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雲他們默默祈禱著衛臨千萬不要讓楚樺失望。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問題答案，對楚樺有多重要。然而……

“草！”梓晗狠狠地在座椅扶手上捶了一拳，後面還有一道問題，但他已經聽不下去了，當場起身走人。

弋堔緊忙追了出去，而安景雲則在原位安慰楚樺，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因為楚樺現在的狀態讓他有些抓不住頭腦。

楚樺只是很平靜地繼續看向演講臺那邊，他還有一個問題沒聽到。

主持人：“好的那麽接下來就是我們最後一個問題了，看著與上一題區別不太大，這位朋友想問問衛學長，理想中的伴侶是什麽樣的呢？”

衛臨稍作思考了一陣，拿起話筒答道：“理想中的伴侶啊，我個人比較喜歡那種知書達理，有內涵，很乖巧善良的女性。”

——原來是這樣

“楚樺……”安景雲有些無措，講座已經結束很久，在場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然而楚樺並沒有動身，他一直坐在座位上，用左手支撐著前額，低著頭，整個人安靜得可怕。

又過了好久，楚樺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沒事…”

他真的沒事，只是覺得渾身無力，站不起來。

楚樺覺得自己就是具空空的軀殼，就算胸口處被人開了個好大的洞，他也感覺不到痛。

“不用管我，景雲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楚樺挺起精神對安景雲說道。

“那……好吧。”

安景雲走了出去，他知道楚樺現在需要一個人自己靜靜，好好的想一想。但安景雲沒走遠，他就等在演講廳門外，梓晗和弋堔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楚樺靠在椅背上，他看著演講臺處衛臨當時坐著的那個沙發椅，衛臨的回答，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說沒有……

楚樺知道這不一定就是準確答案，畢竟今天到場的不僅僅有本院的學生，還有一些媒體。衛臨的身份擺在那裏呢，或許說“沒有”，可以替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的確是有這種可能，但楚樺卻覺得自己在不由自主地相信這個答案。

他並沒有安全感，長空從來都沒和他說過喜歡之類的話。只是說了又能如何？說了，就覺得有安全感了？真的會是這樣？

——水墨青花和楚樺沒區別，反正都是我自己。

——長空也說過了，能一直陪著水墨青花，他不會食言的。

但水墨青花並不是他描述中的理想女性。楚樺知道，無論他用什麽理由來勸慰自己，他都無比明白，游戲終究不是現實，他和舉杯對長空的現狀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本就是在一塊虛擬漂浮木上生根發芽的感情，想要長得枝繁葉茂，實在是太困難了。

一時之間，楚樺突然不懂自己和舉杯對長空的這種關系究竟算什麽？楚樺混亂起來了，盡管怕，但他已經不滿足於只在游戲中接觸舉杯對長空，他很想近距離地和衛臨說說話。

——不行不行不行！

楚樺抓狂了，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他獨自一人沈浸在美夢中無法自拔，而衛臨他就像個旁觀者一樣的理智？衛臨此時應該還在後臺，楚樺很想去見他一面。

——老子扮女人是自作自受，被你當成個女人一樣壓在身下是我心甘情願，但我他媽的不想在感情的事上也要像個女人一樣去顧忌太多！

所謂沖動是魔鬼，楚樺給自己紮了一劑強心針，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他受夠了，他現在要去後臺，跟衛臨坦白一切！

就在楚樺站起來的瞬間，他突然看到臺下的幾個身影，休息好的衛臨準備回去了，身後還跟著秘書……楚樺怔在原地，而衛臨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一樣，擡起頭看向楚樺。

楚樺：“……”

衛臨：“……”

楚樺這才意識到，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他覺得自己永遠都是語言上的第一，行動上的慫比，現在，楚樺根本沒有面對衛臨去開口坦白的膽量，光是被衛臨遠遠地看到，就已經想逃跑了。

二樓的燈光是亮著的，楚樺知道衛臨看到了自己，但這麽遠的距離下衛臨肯定看不清他的面貌。

——冷靜，我要冷靜。

楚樺感覺自己身體已經僵硬，但他不能引起衛臨的註意。沒退場的人雖然少，但起碼不止他一個。楚樺故作從容淡定地轉身，一步一步走出衛臨的視線。踏進安全區域的瞬間，楚樺拔腿就跑，一步邁三個臺階，迅速從二樓跑下去！

等在門外的安景雲隱約聽到有人跑出來的腳步聲，他緊忙遠離演講廳的大門。果然，很快楚樺就從裏面猛地推開門，像只受驚的兔子那樣竄了出來。

“哎？！幹嘛去！”

