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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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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了再襲下來的爵位,那也是個極虛的名頭。就像如今的大老爺,在你家二老爺面前,那是不能比的,家都當不了。大妹妹也是咱們王家人,是該為咱們王家人多想一些的,我才跟大妹妹說了這些掏心窩的話。鳳丫頭與璉兒這個婚事,我們王家是不答應的。”

王夫人聽著趙芷涵說著這些話,分毫不帶掩飾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表情更是變換不停。

原想著親上加親,收大房嫡長子為自己所用,這如意算盤一下子就落空了。她見趙芷涵說得十分堅決又不留情面,也不好說什麽,只得又胡亂說了一些話去了。

到了家中,王夫人也未回房,徑直去了賈母房中,把趙芷涵所說的話挑揀了一些與賈母說了。賈母聽罷擰起了眉,從靠背直起身子,看著王夫人道:“你這嫂子,真這麽說?”

“可不是麽?氣得我壓根都癢癢,原說是娘家的人,怎麽都是好說話的,這話竟比旁人說得還難聽些。她這話裏話外什麽意思,不就是說咱們璉兒無能,配不上鳳丫頭麽?虧得鳳丫頭不是她自己的女兒,若是自己女兒,還不知什麽樣子呢?”王夫人道,也是因為自己被趙芷涵駁了面子而生氣,此時倒是站在婆家一方,不問娘家恩情了。

賈母默聲了一會,才開口道:“你這二嫂子也是叫我入不了眼的,凡事都壓著家中男人,憑著自己做主。當年,那些姨娘不都是被她遣散的?如今王家她一人獨大,咱們倒不好說什麽。若是你母親尚在的,這事兒都好辦一些。如今是你哥哥在,自然與她親近些,能拿你當什麽?不過是潑出去的水,是個外人。她瞧不起我的孫兒,就沒看看我賈家家世擺在這呢。區區一個鳳丫頭,咱們娶了添些彩,娶不了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事兒且放過去,看她以後能給鳳丫頭找個什麽好人家。到時便是她倒貼再求我賈家,我也不要這樣的孫媳婦了。”

“這事兒全聽老太太的。”王夫人道,說罷又猶疑出聲,“老太太,我還有一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什麽事兒?既起了頭了,就說出來。這話說半截,吊我胃口可不厚道。”

王夫人微清了一下嗓子,“我回娘家,聽說敏兒攜著林姑爺和玉兒,都來京城了,就住在我娘家。”

賈母聽得這話,猛地睜了一下眼睛,“你說什麽?敏兒和那姓林的,在京城?在王家?”

王夫人點頭,“千真萬確,已是住上好一陣子了。我想著老太太定是想念她的,想叫她回來家住幾天。可是,她哪裏願意見我,硬是連面都沒叫我見上。我也打聽了一下,說是玉兒身子不好,進京尋醫來的。”

“不孝女啊。”賈母顫著聲音,說罷又靠到了靠墊上,胸前大起伏,“我這個女兒,真是白養白疼了。罷了,我也懶得見她,隨她去吧,我只當沒有這個女兒。她在林家過得是好是壞,都與我賈家沒有關系了。看那姓林的,就是個沒魄力翻不起大浪的。如今又是家中一子也未得,能有什麽出息。你去吧,我累了,要歇會。”

王夫人見賈母疲態上臉,也就應聲出去了。自然,賈璉和鳳姐兒原本人人好看的婚事到此沒有後續了。

卻說賈敏在等王夫人走了以後才去趙芷涵的院子,不過是陪個罪,說自己實在不在在此時見到賈家人之類。趙芷涵也是明白她的心思,也沒說什麽,只叫她寬心養身子。

晚上王子騰回來,趙芷涵服侍他換衣梳洗,一邊問了他關於林如海的事情。王子騰卷了卷衣袖子,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看向趙芷涵道:“也難為他了,憋到今日才開口。林大人乃喜愛讀書之人,我想著,在禮部幫他謀一職位,是最合適不過的。”

趙芷涵笑著去坐到他對面,“這個我不懂,你覺得好就好。王大人幫了我這個忙,那我就先幹為敬了。”說著,趙芷涵也給自己倒了杯茶,仰脖喝下去。

王子騰看了她一眼,“喝茶算什麽,綠瓊,拿酒來。”

“誒。”綠瓊聽言,忙去拿酒。

趙芷涵把杯子放下,看向王子騰道:“作死啊,大晚上的喝酒,還睡不睡覺了?”

