博明，是他這半年來第一次不再稱呼自己為王爺。可聽到後半句話時，段博明知道，自己又讓蘇塵落失望了。
面前的女子是何等的聰明，雖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對自己還是有些許往日情誼的吧？不然不會設計將自己引來衙門。
“塵落，明旌府的探子也是不久前才查到告知與我的。”
“可你卻什麽也沒做，繼續放任不管。”
段博明的眸子有些暗淡：“你教我如何去管，你以為父皇會相信我的話嗎？霓妃和宰相一旦知道是我舉發勢必會想盡辦法狡辯針對我，又或者宰相真的被打壓下去，還有那吳家亦家，如今好不容易平衡好邕都裏的勢力，你讓我．．．”
“讓你如何面對被你設計殺死在斷頭臺的蘇家兩姐妹？讓你如何舍得失去你的優勢？”蘇塵落目光灼灼直直看著段博明的眼睛，”那王爺又可曾想過繼續隱瞞的後果？鎮南關的百姓如今依舊屈辱地生活在漢國的統治下、千裏之外的界首關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正率兵奮力抵抗、你的子民無數的邊疆戰士還在拋頭顱灑熱血保家為國。而你，如今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大越十皇子段博明，卻以為一己之私隱瞞下魏延年和大漢勾通的事實，你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蘇塵落的每一個字如同利劍般直直刺中段博明心中的痛點，他知道蘇塵落一向頭腦清晰，卻沒想到她能把自己看得如此的透徹。
沒錯，段博明在害怕，他怕段皇知道後會勃然大怒，他怕消息傳出後段博衍會抓出內鬼大破漢軍，這一切都會讓他失去原有的優勢。一旦段博衍出征取得勝利他在朝中、在越國百姓中的地位便會大大的提高，如此一來自己設計將他逐出邕都前往邊疆的計劃完全朝著自己的反方向走。
當初段博明上諫段皇封二哥段博衍為西北軍統領出兵界首，心裏也是希望他能死在那千裏之外的邊疆的，免得日後成為自己和蘇塵落之間、自己和皇位之間的絆腳石。
蘇塵落見段博明沒有搭話冷笑了一聲：“如今下官壞了王爺的好事，不知王爺會怎麽對付我呢？”
對面的男子低著頭，一副不忍道：“塵落，你知道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是啊，就算殺盡天下之人段博明也不會對蘇塵落動手。因為，這天下就是想打下送給她的段博衍繼續開口說到：“我今天過來只是想提醒你，宰相府此時已經知道周圖仁和陶凝死去的消息，這會正在滿城的尋找陶凝的頭顱。那女子，是魏穆清生母的義女，魏母死後一直照顧著他們姐弟兩。魏鷹揚魏穆清對她的感情很深。此次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是小心點為妙。”
蘇塵落笑了笑：“如今宰相府已經忙成一鍋粥了，況且你給和魏延年這麽些年來樹敵眾多。人人都希望看到魏家落難，這會魏府自保都來不及。”蘇塵落說到這頓了頓：“況且我就要走了，明天便將歲聊伯一起去界首關。今日引你前來，權當告別。”
冬風從書房的縫隙灌了進來，段博明只覺手腳冰冷，他一向不是個怕冷的人。而此刻，刺骨的寒風讓他覺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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