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癆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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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清禾軟軟地跌在地上，眼角溢滿了眼淚。她緩緩爬向那名刀疤鼻梁的漢子，伸出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他的皂靴，“求你……行行好，殺了我吧……我這病，是沒法兒治了。還要連累別人……嗚嗚嗚，我好疼……咳咳咳……咳咳~~~~”
那漢子飛快地往後躲，像躲瘟疫似地：“去去去……殺你還臟了爺爺的刀口！”
“求你……求你了……”清禾不死心，還是往他爬。
刀疤漢子嚇得躲出門外，一雙賊眉鼠眼往這破破爛爛的小廟搜了好幾圈，終於喝了一聲：“晦氣，竟碰上個癆病鬼！你們都出來，小心傳染給你們……”
眾人忙嘩啦啦地跑出廟，在外面拿刀搜了一圈，終於氣勢洶洶地走了。
“呼——”清禾長出口氣，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繞到佛像後，“餵，你還沒死吧？”
那少年臉色慘白，仿佛整個就沒了血色，也顯得垂落的睫毛更加漆黑，宛若一對黑燕。他背靠著佛龕，雙腿繃得筆直，就像是死了似地。
糟糕，要死也別死在這兒呀！
清禾的心一沈，看到他中箭的是右腿，箭簇周圍的血跡已凝，還隱隱透著些腥味。她慢慢地伸向斷成半截的箭身，喃喃地說道：“你千萬不能死在這兒，求你了，別死。”說著手已經抓住了箭，咬牙往上一提。
“啊！”慘叫聲頓時從少年口中沖出。
清禾趕緊捂住他的嘴：“別叫，那些人還在附近，你想把他們引過來嗎？咳咳咳……”她也許是太緊張了，引得自己的身子也突來一陣輕，幾乎有些搖搖欲墜。
“你……你想幹什麽？”少年的額上頃刻之間溢出層層疊疊的細汗，他的黑眼珠子直鎖清禾，駭人地好像就要把她吃了。
清禾丟掉手裏的箭簇，氣虛地失笑：“你覺得我能幹什麽？還好這箭沒有射中你的大動脈，否則你就死定了。給，拿去自己包紮一下！”她解下自己的發帶扔給他。
少年死死盯著她，任那根發帶飄到了稻草上。冷冷笑道：“用不著你的好心……”便扶著佛身要起來。
“你想死嗎？”清禾皺緊眉，撿起發帶就將他按回原地，用盡力氣跪在他的大腿上，“你要死我不攔你，但請你不要死在這裏。”
“你別碰我！”少年厭惡地想要推開她，可是來自腿上的傷痛實在太過劇烈，讓他渾身戰栗，連反抗一個黃毛丫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禾將那根發帶綁到他的大腿上，還刻意打了個蝴蝶結。
“叫你別碰我！”待清禾一松手，他便揚手將她推倒在地，“我說了你別碰我，癆病鬼！”
癆病鬼？！清禾一楞。誰是癆病鬼呢？要不是為了活命，她做什麽給自己攬這種觸黴頭的惡疾？
她笑了笑，捂住嘴又拼命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你說得對，我是癆病鬼，我遲早是一死。但是我不怕死前多一個墊背的！咳咳，你……咳，你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咳咳咳……”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少年掙紮著爬了起來，扶著佛像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廟外逃。
清禾追到門口時，那少年已經狼狽地不見蹤影了。她總算籲了口長氣，扶著門框緩緩滑到了地上。身上的力氣一瞬間被抽空，她的腦袋越來越迷糊，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兒。意識帶著幾分飄渺從身體抽離，她像是一灘爛泥似地匍匐在了地上，漸漸閉上了眼。
要死了嗎？臨死前還做一樁好事，但願來生能投個好胎吧。溥羽，她這曇花一現的姐姐要先走一步了……
