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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馬廄的柱子上。一群人就吵吵鬧鬧的進了驛站,大聲吆小二快點上酒上菜。

蘇塵落看著身旁的兩個女子,雖給她們上了藥,可一路下來挨了太多鞭子,此刻已經躺在給她們鋪好的柴垛上睡著了。

“唉……”

嘆了口氣,找了個還算幹凈的角落坐下,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口。這身軀太虛弱了,可以感覺得到身子的主任之前受到的虐待。下午又費了點力氣救人,此刻的她滴水未進,實在有些吃不消。

月光透過破敗不堪的窗戶,照射在蘇塵落的腳上的鐐銬上,她想起李白《把酒問月》裏的那句“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不由一聲苦笑,自己這個曾經的“今人”算是見識了這“古時月”了。

耳朵靈敏地聽著驛站大堂裏衙役們碗筷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喧囂聲,在心裏快速地計算著逃跑成功的概率。

“五小姐,我來了……”

柴房的門被打開一條縫,一雙穿著布鞋的小腳先踏過門檻,接著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走了進來。

蘇塵落看著她身上“囚”字大衣,知道她應該是蘇家的家眷,卻不知她的名字。

丫鬟見蘇塵落不說話,以為她嚇傻了。走到她旁邊,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似乎從地上撿起來的饅頭,用手拍了拍,撕去上邊被灰弄臟的皮,把幹凈的部分遞給了蘇塵落。

“五小姐你快吃補補力氣,衙役派定兒來照顧你,等會定兒等他們吃完了再去撿些給二小姐和四小姐。放心,這裏邊是幹凈的。”

蘇塵落感激地看了一眼眼前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鬟,她知道身體的極限,必須補充好體力才能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也不客氣,接過饅頭掰成兩半,把另一半遞給了小丫鬟,大口咀嚼起來。

小丫鬟怕蘇塵落噎著,一邊小聲提醒慢點一邊用眼角看了看躺在柴垛上的蘇雲落和蘇星落,自顧自的說到:“五小姐你不知道,昨天你被打暈過去的時候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快擔心死了,自小你身體就不好,你萬一出事了我們還真見不到王爺、更見不到皇上了。”

蘇塵落漸漸從丫鬟口中聽出點眉目,問到:“為什麽沒有我,就見不到王爺呢?”

小丫鬟聽到蘇塵落這麽一問,咦了一聲,奇怪地看著她。

蘇塵落友善地看了一眼小丫鬟,晃了晃腦袋:“被他們鞭子抽到了腦袋,有些事記得不太清了,你給我好好說說吧。”

“那些衙役就沒一個好人。”丫鬟憤憤地回到,用手揉了揉蘇塵落的腦門才繼續說。

“蘇家三代都是將門了,放棄了高官厚祿選擇戍守邊疆。老爺的五個子女中,就你打小身子都不好。先皇念蘇家護國有功,在世時曾定了門親事,把你許配給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博衍。先皇去世後,當今皇上繼位,娶了宰相的胞妹為妃,越來越昏庸迷糊、沈迷女色不理朝政,還不如直接讓位給博衍王爺。漢軍火襲鎮南關時,老爺帶著蘇家軍去迎敵守城,邊防特使怕了自己先跑了。老爺沒辦法讓二小姐帶著我們往後方撤退去搬救兵。誰知還沒到半路,邕都突然來了人說將軍勾結漢人犯了叛國罪。也不聽解釋,一股腦就把我們給抓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沒被敵人燒死,卻要被自己人給打死,想想都心寒…”

蘇塵落吃著饅頭,聽著小丫鬟雜亂繁冗接近抱怨的解釋,心裏初步推測。

皇上親信外戚昏庸無道,很可能無視先皇定下的婚約,不顧不管蘇家。而先皇最疼愛的孫子、當今王爺博衍肯定和自己的爺爺關系比較親近。蘇家小女兒作為這個王爺未過門的媳婦,但凡王爺有點孝心和判斷,肯定會為蘇家主持公道。

這樣一來,蘇家的人似乎把希望全部壓在了最小的女兒身上。可憐的是,他們或許現在還不知道,蘇家真正的五小姐已經殞命黃泉了。

蘇塵落看了看眼前還在喋喋不休的小丫鬟,還有柴垛上因為傷口疼痛睡得並不安穩的蘇星落、蘇雲落。

蘇家整個家族的命運已經系在了自己身上,逃與不逃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這會原來看守柴房的衙役都去大堂吃飯了,若逃此時便是最好的時機。

