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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絕命神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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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宗主昨夜宿醉,到午膳十分都沒有醒過酒來,因而司淮跟著盛錦承進膳廳的時候,只有盛大小姐和東陽大少爺大眼瞪小眼地坐著。

家族門派裏沒有家主和弟子們同吃的規矩,司淮算是占了個救命恩人的便宜與主人家同桌吃飯。

飯桌上只有簡單幾道日常小菜,並沒有因為有客人到來刻意準備些美味珍饈,不大不小的圓桌正好坐滿四個人。

聽聞盛家主母早逝,盛宗主膝下只有一兒一女,也不知道平日裏一家三口圍著吃飯是不是也這樣一言不發。

司淮左右看了看神情有些微妙的主人家,執起筷子在桌子上齊了齊,夾了一口菜正要往嘴裏送,便聽見盛大小姐重重拍了下桌子,夾起的菜一個不穩落到了衣服上,沾了幾點油跡。

“東陽彥你幾個意思?嫌我盛家的飯菜不好就滾回你們東陽家!別在這兒挑三揀四的!”

“嗬!”東陽彥將筷子往碗上一放,譏誚道:“飯菜做得清淡,火氣倒是很大,盛家都這麽待客?”

“別人來自然要好酒好菜招待,你來……有口飯就不錯了。”

“……”司淮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感情他是沾了東陽大少爺的光得此"禮遇"。

旁邊的盛錦滿臉歉意地陪笑,司淮暗暗後悔沒有在入城的時候和他分道揚鑣,卻只得拿出不在意的姿態,起身準備去換身幹凈衣裳。

剛一轉身,門外就撲進來一個老婦人,哭得沒有聲了一下一下地抽噎著,半個身子掛在了司淮身上。

"公子……求求你為我家老頭子申……申冤吶!他平日裏老實得很,哪有什麽仇家要殺他一定是……一定是鬼怪作祟啊!"

司淮楞了一會兒,很快反應過來這婦人是來認屍的,連忙將她扶到一邊坐下,看向門口站著的小門神,用眼神詢問他怎麽回事。

小門生木訥了好一會兒,才用口型說了幾個字,"更夫的遺孀"。

盛蘭初顧不得和東陽彥的無謂爭吵,遞了一塊幹凈手帕給老婦人,放輕了聲音問道:"大娘您慢慢說。"

"姑娘就是盛少宗主嗎?"老婦人顫抖著手接下手帕,終於緩過來一口氣,"少宗主,我家那口子就是個半夜打更的,上哪兒去結仇家一個人好端端的就這麽死了,一定是有鬼怪在作祟!盛家是仙門大家,一定要將那邪物捉住啊!"

"大娘,若真有邪物作祟,我定叫它碎成齏粉!可現在好端端的沒有端倪,怎麽知道是何方妖物?"

"鳳棉這半年裏大大小小做了十幾場喪事,這麽多人,怎麽能都在這個時候死了呢?說是無疾而終,可不就是像我老頭兒那般無病無傷,就這麽莫名其妙死了嗎?這就是蹊蹺啊!"

半年裏死十幾個人,對於偌大的鳳棉城來說算不得什麽蹊蹺事,無疾而終老人都算作喜喪,從來就沒有誰跑到三木原來哭訴鬼怪作祟,自然不能因為這更夫死得離奇就下定論。

老婦人見盛蘭初對自己的話半信半疑,急起來又斷斷續續地抽噎著重覆剛才的話。

盛家地界發生的事情自然歸盛家管,司淮身為客人不好逾越,只得禮節性地示意了一下,轉身出去。

直到夜幕降臨,司淮才從房中出來,一襲黑色勁裝將身形拉得勻稱修長,走在滿天星河下,與蒼茫的夜色融為了一體。

他此行目的明確,一路朝著吾念的客舍走,到了門口卻又怯了腳步,在門邊猶疑不定。

重活此生,他沒想過會遇到吾念,他以為三百年前那個和尚就應該回到正途立地成佛。

可既然遇到了,也算是了了此生夙願。

只是,上一世的靈雋被他害得聲名盡毀,他不能再讓這一世的吾念因為他再毀了現在的一切。

在桐廬鎮目送吾念離開的時候,他便在心裏告誡自己好好修行,他與吾念,本就該各走橋路,可沒想到他鬥轉一圈來到鳳棉,居然又遇到了。

既然如此,是否就是他們的前緣未盡,佛主大發慈悲要在今生續上。

司淮擡起左手露出腕上戴著的佛珠,恍惚間又出現了靈雋將手上珠串過到他腕上的樣子。

罷了,既然又遇到了,便沒有再退避的道理。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曲起指節正要扣門,門扉忽然從裏面拉開了。

盛錦承站在門口,對司淮的出現有些意外,旋即想起司淮於吾念和尚相識,便出聲道:"吾念大師不在房中。"

司淮沒料到他會將自己的目的如此直白地說出來,又不好轉身離開,只得在門口與他寒暄兩句,最後借口看望塵一進了屋。

塵一小和尚盤著腿坐在床頭,張著嘴露出一副更加驚訝的表情,直到司淮走近,才換了一副笑臉,問道:"淮施主怎麽會在這裏?"

司淮不打算跟他解釋這件說來話長的事情,簡短問道:"你師叔呢?"

小和尚搖了搖頭,一張圓臉比兩個月前要消瘦了些,襯得眼神無比誠摯。

"師叔他托盛小公子來給我送藥,人卻不見回來,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司淮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心中有了計較,卻不急著出去找人,順勢在旁邊坐了下來,瞟了一眼塵一手臂上傷痕,追問道:"你這傷是怎麽回事?"