“姐姐？姐姐……”
腦海深處總有人在喚她，清禾像是走到了一處迷宮，怎麽繞都繞不到出口。
是溥羽的聲音，是溥羽在喚她。
“姐姐，姐姐，姐姐你醒了是不是？姐姐你別丟下溥羽啊……嗚嗚嗚……姐姐~~~”
清禾嘴中發出微微的呻吟：“……溥……羽？”她張開眼，朦朧裏果然看到溥羽那張哭得稀裏嘩啦的臉。她，她沒死？
“溥羽？”她握住溥羽的手，環顧了一下四周，便知自己剛才只是暈過去了。
廟，還是這座廟；人生，還是這段人生……
“姐姐？”溥羽喜出望外，激動地一下抱住清禾，“姐姐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啊姐姐。你剛才可嚇壞我了，嗚嗚嗚……”
“傻瓜。”清禾摸了摸他的臉，將他的眼淚鼻涕一把攥幹凈，“哭什麽，我只是太累了而已。”
溥羽打著淚咯：“方才小三子來找我，說看到好幾個人提著刀進了廟，我就趕回來了。姐姐，既然你沒事，那這些血跡是誰的？”
“那夥人是宰羊的，小羊羔跑進了廟，他們就追過來了。”清禾笑了笑，目光在地上一落，忽地楞住，“溥羽，快，把那個東西撿過來。”
溥羽隨她所指的一看，見地上落了塊碧綠通透的東西，便伸手勾來，拿給清禾：“好像是玉牌，是那夥人掉的吧？”
嘖嘖……清禾拿袖子擦幹凈翡翠上的塵土與血跡，對著外面的光一照，果然是水頭十足的翡翠佳品。這不是那不知好歹的少年脖子上掛的嗎？竟然落在了這兒！哈哈……她有救了她有救了。
“溥羽，快，去當了。”她把翡翠往溥羽懷裏一塞。
溥羽一楞：“姐，這是人家的東西。”
“不不不，”清禾忙道，“這是從那小羊羔肚子裏掉出來的，也許是它不小心吃進去的吧。溥羽，你不必死當，假如這翡翠的主人來尋，我們大可以把當票跟用剩下的銀子給他，讓他自己去贖。把它換成食物跟藥，總比躺在這裏變不成吃的喝的，還招賊來得好吧？”
“這……”溥羽猶豫地擡眼望向廟中的佛像。那佛像寶相莊嚴，手持凈瓶腳蹬蓮花，雖已剝落了金身，但光這身泥胎都顯得栩栩如生威儀赫然，就那樣溫和地看著他們，像是在對他們說著話。那夥人竟然敢在廟中殺生，就不怕遭報應嗎？也罷，當了他們的玉牌，為姐姐治好病，也算是他們的功德一件，菩薩不會怪罪的。
他把玉牌藏好，向清禾點點頭：“好吧，我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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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求你了……”清禾不死心，還是往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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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忙嘩啦啦地跑出廟，在外面拿刀搜了一圈，終於氣勢洶洶地走了。
“呼——”清禾長出口氣，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繞到佛像後，“餵，你還沒死吧？”
那少年臉色慘白，仿佛整個就沒了血色，也顯得垂落的睫毛更加漆黑，宛若一對黑燕。他背靠著佛龕，雙腿繃得筆直，就像是死了似地。
糟糕，要死也別死在這兒呀！
清禾的心一沈，看到他中箭的是右腿，箭簇周圍的血跡已凝，還隱隱透著些腥味。她慢慢地伸向斷成半截的箭身，喃喃地說道：“你千萬不能死在這兒，求你了，別死。”說著手已經抓住了箭，咬牙往上一提。
“啊！”慘叫聲頓時從少年口中沖出。
清禾趕緊捂住他的嘴：“別叫，那些人還在附近，你想把他們引過來嗎？咳咳咳……”她也許是太緊張了，引得自己的身子也突來一陣輕，幾乎有些搖搖欲墜。
“你……你想幹什麽？”少年的額上頃刻之間溢出層層疊疊的細汗，他的黑眼珠子直鎖清禾，駭人地好像就要把她吃了。
清禾丟掉手裏的箭簇，氣虛地失笑：“你覺得我能幹什麽？還好這箭沒有射中你的大動脈，否則你就死定了。給，拿去自己包紮一下！”她解下自己的發帶扔給他。
少年死死盯著她，任那根發帶飄到了稻草上。冷冷笑道：“用不著你的好心……”便扶著佛身要起來。