蘇塵落心裏正猶豫著,只見剛剛還在喋喋不休的小丫鬟看見她已把半個包子都吃下肚,又遞上了另一半邊:“五小姐,你多吃點,定兒還不餓,我吃剛剛撕下來的臟皮就夠了。”

看著丫鬟遞過來的饅頭,蘇塵落鼻子一酸,嘆了口氣。

罷了,她從不欠別人人情。有仇必報是她、有恩必還也是她。既來之、則安之。

從今天起到蘇家解圍止,她就是蘇家五小姐——蘇塵落了。

006客棧人命

蘇星落醒來時已是夜半十分,看到四妹雲落在自己旁邊睡得正香舒了口氣。目光繼續在狹小臟亂的柴房裏尋找,發現靠在柴房墻壁上休息的蘇塵落一陣擔心,掙紮著從柴垛上起來,想去照看自己的五妹。

誰知力不從心,背後的傷口疼的有些厲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長期的刑警生涯,讓蘇塵落即使在深度睡眠中也能迅速醒來,聽到響聲後她睜開了雙眼,只見蘇星落一手撐著地面,膝蓋半跪著。

“雖上了藥,但傷口太深了,愈合還需要些時間,這幾天盡量少動。”

費力地站起來走到二姐身邊將她扶在墻邊靠著,拿出一個饅頭遞給她:“定兒去大廳討來的,吃些補充體力吧。”

蘇星落卻沒接過那饅頭,把蘇塵落拿著饅頭的手推了回去,虛弱地回到:“二姐不餓,你和四妹分了吧。”

“我已經吃了,你放心吃吧,我留了給四姐的。”蘇塵落把饅頭掰開,開始一點點地餵蘇星落。

蘇星落看見她臉色與昨天相比有了點血色,也不再推辭。離邕都還有不到三天的距離,自己必須撐下去,把蘇家十幾口家眷安全帶進城找到王爺求救。

“救命…唔…”

一個細小的聲音從某間客房裏傳出,“命”字還沒完全脫口而出,求救者似乎被人迅速捂上了嘴。

接著傳來了被褥翻動、床架咿咿呀呀的聲音。

聲音本來就很小,加上柴房裏客房有一定距離,一般人不會聽到這些聲音。

蘇塵落曾臥底某犯罪集團,被關在黑不見光的地下密室十多天,所以她對聲音是很敏感的。心裏暗說不好,求救聲是定兒的。

蘇星落已吃完饅頭、查看完蘇星落背上的傷口,此時正在查看四妹蘇雲落身上的傷,完全沒聽到求救聲。

“二姐,我出去方便一下。四姐傷口感染了在發著燒,情況比較嚴重,不過給她上了消炎藥,你別太擔心。你也早些休息,明早我們還要趕路。”

“塵落,等等。”

蘇塵落說完就往門外走,想去一看究竟。卻被蘇星落叫住。

“我陪你一起去。”

蘇星落擔心她出事,一瘸一拐的就想走過來。

“不用了二姐,四姐現在燒還沒退,你陪著她,我很快就回來。”

剛說完又聽見客房方向傳來一聲“不要”,心裏著急,沒等蘇星落回答,直接打開了柴房走了出去。

蘇星落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著昏睡中的四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恨自己不能分身照顧。可她透過蘇塵落轉身離開的身影,卻也漸漸放心下來,塵落醒來後好像不再是以前那個沒主見只會躲在他們後邊的五妹了。

人是在一系列變故中成長起來的。

蘇家一下發生了太多事,家國受侵、父母兄長生死未蔔、進都求助路上被汙為反賊、又遭遇衙役們的毒打折磨,縱然是她和四妹都有些吃不消,何況是原來就柔柔弱弱的雲落呢。

可現在看來,塵落似乎堅強起來了。這也是作為長姐的她很樂意看到的,因為進了邕都之後,恐怕還有更多磨難等著她們。

鎮南關城中糧草足夠父親撐上一個月,盤算了一下日子,心中不免焦慮起來,父親的時間不多了,她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另一邊,蘇塵落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從柴房裏出來,走到了大堂。衙役們晚上喝了點酒,就連守夜的攤在大堂椅上打著呼嚕睡得正香。