“這你就不懂了,微醺好睡覺。”王子騰一邊說一邊笑。

☆、45

趙芷涵盯著他,“我怎麽不懂?明明是微醺好做事,真是……”

王子騰聽言哈哈一笑,這邊綠瓊已經把酒拿過來了。又在桌上擺了酒杯,布上一些下酒小菜,方退下去。王子騰在酒杯裏倒上酒,“紅依有了身孕,如今綠瓊頂了她的位置,服侍得你可還習慣?”

趙芷涵道:“這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本來我就是個省事的人,不大需要人家的服侍。不過是與紅依更親近一點,與綠瓊也不算生的,倒不差什麽。你眼光倒是不錯,紅依沒跟錯了人,那秦嬤嬤的兒子是個能做事的。”

“我眼光什麽時候錯過?”王子騰略有些得意地說著,,就把酒送到趙芷涵面前。趙芷涵接了,與他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道:“好辣,這麽喝多沒意思,要不咱們來擲骰子?”

王子騰把袍子一甩,“來就來,綠瓊,拿骰子來。”

“誒。”綠瓊應了,不一會便給二人拿來了骰子。把骰子放到趙芷涵手裏的時候,臉上還是掛著詭異的笑容的。王子騰和趙芷涵這夫妻二人跟其他的夫妻不一樣,趙芷涵房裏的丫鬟們都是知道的。只是看到他們做些奇怪的事情,還是會覺得有趣而在背後閑說一陣。

得了骰子後,王子騰和趙芷涵玩了好一陣,直到趙芷涵輸了喝掉最後一杯酒,才終。她擺著手從凳子上站起來,搖晃著身子道:“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喝了。”說罷,腳下像踩了棉花團,已是站不穩了。

王子騰見她要倒,忙起身把她扶在懷裏。趙芷涵靠在他懷裏,低聲低語道:“賈家養了一群慫貨,是沒人救得了了。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所以,咱們能離多遠離多遠。林家跟賈家有仇,也不能叫黛玉落到了賈家手裏,咱們要照顧好林家,林家人還是值得一交的。”

王子騰攬住趙芷涵的腰,看著她道:“老老實實做自己的官家太太,你又不是救世主,管這麽多,不累麽?”

趙芷涵嘿嘿一笑,“不累啊,總之整天悶在家裏也無聊,還不如指派指派你呢。雖說官場上的事我不是很懂,但起碼我知道故事走向啊。適當時候插個手,還是能改變一些東西的。如若隨著事情發展下去,林家絕嗣,女兒無人照樣,太虐了。”

王子騰嘆氣輕搖了一下頭,然後一把把她抱了起來。趙芷涵順勢摟上王子騰的脖子,合上眼睛道:“公主抱……”王子騰輕笑了一下把她抱到床上,然後放下帳幔。

接下來的事情都如趙芷涵所願,一件件成了。王子騰協同朝中幾位好友,林如海到京任職的事情不消幾日就落實了下來。賈敏喜不自禁,直見到趙芷涵就道謝。趙芷涵聽得耳朵幾乎出了繭子,最後只得盯著她道:“若再見面就這般,以後我可不見你了。”

賈敏笑,遂才把心頭謝意藏了,不在嘴上提。

又說因著要到年下,林家一家便先回揚州,打算收拾好家當,年後再到京上任。也是順路的,薛寶釵便跟著一同南下回家。薛家也是來了書信,說是大夫看過了薛老爺,薛老爺的病情也有所好轉了。總歸,這年關,出的都是好事。

王子騰趙芷涵送走林家一家和薛寶釵,便忙起過年的事情。趙芷涵只讓紅依養著胎,什麽事都不要她插手,自己吩咐別的下人把該采辦的東西都一一采辦了。因著之前有三年守著孝,如今這年過起來便是從沒有過的熱鬧。

家中自是治了酒席,又找了戲班來唱戲。趙芷涵穿過來這麽多年,楞是沒把這聽戲的活動愛上。年夜飯上說起王仁的婚事,王仁如今也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又在宮裏當著差,整個人早就不似從前了。

