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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陳世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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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幾家打官司的衙門已被幾個做走卒打扮的下人盯住,只等周瑾娘自投羅網。

林玄一入京,便在馬夫的指引下租了一間齊整的小院。

一路舟車勞頓,林玄雇人漿洗打掃院子,枕著屋外涮洗的聲響在炕上小寐。

日頭漸高,林玄瞇眼瞧了會兒,困意頓消,進入這鏡中世界她偏倦怠起來,別說練劍,就是摸根棍子耍耍的想法都沒有。

“去告王生。”安靜的臥房倏地傳來清冽如玉的聲音。

林玄眼眸一壓,眼中滿是揶揄:“祖師爺可算是顯靈了,我還真愁著下一步劇情怎麽走,您倒是來得及時。”

剛進入鏡子世界,林玄一連幾天不作為,那幾日江明秋每日都會來指示林玄走劇情,等林玄自覺走劇情了,江明秋就不再出面。

“我要怎麽走劇情,是要告贏王生還是慘敗?如果要贏,是要贏到王生家破人亡,還是逼王生取回休書。”林玄肆言如狂,冤有頭債有主,她林玄這麽憋屈,自然把怨氣撒在始作俑者身上。

江明秋語氣冷了幾分:“放肆!”

一股惡氣湧上心間,林玄硬是忍著心底翻滾的情緒,扯出抹僵硬的笑。

要不是知道出去打不過江明秋,她早罵人了。

“師尊,是不是你把溯回鏡拿回去了。”一道細弱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玄倏地坐起。

這是白羅的聲音。

林玄一下子噤了聲,她不知道江明秋是怎麽同白羅解釋她蹤跡的。

“你一日日不好好用功,要溯回鏡作甚!”江明秋聲音不似往日的冷漠,他同白羅說話,語氣有些嚴厲,但壓著聲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林玄一下子屏聲斂氣,支起耳朵,想要知道冷心冷面的天山冰雪動了凡心是何種模樣。

“我每日要泡玉凝露那麽長時辰,現在又要練劍,我的手都磨出繭子,好不容易有人陪我,師尊你就將溯回鏡還我吧!”白羅撒嬌。

江明秋聲音驟然冷了幾分:“修真一途,逆天改命,你如此嬌氣如何走得長遠。”

“可羅羅有師尊啊!師尊肯定會護著羅羅的。”白羅滿不在乎說。

聞言,林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又像是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只覺得心中冷颼颼。

她知道白羅向來沒心沒肺,一直念她年幼,總是為她開脫,但她被送入鏡子世界十幾日,再看白羅和江明秋的相處,還是一貫的親昵,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離去受到影響。

她兩世為人,是真的疼白羅這個嬌美的小姑娘,也把她當沒長大的孩子看待,但她在這個孩子心裏的位置,似乎沒有一席之地。

一個楞神的功夫,銜接鏡中世界耳朵術法斷開。

那半空的聲音陡然斷裂,空中傳來江明秋一道極淡的聲音:“好自為之”。

林玄忽然神魂一震,知道那句話是同她說的。

她又氣又笑,望著粉白的墻壁出了片刻神,往日裏總是閃著光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黑霧,

過了許久,榻上趴臥的黑也察覺到不對勁了,擡起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地在林玄身上打轉。

黑狗試探地伸出爪子,縮回鋒利的尖爪,一爪子拍到林玄臉上。

林玄臉上一軟,而後反手給了黑狗一個腦瓜。

黑狗頓時圓眼一瞇,沖著林玄齜牙咧嘴。

林玄收回目光,唇角微翹,勾出一抹淺笑來,她手揉上黑狗的腦袋,清潤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落在黑狗身上,那眼底藏著一絲不懷好意:“走,咱們去走劇情。”

黑狗:“……”

它剛才肯定是傻了,竟然覺得這個蠢奴才會傷心。

一連幾天,林玄沒有找訟師寫狀子,連衙門的方向都沒去打聽,只是整日窩在院子。

知曉周瑾娘身世的馬夫倒是急得嘴上燎泡:“東家,你到了京城怎麽遲遲不見行動。”

天熱得厲害,林玄一手持一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扇著,另一手拿著一支毛筆紙上奮筆疾書:“我這不是在忙。”

馬夫近前一看,便瞧見工工整整的娟秀小子如墨梅般生在玄黃的紙張上,他不識字,只能幹著急,但倒也知道這周娘子向來是個主意大的。

前幾日,周娘子敲詐了官差幾吊錢那觸目驚心的場景,馬夫可還是歷歷在目。

林玄一連寫了幾天,等成果出來,自己先默讀了幾遍,故事脈絡清晰,刻畫人物入目三分,雖然細節處比不上那些大神,但一遍看下來,饒是出自自己筆下,林玄都覺得氣血翻湧。

就是氣的!

林玄草草定紙成書,帶著黑狗出門了。

她這次目標是京城中最有名氣的幾家酒館,別看在古代社會,有錢的閑人生活質量還是很高的,像酒館這種正經的打發時間的娛樂場所向來人滿為患,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一張巧嘴可以演繹一場故事的說書人。

沒錯,林玄把自己關在家裏,埋頭苦寫,就是把王生拋妻棄子的事情寫成了短篇小說,活脫脫就是一個現實版的陳世美的故事。

要知道陳世美能歷代流傳下來,可見這個故事百姓接受度之高,遭人恨之深。

林玄大大方方聽了機場說書,不得不讚嘆這說書人確實厲害,繪聲繪色的,和她以前課本上學到的一樣。

等說書人退場,林玄便跟上前,將那本小說給了說書人。

要知道說書人嘴皮子再厲害,也要有抓人眼球的故事,在古代極為重禮儀廉恥的時代,陳世美這類人絕對是時代的大公敵,一出現就會引起群情激憤。

那說書人只匆匆看了兩眼,便迫不及待地譽下了全書。

離開酒館的時候,林玄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

黑狗懶懶地擡起眸子,機警地耍著小尾巴,卻見身旁那個蠢奴才笑著與它對視了一眼,那眼神帶著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懷好意。

黑狗:“汪汪!”

蠢奴才,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這已經是它第二次看到蠢奴才對它露出這種皮毛豎立的笑容了。

林玄:“乖,放心現在不吃你。”

黑狗:“......”

黑狗那黑亮的眼瞳閃過輕微的嫌棄。

呸!蠢奴才!本尊豈是你區區一介凡人可以肖想的!

第二日,太白樓驚堂木一響,大堂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只聽那說書人嘴皮一動,將一段盛傳千年的故事,緩緩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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