求救聲漸漸微弱起來,只有些窸窸窣窣衣裳被撕扯的聲音。蘇塵落循著聲音到了二樓,聲音卻突然斷了。

正在疑惑時,“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從走廊裏最後一間房間裏傳出。

蘇塵落走到房間門前,裏邊突然沒了動靜。她不知房裏什麽情況,不敢貿然行動,趴在門邊靜靜了會。隨後用手在紙窗上戳出一個小洞,往裏一看,黑漆漆一片。

蘇塵落在心裏嘲笑了自己一番,真的是疼傻了。看黑暗的地方,目光所及肯定也是黑漆漆已片。

正想收回眼光,推門而入,卻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直盯盯地在隔著門,在另一邊看著自己。

兩個人都知道的秘密,殺掉一個,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小二快點,三號桌的牛肉面怎麽還不上?!”

“得勒,客官您稍等~”

第二日清晨,南來北往的客人都已醒來,三三兩兩在大廳吃著早飯,驛站內開始逐漸熱鬧起來。

幾個衙役此時已吃完早點,剔著牙圍坐在靠後廚的桌邊聊著天。

“立夏姑娘好,唇紅齒白的,走起路來那個水蛇腰扭得太好看了!”

“要我說還是秋月好,你們是沒見過她那飽滿的胸脯,抓一把那手感……”

“要不說你們幾個都是凡夫俗子,我還最喜歡冬葵,她唱的那個小曲啊,吳儂軟語唱進人心坎了”

第三個衙役說完,見其他人一臉滿不在意,“啪”一聲拍了桌子,哼哼唧唧地唱起小曲來。

李順昨晚喝得有點多,剛起床。腦袋還有些昏昏乎乎的,正從驛站樓梯上走下來,一邊下樓一邊朝自己的手下嚷嚷。

“一個個吃飽撐著不去幹活,都聊什麽呢那麽起勁……”

幾個衙役見了他,忙讓出一個位置,倒了茶。

“我說頭,這也快到邕都了。到家以後你得帶著哥幾個去怡紅院找幾個姑娘好好放松放松,這幾天趕路趕得我們實在是舟車勞頓了”

“是啊頭,你說這趟押送我們兄弟幾個也算是為宰相幹了場好事吧?是不是得好好犒勞犒勞我們?”

李順瞥了一眼說話的衙役,微怒到:“什麽叫為宰相辦事?這叫為國除害知道不?蘇隕峰勾通外敵叛國,我們依法捉拿亂臣賊子的家眷進都受審,這是法之常情!”

“是是是。”

衙役們聽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附和道。

原來昨晚衙役們聚在一塊喝酒,李順喝得有點高,酒後放話帶著蘇家家眷到都受審,嚴刑拷打逼她們親口說出蘇將軍通敵叛國,朝中大臣自然無話可說了。蘇氏一族必將滅門,幫宰相除了蘇氏後,宰相府自然會重重獎賞。

衙役們本來就都是邕都人,好吃好喝習慣了。這次受宰相命令出都去南疆,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加上南疆氣候比邕都熱好多,各種蚊蟲也多受了不少罪。昨晚聽了李順的話,自然高興,哪知他現在卻翻臉不認賬了。

李順看著衙役們被吼後,像焉了的黃瓜。嚼了口饅頭,慢吞吞地說道:“有些話呢適合臺面上說,有些話適合臺面下講。臺面下的話大家知道就好,沒必要拿上桌上聊。”

有幾個靈光的衙役聽到後,急忙點頭示意了解,給李順的茶杯添上新茶。

李順吃得差不多,大概清了一下人數,沒發現自己昨天發羊癲瘋的親戚,問怎麽回事。

胖衙役回說還在房裏睡著呢,沒見出來,昨天受了傷還沒好,想著讓他多睡些就沒叫。

話剛說完,就引來李順一通罵:“這太陽都出來了,老子都起了他還睡。受個傷又不是斷了腿,趕緊把他叫起來,吃飽了好趕路。”

胖衙役暗罵你家親戚還得我來伺候叫起床,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心裏憋屈的上樓去叫人。

“蘇家這些人都捆好了吧?”李順喝了口茶問手下。

“好了,該鐵鏈的鐵鏈,該繩鎖的繩鎖,都好生捆著呢。”