趙芷涵只說,不要什麽多大戶人家的姑娘,家裏過得去就行。關鍵就娶一姑娘人品,這家世大了也有家世大的好處也有家世大的壞處。王仁端著酒杯敬趙芷涵酒,不過都一一應下了,只說隨趙芷涵做主。

趙芷涵一笑,“我做不了你的主,還得你自己喜歡才成。”

王仁把酒喝下,“我信嬸子的眼光。我此時所得,都是嬸子給的。若不是嬸子,只怕我還是那街頭混三混四的混小子。”

聽得這話,趙芷涵也是十分感慨,起身拍了拍王仁的肩膀,道了句:“如今好了就好了。”

這個年過去之後,林如海帶著一家老小仆人傭人如期來到京城上任。依舊是王子騰派人接了,只等京城的府邸收拾好了,賈敏才把趙芷涵請過去。趙芷涵帶了王熙鳳和王熙儀王仟三個,去林家玩了一日。

趙芷涵到了後,只把王熙鳳把王熙儀和王仟帶去玩,自己和賈敏坐著聊天兒。說的無非都是些閑話,這閑話說著說著便難免不提到賈家。如今林家一家都到了京城,與賈家頗有種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味道。以前隔得遠沒什麽,如今就十分別扭了。

趙芷涵一邊與賈敏坐著喝茶,最後不過就問了這個問題,“賈家那邊怎麽辦?”

賈敏默聲一會,最後擡起頭來看向趙芷涵,“這事兒算是陳年舊事了,哪能說翻出來就翻出來。以前怎麽樣如今還是怎麽樣罷了,不必刻意改變什麽。我若多做些什麽,她們只當我們到京城來就是巴結她們來了呢。”

趙芷涵的手覆到賈敏的手背上,並不說什麽。接下來又問了一些關於賈敏林黛玉身子的事兒,賈敏只說藥效雖不是很快,但卻是真有效的。趙芷涵放了心,只覺此時林家算是不似之前那般前命渺茫了。但能不能再生個孩子,還得看林如海和賈敏兩人的造化。

林家在京城算是安定了下來,林如海又是個有詩書才氣的,在禮部之職做得什麽盡心,也便把這官位做得穩起來。賈家自然是知道了這事兒的,在外頭,賈政也是與林如海碰過面的。照說照講像是多年舊友,卻都不提家中之事。

賈母為著這日憋氣了好幾日,好容易才寬了心。可又是拿著架子,不願主動接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這關系便只能這般僵持下來。

趙芷涵倒管不到這麽多,自然也不會去管。卻說又過了好一陣子,原說病情已經好轉的薛老爺卻突然去世了。信送到京城的時候,喪事已經都辦下來好久了。趙芷涵與王子騰看著信,心直涼了半截。但人死不能覆生,不過又是感嘆唏噓幾日。

而生活本來就多半都是喜憂參半的,薛家去了老爺是傷心事。只又過了一陣,賈家便辦了賈珠和李紈的婚事。作為親戚,趙芷涵自然是應邀在列,不過是去送禮金吃喜酒。因著有了拒了賈璉的事,又有幫了林如海一家的事情,趙芷涵如今去賈家,頗有一種惡人的感覺。

但不好歸不好,面上還是要裝著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的。畢竟,因著這兩件小事就惱了的,那就是過家家了。趙芷涵到賈家下了馬車,便見得燈籠滿眼,處處都是蓬勃喜氣。薛姨媽家不久前遇了喪事,自然沒有人來赴宴,都在家守著孝。再說到賈敏,也是沒有來的,只有林如海攜了禮金過來。

趙芷涵給了禮金,在丫鬟的帶領下入了席。賈家如今是高朋滿座,看著諸位穿著,大多都不是小家小戶來歷。賈家原是國公,有這麽多大家世的關系也是難怪。也可能正因著這些虛而摸不到的東西,賈家才覺得自家一直還是那麽牛逼。殊不知家底離空不遠了,不過是撐著個架子。

趙芷涵入了席後,自然是與周圍人說著些閑話。巧也不巧,她身邊正坐著的,是北京王府的王妃。這個王妃自然不是水溶的王妃,而是水溶的媽。此時老王爺還在,爵位是沒襲到水溶手裏的。紅樓夢裏挑趙芷涵喜歡的人,那水溶便算一個。