楚樺沒理安景雲的呼喚，他現在還是逃命要緊！安景雲就楞楞地看著楚樺頭也不回地跑遠，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一個人靜靜之後的效果這麽好嗎？看上去活力滿滿的。

安景雲剛想拿出手機給弋堔打電話，讓他們不用回來了。但在這時，他身後的大門又被人推開。瞧見走出來的人，安景雲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楚樺要跑的那麽迅速。

從後臺出來後，衛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坐在二樓前排還沒離開的那名少年。沒錯，因為距離太遠衛臨並沒有看清楚樺的樣貌，可盡管如此，他還是發現了少年其實是想逃離的念頭。少年一走出他的視線範圍，衛臨就追了過去，但明顯對方的速度比他要快，可能是用跑的，總之當他走到樓梯前的時候已經不見少年的身影。

衛臨猜的果然沒錯，對方真的是在躲著他。不然按照那人剛才的速度，他們應該會有一個碰面的機會才對。他推門而出，門外倒是站了個人，然而並不是他要找的那個。

“副總？怎麽了？”孫秘書急匆匆地追過來，衛臨和樓上那小子對視過後突然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副總？”

衛臨看著走廊盡頭若有所思，回過身向工作人員問道：“剛才從二樓離開的那人，能不能幫我查到是誰？”

“這……”校方人員苦惱了，場中的位子都是隨便坐的，並沒有固定分配。“這個是查不到的。”

安景雲尷尬了，衛臨總是不時地看向他這邊，那仿佛狼一般的視線搞得他想離開都有些膽突突的。難道他被發現了？可他給扶搖九萬裏捏的臉與現實中的並不一樣啊？

——別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說。

無限的懵比與尷尬中，弋堔打來的電話總算拯救了他，安景雲接起電話借勢離開。他不敢回頭去看，安景雲覺得衛臨一定在盯著他離開的背影。

“請問全場在問答環節當時輸入的問題，現在能提取出來嗎？”衛臨又問道。

“這個可以。您是要看一看嗎？”工作人員回答，他們沒有清除記錄的習慣，還是可以查到的。

“是的，麻煩了。”衛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時的精神敏感，那身影讓他想起昨晚在小區旁遇到的人，他想知道那人當時提了什麽問題。

“當然沒問題！”

楚樺一路逃到校園的約會聖地，這裏人多樹高，有藤蔓有灌木叢，很適合躲藏。楚樺找了個長椅癱坐在上面，大喘著氣。他才見到衛臨兩次，但都逃得這麽狼狽。楚樺捂住了臉，他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勇敢，他說不出口。但楚樺想好了，如果舉杯對長空問，他就說。

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楚樺的思緒。來電人顯示為安景雲，楚樺點開解鎖將手機放到耳邊，有氣無力道：“餵？”

“你小子跑哪兒去了？”

“約會聖地的某條長椅上。”

“……溜得倒是夠遠的。”安景雲已經和弋堔他們會合了，梓晗現在也平靜了下來。想到在走廊中看到的那一幕，安景雲提醒道：“你是不是被衛臨給發現了？”

“嗯？”楚樺皺緊了眉頭，他確信衛臨不可能辨出了他的容貌。“應該不會，我就和他對視了幾秒，距離那麽遠，他不可能認出我來。”

“衛臨他想查你來著，但工作人員說查不到。現在我估計他正回了後臺那邊查記錄呢。”

“查記錄？”

“他要看問答環節時候你提交的問題是什麽。”安景雲說道。

“可我什麽都沒問啊。”

“你的確是什麽都沒問…”安景雲頓住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好心辦了壞事。

楚樺也想到當時安景雲好像是有往觸屏中輸入他的問題。“你是不是問了什麽？”

“我問他對同性戀怎麽看。”

“應該沒事的吧？他又不是條獵犬，沒有那麽厲害的追蹤技能…”一滴冷汗順著楚樺的臉頰流下。

“這比喻是不是用得太貼切了點？”

“……你居然還有心情吐槽。”

“咳咳，衛臨他們已經離開校內了。趕緊出來吧，咱們去吃個飯，你也能早點回去。”

經安景雲提醒，楚樺記起衛臨似乎也住在他們小區裏的事，他掛掉電話，脫力地倒在椅背上看著天空。要是今天回家路上還能遇到衛臨，這特麽的就搞笑了。再一再二沒有再三，楚樺相信，他暫時應該是安全的，衛臨現在查不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但要是衛臨再次見到他，搞不好真要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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