“嗯。都給我盯緊點,準備到都成了,別他媽的給老子惹出什麽岔子。”

“放心吧頭,這一堆老弱病儒的能出什麽岔子。”

這底下正聊著,突然從樓上傳來一聲驚呼,大堂裏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往樓上看去。

只見剛剛上樓的胖衙役急急忙忙一臉受驚的跑下樓梯,一個踉蹌直接滾了下來:“不…不…好了頭。”

大堂裏的人都看著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他,李順嫌丟人,一個疾步走上前,揪著胖衙役領口就是一巴掌:“給老子把舌頭捋順了說話。”

胖衙役被這一巴掌呼過來,臉都腫了,伸顫抖著的手指著樓上:“他…他死了。”

李順聽完心裏咯噔一聲,推開胖衙役就往樓上跑,其他衙役也跟了上去。

一群人上到樓,進到最裏邊那間房間,只見昨日發羊癲瘋的衙役躺在床上,面無血色兩眼緊閉。脖子上有一條被碎片割開的細長傷口,血液沾滿了衣服被單,已經凝固,地板上散著一地茶壺破碎的瓦片渣子。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順這下也蒙了,反手就又對身邊的胖衙役一個巴掌:“你昨晚不是住他隔壁嗎?沒聽著聲嗎?”

胖衙役被嚇得還沒緩過神:“我…我喝多了,我們都喝多了啊,睡得太沈了。”

“馬上封鎖驛站,把所有的人都給我叫到大堂去!”

007慘遭毒打

蘇氏女眷被推進大堂裏時,裏邊已經站滿了人。

驛站老板滿臉擔心的圍在李順身邊唧唧歪歪地解釋著什麽,被召集在大廳裏的客人們還不知道客房裏發生什麽事,三三兩兩低頭嘀咕著。

蘇雲落發了高燒身子弱,被蘇星落和蘇塵落落一左一右攙扶著。

蘇家家眷就站在蘇氏三姐妹後邊,小丫鬟定兒一進門,目光怯弱閃爍地時不時往樓梯上看去,身子還輕微顫抖著,小小的手緊緊地拽著蘇塵落的囚衣。

昨日那衙役將定兒叫到自己的廂房,想趁機猥褻她,定兒為求自保,失手將他殺了,小丫頭第一次殺人,整個人都嚇傻了,這會都還是害怕的。

蘇塵落趁人不註意,反手握住定兒緊拽著自己的手,示意沒事。

“都給我靜靜,別吵了。”胖衙役沖著人群吼道。

人群裏的議論聲逐漸停了,看向前方的衙役。

李順此時背著手在狹窄的樓梯上走來走去,步伐也隨著聲音的安靜而停了下來,陰陰地開口:“我長話短說,昨晚我們有個衙役在自己的廂房被人謀殺了。殺人償命,何況殺的是當差的。按越國律,弒官員者,滅九族!誰做的,主動站出來,興許爺爺我高興了還可以留個全屍給你!”

客人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

越國刑罰近年來幾度修改,越來越嚴重。輕則割鼻剪舌、重則剜眼挖心。

前些日子,民間還盛傳邕都城東有個聾子,不過走在東街時沒來得及避讓宰相府裏運送泔水的馬車,當場就被打死扔在了街頭。

此時大家聽到死了衙役都不敢做聲,這邕都衙門可都是隸屬刑部,刑部侍郎就是宰相獨子魏鷹揚、也不知哪個吃了豹子膽的人敢動衙門裏的人。

定兒躲在蘇塵落背後聽到要滅九族,單薄的身子顫抖得厲害,拽著蘇塵落衣角的雙手加重了力度。

李順一眼掃過人群,看到在人群裏異樣的定兒,下巴朝定兒所在的位置指了指。

衙役接到示意,把定兒從人群裏拽出來,扔到李順面前。

受到推搡的定兒小小的身子像落葉般,一下跌坐到地面。

“說!是不是你幹的?!”胖衙役一邊說著一邊用鞭子用力抽打著定兒。

蘇家三姐妹忙去護,卻被衙役們攔了下來。

“啊…啊…”

定兒的慘叫聲隨著衙役落在身上的鞭子逐漸加大。

蘇星落看著定兒長大的,此刻滿心焦慮地沖著李順解釋:“李捕頭,我家下人昨晚都被你的手下拴在馬廄裏,沒有機會下手啊。”