因著水溶的關系,趙芷涵便對這北靜王妃也是頗有好感,兩人也是談話談得十分投機。一頓酒席下來,兩人關系就近了不少分,只說私下再常聚。但是,此情此意不關前頭事。這不關前頭事的意思就很明顯了,自然是不關官場政治上的事情。

北靜王府與賈家一直有深交,與王家自然也有交情。但是,交情歸交情,在政治上,卻是不在一個陣營的。四大家族與甄家相交最好,說起來,其實是隱私。但北靜王府,卻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是個標準的中立派。只做官要爵幹事,卻不參鬥。

趙芷涵明白這層道理,只笑著道:“王妃多慮了,我只是喜歡王妃為人,倒與家世相關不大。即便是喜歡王妃家世,那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也影響不到外面場上的事不是?我想拖王妃下水,那也是拖不下來的。”

北靜王妃也是笑,“你是個明白人,我不過就這麽一說。外面的事兒咱們不管,咱們只管咱們自己的事情。等你閑了,定要到我府上來坐一坐。”

☆、46

“一定去,到時候王妃可別嫌我煩就是了。”趙芷涵笑著回道,這邊又閑說了兩句,有丫鬟拿了戲本找北靜王妃和趙芷涵點戲。趙芷涵不過是隨王妃的,隨她點了一出大鬧天宮。

眾賓客看了一會戲,突有一婦人說了一句:“王夫人,我記著你家的仁兒和珠兒差不多是同歲的,如今定了親沒有?”

趙芷涵回頭,見是史家那邊的一位親戚,便回了句:“還沒有。”

“你想給他找個什麽樣的人家,不妨跟我說說。你家仁兒是個有出息的,在宮裏當了差,又得皇上重用,以後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的,也不是難事。我想著,也不能隨便什麽人家的女兒都合適的。只我們史家就有幾個未出閨閣,歲數相仿的,說起來也算是門當戶對,不知夫人想不想見上一見?”那婦人又道。

趙芷涵想了片刻,回道:“這事兒倒是不急的,等我先回去問問老爺和仁兒的意思。”

賈母這時自吃了一杯酒,哼了一下,笑得奇奇怪怪道:“王夫人可瞧不上咱們幾家的人,他們王家的孩子也都是有出息的,必是要找天底下最好的人來配。咱們史家沒有那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拿什麽去配人家的仁兒呢?”

那婦人聽了話,臉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半晌道:“太君這是從何說起,咱們幾家還挑不出合適的人,那還有誰家是能配得上的?原咱們就是幾世交好,還有比這親上加親更好的事麽?”

賈母又笑了笑,“這話兒你可問不到我,該去問問王夫人。”

眾人本來聽戲的,但如今這臺下話裏話外倒比臺上還精彩。人都不看戲臺,全都看向賈母和趙芷涵去了。趙芷涵暗自笑了笑,然後開口道:“倒不是說家世配不上,說起來各家都有侯爵,咱們王家是沒有了爵位的,只老爺做了個官罷了。這配上配不上,還得看孩子。像咱們四大家出來的人,都因家世好底子厚,有幾個是認真讀過書的?不過是仗著家世,書本腦後拋。什麽苦也沒吃過,只知一味逍遙。若是有那麽幾個不是這般的,我必是搶著也要把這孩子相下來的。這配不上的,是孩子。”

不是明著暗著說自家配不上王家,想叫趙芷涵臉上不好看,說她不自量力麽?那不如就直接認了這個設定,看誰臉上更不好看一些。果然,賈母臉色變得難看不是一兩分。而那個婦人,也早吞了幾口空氣不出聲了。

這氣氛僵下來,北靜王妃卻出來打了個圓場,把氣氛緩過去了。只等大家又活絡起來,北靜王妃才小聲跟趙芷涵道:“你倒是敢堵這話。”

趙芷涵道:“原不想堵這話的,畢竟惱人。只是我見不得他們各家這般對孩子沒個規矩,你看幾個當中,能挑出幾個像樣的?能找出有你家水溶萬分之一好的我也不說今兒這話。偏他們不覺得,非得還要來給我臉上難看。”

“罷了,咱們吃酒看戲,待會也就走了,誰還見得到誰。”北靜王妃擡手抓了一下趙芷涵的胳膊,趙芷涵沖她笑了笑,吃酒看戲,再不提這話。

一直到夜間,賓客都散盡了,只留下自家人與一對新人在房中。王夫人去看了看賈母,怕她吃酒吃多了壞了身子。只見了屋,就見她氣鼓鼓地歪在榻上。王夫人忙過去,站在賈母面前道:“老太太,你還生著氣呢?”