今日盛家弟子背著這小和尚的時候他便看見了,只是當時心中還糾結著到底該不該遠離吾念,沒有湊上前去詢問。

塵一幹笑兩聲,將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爬到手背上的淤痕,隨口敷衍道:"出門在外,總免不了受些小傷。"

"小傷你這風寒就是因為這些小傷染上的吧?"

塵一小和尚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撇頭看向一邊空置的藥碗,嘴裏泛起一股子苦味兒。

他伸著腦袋往門邊望了望,下定決心似的,道:"師叔不讓我亂議是非,我跟你說了,你可不準說出去!"

司淮只覺得這孩子有些像當年年少懵懂的自己,笑著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原來,他們兩叔侄離開後一直在鳳棉城周邊的小鎮裏捉鬼除妖,又與那群散修遇上了幾次。

一開始他們對吾念還懷了些敬意,兩次三番下來便覺得是這和尚在針對他們。

於是那幾個散修在吾念和尚又一次捉住一只妖物的時候,將兩人堵進了死胡同裏毒打了一頓出氣。

塵一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挨了這頓打吃不住,沒兩天就燒得糊裏糊塗,小鎮子裏的大夫看了幾次都沒好,這才到城裏尋醫,這一點正好與吾念的說辭對上。

"本事不夠卻要怪別人,算什麽仙門修士!"司淮沈下臉色罵了一聲,隨即奇怪道:"你師叔那舞什麽都成羅漢棍的本事,你怎麽會被打成這樣是不是木頭腦袋不知道躲他身後"

"我師叔那身本事是打鬼打妖的,不打人!更不會打仙門!"

司淮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麽說來他們兩個人就這麽被打不還手他身上也有這種青紫交錯的淤痕。

心頭隱隱浮起一股說不明的滋味,司淮起身要出去尋人,走到門口便被塵一喊住。

"淮施主,我師叔他不會殺人的。"

"嗯。"他沈沈地應了一聲,"我知道。"

兩具屍體在陰涼的屋子裏停著,照進來的月光多少有些清冷無情,仿佛那只是兩個生命消逝後留於人間的軀殼。

秋日的夜晚有了幾分涼意,吾念仍穿著單薄的灰色僧衣,執著一盞跳動的燭火,站在其中一具屍體邊上。

屍體脖子上的傷痕已經凝固,翻出的皮肉結進了痂裏,像一條猙獰的黑色蜈蚣。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吾念警惕地回過頭去,見來人是司淮,才定下了幾分心神。

他第一次見司淮的時候便覺得他生得俊極雅極,淺色衣袍襯出風雅氣質,今日這黑色服飾倒是第一次見他穿,簡潔利落,反添了幾分神秘與沈穩。

"淮施主怎麽也來了?"

"這兩具屍體在這裏停了大半日了也不見有人來認,加上今日那老婦人所說的話,總覺得有些蹊蹺。"

"今日之事貧僧也聽說了一些。"吾念秉正了神色,指了指另一邊的屍體,道:"那具屍體和那個更夫身上都沒有傷口,且死的時候面帶笑意,仵作驗過屍體並沒有中毒,不知還有什麽手段能讓人笑著死亡?"

司淮搖了搖頭,除了老死身亡,實在沒有什麽死法舒坦得這樣離奇。

可若要說老死身亡,那老更夫也就罷了,另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體分明還是個中年男子,萬不到老死的年紀。

"再說這個人,明明是死在一處,為什麽偏偏只有他的身上有傷痕還是在咽喉這種一擊斃命之處?"

"如若是邪祟作怪,必然是我們都不曾見過的手段。也許這個人不曾中了那東西的招數,它便直截了當地出手殺人。"

"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便很難找出這作祟的邪物。"

可是要追查死因,也是一個沒有頭緒的死結。

"今日那老婦人說過鳳棉城半年內死了十幾個人,雖說偌大個鳳棉城死十幾個人不足為奇,可若是半年內壽終正寢了十幾個人,便有些離奇了。"

"壽終正寢……"吾念舉著燭火走向另一個人,那人僵硬的臉上仍然扯著一點悚人的笑,和今晨見到的一般無二,"確實像壽終正寢。"

"再有……"司淮跟上他,緩緩接下去,"鳳棉城比桐廬鎮大了不知道多少,那婦人不過是一個更夫的妻子,哪裏能知曉那麽多事,她若說十幾個人,必定是在她居所附近能聽到看到的,那放到整個鳳棉城……"

也許只是冰山一角。

吾念腦子裏浮起這四個字,倒抽了一口冷氣,忽而覺得今晚涼了許多。

"但這只是猜測,萬一真的就只是巧合呢?人死入殮,偌大個鳳棉城,也無從查證。"

"那也未必,既然有這麽多家辦喪事,那麽白事鋪子裏定然能問出什麽。"

"你是說……"

"明日可以走一遭。"司淮接過後半句話,定定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瞳裏倒映出跳動的燭火,起了一絲波瀾。

"大師,現在可以說說,你手裏拿的是什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_^*

不知道除夕夜還有多少看文的寶寶,評論區舉個手,發新年紅包啦^O^

過年了啰嗦一下,發表一下感言>3<

這是渣作者第一篇耽美文,選的題材不是很熱,前期數據一直不怎麽好,寫得有點灰心喪氣,非常感謝評論區留言以及投雷和灌營養液的小天使們,讓我覺得我寫出來的作品有人喜歡*^_^*新的一年希望我一直更,你們一直在,評論區歡迎你們~真的,你們的喜歡和鼓勵就是我拼命碼字更新的動力,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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