“李順你別太仗勢欺人,我家一個不過十三歲的丫鬟,一路來還飽受你們的折磨,怎麽有能力殺死五大三高的衙役,莫非你們衙門裏的人都是花拳繡腿?區區一個小丫鬟都對付不了!”蘇雲落高燒沒退,惡狠狠地瞪著李順咬牙切齒地說到。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蘇雲落猝不及防地被站在一旁的衙役扇了一個耳刮子。

“雲落…”

蘇星落和蘇塵落趕緊又去護蘇雲落。

大堂裏的客人們看著衙役對女流之輩下手都這麽重,更加不敢吭聲。

“昨夜我記得我差人解了你家小丫鬟的繩索,讓她去服侍你們姐妹。我看蘇四小姐你這會伶牙俐齒的,想必已經被服侍得好了不少吧。”

李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踱步到三人面前,直接又是一腳踢到了蘇雲落的肚子上,疼得她蜷起了身子。

“你…”蘇塵落擡頭惡狠狠地瞪著李順,目光對上了李順那飛揚跋扈的眼神,被他直接一腳踢到臉上,整個人向後翻。

“五妹…。”

“五小姐……”

二姐蘇星落和剩下的蘇家家眷忙去攙扶,依舊被拿著棍棒的衙役們攔了下來。

李順踢完後拍了拍自己的褲腿,轉身對看呆了的客人們說到:“我們已經確認兇手的範圍,不想死的趕緊給我拿著行李滾蛋。”

驛站裏的客人本來也是東奔西走,靠些倒賣謀生的人,出門在外不想惹事,巴不得遠離這是非之地,聽到李順這麽一說立刻鳥獸全散,拿著自己的東西往門外逃。

蘇塵落面門挨了一腳,疼得趴在地上好一會才緩過經來。

衙役拿來長凳,擺在蘇塵落倒下的地方,李順一屁股坐下去。屁股剛坐穩,直接擡起左腳踩在蘇塵落的頭上:“五小姐,你姐姐們都說不是你家丫鬟做的,想必就是你昨日胡亂救治害衙門官員喪的命吧?”

蘇塵落的左臉抵著地,右臉被李順的大腳給踩著,耳邊充斥這定兒的慘叫和姐姐們的哭喊,眼睛看著紛紛無視此番場景往大門外逃跑的人們,心裏無力到了極點,掙紮著擡起頭朝李順吐了一口痰:“呸,區區一個衙役就敢自稱衙門官員,你這是想屈打成招吧,我呸!”

帶著血水的痰隨著被踩的頭,一起被埋進驛站骯臟的地板上,和灰塵攪在了一塊。

“哈哈哈哈……”李順看著客人都走得差不多,吩咐手下把門給關了。

大堂裏就剩下自己的人和蘇氏一族,李順放聲大笑起來:“都說蘇將軍最小的女兒蘇塵落,滿身是病嬌弱無比,在我看來,五小姐你可比你的兩位姐姐硬氣聰明得多。”

說完,心裏想到自己昨日被這小姑娘威脅,不由覺得窩囊,轉了轉腳加重力道:“沒錯,你以為我真的是要調查真相嗎?這誰殺了人跟我無關,不過你蘇家的人殺了我的手下,這手下還是我家親戚,這可就跟我有關了。到了邕都之後,給你們定一條暴亂刺殺衙役企圖逃跑的罪名,跟著叛國罪一起定,五小姐覺得怎麽樣呢?”

蘇星落和蘇雲落聽完李順這麽一說,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次進邕都,本就是想洗脫冤屈,懇請皇上調兵譴將支援鎮南關的,如若再加上刺殺衙役企圖逃跑這一項,難免會被說成畏罪潛逃。想蘇家三輩為了越國立下汗馬功勞,此刻卻為階下囚被小小衙役侮辱痛打無能為力,不由心裏生出一股悲涼。

“你有什麽沖我來,別對我妹妹們和我家下人出手。”

身為二姐的蘇星落被衙役攔住不能幫忙,看著自己的兩個妹妹和定兒遭受毒打,已心疼得淚流滿面。

在一旁的定兒和四妹蘇雲落早已被打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攔著蘇星落的胖衙役拿著自己肥胖的雙手,把她散落的頭發捋到一邊,用手捏住她的下巴,猥瑣地對著李順和衙役們道:“頭,蘇家幾個姑娘長得可真得勁,臉都被揍腫了,姿色卻還是比怡紅院裏的姑娘好上幾番,反正到了邕都也是被判死刑還不如先給哥幾個爽一下。”