賈母長出了口氣,“當著那麽多人,叫我們幾家難看,這不是窩裏鬥麽?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怎麽有那麽一個嫂子。見著自家老爺官大官穩,就能在長輩面前這麽蠻橫?咱們家的孩子配不上他家的,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找什麽人家來配。”

王夫人見賈母說著就大喘起來,忙上去伸手幫她順氣,一邊道:“我嫂子那般不懂事的,老太太與她慪什麽氣?傷的不過是自己的身子。她如今這般猖狂,咱們只等著看她能猖狂幾日就是了。到時自己打了自己的臉,沒有不在老太太面前低頭的。”

賈母聽話直起身子來,看著王夫人道:“你回去,你回去跟你那哥哥說說。這媳婦該好好管管了,再不管如何得了?這事兒你悄悄的,只跟你哥哥說。她要是先知道了,指不定又怎麽著呢?照她這麽弄下去,你王家是要與我們賈家史家斷世交還是怎麽的?”

“誒,老太太您快消消氣。等珠兒的婚事辦妥了,我就回娘家見我二哥哥去。”

賈母到這才慢慢舒了口氣,原也是累了一天,王夫人便服侍她睡下了。

過了數日,賈珠的婚事最終操辦結束,連回門之事也完了。王夫人應著賈母的要求,又回了趟娘家。此次卻是沒去找趙芷涵,只找了王子騰。王子騰原想把她帶進院中去說,但王夫人執意要在書房,王子騰便把她留在書房中。

等下人泡了壺茶上來,又退出去,王子騰方問:“大妹妹今兒單獨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兒?”

王夫人看了一眼王子騰,“二哥哥,二嫂子那裏你當真不管管了?再不管管,咱們幾家幾代的交情與關系只怕要被她給弄壞了。”

王子騰只是笑,“這是怎麽說?何故就有這麽嚴重的事情了?”

王夫人嘆了口氣,“前些時候老太太邀她到家裏做客,說起了璉兒和鳳丫頭的婚事。原這婚事人人都看好,偏她看不好,生生給推了,說是璉兒配不上鳳丫頭。在珠兒婚宴上,人又說起仁兒的婚事,只說找個史家的姑娘,你又來了這麽一出。你說,這得罪可都是自家人。我來找二哥哥,不過是覺得時候還不晚,你也說說二嫂子,叫她去給老太太一並史家道個歉,這婚事還是成得了的。”

王子騰收了收笑,摸了一下鼻子,看著王夫人道:“大妹妹是有所不知,前兒有媒婆上門,早在昨日咱們就把仁兒的婚事給定下來了。”

王夫人聽話一楞,嘴唇動了數下,最後道:“真的假的?”

王子騰點頭,“是吏部侍郎周大人家的閨女,為人謙和溫柔,我和你二嫂子都十分滿意。仁兒也沒什麽異議,就把這事兒定了。”

“這麽說,二嫂子如今那麽橫,倒都是二哥哥你在背後撐著腰故意叫她那樣的?原我就想著,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敢那麽無禮呢?任誰出去在長輩面前都該任務吞聲的,也就她敢拿話堵長輩的話了。”王夫人說著就皺起了眉。

王子騰擺了擺手,“我確是沒撐什麽腰的,你二嫂子也不是什麽蠻橫不講理的人,想是當時情況所致。這婚事的事,我也覺得周大人家的閨女甚是合適,遂才應了,倒不是為了與賈家史家生分。”

王夫人有些著急,“即便二哥哥是這麽想,那別人也是這麽想?人現在都說咱們王家出息了,開始忘本了,連時代交好之家也都敢惱。如今倒不是別的,只是大家都認為是二嫂子蠻橫,看不起咱們幾家的人呢。二哥哥若執意再叫仁兒娶了別家的姑娘,這事兒可怎麽收場?”

王子騰蹙了一下眉,“這姻緣是要看家世,但最主要的還得看孩子性情不是?我如今若是為著交情面子,隨意給仁兒找個姑娘做媳婦。到時仁兒不滿意,你二嫂子不滿意,那家裏都不安生。咱們不能只為著這虛浮面子,不顧其他不是?”

