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樺果然沒睡好，第二天頂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就出門了。

他算是被嚇怕了，沒敢從小區的正門走，饒了好大一圈才到達學校。

安景雲和弋堔當然也在，他們本是打算來聽聽講座吸取經驗的，結果卻從梓晗那裏知道了件爆炸性的新聞。誰能想到舉杯對長空居然是衛臨？而且他們居然還有見面的機會。

C樓的演講廳內人生嘈雜，距離開始還有一小時左右的時間，現在大部分都是來提前占座的學生。

安景雲早早地就和弋堔在大廳內給楚樺他倆占到個合適的座位，在二樓靠左側的第一排。

科大的演講廳很豪華，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一樓會亮起，而二樓是不打燈光的。這個偏左位置對於在演講臺上的人來說會是個不經常去看的視線盲區。

而且第一排的位置沒有人擋視野開闊，到時候很方便楚樺看到臺上的衛臨。

楚樺和梓晗剛上到二樓，就看見了在第一排那邊坐著的安景雲和弋堔。二樓現在還沒什麽人，由梓晗開路，兩人慢慢從過道上走了過去。

雖然人不多，但楚樺依舊怕哪一瞬間的不小心又碰觸到別人。等終於坐到了座位上，他才松了一口氣。

見他倆過來，瞧著楚樺的兩個黑眼圈，安景雲笑道：“唷，厲害，這一覺睡出來個大熊貓啊。”

弋堔隨便地打了聲招呼，又低下頭不知是在手機裏看著什麽。他們才知道衛臨就是舉杯對長空不久，趁著講座還在開始前準備期間，安景雲讓弋堔幫自己從網上找點關於衛臨的個人信息來了解一下。

楚樺和安景雲坐在中間，梓晗和弋堔分別各坐一邊。楚樺很少來演講廳，他發現座位的右手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觸屏，下方有枚紅色按鈕。

“這是做什麽的？”

安景雲指著樓下給他解釋道：“瞧見臺上的那塊大屏幕沒？”

楚樺依著他的指引看過去。距離講座開始還有二十分鐘，樓下已經座無虛席。偶爾會有幾個工作人員跑上臺去最後布置一下背景擺設。

臺上擺放了兩張沙發椅，後面有塊巨大的水晶屏幕。

“看到了。”

“說是講座，其實沒那麽嚴肅。兩個小時中，後半場有互動環節，在場的人可以將想要詢問的問題用手邊的觸屏輸入出來，紅色按鈕是發送，到時候這些問題都會被收入到臺上的大屏幕裏，由衛臨來回答。”

楚樺聽得眼睛一亮，這是意料之外的福利呀：“什麽問題都可以？”

安景雲點頭：“當然，不過他會不會答得到你的問題我就不知道了，今天來的人還真多。”不光是一樓，現在連二樓都沒什麽位置了。

“今天除本校學生外，還有慕名而來的外校學員。衛氏是大企業，估計像咱們這種想看熱鬧的也有不少。”梓晗說道。

“呿呿呿，誰說我是來看熱鬧的，哥哥我和弋堔，可是打算去衛氏科技面試的。”安景雲笑著打趣，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兩個人都即將畢業了，過兩天來校內進行招聘的各大公司企業中，安景雲與弋堔第一個看上的就是衛氏科技。

安景雲擺擺手，現在跟楚樺他們說這個還太早，他倆起碼還要個幾年才畢業呢。“你怎麽發現衛臨就是長空的？”

楚樺抿了抿嘴說道：“他不會捏臉，直接掃描自己臉型導入進去的。結果某天電視有報道，我就發現了。”

“怪不得他總戴著個面具。那長空他知道已經被你發現身份了嗎？”

“我哪敢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長空對他自己的事向來都掩得很好，就算被我看過臉，但他很少跟我說關於他現實的事。基本能不提就不提。”

“我的天……”安景雲一臉的無法理解：“那你們天天都聊什麽？”

他和弋堔當初是在游戲中相識的。不對，準確點地說其實弋堔早就在現實裏盯上了安景雲，隨後才去游戲中把人給攻略下來的。那時候倆人在游戲裏談論的話題雖也不缺，但基本多多少少都會涉及到一些關於現實裏的事。

知道長空給楚樺見過他的模樣後，安景雲覺得楚樺或許會是那個可以突破長空厚重心墻的例外。然而楚樺居然說長空依舊對他的現實嚴防緊守。“這你也忍了？不會覺得太刻板？”

楚樺想了想，每天上線後其實他和長空聊的話題也沒什麽，之前是在各種任務中消磨時間，現在把日常掃完後看看風景也就差不多到各自的下線時間。

“也就聊聊任務，裝備之類的事。”

“你倆當初怎麽約定的？”

“沒怎麽約定，就是雙方都不涉及對方的現實生活。”然而，楚樺現在回想了一下，他和舉杯對長空兩人將這方面做得還是挺好的。長空不想說自己現實中的事，而他是不敢說。除了告知長空自己身體狀況的那次。