其他幾個衙役聽完嘿嘿嘿地跟著笑,都開始上下其手地摸身邊的蘇氏,就連被打暈的定兒和家眷裏的奶媽都不放過。

“混蛋…”

蘇星落掙紮著想擺脫衙役的控制,努力地向被李順踩著的蘇塵落挪去,想救她起來,剛抓到李順的衣角就被胖衙役扯著頭發拽了回去。

李順又拍了拍衣角,朝著蘇星落的臉上吐了口痰。隨即低下頭,對著蘇塵落:“蘇小姐,我奉命將你蘇氏一族活著帶到邕都,可沒說要將你們好好帶進邕都。這朝中還有好些大臣死心塌地保你爹爹的,可刑部現在也都是宰相的人了,這次押送審判不過是走個形式,您和您姐姐們還是好好享受我們的折磨吧,到時候到了刑部大牢你會懷念這段日子的。”

蘇塵落看著陽光從大堂的窗戶裏射進來,大白天裏亮堂堂的驛站宛如人間地獄,衙役們的威脅咒罵聲和家眷們的哭喊聲、慘叫聲混在一起,充斥著她的耳膜。

這不過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人性的惡此刻卻在這些手握些權利的小衙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滿眼布滿血絲地看著這片人間地獄,對著李順一字一句地說到:“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如我般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你……”李順看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眼神依舊不卑不亢、無所畏懼的蘇塵落,心中一陣惱火,擡起腳就想繼續往她頭上踹。

“砰砰砰…”

“砰砰砰…”

李順的腳還沒落下,驛站大門卻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裏邊幹什麽呢?越軍出征,趕了一夜路了,還不快開門迎接!”

眾人都停了手中的動作,蘇塵落瞇了瞇眼睛朝窗外看去,只見掛著“越”字的大旗在風中飄揚著。

008越軍部隊

衙役們聽到敲門聲,都停了手。

驛站店長和小二害怕被殃及,在衙役開始打人時就跑進了內堂躲著。這會聽到驛站大門的敲門聲,戰戰兢兢地伸個頭出來看。

“偷看什麽,還不去開門,難道等要爺爺我動手嗎?!”

被衙役呵斥了句,店小二忙小步跑著去開門。

大門打開,只見門外站著幾個穿著戰袍、腰間別著軍刀的士兵。士兵身後是裝束和他一樣、整齊劃一的隊伍,浩浩蕩蕩蜿蜒在官道上。

小二剛打開門,士兵就罵罵咧咧地吼道:“大白天的你這官道驛站怎麽關起了門,磨蹭什麽?耽誤了行軍時間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趕緊叫人去準備吃的幫忙餵馬,休整片刻我們還要趕路。”

一邊說著一邊擡腳往裏邁,看到大堂裏的衙役和蘇家家眷明顯楞了一下神。

“這是幹什麽?”

驛站老板這會也迎了出來,點頭哈腰地回到:“官爺,官爺都是官爺……”

六年前的李順曾在邕都軍區府謀差,當時的他還是個小士兵。因為某次執夜勤時喝酒誤了事,便被軍區府除了名。後投靠在宰相府,摸爬滾打這些年才混上衙役長的位置。

他瞇著眼睛看了眼,發現為首的士兵張圖仁自己認識,趕忙迎上去:“張將軍,你們這風塵仆仆的是去哪?看這陣勢一個營都出了吧?”

帶頭姓張的士兵看了看向前打招呼的李順,才想起這號人,知道他這些年在宰相手底下混得不錯:“這不是李衙長嗎?居然在這見到您了。”

說話間,兩人入了座。

“唉,不過是奉宰相之命,出來辦點小事。”

“李役長謙虛了,這邕都誰不知道你這次是特派使去邊疆調查歸來,沒猜錯的話…”周圖仁用下巴指了指正被衙役趕去柴房的蘇氏一族“你們是帶著蘇家三個小姐進都受審的吧?”