“二哥哥你如今是怎麽了?何時變得如此小家小氣了?這外面場上的事兒倒不算事了,仁兒和二嫂子卻是首要?這婚姻之事自古來就是長輩做主,還有他仁兒樂意不樂意,二嫂子開心不開心的?”

王子騰張合了幾下嘴,突然覺得自己與王夫人是說不下去的了。他被趙芷涵改變了多少,如今思維方式就與王夫人這等人差了多少。有些話,即便是說上個三天三夜,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正所謂,三觀不合。

況且,他是真的不怕與四大家之類的生分。原他就在想著怎麽在官場上脫身出來,自成中立一派。私下的情分斷不斷那再說,在朝中必是要先脫身出來的。甄家有個太子妃,賈家有個元春,是怎麽都脫不出來的了。

王子騰把王夫人送走的時候,王夫人還是一臉的憤懣。原是想著叫王子騰說一說趙芷涵的,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種結果。她回到家中,倒不敢在賈母面前抹黑自己的哥哥,遂又把這整個的事情都推到了趙芷涵身上。

賈母氣得幾乎翻了白眼,最後狠拍了椅子扶手道:“我算是見識你這嫂子了,花無百日紅,我看她能橫到幾時。你們王家也真是作孽了,娶了這種婦人,只怕這王夫人的位子她也做不了多少年了。從今往後,也別叫她上我賈家門。”

☆、47

王夫人只去幫她順氣,“老太太別動怒,為著別人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倒不值了。”

賈母喘了半晌氣方才穩下來,自己也順了順胸口道:“真要把我給氣死了,不說了,你且帶我出去走走。”

“誒。”王夫人應了,便扶了賈母出去了。

關於與賈家惱不惱這事兒,趙芷涵和王子騰一樣,倒是都沒怎麽放在心上的。總歸若不是有什麽大事,她也懶得往賈家去。不惱就擱著,惱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而接下來,趙芷涵不過是忙著籌備王仁的婚事,把周大人家的姑娘周氏娶了。這事兒也是在王家相好的幾個家族之間傳了開來,更有把趙芷涵在賈珠婚事上的事情添油加醋拿出來講的。說的不過都是男人官大了,女人也不知好歹起來之類。這事兒在王仁婚事完了之後鬧了好一陣子,連帶把賈璉拒掉的事情也被扒了出來講,趙芷涵倒成了一無是處的刁蠻愚昧婦人。

有下人把這些話都學來給趙芷涵聽,趙芷涵不過笑笑什麽都不說。平日裏,沒事便去林家與賈敏坐坐。再有時間正好的,也會去北靜王府坐坐。

趙芷涵去北靜王府的事情,慢慢又在幾家中間傳了開來。那個說:“你看她那勢利樣兒,專揀有權有家世的結交,忘本,真是丟老祖宗的臉。上一輩打下來的家業,結交的人家,就能都不放在眼裏了。”

那個又說:“你瞧著吧,這般不知收斂,這般囂張,苦日子在後頭呢。虧得她家老爺覆官還是因為甄家,如今竟這般忘恩負義。”

趙芷涵去到林家,與賈敏一處坐,賈敏把聽來的話都學給趙芷涵聽了。原本覺得趙芷涵是該憤慨的,趙芷涵卻只是笑笑道:“有什麽要緊?她們愛說什麽叫她們說去好了,說得確也不是假話。”

賈敏道:“你倒是看得開,不顧旁人目光。只是你惱賈家一家,那就是跟著惱一大幫的。原你也沒對甄家做什麽,你瞧見沒,甄家為著賈家,也不大待見你王家了。”

“怎麽瞧不出來?就為著這個事兒,甄夫人還書信給我憤慨了一番呢。說與我相處那幾年,倒沒看出我是這麽個人。我是怎麽樣的人?她與我相處幾年還不知,不信自己看到的,非信別人嘴裏所說的,我還能說些什麽?倒不是我想惱誰家,這是這孩子的婚事實在是不適合。我不能眼見著自家的人往火坑裏跳,拉都不拉一把。”

“火坑?”賈敏對這話倒是聽不懂了,只看著趙芷涵,“雖說那幾家是沒出個什麽像樣的人才,但如何就是火坑了?姐姐這話說的,我倒是聽不懂了。”

趙芷涵笑了笑,“就一個沒出什麽像樣的人,還不是火坑麽?你是賈家的人你最明白,如今的賈家與當年還能比不能比?家業看著雖大,但若是敗起來,也不夠幾年敗的。再說了,這敗的還不是一個人,個個都是能敗的主。”

賈敏聽言嘆了口氣,“這話說得倒也是。”

“罷了罷了。”趙芷涵嫌口幹便去喝了杯茶,“咱們也不說這些話,只把咱們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了。我見你如今氣色越發好了,身子有好些了沒有?”