安景雲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行，可以的，我算是服了。”

沒等楚樺再說什麽，他頭頂的燈光暗了下來。時間已到，講座即將開始。所有人右手邊的觸屏在這時被統一開啟，泛著幽藍熒光。楚樺將視線轉移到演講臺那邊，主持人剛好在這時走出來。經過一段簡單的介紹，演講正式開始，衛臨從臺後沈穩地走上來，接過主持人遞上來的話筒，向觀眾席笑了笑：“大家好。”

楚樺伸長了脖子看向臺上的衛臨，可離得有點遠，無法讓楚樺清楚地看到衛臨臉上的表情。

“喏。”梓晗遞給他一副小巧簡易的望遠鏡。

“……”哪兒來的？！看著梓晗突然拿出來的東西楚樺不禁一楞。

“他們給準備的。”梓晗則努努嘴，讓他看看旁邊，楚樺這才發現，安景雲和弋堔手裏也有一個，早就拿著了。

“設備真齊全。”借著望遠鏡，楚樺清晰地看到了臺上的衛臨。對方的一舉一動皆被楚樺看在眼中，望著那張不能再熟悉的臉，楚樺感覺這人就近在咫尺。

的確像安景雲說的那樣，所謂的講座並沒有多麽嚴肅。衛臨最先講述的是他在校時的某些經歷，其次才漸漸談到一些學術上的事。衛臨的語言風趣幽默，又不失風度，平易近人。完全沒有一個大型企業副總裁的架勢，主持人笑稱他為衛學長。

黑暗中，楚樺悄悄攥緊了衣襟。其實在游戲中，長空偶爾也會和他說一些現實裏的事，只不過太少了。但每每這時，他就會很開心，覺得自己和這人之間的距離又進了一步。而今天，他親身聽到長空講述關於他自己的事，楚樺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塊名為“幸福”的巨大石頭給砸中了，令他頭暈眼花。

衛臨和主持人在臺上談笑風生，游刃有餘。瀟灑的姿態令楚樺漸漸看得癡迷。

主持人：“好的，那麽接下來是我們的中場休息階段，下面是我們的衛學長與大家的互動環節，大家若是有什麽問題，現在可以在手邊的屏幕中輸入了，到時候將由後臺工作人員隨機抽取幾個出來。”

科大這邊的負責人在之前已經和衛臨說過了，他們會抽取合適的問題。而且後臺有孫秘書盯著，衛臨還是挺放心的。

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他還沒怎麽聽夠衛臨講的故事，互動環節就要開啟了。全場人在手邊的觸屏裏輸入他們想要知道的問題，而楚樺並沒有去輸入他想問的問題。

“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安景雲見他沒有動作，問道。

楚樺笑了笑：“我有，很多，只是並不想發。之前你也說過，今天來的人太多了，他能不能答到我發的問題都不一定。”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今天聽衛臨說了那麽多關於他自己的事，楚樺已經很滿足了。

“那好吧。”安景雲若有所思地在自己手邊的觸屏上開始戳戳點點，最後摁下了紅按鈕。

中場休息結束，衛臨回到臺上，此時的大屏幕中已經呈現出了抽取出來的問題，也不多，總共就五個問題。

主持人大概掃了一眼屏幕，拿起了話筒：“可以看到，現在從全場問題已經抽取完畢，我們先來看第一個問題，這是來自A區12排第8號座位一位朋友的問題。他想知道，衛學長當初既然自己創業得不錯，公司發展的也很好，為什麽最後卻放棄了呢？”

“這個問題很好答，因為我要照顧衛氏科技啊。”

全場被衛臨的回答逗得哄然大笑。衛臨輕輕笑道：“其實也的確如此，當時家裏的態度是我畢了業之後就該去公司裏幫忙，只不過由於太叛逆了吧，當時我選擇的是創業。雖然最後依舊回了衛氏科技，但創業的那段日子，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一次很大的突破。我知道很多同學都在考慮自己創業的事，對此我表示支持，不嘗試你怎麽能知道自己是否會成功？你們勝在年輕，完全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不說什麽有付出就有回報之類的話了，就算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後悔，一切也來得及回頭。至於放棄倒也談不上，那個公司現在被並在衛氏科技的旗下。”

衛臨連著答完了三個問題，最後的兩個，有些涉及到衛臨個人感情的小問題，也是眾人最感興趣的八卦，用來調劑氣氛。

“好的，那麽第四道，這位朋友她想問衛學長有沒有喜歡的人，如果沒有的話可以追求你嗎？”

楚樺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他不知道衛臨會給出怎樣的答案。感覺這就像是在問：“水墨青花是你喜歡的人嗎？”

然而楚樺並沒有緊張多久，因為他聽到了衛臨的答案，那是簡簡單單地兩個字。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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