李順仔細觀察著周圖仁的表情動作,軍區總府現在分為兩派,一派已被宰相收服,另一派還是頑固地支持蘇隕峰。他不知道眼前的周圖仁屬於哪一派,不敢輕易松口,只是笑笑給他的茶杯裏添了茶。

周圖仁拿起茶,吹開漂浮在水面的茶葉,抿了一口:“日後還得請李役長在宰相面前多多提攜提攜兄弟我,蘇隕峰這個叛徒已棄城投靠漢軍,罪狀落實,宰相府的信鴿估計一會就到您手裏了。”

原來一天前,越朝皇城邕都軍區總府,收到邊疆信鴿,西南軍區卸北大將軍蘇隕峰棄城投敵下落不明,鎮南關失守。漢軍兵馬長驅直入南下攻打界首關,請求邕都調兵支援。

軍區總府不敢怠慢,緊急求見當今聖上。而皇上正在霓虹宮裏和霓妃娘娘喝著葡萄酒聽著小曲,太監來報時揮了揮手說了句交給宰相去辦,便鉆進帳內和霓妃歌舞升平去了。

霓妃原名魏霓裳,是當今宰相魏延年的胞妹。

五年前蘇將軍率眾將士抵禦住漢軍南下,取得鎮南關大捷,簽訂了鎮南關協議,從此邊境貿易大開。

邕都為蘇將軍辦了慶功晚宴,各大臣攜帶家眷參與。魏霓裳就是在這場慶功宴上表演了霓衣舞,被皇上看中,從此選入宮中,常伴君側。隨著魏霓裳的入宮,這魏家五年來,也越發興盛發達。

鎮南關失守,漢軍南下本是國防大事,可皇上早已被霓妃迷惑,幾乎棄朝政於不顧。近些年來,越來越多的事情都交給宰相府去辦了。

宰相魏延年接到聖旨後,立馬派出了軍區總府投靠了自己的周圖仁,讓他即刻出發攔截漢軍。這才有了李順和周圖仁的驛站碰面。

鎮南關失守,蘇將軍下落不明。原來支持蘇將軍的那批人,很多都看清了形式,知道蘇將軍大勢已去,便向宰相表了忠心。

邕都城裏變了風向。

李順聽周圖仁這麽一說,心裏高興極了。

這些年來,宰相和蘇將軍的政治鬥爭一直沒停過。雖說蘇家都遠離都城,戍守在南疆,這畢竟三代效命於越國,地位威嚴都甚高。現在看來,自己當年算是投對了門。

可他瞟到正被驅趕著的蘇家家眷,心裏又有點懊惱。蘇隕峰叛國罪已落實,這樣一來,自己和兄弟們豈不白跑這一趟,這些女眷要之何用?

周圖仁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李兄不必多惱,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皇上已下令取消二王爺與蘇家小姐的婚約,配了宰相千金給王爺了。”

李順聽完一臉驚詫:“周兄此話當真?二王爺的婚事可是先皇在世時許下,豈可輕易更改?”

“我知道李兄你在顧慮什麽,你想想自大王爺死後,二王爺博衍可要被立為太子的人,皇上怎能允許他娶叛賊之女為妻?再說了,二王爺他自己為了皇位,會娶一個自己素未蒙面的罪臣之女嗎?”

沒等李順說話,周圖仁繼續說到:“我繼續給李兄你指條路子,這一趟你們也沒白跑。回都以後,把這些女眷都給賣到怡紅院或繪春樓,有得你賺的哈哈哈哈哈哈,到時候你可別忘了兄弟我。”

兩人正說著話,胖衙役突然跑了過來,把一只信鴿交到李順手裏,李順看完,如釋重負,又忙給周圖仁添茶:“周兄,等你這次任務完成回到邕都,一定要賞小弟一個面子,一起出來吃餐便飯。”

“哪裏哪裏,以後都是宰相的人了,還要勞煩李兄多多美言。”

上了菜,兩人邊吃邊聊說了些官場套話。店家已把軍馬餵飽、糧草備齊,周圖仁和李順告了辭便帶著軍隊奔馳而去。

眾人見軍隊走遠,漸漸消失在官道上,問李順到:“頭,我們也啟程趕路吧?”

李順轉身看了看大堂裏自己的手下,眼睛裏閃過一絲歹意:“不急,你們不就是想趕著回邕都到怡紅院找姑娘嗎?今天,這驛站就是怡紅院!”