賈敏看趙芷涵轉了話題,自然自己也就不說那話了,只道:“藥吃了些日子,也是時常請張太醫過來。如今藥已經停了,再調養些時日,便可恢覆如初了。只玉兒癥候勞,還得吃著藥,再好好調養些日子。”

趙芷涵出了口氣,“好就好了,沒什麽比一家平安喜樂更重要的了。只有把身子養結實了,才有一家子的好日子。”

賈敏嘴角含上些笑,“說到這個,就要萬分感謝姐姐。若不是姐姐,咱們家……”

“再說這種話我可與你也惱了,以後不來了,說著說著就生分了,還有個什麽意思?”趙芷涵佯作生氣地看著賈敏。

賈敏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笑出來道:“我以後定是再也不說的了,你打死我我也不說。”

趙芷涵也是笑,“這樣最好了。”

兩人正這般笑鬧著,忽聽得有丫鬟來報說是北靜王妃來了。賈敏楞了一下,看向趙芷涵道:“誰……誰來了?”

趙芷涵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磕巴著下巴道:“北……北靜王妃……”

賈敏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快出去迎人。”

趙芷涵二話不說,也跟著站起來,兩人便急急往二門上去。北靜王妃到林家,怕是賈敏這輩子都沒敢想過的事情。原她在家裏做小姐那會是一個人也不認識的,出嫁之後就到了江南,對京城之人都是不大熟的,與王妃這種人物,更是高攀不上。

她與趙芷涵去到二門上,北靜王妃才從馬車裏下來。趙芷涵與賈敏迎上去,賈敏笑得滿面陽光道:“王妃駕到,稀客更是貴客。”

北靜王妃牽了賈敏的手,又去牽了趙芷涵的,笑著道:“哪裏來這麽多規矩,串個門還串出個尊卑貴賤來了。我不過是想出來透透氣,打聽了你在這邊,才不打招呼直接來了這裏。林夫人,你可不要怪我。”

賈敏笑著道:“喜都喜不過來了,還怪,王妃可是要折煞我了。快別站著了,咱們屋裏說話去。”

三人並排進了屋,賈敏帶北靜王妃居於上座,自己與趙芷涵在下座陪著。北靜王妃說的倒是不假,在府上悶得煩了,所以出來串串門。因著趙芷涵在賈敏這裏,她也一直知賈敏為人,想著不難處遂就過來了。

只三人坐下,話又比剛才多了不少。只北靜王妃剛吃了茶,就跟趙芷涵和賈敏說了個爆炸性的消息。她把茶杯放好,看了看趙芷涵又看了看賈敏道:“甄家把小女兒許給你侄兒賈璉了,過幾日賈家就要南下去提親了。”

聽言,趙芷涵和賈敏都互看了一眼,然後趙芷涵道:“王妃這是從哪聽來的消息?可當真?”

“千真萬確,若不確定真假,我也不拿出來與你們說了。”

賈敏低了下頭,“難道是因為姐姐你,她們才又聯姻的?比著之前姐姐做的事情,這事兒倒像是做給姐姐看的。”

北靜王妃也看向趙芷涵,“我也覺得像,估計叫你們王家臉上難看。原說是配不上你家鳳丫頭,如今卻是找了個比你家家世大上不知多少倍的甄家,不是給你王家找難看是什麽?”

趙芷涵伸手摸過茶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方開口道:“我不覺得難看,又能給我找到什麽難看?外頭人怎麽說我隨他去,只我自己明白就是了。我一方便確是不喜賈家那些個兒孫,最重要的,卻是不喜他們那般不思進取卻又想靠著各種關系一直做人上人的。”

“前一個我明白,這後面的怎麽說?”北靜王妃聽得這麽說,眼睛微亮。

趙芷涵清了下嗓子,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一個太子妃,一個賈元春,把希望都壓在這兩人身上,指望幾世榮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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