“你想死嗎？”清禾皺緊眉，撿起發帶就將他按回原地，用盡力氣跪在他的大腿上，“你要死我不攔你，但請你不要死在這裏。”
“你別碰我！”少年厭惡地想要推開她，可是來自腿上的傷痛實在太過劇烈，讓他渾身戰栗，連反抗一個黃毛丫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禾將那根發帶綁到他的大腿上，還刻意打了個蝴蝶結。
“叫你別碰我！”待清禾一松手，他便揚手將她推倒在地，“我說了你別碰我，癆病鬼！”
癆病鬼？！清禾一楞。誰是癆病鬼呢？要不是為了活命，她做什麽給自己攬這種觸黴頭的惡疾？
她笑了笑，捂住嘴又拼命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你說得對，我是癆病鬼，我遲早是一死。但是我不怕死前多一個墊背的！咳咳，你……咳，你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咳咳咳……”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少年掙紮著爬了起來，扶著佛像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廟外逃。
清禾追到門口時，那少年已經狼狽地不見蹤影了。她總算籲了口長氣，扶著門框緩緩滑到了地上。身上的力氣一瞬間被抽空，她的腦袋越來越迷糊，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兒。意識帶著幾分飄渺從身體抽離，她像是一灘爛泥似地匍匐在了地上，漸漸閉上了眼。
要死了嗎？臨死前還做一樁好事，但願來生能投個好胎吧。溥羽，她這曇花一現的姐姐要先走一步了……
“姐姐？姐姐……”
腦海深處總有人在喚她，清禾像是走到了一處迷宮，怎麽繞都繞不到出口。
是溥羽的聲音，是溥羽在喚她。
“姐姐，姐姐，姐姐你醒了是不是？姐姐你別丟下溥羽啊……嗚嗚嗚……姐姐~~~”
清禾嘴中發出微微的呻吟：“……溥……羽？”她張開眼，朦朧裏果然看到溥羽那張哭得稀裏嘩啦的臉。她，她沒死？
“溥羽？”她握住溥羽的手，環顧了一下四周，便知自己剛才只是暈過去了。
廟，還是這座廟；人生，還是這段人生……
“姐姐？”溥羽喜出望外，激動地一下抱住清禾，“姐姐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啊姐姐。你剛才可嚇壞我了，嗚嗚嗚……”
“傻瓜。”清禾摸了摸他的臉，將他的眼淚鼻涕一把攥幹凈，“哭什麽，我只是太累了而已。”
溥羽打著淚咯：“方才小三子來找我，說看到好幾個人提著刀進了廟，我就趕回來了。姐姐，既然你沒事，那這些血跡是誰的？”
“那夥人是宰羊的，小羊羔跑進了廟，他們就追過來了。”清禾笑了笑，目光在地上一落，忽地楞住，“溥羽，快，把那個東西撿過來。”
溥羽隨她所指的一看，見地上落了塊碧綠通透的東西，便伸手勾來，拿給清禾：“好像是玉牌，是那夥人掉的吧？”
嘖嘖……清禾拿袖子擦幹凈翡翠上的塵土與血跡，對著外面的光一照，果然是水頭十足的翡翠佳品。這不是那不知好歹的少年脖子上掛的嗎？竟然落在了這兒！哈哈……她有救了她有救了。
“溥羽，快，去當了。”她把翡翠往溥羽懷裏一塞。
溥羽一楞：“姐，這是人家的東西。”
“不不不，”清禾忙道，“這是從那小羊羔肚子裏掉出來的，也許是它不小心吃進去的吧。溥羽，你不必死當，假如這翡翠的主人來尋，我們大可以把當票跟用剩下的銀子給他，讓他自己去贖。把它換成食物跟藥，總比躺在這裏變不成吃的喝的，還招賊來得好吧？”
“這……”溥羽猶豫地擡眼望向廟中的佛像。那佛像寶相莊嚴，手持凈瓶腳蹬蓮花，雖已剝落了金身，但光這身泥胎都顯得栩栩如生威儀赫然，就那樣溫和地看著他們，像是在對他們說著話。那夥人竟然敢在廟中殺生，就不怕遭報應嗎？也罷，當了他們的玉牌，為姐姐治好病，也算是他們的功德一件，菩薩不會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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