而此時,小小的柴房裏擠滿了蘇家十幾口人口,疼痛的叫喊聲此起彼伏的柴房裏此消彼長,蘇星落和蘇塵落手忙腳亂地在給大家處理傷口。

她們沒聽到周圖仁和李順的對話,完全不知道,一場更大的災難在向她們走來。

009反擊!

“二姐…你們說這麽多的士兵從邕都過來,是不是皇上出兵鎮南關了?爹娘和哥哥們有救了…”

蘇雲落原來身上都帶著傷還發著燒,等二姐和五妹在柴房裏都把家眷們安頓好後,撐著身子對著蘇星落虛弱地問到,眼裏有著一絲期待。

蘇星落用手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雲落,你別太擔心,士兵出征是好事,這說明皇上已經重視鎮南關戰事了。眼下這邕都也快到了,我們進了都城刑部會立馬提審,父親在邕都的老部下不會不理我們的,我們還有五妹和博衍王爺呢……”

蘇塵落這會正在給定兒檢查傷口,聽到兩人的對話,眉心皺了皺。

士兵出征,在國家層面當然是好事。對於蘇家來說,卻未必。

她回憶了一下和李順坐在一起喝茶的將軍,語氣神態都似跟李順一夥,內心的不安加重了一層。

正想著,砰一聲,柴房的門被踹開了,幾個衙役走了進來。

柴房內的一群人戰戰兢兢地看過去,定兒被打怕了害怕的往蘇塵落懷裏鉆。

蘇星落站起來攔在大家面前:“幾位官爺,我蘇家家眷多多多少少都受了傷,這麽就上路了,也會拖慢官爺的行程,可否讓我們休息會再趕路。”

蘇家家眷們,看著自家打小就養尊處優的二小姐,一路上低聲下氣地和衙役周旋就替她委屈。

沒想到為首的胖衙役笑嘻嘻地對蘇星落說到:“蘇二小姐,我們這次來還真不是為難你們的,只不過我們役長有事,勞煩你們姐妹三人去他客房裏商量一下。”

蘇星落和蘇雲落對視了一眼,衙役對她們的態度自軍隊走後好了很多,兩人以為真的有好消息傳來。

“我四姐姐傷太深了,不好走動,你看我和我二姐去一趟怎麽樣?”蘇塵落卻謹慎很多,站起來對胖衙役說到。

胖衙役看了看半癱在柴堆上的蘇雲落,的確被揍得挺慘的,心裏琢磨著待會玩起來也沒意思也就默應了,側著身子讓出條路做了個請的姿勢。

蘇星落示意家眷們放心,便在蘇塵落的攙扶下,兩人一起跟著衙役走出了柴房。

一行人剛跨出柴房大門,其他衙役立馬就把門給關上了,蘇星落瞥見其中一個衙役嘴角扯出的冷笑,渾身也警惕了起來。

兩人跟在胖衙役身後,走過院落,走到了大堂。正準備上了當樓梯,柴房裏突然傳來了尖叫聲,門也被撞開。

蘇星落和蘇塵落立馬回頭,就看見定兒原本就破爛不堪的上衣被撕碎,幾乎光著上半身從柴房裏掙紮出來,後邊還跟著一個褲帶都已解開的衙役。

緊接著,其他的家眷也爭先恐後的想跑出來。

蘇塵落一個心慌轉身就想跑回去幫忙,蘇星落卻反應極快的把她往大堂門口推,順勢把桌椅打翻做成障礙:“塵落,快跑。”

蘇塵落被蘇星落推向大堂門口,衙役們得知蘇氏一族罪證落實,完全放松了警惕,門口無人把守。

只差幾步蘇塵落便可打開大門一躍而走,她卻停了下來,隔著橫七豎八翻到在地的桌椅對著蘇星落開口:“二姐,我為何要逃,你和四姐明明功夫在身為何一路上處處忍讓妥協這些沒用的衙役。”

蘇星落看著原本走在她們前邊,已經上到客房樓梯拐角的胖衙役聽到動靜後轉過身來,急了沖著蘇塵落喊到:“五妹愚昧,父親本被奸人誣陷,我們要是動手和邕都派的使者起了爭執,更難向朝廷解釋。我和雲落不動手,是為了保護跟隨我們撤退的女眷啊,她們都並非習武之人。我們可逃,她們怎麽辦?我們是為大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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